再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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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江也却道。
他站起身,漫步到水边,海水被浪花推搡着到他脚边,江也却干脆脱了鞋,挽起衣袖和裤脚,掬起一捧水,猛地回头泼到大狐狸身上。
岑一枕猝不及防被他泼了一脸,不过江也却手小,掬起的水只有小小一滩,扬到岑一枕脸上时,只沾湿了头顶一小撮毛。
不过这样看起来更好笑了,严肃的大狐狸脸上,只有额头那一缕毛湿漉漉的,配上岑一枕呆住的表情,让江也却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还没笑两声,大狐狸倏地变成人形,也掬了一捧水,向他扬了过来。
两个人在海边打闹了好一会儿,等到两人歇下来相对而坐时,江也却才发现自己泼岑一枕每次都是百发百中,但岑一枕朝自己泼水,都是看似力道十足,实际上全都扔到了江也却脚下。
岑一枕的衣服全湿了,头发也滴着水,江也却刚想说自己帮他擦一擦,就看到岑一枕先是随手拧了两把,随即释出灵力,把江也却衣服上溅到的水花烘干后,才把自己身上的水弄干净。
那灵力游走的很巧妙,不消片刻,岑一枕的白衣又变得干净清爽,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江也却看着新奇,他想到岑一枕每次不管是从人变狐丶还是从狐变人,那衣服都穿脱自如,从未见到过他有什么换衣的动作。
江也却伸手摸了下岑一枕的袖子,很正常的材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岑一枕道:“怎么了?”
他正解着江也却绑的严实的裤腿,解下来后,把裤脚捋平整,才将江也却赤-裸的双足搂到自己怀中暖着。
“你的衣服……”江也却想了下措辞,道:“是你自己的毛……做的么?”
岑一枕噎了一下。
然后也陷入了沈思中。
“也许是?我第一次化作人形,便穿着衣服。”岑一枕道:“但我也见过不穿衣服的妖族。”
原来是天赋异禀。
江也却懂了。
看来岑一枕是一只比较文明的狐狸。
月朗星稀,风中弥漫着阵阵海水的咸味。
江也却吸了吸海风,道:“发生这样的事,奇珍会还能办下去了吗?”
岑一枕:“各大门派既已来了,与魔族交战中也都有损伤,若再空手而归,只怕是会有人不满。”
“那我们要在这边一直等着么?”
“也不会太久,最多几日。”岑一枕道:“小却若是觉得无聊,我便带你去别处玩玩,等到奇珍会开始了,我们再回来也不迟。”
“我倒不是觉得无聊。”
江也却低头看向沙地,手指在上面画着乱七八糟的图案。
划拉了几下,江也却眼睛一亮,他脚下稍一用力,踩了踩岑一枕的小腹,岑一枕不自在地闷咳了一声,江也却凑过去,用软乎乎的语气说:“岑一枕……”
“嗯?”
江也却的脚趾又动了动,岑一枕立刻握住他的脚腕,江也却便换了个姿势,他蹭到岑一枕身边,用气音道:“这么好的夜晚,我们去做点别的事吧?”
温香软玉在怀,岑一枕喉头滚动了下,道:“好,你想做什么都好。”
江也却神秘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半个时辰后。
他们回到了客栈,岑一枕坐在桌前伏案疾书,他的右手边已经堆了一沓薄纸,若是仔细一看,便能看出那上面画的,正是章如渺给江也却的那幅小人图。
江也却在一旁监工,催促道:“快点画哦,天亮之前要都贴出去的。”
岑一枕:“……”
岑一枕:“嗯。”
连着画了几十张,江也却拿起检查一番,评价道:“还算可以,贴出去吧,别让人发现哦。”
岑一枕任劳任怨:“好。”
他化作狐狸,叼着这沓画纸,从窗口跳了出去。
不出意外的话,第二天焦海国的大小告示牌上,都会在不起眼的角落处出现这幅画。
江也却看着章如渺给他的那张画,他让岑一枕临摹的那版,虽然把画上的名字去掉了,但以章言对章如渺的在意程度,江也却相信章言只要看到,绝对一眼就能认出这幅画来。
剩下的,便是赌一把章言还没离开焦海国了。
岑一枕效率很高,大街小巷都可见那副画的踪影,又恰逢奇珍会期间,这幅画被认为是某个门派组织的暗号,这种留信方式并不少见,见画上没有魔气,也就没有引起太多重视。
等不到消息,江也却倒也不急,他们不方便在客栈待太久,隔日便要与玉清山大部队汇合。
江也却进阶金丹虽然是他们眼中普天同庆的喜事,但毕竟人多眼杂,如此迅猛的进阶速度,难免会惹来一些有心之人的注意。
玉清山来的人中,蓝布正是不能指望的,紫珠峰与他们不相熟,剩下的岑一枕还是个分身,只有个空架子。
为了确保江也却的安全,岑一枕还是暂且将江也却的修为掩盖到原本的筑基期。
好在这次激战,望潮楼也有些许受损,虽然只修补了一日,但正巧为江也却他们离队找了合适的原因。
……不过左右蓝布正也没怎么在意就是了。
因为奇珍会的延期,他们便一同住在望潮楼,不过这望潮楼也不是谁人都能住进来的,七大门派中,扶桑山没有出席,禅音宗宿在城中一座大庙中,琼花刹都是女修,不方便与其他人住在一起,而南和仙盟也自愿住在别处。
说是自愿,但大家内心都清楚,无非是其他门派看不上南和仙盟,南和仙盟也不愿意凑过去贴人家冷脸罢了。
所以望潮楼中除去玉清山,只有白虹山庄和长生阁的人住在这里。
剩下一些散修组织,都与南和仙盟一样,自行寻找住处。
望潮楼虽大,但想容纳下这么多弟子也是勉强,分来分去,长老们独住一间,亲传弟子两人一间,其他弟子四人一间,剩馀的随从则是住在通铺。
江也却原本是与方知远住一起的,可刚等他们把行李放下,岑一枕便过来同方知远说,江也却初至金丹,境界难免不稳,以防万一,他自愿和方知远换屋住,这样一旦有什么意外的话,他也可以及时出手稳住江也却的修为。
方知远品了品,丝毫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劲,他积极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趁岑一枕没有在看他们,悄悄对江也却细语道:“小师弟,岑剑主这人真的不错,要是他还是执念于收你为徒,不如等回头问了师父,认岑剑主当个——”
江也却及时制止,“师兄。”他语重心长道:“岑剑主人这么好,更不能就这么草率决定,还得问过岑剑主本人的意思才好。”
方知远寻思了一下,道:“小师弟说的也是,此事确实需得从长计议。”
岑一枕如愿以偿地和方知远换了房,中途燕璟还来瞅了一眼,见屋里的人变成了岑一枕,又一脸悻悻然地走了。
说来也是奇怪,放在之前,秦怀霜早就找理由过来了,可今天不知怎么,不仅没来,住的房间还离他们挺远。
总不能……还在想着幻境里发生的事吧。
江也却想想就有点尴尬。
“眼下正是各门派弟子入住走动的时候。”岑一枕并不知江也却内心所想,他严肃道:“如果章言没离开焦海国,相比会趁这个时候混进来找我们。”
江也却“嗯”了一声,道:“我方才看,望潮楼内外都由符修重新设了阵法,这次魔族怎么都不可能混进来了。”
话音刚落,有人敲门道:“公子,您点的君山银针,给您沏好了。”
江也却与岑一枕对视一眼,江也却道:“进来吧。”
岑一枕把手搭在玄烛上,站到江也却身后,默默地看着这个把盘子举过头顶,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的店小二。
门关紧,江也却轻声道:“章言,你终于来了。”
章言把盘子搁在一边,撇去幻境中的见面不谈,这次的章言看着比上次在破庙时,要平静很多。
他说道:“没想到渺渺会把那幅画给你。”
江也却:“只是托我转交给你。”他将章如渺那副原画放到桌上,推了过去。
章言把画拿起来,他的眼眶迅速红了一圈,他紧紧地眨了下眼,把画贴在胸口,对江也却道:“你把我叫来,不是只为了给我画吧。”
“我的确想问你一些问题。”江也却道:“如何再进入诸毗城?”
章言拧眉道:“你好不容易逃出来,为何还想再回去?”
不等江也却回答,章言看了眼他身后的岑一枕,恶狠狠道:“难道你们仙门还想重回诸毗,毁尸灭迹不成?!”
岑一枕单手搭在江也却的肩膀上,江也却拍了拍他的手,道:“我只是答应过渺渺,一定会回去看她。”
章言呼吸停滞了一下,他眯着眼,上下审视了一番江也却。
末了,他道:“去诸毗的阵法,不是时刻都能开启。”
江也却:“那为何魔修可以随意出入?”
章言道:“你说花晴岚?他可以带人出来,但不能带人进去。”
“那下一次开启阵法是什么时候?”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们仙门?”
……好难沟通。
江也却深吸一口气。
岑一枕道:“如果我们有想伤害你们的意思,章如渺也不会把这幅画交给我们吧。”
章言沈默了。
半晌,他说道:“下次能进入诸毗的时间还需要推测,除非……”
江也却:“除非什么?”
“除非像你这个相好一样,强行破阵而入。”章言冷哼道:“不过此举要损耗大量修为,若不是救你心切,恐怕他也破不了阵。”
江也却暗自心惊了一下。
难道说章言看出阿今和岑一枕是一个人了?
他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道:“他不是我相好。”
章言冷笑:“哼,屡次来救你,还不是相好?”
岑一枕忍不住向前一步,章言看到他腰间长剑,道:“你居然就是玄烛剑主!”
江也却:?
江也却觉得有些奇怪,换了个说法,试探着说道:“我的相好不是他。”
“哦?”章言再次冷笑:“哼,抱歉了,我脸盲!”
江也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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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言为什么能记住却宝呢?
章言(冷笑):哼,他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