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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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也却不解：“那你怎么能记住我长什么样子？”
章言扭过头去：“哼，算你长得漂亮！”
江也却：“……”
岑一枕：“那你一定对你自己的长相记得最深吧。”
章言疑惑：“为何？”
岑一枕假惺惺地说道：“毕竟丑的出众也是一种本事。”
章言：“你——”
“——所以。”为了不浪费更多时间，江也却立刻打断道：“你上一次进诸毗城是什么时候？”
章言横眉道：“八个月前。”
江也却道：“你多次出入，难道连一点规律都摸不出来么？”
章言道：“每次能进入诸毗时，是阵法最弱时，大概是与天象有关。”
“什么天象？”
“我不懂那个，也说不明白，但我们的人里……”章言声音渐小，“有能推测天象的修士，从而推测出入城的最佳时间。”
江也却心想，看来章言背后的确不止花晴岚和雷昊两个人。
但如果都说是诸毗的受害者么，在江也却看来也不见得。
江也却道：“百年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章言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江也却：“我只想帮助渺渺。”
章言讥讽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又来了。
江也却安抚地拍了下岑一枕搭在他肩上丶蠢蠢欲动想要直接揍人的手，他耐心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你的敌人，如果我有心想要与你为难，在离开诸毗时我就可以向师门禀明，是百年前诸毗的人抓走了我。”
章言目光游离，态度似有动摇。
江也却继续道：“如果真是仙门残害了诸毗，我绝不会视若无睹，修仙者，无论能力大小，自当护佑苍生，这是我的道，所以今天即使你不说，我也不会放弃调查这件事。”
“护佑苍生……”章言摇头嗤笑道：“这世上剩几人心里还有苍生。”
可少年眼神坚定，微微抿着唇，那张昳丽逼人的脸上满是倔强的色彩。
章言一时间有些恍惚，他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几个画面，但他还没来得及抓住便消失不见。
轻微的疼痛从太阳穴传来，章言看向别处，并不与江也却对视，道：“在诸毗走了一趟，你应该也知道了个大概，百年前，六大仙门联手，表面上说是赐福，实际是在诸毗设下了万象诛魔阵。”
万象诛魔阵。
江也却心中一惊。
江也却道：“仙门好好的，为何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并且，为什么选中了诸毗？”
“修仙者众多，得道者甚少，修士虽然寿命已经与凡人有别，可一日未得大道，便终有一日会迎来寿元耗尽的那天。”
章言看了眼岑一枕，“为什么会选中诸毗？那得去问问玄烛剑主的好师父了，为何要联手残害诸毗，阵法失败后又为何闭了死关。”
岑一枕道：“他是他，我是我，我与他的师徒关系早就是名存实亡。”
章言不甚在意地讽笑一声，江也却思考道：“你的意思是，当年的事情是因为玉清掌门寿元将至，为求突破才出了如此下策？可飞升不了是他一人的事，其他仙门又为何要相助于他？”
章言道：“你以为的万象诛魔阵，是什么？”
江也却想起在秦怀霜那里投来的那本书，回忆道：“豢养万象……诛杀群魔？”
章言勾起嘴角：“你再想一想呢。”
再想想？
那本零碎的书册上，明明写的就是这个。
豢养，万象，诛杀，群魔。
……等等。
江也却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岑一枕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连忙将他往怀中搂了下。
江也却对岑一枕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看向章言道：“难道万象诛魔阵，是……诛杀万象丶豢养群魔？”
章言抚掌道：“你确实聪明。”他面容平静，仿佛说的并不是一件如何惊天地的事：“若是杀万只魔才能飞升成仙，不如豢养出百只足以灭世的大魔，这样再将他们诛杀掉的功德，不仅能令那几位掌门齐齐飞升，馀下的福泽也足以护佑仙门百年长青了。”
江也却感到难以呼吸，他道：“如此修行，难道不算是走邪路？这样得来的功德，怎么可能会被天道所接受？”
“天道都已自身难保，哪分得出心管他们呢。”章言悠悠然道：“只怕是有朝一日天道陨落，这些仙门也会杀掉新的天道，自己取而代之吧。”
“不可能。”岑一枕掷地有声道：“若是有新的天道出现，仙门绝不可能动他分毫。”
章言道：“玄烛剑主说的如此自信，可如果六大仙门再次联手，就算你是真仙，可一人难敌千军，到时候你又能耐他们何？”
“若真有那日出现。”岑一枕面不改色：“即便是战至神魂俱灭，我也不会后退一步。”
章言沈默了半晌，仿佛在思考岑一枕话中的分量，江也却又问道：“所以当年万象诛魔阵是出了差错吗？”
“是，阵法只运作了一半，虽没困住群魔，但也没完全吸收掉诸毗人的性命，反而让诸毗变成了一个活死城。”
章言道：“我们无法来去自如，仙门也是一样，他们怕事情败露，所以将诸毗从冀国举城挪出，将诸毗说成是镇魔域，重新下了禁制。”
江也却：“仙门将此事搁置，是因为使君子闭关的缘故么？”
章言：“大概是，当年的事虽然六大门派都有参与，但出力最多的便是玉清山与长生阁，玉清掌门闭关后，长生阁的掌门也宣称避世，扶桑掌门态度不明，剩下几个，都是乌合之众罢了。”
谈及次，章言咬牙道：“我们活的生不如死，可他们却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世间凭什么有这样的道理？！”
“把别人的仙根挖走，换给诸毗城中的人，便能让他们逃离诸毗吗？”
章言顿了下，道：“能让他们有自我意识，如果他们有朝一日能修成大乘，便能离开诸毗。”
“他们都是凡人，强行让他们拥有别人的仙根，别说是修到大乘了，他们连入道都难。”岑一枕目光锐利，道：“不仅如此，还要日夜承受被挖仙根之人的怨念，你是帮他们，还是害他们？”
“你懂什么？！”章言忽地高声道，他恶狠狠地指着岑一枕：“他们若是凡人，早晚有一日会死在阵法里！可如果有了仙根，好歹有了自保之力！”
江也却道：“如果阵法完全失效呢？有办法能停止阵法么？”
章言泄了气一样，颓然道：“……我不敢赌。”
江也却歪头看向岑一枕，岑一枕解释道：“某种意义上，万象诛魔阵维持着诸毗的平衡，如果阵法失效，平衡被打破，也许诸毗城会活过来，也许里面的人也会彻底死去。”
江也却点头：“也就是说，还是可以让阵法停止的。”
“万象诛魔阵是长生阁和扶桑山联手做出来的，停阵的法子我也不知道，也许他们会知道吧。”章言疲惫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没什么要问的了吧。”
江也却道：“除了停阵以外，还有能让诸毗脱离困境的办法吗？”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章言苦笑道：“该试的我都试过了，总不可能等着有人成神后，神泽能惠临诸毗吧。”
“我懂了，我会去拜访长生阁和扶桑山，不过不只是为了你，我也有我自己的事要办。”
江也却起身道：“我会尽力去寻找停止万象诛魔阵丶让诸毗回到从前的办法。”
章言眼睫微微一颤，他低声道：“你有玲珑仙根，成仙是早晚的事，何必假好心，在意我们这些如弃子一般的凡人。”
“章言，你认为仙门罔顾他人性命，视凡人如草芥，可你挖人仙根时，不也是去找那些比你弱的人下手吗？”
江也却神色严肃，道：“我为修士，受天地养，也受养护天地的众生恩惠，我想要帮诸毗，即是因为我知道了真相，便不能装作事不关己，也因为这是我作为修士应该尽的责任。”
章言一楞，江也却又道：“我相信仙门一定会承担应有的果，我会做我应该做的事，但如果有一天尘埃落定，希望你也可以偿还你做过的事。”
章言看着江也却。
少年站的很直，他毫不怯懦地正视着对面的人，他清瘦，却不柔弱，骨子里透着一股像松柏一样的韧劲。
半晌，章言道：“好。”
他用无数借口种过的恶因，其中一颗居然结出了善果。
即便是这颗善果要他去偿还之前的恶。
章言想，他愿意的。
他愿意相信这颗善果，总会有一天长成参天大树。
江也却与章言约定了以后见面的暗号，送走章言后，江也却伸了个懒腰，道：“看来长生阁和扶桑山我们必须……”
他一转身，便看见岑一枕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神炽热，让他不由得顿住道：“怎么了？”
“小却。”岑一枕来到他面前，他扶住江也却的双臂，道：“你刚才的样子让我……”
“嗯？”
“我可以亲亲……不不，我可以抱抱你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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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一枕：我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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