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二期14 “我夫人。”
那天晚上, 沈鸣野久久难以入眠。
明曦这句看起来再正确不过的回答，他却花了一整晚时间反覆揣摩。
直到夜深人静，还盯着天花板回味。
甚至打开手机, 在网上搜索答案。
网友们众说纷纭, 可没有一条适用他和明曦现在的情况。
沈鸣野放下手机, 将手枕在脑袋下方，回想今天孔月和明曦交锋的瞬间。
连他都能听出来孔月意有所指，比第一期时的徐诗瑶段位高多了。
她在感情上再钝感，也能品出一二吧？
可是为什么, 明曦好像对这些挑衅毫不在意呢？
难道对于离婚……她其实是非常乐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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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二楼, 向来在家中大床上睡眠质量很好的明曦也失眠了。
——但是失眠的原因与沈鸣野迥然不同。
下午的媒体会是她穿到这个时空后, 以明副总裁的身份主导的第一场大型活动。
明氏靠房地产起家。十年前目光敏锐的明云章决定把视野投向科技，开始从高校公司高薪挖人, 组建一支庞大的团队。
一开始董事会反对的声音很大, 认为这是一项投入高但回报低战线长的投资，直到后来国家相应政策出台，证明了老明总眼光杰出独到。
但是在明曦穿越前，集团的科技板块也仅限于在芯片开发丶人工智能, 以及穿戴设备上的探索。
没想到四年后, 竟然将野望转到了更为基础和高深的板块。
明曦坐起身，从床头柜里摸出一张纸条，反覆摩挲。
这是她穿越不久后在总裁办的抽屉里发现的, 上面是她自己的笔迹，只写了四个大字——“量子物理”。
不知道是不是这四个字给她的暗示。
顺水推舟地, 当她与合作的海外科研团队线上沟通时，发觉对方研究的领域里也包含这一物理学原理在实际生活中的开发和应用。
“——如果明氏愿意做长线投资，持续研发相关设备呢？”
她不是专业人士, 也就开玩笑般把这个科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念头一提。
没想到竟得到了对方激动异常的认可。
明曦看着字条捏了捏眉心。
那四年里的自己到底受到了什么启发，为什么要专注这条赛道呢？
难道是想证明什么“物理学不存在”了吗？
她摇了摇头，将脑海里思绪纷杂的念头放到一边，拾起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习惯性点开工作邮箱。
晚上到家后，小田给她转来十几封洽谈合作的邮件，她已经在一个小时前全部批阅完毕了。
公司没有新的待办，明卷王便顺手打开了星野站，视察她打下的副业江山。
未读消息里跳出许多私信，当然，还有温泽发来的邮件。
明曦拍了拍脑门。
……差点都把那个假粉丝给忘了。
配合温泽在星野站发完回应之后，她久违地摸出站长账号，登录微博，转发了工作室置顶的声明。
然后才心平气和地睡下。
…
接下来几天倒没什么大事。
黄哥在节目组群里通知了第三期录制时间，明曦每日雷打不动去公司，争取把录节目这两天可能耽误的工作提前完成。
这期间老明项女士丶季家兄妹丶白春晓和徐诗瑶也分别从新闻里听说了明氏媒体会上的风波。
老明和项女士还好，有高涨的股价和财报在，他们知道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严重，只让明曦这段时间别太沈迷工作，抽空回明宅吃顿饭。
季星露嗷嗷叫着打来电话，说如果沈鸣野粉丝再敢欺负明曦，她就把温泽打死泄愤。
季星然则暗搓搓地发来一张图，那是他打离婚官司的胜诉率。
明曦哭笑不得地一一回覆了。
白春晓和徐诗瑶的关心相对来说生疏一些。
明曦简单地说自己没事，就顺便问起她俩在家的情况。
白春晓：【阿知还是那样，我眼不见为净，正好这段时间花城有时尚活动，我过来出差，干脆小住一段时间，等拍日常那天再回去。[叹气]】
徐诗瑶就只发来六个句点。
明曦估摸着她俩的遭遇都一言难尽，反正过一段时间就要录制了，见面再说也不迟。
沈鸣野那边，照旧上午看剧本，下午去攀岩，晚上练台词。
别墅区鬼鬼祟祟的身影消失了，两人默契地忙各自的工作，吃饭时也会聊上几句，还一起去动物医院看望了小白。
生活格外规律而健康，让沈鸣野觉得如果婚姻就是这么一直过下去，似乎也不赖。
…
这天一早，吃过早饭，明曦开库里南出门上班。沈鸣野在健身房完成日常训练，从地库里选了台看起来低调的黑色轿车，驶去公司。
家里到处都是明曦的痕迹，太让人分心了。
他需要一个能让他心无旁骛的地方，好好吃透手头的剧本。
本以为自己到得足够早，没想到电梯门一开，瞥见房门半开的小会议室里，温泽正一脸激动地和别人谈事情。
沈鸣野气场太强大，很难让人忽视。
温泽立刻起身挥了挥手，“老沈，来得刚好！”
他这才发现坐在会议室里的另一个人，正是前几天在KTV见过的孔月。
沈鸣野眉心不动声色地一折，擡步走了进去。
“沈老师，又见面了！”孔月笑眯眯站起身，“您看，我那晚说得没错吧？”
温泽诧异：“你们之前见过？”
沈鸣野视线扫过孔月，语气冷淡，“对，明曦媒体会结束后和团队办庆功宴，我作为家属去给她庆祝，就在KTV遇上了。”
温泽啧啧摇头，“是得好好……等等，庆功宴？明氏集团的工作没受影响？”
“没有。”沈鸣野没发现自己话里竟带了一丝骄傲，“相反，媒体会办得很成功。”
“那是好事啊！”
温泽把话头收回来，指了指孔月，“既然你和孔老师已经见过，那就好办了，现在情况是这样，有个大戏定女选男，快开拍了，孔老师是女一号，我和导演制片人都很希望你出演男主……”
沈鸣野沈声：“我和孔老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接。”
温泽不明所以，“你先听听嘛，本来这是个带刑侦元素的现代爱情剧，当时制片人递出邀约，我也说了你计划转型不再考虑这种题材，所以导演团队为了你熬上几个通宵，把这部戏的戏眼改到了男一号身上，整部剧的风格也变成了刑侦为主，男主在查案和覆仇的过程中顺便结识女主谈了个恋爱……”
“不妥。”
沈鸣野凝眉打断他，“一部戏的气质从剧本阶段就已经定好了，再说这个ip原着就是女主视角的言情向，现在开拍在即，为了一个角色更改整部戏的重心，我很怀疑成片质量……而且临时修改这种事，对于编剧和原作来说，都是极大的不尊重。”
温泽叹了口气，转向孔月——
“你看，我就说吧，老沈不会接的，我这边还是推荐吴默。”
孔月微红眼波转了转，语气低沈，“那好吧。”
沈鸣野走出会议室，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无动于衷。
临走之前，趁着温泽起身去办公室拿文书，孔月径直走向沙发对面。
“沈老师——”
她在他面前弯下腰，敞开的领口里漫出汹涌波涛。
然而沈鸣野连头都不擡，双眼盯着手中剧本，甚至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了个角度。
孔月站起身，丝滑地换上一副柔弱哀怨的语调。
“沈老师，是不是那天晚上的事让明小姐不高兴了，所以你才这么坚决地拒绝我……”
沈鸣野啪的一声阖上剧本。
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她怎么跟块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甩不脱呢……
他目不斜视地站起身，盯着窗外繁华的街景，神情冷漠，姿态疏离。
“孔小姐，明曦从来不会干涉我的工作，也请你不要再用你的想法揣测……我夫人。”
话音落下，孔月脸就白了，泪水劈里啪啦掉了下来。
他私下怎么对着她也如此维护那个女人……他们不是在闹离婚吗？
温泽拿好东西出来，看见眼前的场景，不由吓了一跳。
“咋了这是？”
孔月重重吸了吸鼻子，沈鸣野却夹起剧本走向另一片沙发，轻飘飘丢下一句话——
“孔小姐，这就是你最好的演技吗？”
受到极大侮辱的孔月捂着脸撒腿跑了，剩下一脸茫然的温泽跟着追了上去。
片刻后，电梯叮响，头秃的经纪人他回来了。
“老沈啊，你说你……”温泽往沙发上一倒，沈沈叹了口气，“这下倒好，吴默也演不上男主了！你知不知道孔月和那个戏的制片人……”
“如果每个演员都能随意改剧本，那不会是什么好作品。”
温泽挪了挪屁股，“我就是觉得可惜，那个导演真的很好……不信你上网搜搜他作品！”
在发小一叠声的催促下，耳朵快起茧子的沈鸣野拿起手机打开浏览器。
温泽凑过来指导：“姓蒯，对，草字头下面一个朋友的朋……”
沈鸣野将手指点向搜索框，下方立刻弹出数条搜索历史记录——
【对象说不用太顾虑我是什么意思？】
【对象为什么让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做】
【对象这么说是不在乎我的意思吗？】
他眼疾手快地点向清除，但旁边的温泽已经全部看在眼中。
“噗——”
一息之间，沈鸣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裂开了。
温泽笑起来，“所以孔月猜得没错，就是因为明曦吃醋你才不接合作的！”
“………”
沈鸣野楞了几秒。
明曦……吃醋了吗？
他怎么没看出来？
温泽看他不动，就擡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别琢磨啦！既然到手的合作飞了，那就今天抓紧时间拍试镜片段发给制片公司吧。”
沈鸣野收起手机，“好。”
-
明曦今天忙了一整天，带着小田小彭奔赴海城郊区的几家子公司考察，横跨全城两个来回。
傍晚五点半下班时，她提着包走进直梯，才看见微信置顶弹出了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十分钟前发来的，在【相亲相爱一家人】里，老明让她今晚回明宅吃饭，说季家叔叔阿姨也来了。
语焉不详，但明曦知道老明和项女士念旧，即便和季家不做邻居好多年，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邀请他们一家来家里吃饭作客。
大多数情况只有两位长辈赴宴，但明曦和季家兄妹关系一直不错，有时他们也会到场。
第二条消息来自半个小时前的沈鸣野，他说这几天在争取Q3开机的项目，试镜片段得多磨几遍再递出去，手机要开静音了，暂时没法看微信，可能要晚点才能回家。
明曦想了想，就打字回覆道：【今晚我回明宅吃饭。】
她不想让沈鸣野感觉有压力，便没有发出模棱两可的邀请。
库里南沿着海城傍晚川流不息的车道，在华灯初上十分抵达明宅。
车刚开进别墅区大门，远远就看见一个干瘦的身影坐在庭院角落的大理石台阶上抽烟。
明曦赶紧把车子停进地库，一路小跑过来。
季星露擡头看见来人是明曦，掐了烟头，挥挥手散味。
“怎么不进去？”
初秋的晚风明显凉了起来，明曦裹紧开衫，“朵朵呢？”
季星露苦笑，朝明宅扬了扬下巴，“你家项女士抱着，爱不释手。”
“所以你怎么了？”明曦在她旁边坐下，“可别说工作压力大啊，在竖店熬了两个大夜，我看你也笑嘻嘻的。”
季星露低头拨弄着一株小草，“嗐，也就是……温泽昨晚跑到我家表白了。”
“好事呀！”明曦拍拍手，“我们露露还是那么魅力十足！”
季星露神情萎靡，“我说先考虑考虑，但其实……我想找个借口拒了。”
明曦：“啊？”
“他表白的话一出口，我第一反应就是害怕，想把他赶出门。”季星露沈沈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这既不关他的事，也不关朵朵的事……这几年，我对自己充满了怀疑。”
明曦将头靠在膝盖上，默默听闺蜜讲述心事。
“前夫之后我也接触过别人，有一听我是个单亲妈妈还混娱乐圈，半夜不声不响提着行李就跑了的，还有第二天说好去领证登记，结果对方大清早跟我提分手……”
“曦曦你知道吗，每次他们离开后，我不是不敢面对自己还有我爸我妈，我不敢面对的是朵朵……我不能让她再承受一次失去爸爸的痛苦。”
明曦直白点明：“既然你有这种顾虑，那当初为什么要请温老师扮演朵朵爸爸呢？”
季星露抓了把头发，心烦意乱。
“我也没想明白……我以为，如果只是单纯的朋友，或者给点钱请他偶尔演一演，至少这种现状还能维持几年……”
“难道只有老老实实接受联姻，我才能让朵朵过上正常的家庭生活吗？”
明曦握了握她冰凉的指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四年前的季星露虽然已经生下朵朵，但每天都充满能量，天大地大，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是——“两只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我还找不到吗？”
可是这四年时光似乎把她蹉跎成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让心理年纪才23岁的明曦感到有点超纲。
季星露擡手，赶在眼泪掉出眼眶之前，飞快把那点湿气抹去。
“不说了，自怨自艾不是我的风格，先晾着他吧，如果是真爱，像你和沈鸣野那样的，兜兜转转总归跑不掉的。”
她拉着明曦的手站起身，“夜风凉了，我们进屋去吧。”
-
明宅。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季正和太太江洁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品尝管家端上来的太平猴魁，一边夸奖明云章和项疏桐身材好气色佳，越活越年轻。
“我们俩个孩子一个外孙，就要比你们多操好几倍的心。”江洁抱着朵朵摇头，“然然还好，工作稳定体面，就是没对象，露露这孩子就叛逆多了……”
项疏桐擡眼，看见两个女孩从玄关那边走过来的身影，打断道：“露露多好啊，有这么可爱的朵朵，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季星露却早就听见了自己母亲的前半句，一言不发地走过来，将朵朵抱回怀中。
明曦拉了拉她的手，两人带孩子看养在水族箱里的鱼虾去了。
季正咳了声，“老明，我多嘴一句啊，你家明曦是怎么回事呀？露露胡闹就算了，怎么她也带着老公上节目闹离婚？”
老明神色略有不快，“这是孩子自己的事，我们从来不管。”
“不管哪行！”江洁皱起眉，“明曦和那个男明星也结婚好几年了吧？怎么连个孩子都不生，要我说，当年还不如跟我然然……”
明曦眉头拧起来，季星露已经仰起头嚷出声——
“爸！妈！我们还能听见呢！”
“听见就听见，我这是在关心老明家，就曦曦一个女孩子守着那么大的明氏集团，万一给乱七八糟的人骗了，全家都得跟着吃亏！”
项疏桐把脸一板，“季总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孩子们都是好孩子，鸣野更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这点分辨能力我和老明还是有的，不用您跟着操心。”
江洁有点臊，拍了下丈夫的胳膊，“中午酒喝多了吧？”
又看向明云章和项疏桐，陪笑道：“老季年纪大了，又是个酒蒙子，你们别见怪啊，他就是惋惜我们两家以前关系那么好，没能做成儿女亲家，怪可惜的。”
明云章和项疏桐沈默地对看了一眼。
他俩虽然已经到了光荣退休的年纪，但前半生一个在商海厮杀一个在剧圈拼搏，识人的能力可没退化。
季正说什么为集团好为孩子好，还不是希望季星然能和明曦结合，顺理成章地从他明家资产里分一杯羹吗？
明云章正想说点什么，只听玄关处门砰一响，西装革履的季星然提着公文包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爸丶妈，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和明曦只是好朋友，你们别再说这种话，让所有人都难堪。”
在江洁一连串的示意下，季正不情愿地摆摆手，“是我多嘴，大家都别见怪……”
等到正式开饭，明云章企图把话题往股票丶旅游丶养生这些不痛不痒的方向上引。
但是季正和江洁看着对面沈默吃饭的儿女，又控制不住地开始撒气。
“……我们家是不是跟离婚杠上了啊？然然非要当离婚律师，接触的都是二婚女，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露露呢，简历往那高端相亲圈子一挂，都不讲朵朵的事，优质单身男们听说你做离婚综艺，跑得比兔子还快！就剩一个……”
明曦从小就觉得季家长辈对儿女打压式教育，没想到四年过去竟然变本加厉，不由在心底朝老明和项女士竖起大拇指。
季星然肃起脸，“爸丶妈，这些事能不能私下谈。”
“行行行，那说别的总可以吧？”
江洁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向对面——带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看起来还算气质儒雅。
“露露，我们帮你约了明晚跟他吃饭。”
季星露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季星然看了眼照片，表情凝重，“这是吴氏索具的吴总吧，他儿子就是那个演员吴默……爸妈，我觉得这事不妥，这岁数快是我们露露两倍大了。”
季正敲敲桌子，“人家有钱！你妹妹结了婚就能做全职太太，不用这么风吹日晒地拍节目，被一个又一个男人骗，没到三十就瘦成一把柴……”
明曦实在忍不住了，沈声说了一句，“朵朵还在这儿呢！叔叔阿姨，请不要当着孩子面这么说她妈妈！”
朵朵捧着碗，缩在儿童椅里噤若寒蝉。
强撑着的季星露眼眶立刻就红了。
她把筷子重重一放，看向母亲，“我不去！《爱人错过》才录一半，在综艺热度榜上排第一，当时你们说过播得好就不用去联姻，怎么又把我挂出去相亲了？”
季正也啪一声摔了筷子，“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我告诉你，就你那个破综艺，要不是明曦跟她老公要离婚，谁去看？”
季星露站起身，像只充了气的河豚，“爸！明曦上节目只是为了帮我，她和沈老师感情很好！”
季正显然话赶话上了头，“感情好？家丑不外扬懂不懂？感情好还能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撕……？”
大概是意识到正在明家做客，江洁脸色一变，用胳膊肘重重一捣丈夫。
季正也反应过来了，那个最难听字眼他含糊地吞了下去。
但是明曦慢慢凝起眼眸，明云章和项疏桐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餐桌上安静数秒，项疏桐冷哼一声，拿热毛巾擦了擦手，往桌上不客气地一扔。
“老明，我看这饭是没必要吃下去了，送客吧。”
江洁有点慌，“哎呀项老师，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老季他就是说话不过脑子……”
“我就是太照顾老邻居的面子了，才给你们出口中伤我女儿女婿的机会！”
明云章站起来，气场威严压人，“行了，季总，江女士，今天请回吧，带着你们上次送的东西，以后都不必再来往了。”
季正有点慌，“明总，你这么说让孩子们以后如何相处啊！”
明曦扶了把闺蜜，冷冷看过去，“季叔叔，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季正目光扫视全场，见没一个人挽留他，顿觉没面子极了。
他扯上江洁，连儿子女儿都不顾，灰溜溜地抱起那几盒红茶和海参，从明宅落荒而逃。
剩下的几个人都有些尴尬。季星然朝明云章和项疏桐点点头，“不好意思啊叔叔阿姨，我们就不打扰了。”
项疏桐叹了口气，“你和露露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上一辈的事和你们没关系，以后有什么困难，叔叔阿姨一定能帮就帮。曦曦，你去送送他们吧，我和你爸还有点事要说。”
季星然哎了声，抱起朵朵准备离开。
明曦搀着季星露，把他们兄妹送到玄关。
季星露被她爸妈这么一气，眼下有点肝疼，于是拉着朵朵坐在换鞋沙发上，从包里掏出把钥匙。
“明曦，我刚把车停在地面停车场了，朵朵走不了那么远，能不能麻烦你和我哥取了车开过来……里面还我给明叔叔项阿姨带的东西。”
明曦说好，转头问季星然：“然哥我们一起从花园后面岔过去吧，近一点。”
季星然点点头，目光落向她光裸的肩。
“你开衫呢？”
明曦伸着脖子朝走廊那头张望一眼，明云章和项疏桐不知道在说什么，气氛有些凝重。
“丢在客厅了，没事。”她伸手感受了一下外面的空气，“几步路就回来。”
季星然理所应当地又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语气不容置疑，“披着我这件。”
明曦看着眼熟的深灰色，想起上回被沈鸣野撞见的场面，不由莞尔。
“然哥，我还是不——”
她的话音随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浓金色的灯光下，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停在门口。
大概是为拍试镜做过造型，男人浓黑碎发削短了些，散落在冷白的额头上，眉目深邃淡漠，正冷冰冰看着门内几人交流。
沈默几秒，他轻轻启唇。
“……怎么？季律师就这么想把你的丑西装套我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