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雨夜(一)
许与乐被李少一送下了楼,才发现下雨了,细而密的雨点,打到人脸上,竟然还有些生疼。
许与乐就站在雨里想事情,他不嫌弃这些自然界的风水雨打。
许与乐越想越不对劲,井承宇怪怪的,说不上哪里怪,但就是怪怪的,像是戴着一张假面具,撕不下来,如果单纯是井承宇这样,许与乐今天可能就走了。
但是李少一也怪怪的,情绪化,失控化,他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由井井有条丶率性自然变得不安丶焦躁。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李少一还没下来,许与乐有些着急了,他站在雨里,刚准备转身进楼,就听见有人下来了。
是井承宇丶李少一和一个陌生的男声。
那个陌生的男声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承宇哥,你就听家里的吧,高三先出去读,就当适应环境了。”
井承宇没有理会那道声音,他对着李少一说,“给你伞,他不介意淋雨,一定在雨里待着。”
也不知李少一到底接没接过伞,总之,他给另外一个男生说话了,“你们家里就逼井承宇吧,趁早逼死他。”
奇怪了,这一个个的,不回答跟自己说话的人,倒是一直跟另一个人说话。
许与乐猜那个男生应该是刘宝泽弟弟,上次在酒吧拦架的那个。
这个男生不知道怎么了,就一直说,一直说,好像今天井承宇今天晚上不听他的话,就是大逆不道,死无葬身之地,说了三分钟,从利说到弊,最后的落脚点是一句熟悉的“承宇哥,大家都是为你好。”
井承宇沈默了两秒,还是选择开口了,那口气冰冷又拒人千里之外,“宝旋,你还小,我也不说你什么,这书我不出去读。”
他不知怎的,想到了上辈子,井承宇问过他这个问题,“我要出国读书,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去?”
许与乐当时说的什么呢?好像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了。”
许与乐原来这才知道,井承宇根本就不想出去读书。
最烦这种所谓的为你好,为你好,有事情,大家坐下来商量商量,有道理听,没道理就不听,一方意见表达了,另一方的意见就被自动屏蔽了?许与乐的脚在地面上不住地摩擦,心也烦躁起来了。
他刚想进去,喊李少一走,又有人的声音加进来了。
一会儿是个女性的声音,温婉柔和,“承宇,你别怪家里,你在这靠你的成绩读不了太好的学校。”
一会儿是个男性的声音,中气十足,“不是姑父说你,你在外投资的事,不要太张扬了,树敌太多了不好。”
不知怎的,这些话都听着有些刺耳,许与乐用鞋摩擦地面的频率越来越快了,像是被一股无名火蒙住了呼吸的鼻子,喘不上气,要窒息了。
终于,许与乐身上的这种情绪在井承宇开口时,顶到了极点,井承宇说,“我不想出国读书,我有自己的规划,我再说一遍。”
他已经听井承宇给这几个人说了不下五遍“他不想,他不要”了,为什么没有人听他多说一句?
许与乐也不管和井承宇现在的关系怎么样了,直接就冲了进去,带着微微湿透的发和衣服,站到了两个同学的前面,“我听了半天,你们事怎么这么多?没听见他说不想,他不要吗?井承宇没骂你们,是给你们面子,除非他自己想走,要不然你们谁也管不着!”
李少一默默地退到了身后,把场地留给许与乐和井承宇,他害怕自己真的哭出来。
井承宇没想到许与乐过来帮他说话了,他的心瞬间又被牢牢地铐住了,17岁的哥哥终于又以另外一种保护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身前,这种被偏爱,被关注,甚至有些被心上人微微掌控的感觉,真的让人舒服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井承宇此刻就可以为许与乐去死。
朋友的维护和许与乐的维护不一样,许与乐的维护是他好不容易挖心挠肺才得来的,这种重见天日的感情像是给了井承宇巨大的勇气。
他盯着许与乐手上的血管看,那是12岁那年,第一次拉他从血里出来的那双手,井承宇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这手和胳膊,是他们俩在这人世间第一次彼此触碰的器官。
这次,互换了位置,井承宇用自己的手抓起了许与乐的胳膊,不管不顾地就冲到了雨里,许与乐的骂骂咧咧,井承宇的细小心思,一切都和12岁那年一模一样,这一切真是浪漫极了。
也让人,心动极了。
雨势渐大,秋天的风也开始狂起。
井承宇没他跑得快,许与乐还得一直想办法控制着脚下的速度,许与乐喊着骂井承宇神经病的时候,井承宇就在前面笑,他可能真的疯了吧,因为他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这种肆意和纯粹的情绪对他而言是无比奢侈的。
只要许与乐还肯说他,就代表自己在许与乐心里还有位置,不是作为路澄,而是作为井承宇。
他两个身份都有被爱的权利。
想到这,井承宇停了下来,弄得许与乐一时没刹住步子,撞到了前面人的背上,他痛苦地捂着鼻梁时,刚才落下来的雨水就流过许与乐那双清澈的眼,像是眷恋恋人般,舍不得离去,挂在发丝上,睫毛上,嘴唇上,脸颊上,也挂在了井承宇的心里。
许与乐眉毛上的雨珠掉了,因为他皱眉了,“你有病吧?”
风突然变大,两个人身边的树被吹得摇摇欲坠,雨也被斜着吹跑了,刚好树给做了遮挡,雨势看起来似乎变小了。
井承宇的心理防线也在开始崩塌,他坚硬的胸膛在微微颤动,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今天就要抱住许与乐,将多年来,想靠近又不得不退一步的思念丶心动丶痛苦丶委屈全部说个遍。
细细的雨丝不知何时变成了圆圆的雨点,掉在地上直接就晕染开来,像井承宇来回试探的心意,内部充实,外部浅浅。
许与乐越来越不懂事情的走向了,他的眉毛拧得更厉害了。
杨揠南不喜欢同性,对男性特征根本就不关注,他只喜欢许与乐,所以喜欢对方由内而外的每一个地方,包括男生的特性。
井承宇喜欢同性,他会关注男生身上所特有的,但他只喜欢许与乐,所以,也只会喜欢这一个人由内而外的每一寸领地。
所有不同的因,最后,因为都同一个人而结出了同样的果,那就是爱,爱到最后想要和他共享生命里的所有盛开和落寞,特殊和平凡。如果不是这个人,那自己的喜悦就只能是喜悦,而不会成为幸福,难受就只能是难受,而不会获得安慰。
井承宇下嘴唇被自己咬出来的血已经结成了血痂,被雨水晕得颜色更深了。
井承宇见不到许与乐的日子里,就是靠这样咬着自己而捱过每一个日夜的,他宁愿痛也不愿意放过自己。
就是这样。
井承宇的目光就像藤蔓一样沿着许与乐的眉毛顺势下延,落在了对方一直吞咽的喉结和起伏的胸膛上。他直接扯过了许与乐,将人抱在了怀里,两个人离得无比得近,像是冰山和火山即将要碰撞一般。
井承宇是冰,许与乐是火。
许与乐眼前是飘摇的雨,耳边是呼吸急促的井承宇。
井承宇上辈子最后给他的压迫还历历在目,许与乐也不坐以待毙了,直接挣脱起来。
井承宇硬是不松手,他的心脏在乱跳,他不想再放手了。
许与乐没来,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自欺欺人,靠想象中的虚幻度过,但,许与乐来了,而且带着对他的关心和维护来了。
拥抱的一分钟里,只有许与乐的嘴在不住地骂,一会儿是“松开”,一会儿又成了“你他妈是不是醉了”,一会儿是“听话”,一会儿是“我待会儿绝对要揍你”。
井承宇太想许与乐说这些生气又不痛不痒的话了,他想得都要疯了。
他想得恨不得现在就把许与乐锁住,听他说个够。
怀里抱着的人一直不安分,许与乐劲也很大,马上就要彻底挣脱了,井承宇胳膊上的肌肉已经开始酸痛了,这种现状让井承宇感到对方立马就要离开他了,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无论是在北和小巷,还是在医院,无论是在教室,还是在杨揠南比赛的时候。
他给自己留下的永远只有离开的身影。
雨停了,井承宇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在自己的怀抱就要被挣脱时,井承宇翻过了许与乐的身子,双手扣着双手,将他面向下摁在了雨水里。
两个人彻底脏了。
许与乐身上压着一个近乎成年男性的体重,手被束缚住了,嘴里也进水了,想吐一口都没办法好好吐,他恶狠狠地说,“你讨厌我也不至于这么整我吧?你让我起来!不揍死你!”
井承宇没有起身,而是靠在许与乐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轻笑着说了雨里的第一句话,“我为什么会讨厌你?”
井承宇控制不住的吻最后落在了许与乐的发上,脖颈上,肩上。
这种情况下,许与乐什么也感受不到,更别提给井承宇一点点反应了,哪怕是咒骂,井承宇都没有得到一丝一毫。
他不甘心,张嘴就咬到了许与乐的耳垂上。
一秒,两秒,三秒,五秒,井承宇越来越用力,许与乐硬是忍着一声也不吭。
两个人的手是手心贴手背,互相扣着,许与乐受不了这样的压迫感,他弯曲了手指直接连着井承宇的手指就开始往下扯,骨节被扯得生疼,但没人愿意放手。
许与乐不知道自己都第二辈子了,还要受井承宇带给自己的压力,他是真的生气了,“井承宇,不想死就给我起来。”
许与乐话说错了,井承宇想死,只要有他在,井承宇随时都可以去死。
雨停了后,刘宝旋也找着跑了过来,他带着井家的话丶风和惊讶一起来了,“承宇哥,爷爷找你,还有你,朋友?”
许与乐站起来后没有动手,也没有动嘴,他变得沈静又疑惑起来。
因为井承宇的脸已经被泥点子弄脏了,就像是突然长上去的雀斑一样,而且,井承宇的头发遇水也彻底变成了小卷毛,不是之前的样子了。
许与乐动了,他直接一把抓住了井承宇已经湿透的衣领,将他掼在了树上,“我问你,咱们俩以前到底认不认识?”
井承宇比许与乐高一些,他看着许与乐的时候,需要微垂着眼皮,“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许与乐一只手不够,另一只手也上来了,他就差锁住井承宇的喉咙了,“回答问题!别说废话!”
井承宇的嘴角都要飞到天上去了,眼睛却在观察着许与乐每一个细小的表情,“你在他面前也这么凶吗?”
刘宝旋看着眼前让人费解的一幕,又提醒了句,“承宇哥,大家都等着呢。”
井承宇和许与乐同时开口了,“闭嘴!”
许与乐喊完这句,看了一眼随风摇摆的树叶,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一天之内竟然怀疑了两次,井承宇怎么能是路澄呢?
他们俩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路澄有雀斑,井承宇没有,路澄不下雨都是小卷毛,井承宇不是,路澄是双眼皮,井承宇是内双,路澄又矮又瘦,身上没有一点多馀的肉,井承宇体型匀称,有坚持运动的肌肉,路澄鼻梁不高,两颊是肉最多的地方,井承宇的脸棱角分明,鼻型优越……就算是长大,也不可能变得这么多吧,判若两人一般。
更重要的是。
路澄死了,井承宇没死。
而且是的话他为什么不说?
许与乐的力气慢慢卸了下来,井承宇却一把抓住了他扣着自己脖子的手,用力锁得更紧了,“你勒着我,求你了,只有这样,我才感觉自己是真正地活着。”
许与乐被井承宇这幅样子吓到了,一瞬间把两人刚才在雨里的疯狂全都忘了,井承宇就像刚从墓地里爬上来的一样,迫切地想要吸一口新鲜的血和真正的空气,仿佛不饮这口血,不吸这口气,他便又会回到不见天日的地方,被人遗忘。
在井承宇18岁生日来临之前,秋雨,会一场接着一场地下,慢慢地就要冲掉他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示弱,所有的退避三舍,只要许与乐到时候愿意给他爱的机会,甚至不用多说一句话,对于井承宇而言,一切都将会是,最好不过的回答。
“确定要进去吗?”井承宇好像将这件事看得很重要。
许与乐看了眼井承宇,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已经有点开始变干的泥土,“去呗,我刚才喊你们家里人了,怪我。”
井承宇听不得许与乐说怪他自己的话,他的下嘴唇又被咬住了,“怪你?怪谁都怪不到你头上。”
井承宇进门之前恢覆了往日的自持,他松了口,开始给许与乐郑重地交代事情,“不要说自己的名字,不要多说话。”
说完这句话,井承宇顺手摘掉了许与乐额头上的残破树叶,先推门进去了。
几百平的空间,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冷冰冰的黑色沙发,一张地毯,许与乐就这样见到了井承宇的爷爷。说是爷爷,其实很精神,跟许与乐想象中的爷爷完全不一样。
那种不言自威的气势从到了他身边就能感受到。
两个人浑身的雨水和泥土,井承宇发顶上再带着几片叶子,显得格外狼狈,房内其他人见了这场景脸上也难看极了。
尤其是井承宇的这个房子什么都没有,没有办法用来招待任何人,大家既没有水喝,也没有地方坐,就在房间里或踱步,或静站。
许与乐听井承宇的,往众人面前一站就准备做个透明人。
但所有人打量的目光还是都聚到了他的身上。
井承宇爷爷一开口,许与乐就仿佛听到了电视上的人在说话,那声音有磁性而带着阅历,“同学,你叫什么?听说你对承宇读书的事情有别的看法?”
许与乐看了眼井承宇,那是他想说话的意思,被长辈问话,他憋不住不回。
井承宇一眼都不看许与乐,但自己却要开口。他嘴里的话还没吐出来,刘宝泽就张口了,“喂,弟弟,你刚说那话挺好,胆子挺大,我喜欢你。”
许与乐胆子是真大,他最后还是没听井承宇的话,他又不是井家人,要在他们家过活,“不是我的看法,那是井承宇的看法。”
“承宇这么想他会自己说。”井承宇的姑姑井星是个素雅纤瘦的女人,喜欢穿舒适度高,饱和度低的衣服,长长的发松散地披在肩上,端庄又大方,人很瘦弱,说出来的话却坚定而有力。
井承宇的姑父可不这么想了,他的话总是带着刺,“他还没18,他懂什么?”
“我看他什么都懂,而且,他跟你们说过自己不想出去读,好像没人在意。我刚才只是想维护我的同学,我没有别的意思。”许与乐的话也不卑不亢,他怎么想的也就是怎么说的。
他真的不知道井承宇就连读书还要被逼着去,要是自己连这个决定都做不了,那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这个时候的两人,仿佛没了过往所有的恩恩怨怨,就只是一对普通的丶互相了解心意的朋友。
因为许与乐的这些话,井承宇第一次在家里人面前把嘴角勾了起来。
“啧,井承宇,你竟然笑了。”刘宝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就差要拍手鼓掌了,“诶,你们谁见井承宇在咱们面前笑过,我的天,真稀奇。”
刘宝泽像是突然跟井承宇站在一条线上了,连人也走了过来,跟自己家其他人对立着,他打了个哈欠,开口了,“我看不如让承宇自己做决定,咱们赶紧回,都这么晚了,这没个坐的地方,我都累了,那名校也没必要人人都去读,承宇本事那么大,就算没有那头衔,那…….”
“你懂什么?”这句话不知道被谁说出口的,是谁说的也不重要了,总之,就这四个字一时弄得几个少年人脑子都嗡嗡的。
井承宇也不站着了,他拉着许与乐就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皮质的沙发顿时被弄湿了,黑色变成了亮黑色,井承宇说了今天晚上的第一个长句子,能看出来,他在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从小到大,被逼迫的事情还少吗?我如果要读书,也会自己申请学校的。能不能,能不能,就这一次,让我,自己做决定。”
井承宇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爷爷看,那张和父亲相似的脸庞,却是和他完全不同的性格,井耀行头发还很黑,脸上也只是一些细纹,像个中年人一样,他就是不松口,没说不行也没说可以,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许与乐,就迈着步子走了。
一声摔门的声音,房间瞬间就空了下来,只剩下了李少一站在两人面前,默默不语。
空中仿佛还有刘宝泽带着些许嘲笑的话在回荡,“希望你们,争取成功,哥哥真心候着。”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嘲笑谁,是井承宇还是自己。
井承宇沙发也不坐了,他直接坐在了地毯上,一只腿平放在地上,一只脚半踩着地,拿起了放在地毯上已经被踩得有些扁的烟盒,单手敲了敲,也不说话。
许与乐不知道井承宇这么难,是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难。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杨……”说着,井承宇又敛了神色,冷笑了一声,“算了,他又凭什么?”
这下,倒是许与乐不说话了,他的手心已经出汗了,这种无力感他今天竟然在井承宇身上也体会到了。
井承宇眼里散着光芒,向斜后方看去,许与乐就坐在自己擡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今天晚上,能陪我吗?”
许与乐不愿意,但他不知道怎么拒绝井承宇,他咽了口唾沫,没说话。
井承宇在许与乐面前,不准备抽烟的,但他看到许与乐那犹豫的表情后,就改了主意,井承宇在心里笑了一声,最后还是摁出了打火机的火苗,准备点烟,“我就知道。”
李少一开始吼了,“你知道个屁,太晚了,许与乐就住这了,井承宇,你今天晚上要还是不会说话,我弄死你。”
李少一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与乐,那眼神带着歉疚,带着无奈,带着爱,“与乐,我就在楼上,有事打我电话。”
许与乐唉了一声,不知道李少一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他太累了,索性也不挣扎了,许与乐站了起来,一时,阴影全部打在了坐着的人的身上,黑色的沙发,落寞的小狗,低落的情绪,一切都是阴沈的,只剩下井承宇一双向上看着的眼睛是亮晶晶的。许与乐伸手拿过了井承宇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走吧,洗澡,睡觉。”
许与乐先去脱脏兮兮的外套了,井承宇就在他身后呆呆地坐着,他没想过,时隔多年,许与乐又跟他说出了这几个词。
他想被许与乐照顾,话语也变得痴傻起来,“你,给我洗吗?”
许与乐像看傻/逼一样看着说出傻/逼话的人,一把将沾满了雨水的校服扔在了井承宇的头上,“你他妈有病!”
只留下井承宇的低笑声从校服下传来,从许与乐额头上拿下来的残叶已经被他碾得遍体鳞伤,此刻,井承宇似乎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想要把这几年都没有经历过的喜悦全部弥补上,他轻轻地说出了只有自己能听到,以前说过很多次的话,“哥哥,等我一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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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吉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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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14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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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条鱼
Currywy 楼主| 发表于 2023-8-14 18: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urrywy 于 2023-8-15 02:22 编辑
二更,别看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