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星回于天5 你本来就是星星呀
虽然何晏晏也不会杀鱼, 但总比一个闭眼插鱼心和一个睁眼剁鱼头的要好一些。
几个人手忙脚乱把处理好的鱼放上烤架,何晏晏开始处理剩下的栗子。
云冰一开始还有些兴致勃勃,然而看着栗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脸色猛地一白。
何晏晏疑惑:“怎么了?”
云冰迟疑片刻, 把栗子推远了一点:“我不爱吃板栗,吃鱼, 吃……呕。”
看着他捂着嘴就去小溪边吐, 何晏晏疑惑地嗅了嗅鱼, 闻到上头明显的腥味, 她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
糟糕,忘记去腥了。
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抱歉抱歉,我们吃栗子吧, 栗子能吃。”顺手给他递了一把, “你先吃!”
然而,云冰望着那堆栗子, 表情明显十分纠结, 久久没有伸手。
何晏晏看着实在疑惑,就悄悄和云溯说话:“他怎么回事, 这么不喜欢栗子?”
“倒也不是, ”云溯用树枝拨弄着被烤得劈啪响的栗子, “之前没烤好吃坏了肚子, 喝了好几天的药。”
何晏晏微微一楞, 忽然想起她刚刚来到这里时候,云冰似乎就在愁眉苦脸地喝什么东西。
这个念头像是从她记忆里扯出毛线,模模糊糊地, 一段话就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
【……休沐,与……共食……一刻,腹痛
【半个时辰,焦黑……不可食】
【……两刻,大火,小火,可】
她之前还以为这是什么实验报告,原来这是太傅的厨艺实验手册啊。
***
最后,虽然栗子被砸得稀巴烂,但是好歹能吃上了火候正好是栗子。
云冰吃得大快朵颐,相反的,哪怕面对如此卖相的栗子,云溯以后食用得十分优雅,让何晏晏有了一种他们此刻正在宫中赴宴,而不是在荒郊野岭的错觉。
他吃得不算多,十来个以后吃得就慢了一些,还若有所思擡头望向星空。
此夜无月,银河耿耿,星辰浩渺。
何晏晏顺着视线瞧了瞧:“你在看什么?”
“星星,”他眼底似乎也映着满头的星河,“马上就要开始了。”
何晏晏:?
话音刚落,天空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飞速划过,留下长长的尾迹。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她还没反应过来,云冰咽下口中栗子,声音明显激动了起来:“哇!陨星!”
他们此刻就坐在高山之上,漫天的星斗一览无馀,自然能看见一颗接一颗的星辰划过天空。
云冰明显有些激动起来,就连手里的栗子也不吃了,干脆躺在地上,仰头看着漫天的星辰。
“阿溯你别想啦,说不定是看错了呢,再说现在天下太平,能有什么事情呢?”
云溯只是微微仰着头,眼中映出漫天璀璨的星辰,脸色在篝火的明灭之下,就更加地晦涩难辨。
他并不开心,甚至表情都可以说有些凝重了。
何晏晏看得有些奇怪,就去戳了戳云冰问情况。
然而云冰挠了挠头,模样似乎有些犹豫,张了张口,最后又闭上了。
“万千星辰可映照人世万千照命规……”就在这一片迟疑之间,云溯淡淡开口,“若没有这场星陨如雨,兴许还有什么变数,现在至多就在季冬了。”
“呸呸呸,不要讲不吉利的话,再说天下有变关我们小孩什么事情,”云冰拉了拉他的袖子,“你现在就应该好好欣赏欣赏,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这些星星下雨多好看啊。”
云溯小朋友这话说得云山雾罩,但是何晏晏大致还是听明白了。
至于他说得变数……
想起他的名字,想起之前在白鹭书院看到的“罪臣亲属”,还想到当时看到他登记在册的生辰……
是因为什么原因,会让太傅久久不愿从这个梦中苏醒?
何晏晏心里有了一个模糊地猜测,一颗心咚咚直跳。
她觉得……她可能是知道了什么。
何晏晏深吸一口气,小声问他:“你说有变,是什么有变?”
云溯只是摇了摇:“还不知,我只学了皮毛,只知道朝局有变,影响极深,凶险未知。”顿了顿他又道,“若是未能看到今日的陨雨,或许还有转圜馀地。”
虽然口中说着不重要,但是闻言,云冰还是吸了一口气,顿了片刻,又嘀咕:“也不对,不论我们看不看,这陨雨不是都存在了,而且都这么晚了,我也就我们……”
许是说到后面,他忽然想到什么,声音略微一顿,渐渐轻了下来。
云溯又擡起头,望向满目的星辰的苍穹,声音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淡漠:“万千星辰都倒映着人世命规,映照人间万物,或许本来人便被困在这片星空之下,只有看似的自主。”
云冰说不出话来,半晌,他一恼,直接翻过了身,“掩耳盗铃”式地捂住了眼睛:“其实这个星星也没什么好看的,那我不要看啦,快下山吧。”
云溯微微垂了垂眼,什么都没有说。
看着云冰真的打算下山了,望着在眼前一一滑落的流星,想到云溯方才说起“人便被困在这片星空之下”的表情。
人怎么就被星空困住了,他不会被困住,所有人也不会被困住。
在她心里,馀星回可不是这么会认命的人。
想到这里。何晏晏忽然抓住他的袖子。
云溯微微一楞,回头看他。
何晏晏认认真真开口:“你说得不对。”
他蹙了蹙眉,似乎有所不解。
何晏晏想了想:“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云溯虽然不理解,但是本着礼貌,还是坐了下来,听她开讲。
何晏晏整理下语言,尽量这个世界理解的方式给他讲述起一个开头:“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都聚集在一起……”
云冰:“哇,我知道,是盘古劈天!”他嫌弃,“这故事我还没上学就知道啦,你当我三岁呢。”
何晏晏不理他,继续往下讲:“之后天地初开,星辰也就在这片爆炸中出现。”
“星辰就在这片混沌中飘荡丶碰撞……之后在长达不知道多少个万万年时间里,这些星屑就在这片碰撞里,组合成了生命。”
这是她在现代听过的一个极其浪漫的理论,反倒现在,正好可以用上。
来自千年后现代知识吸引了小朋友的注意,云冰一开始还会插嘴,但是到了后面,也渐渐闭上,安静听她讲下去。
“构成我们生命便是许多许多年以前的星屑,所以归根结底……”
云溯从头到尾都是安安静静听着,听到这里,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擡头看去。
迎着漫天的星雨,他看到了眼前女孩璀璨的眼眸。
她微微笑着,眼睛发亮,说得好像是一个极其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是星空困住了你,而是因为,你本来就是星星呀。”
他的手微微一颤,原先握在手中的栗子顿时就咕噜噜滚了下去。
***
他们大半夜才灰头土脸的回去,云夫人急得一晚上没吃东西,云将军倒是一脸豪爽的笑:“都说了没什么事,三个孩子都机灵着。”
云夫人埋怨地看了云将军一脸,又掏出手帕,擦了擦她的脸颊,眼里满是担忧:“真是的,怎么不知道让人传口信回来,我好和你云伯父,还有你哥哥,都担心不得了。”
云夫人是个极其温柔的长辈,这几日何晏晏天天在他家打扰,云夫人都没有半点不耐,反而极其关心。
看她如此,何晏晏也有些愧疚。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看她这个乖巧认错,云夫人也没有再忍心责怪,而是把目光放在云溯和云冰身上。
“烟儿还小,你们几岁了,不知道看着点妹妹?”
云冰正想反驳什么,然后看着云夫人的脸,终究还是什么没有说,硬生生背下了这个锅。
云夫人还想说什么,但是刚刚开了口,身体却微微一晃,伸手扶住了脑袋。
云将军连忙扶住了她:“这头都快亮了,你也等了一天了,快点回去休息吧,孩子们也才回来,让他们也洗一洗回去吧。”
一边说着,一边还回头给他们使眼色。
云冰心领神会,借坡下驴,立刻带着他们三个撤了。
从房间里出来,外头天真的已经蒙蒙亮,他打了大大的哈欠:“折腾了一天了,我去睡了,”想了想,又瞪她,“我可是替你认罪了,怎么谢我,明天好好想想吧。”
何晏晏忍俊不禁:“一定一定。”
等到云冰一走,云溯也打算回去了,何晏晏想了想,忽然开口叫她:“云溯。”
云溯似乎楞了下,方才回过头:“……不叫太傅了?”
平日里只要没有人在,何晏晏便会叫他太傅,企图让他想起一点是一点。
“我想过了,你不愿意醒来,那一定有你的理由,”何晏晏望了望天空尽头的鱼肚白,“所以以后我也不逼你啦,等你自己愿意再说吧。”
云溯似乎有些惊讶,之后反应过来,轻声笑了笑,或许此刻氛围轻松,让他也不禁和她开了玩笑:“那外面事情不管了?”
闻言,何晏晏深沈地垂下脑袋。
那能怎么办呢?
外头的事情,那就苦一苦月照嘤嘤和明尘了。
“这个地方很好,我也很喜欢,我会陪着你好好走到的,”何晏晏擡起头,认认真真看他,“你知道记得,以后无论发生什么,这次你都不会是一个人的。”
***
此刻距离季冬,也只剩下就是三四个月的时间了。
这里头流速和外面不太一样,何晏晏估计就算等到她出去了,外头至多也只过去了半月,他们还是撑得住的。
这最后几个月,就让太傅和他的家人好好道别吧。
自昨晚说了以后,何晏晏确实没有再过去骚扰云溯,甚至干脆上课都开始借故不去。
在听逃了三天课的时候,云溯一大早起来找了她。
何晏晏听到敲门声,就顶着鸡窝一样的头起来开了门。
“我上课有什么用,只不过换个地方睡觉,课上还睡不好,”没注意到云溯表情的那瞬间的凝滞,她揉了揉眼睛,“反正怎么学,知识都平滑从我脑子里流走,不做丝毫停留。”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言不惭理直气壮的行为,云溯沈默了一会没能想到怎么回答。
何晏晏打着哈欠就想合上门:“婉拒了……嗯?”
然而,门没有关上,直接被云溯伸手挡住了。
何晏晏奇怪看着他。
云溯就在站在她的门口,单手拦住了她的门,与她对视了片刻,脸颊上有薄红一闪而过,明明是还是孩子的声音,但是偏生说得还拿腔拿调:“你说我是你的先生,那先生让你去上课,为何不去?”
何晏晏眨了眨眼。
被她这样仔仔细细,不加掩饰地打量,云溯脸似乎红得更加厉害。
何晏晏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得是,但是你现在又不是我老师,”她理直气壮关门,“反正我现在就要睡觉,等你想起了再训话吧。”
当然,何晏晏在心里补上了一句,他就算想起来,也没办法确定她是谁。
见着她还想关门,云溯微微一顿,身体一个前倾,直接闯入她的房子里。
何晏晏谁直接被他叫起来的,里头一片狼藉,不仅被褥凌乱,衣物都随意挂着。
即便现在大家都还是孩子,但是如此闯入一个女子的闺房,也实在太过失礼,他的脸顿时红得更加明显,在原地僵硬了片刻,转头就走。
难得看见太傅大人落荒而逃的背影,何晏晏依靠着门笑得开心。
这还不抓紧时间多瞧几眼?
后面几日,云溯还是过来喊她回去上课,何晏晏仗着他现在什么不记得,开始大言不惭,自夸自卖,直说他曾经夸她“天赋超绝,世间仅有,从未见过如此的学生”
云溯从一开始的疑惑,不知道自己长大后到底遭遇了什么,居然面对这种学生,还能违心说出如此夸奖,该不是她又在胡言乱语吧。
直到后面,她终于被她哥哥强行压着回去上课,看着他在一问三不知还理直气壮的模样,云溯忽然意识到什么叫做“天赋超绝,世间仅有,从未见过如此的学生”。
他与她年岁相仿,是同龄之人,又没什么关系,按理说他也不必管她的,但是或许是平日她对着他“太傅太傅”喊多了,云溯也莫名被她喊出了几分“责任”出来。
何晏晏不知道此刻小太傅的心理活动。
她只知道这鱼没有之前好摸了。
今日她在众位学子拿着书摇头晃脑朗读的时候,她用书挡着眯眼打瞌睡。
但是这脑袋还没低下,额头上忽然传来轻轻一声敲击。
卷起的书册又轻又快地碰了碰她的额头。力道控制得恰好好处,并没有让她感觉到丝毫得疼痛,却也足以拉回她的神游的思绪。
往日她偷偷在太傅讲课时候走神,馀星回就是这样提醒她。
接二连三,这种事情发生了不少次。
明明现在她都不是太傅了,何晏晏楞是没能在他眼皮底下逃过课。
今日又是数不清第几次被他提醒,何晏晏揉着前额擡起头。
何晏晏下意识地就擡起了头。
云溯已经收了回手,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摊开的书,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何晏晏看着他的侧脸,外头枝叶渐落,天气渐寒,长风阵阵,似乎此刻和往日渐渐重叠。
***
“廖姨母过几日便回来了,”这一日,云夫妇吃完饭,和他们说起这事情,“你们可要乖一点,不要在姨娘面前失了礼数。”
廖姨母?
这是又加入什么新的角色了吗?
正想到这里,云夫人似乎注意到什么,温温柔柔朝着她看来:“廖姨母是伯母的以前的闺中密友,很好相处,烟儿不必担心。”
何晏晏乖乖点头。
时间很快过去,何晏晏就在三日后,见到了这位廖姨母。
那时候她正坐在院子里和云夫人说话,那位姨娘要比云夫人小一些,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
她背对着他们坐着,正在不声不响和云夫人下棋。
云夫人先看到他们,便先笑着对他们招手:“来,见过你们姨母。”
如此,那位姨母方才转过身来。
她生得极其美丽,五官张扬又艳丽,偏偏因为长年修行,看起来有些像是悬浮尘世之外的疏离,身上也只着了素色的衣裳,使得这张脸多了几分出尘之意。
何晏晏听到身后云冰被这容貌震惊而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但别说是她了,何晏晏看到这张脸都感觉到脑袋隆隆作响,这不是……真不是……
在这一片怪异的寂静里,还是云溯先站了出来见礼。
有了他带头,云冰方才收回自己张大的下巴,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问好。
何晏晏不知道自己后面是怎么说得,她感觉自己灵魂都被抽离了。
因为这张脸,除了要更加艳丽以外,实在和明尘看起来别无二致。
何晏晏默默地收回自己下巴。
她可能……或许……大概……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云夫妇告诉她,这位姨母原本就在她家长大,只是喜欢外出游历,所以不常在家中。
何晏晏有些疑惑:“游历?姨母是一个人吗?”
“是啊,”云夫人知道她在疑惑什么,笑着解释,“你姨母得过仙人的指导,若是真动起手来,怕是你伯父都不是对手呢。”
何晏晏就更吃惊了。
她知道明尘她娘被明国公养作外室,看着明尘之前模样,她多少也能猜到她和她母亲过得不好。
但是她不愿意说,何晏晏自然也装作糊涂。
但是无论是什么原因,一个喜欢游历,不囿于围墙的人,怎么会把自己困在后院,甚至甘愿为人外室?
总不可能是真爱吧。
模模糊糊地,何晏晏感觉到自己似乎触及了什么核心。
于是她开始频繁去找这位姨母。
与她一起的,还有云冰这个小朋友。
算起来非但她和云冰都不能正正经经喊姨母,却偏偏找得最欢。
她是想了解一些这个梦境的事情,云冰就是纯粹看脸了。
“这是我摘的花,送给姨母!”
“这是我刚刚摘得果子,姨母尝尝!”
“这是今天写得文章,老师夸我有进步!”
廖姨母叫做廖沈,虽然这张脸漂亮得距离感十足,但是却出奇好相处,面对这些无厘头的搭话,虽然话少,但是也没有半分不耐,然而事事回应。
虽然回答也很简单。
“谢谢。”
“好吃。”
“真乖。”
云冰锲而不舍地围着转了好几天,今天居然神神秘秘找到她,然后一脸凝重开口:“我怀疑姨母那边有问题。”
何晏晏:?
“真的!”云冰说得一脸信誓旦旦,“我昨天亲眼看到她从鸿雁身上拿下一封信,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信件。”
何晏晏:“……”
云冰说得信誓旦旦,义愤填膺:“不知道哪来的脏男人居然敢迷惑姨母,看我不撕了这个狐狸精虚伪的面具,你要不要和你一起?”
何晏晏:“……”
何晏晏最后还是和云冰翘了早上的课,尾随在廖沈的身后,一路穿街走巷,来到一个酒楼上。
此刻还是早上,人还不算多,廖沈在床边坐了一会,慢慢喝着茶。他们选了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方便观察前方的动静。
何晏晏目光转了一圈,过了片刻,底下方才上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左右看了看,发现窗边的廖沈,他理了理衣冠,这才重新步上台阶。
“廖娘子,一别经年,娘子别来无恙?”
云冰开始发疯:“就是他就是他!一定就是这只大尾巴狼!”
何晏晏一遍按住云冰,一遍沈吟看着眼前的情况。
如果她猜得不错,那这个人应该就是……
“明侯不必多礼,”廖沈清清冷冷开口,“您直接入座便是,我也有几句话正好要和明侯言明。”
听到这个称呼,何晏晏便了然了。
果然是明国公,但是此刻,他还是侯爵。廖沈是云夫人亲妹,无论如何,断不可能做人外室。
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何晏晏很难形容这是什么感觉,她虽然知道马上就要有事情发生,可是此刻真的遇上了,仿佛真的感觉到名为命运的洪流正奔涌向前。
何晏晏没有见过明国公,但是也知道他为人城府极深,但是此刻因为他年纪尚轻,模样倒看起来还有些稚嫩,甚至此刻面对心仪的女子,还有些细微地紧张。
他微微红了脸:“廖娘子愿出来一见,在下已经不胜荣幸,若……”
“明侯。”话音未落,廖沈忽然出声打断。
看着她眼睛,明侯居然察觉到什么,原先还堆着笑意的脸,一点点地收了下来,眉头也一点点皱起。
这还哪有半点少年见到心仪女子的欣喜模样,即便何晏晏离得远了,都能感觉到无形而来的低气压。
但是廖沈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再喝了一口茶,目光定定看了他一阵,方才淡淡开口:“我心向山水,无心婚嫁,承蒙错爱,这些事情总该和明侯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