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47章 兔子玩偶
海城有个新画廊要开张，请柬陆陆续续送到了各路人马手中，黎悠在唐谦面前抱怨，“外公！我这是画廊，不是什么关老爷庙……你给我找那么多人来拜把子啊！”
唐谦明摆着是要提醒海城这些人，这些年虽放了权，现在是黎耀城当家。但这家业是谁给的黎耀城，以后又要给谁，他还是能做主的。
梁卓也收到了请柬，不过奇怪的是，请柬是黎悠是亲自来送的，还是两份。
梁卓翻开一看，一张写着梁心澄，“你怎么知道他回来了？”
黎悠在窗边看风景，轻描淡写地来了句，“李寻告诉我的。”
“李寻？你们俩认识？”梁卓疑惑道。
黎悠不解释只说：“对了梁卓，你帮我个忙，画廊开张那天让李寻跟着你一起来，那天人多你看着他点，别凑到黎耀城眼前去。”
梁卓还没搞明白个中意思，黎悠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请帖还没机会送出手。
梁卓出差回来那天和梁心澄大吵一架。他实在搞不懂，电话里喝醉了黏黏糊糊说想他的是梁心澄，见了面说他一碗饭吃这么多年都不腻的也是梁心澄。
梁卓不懂他，梁心澄更不懂自己。这样的反覆怀疑与试探根本证明不了什么。他只是不断不断的地问自己，如果重归于好，那这离开的五年到底有什么意义？
回溯过往，他其实没有恨任何人的权利，于梁志军，虽感情不那么深厚，可他亦能理解梁志军这些年的呕心沥血。
他小时候，梁家还没那么有钱，梁志军常常要低头哈腰地去应酬，他不是那种受了气会带回家的男人，每次回家都神采奕奕，吐得一塌糊涂也笑得开怀只因为谈成了一笔生意。
梁心澄会贴心地给他倒温水漱口，通常这是他和梁心澄能相处的唯一时刻，很小很小的omega软软甜甜的叫他爸爸，梁志军晃晃悠悠地去拿包里的糖，那是白天办公室里下属出差带回来的礼物。他很少带这种东西回家，但是他的小儿子喜欢吃糖。
他出生在梁志军事业的上升期，梁志军能给他的陪伴少之又少。
梁志军把小小的梁心澄抱在怀里，想着总有一天梁家会越来越好。而梁卓看出了弟弟的不自在，把他扯出梁志军一身酒气的怀抱带他去楼上睡觉。梁心澄趴在他怀里捏着鼻子说，“哥哥，爸爸好臭哦！”
不是没有过温馨的时刻。
他是在毫无要求的爱里长大的，海城有钱人很多，那些omega的童年比他辛苦，梁志军虽然也想用这种方式培养他，但在梁卓的干预下，收效甚微。
他去春斜街的那年还太小，不知道人生的路到底会通向何方。每个路口他总觉得最终的目的地只有自己，春斜街的那张小床盛满了他十二岁起无处安放的恐惧。
而命运接二连三地对他开玩笑，他总是要恨一个人的。
如果不恨，那他只能继续一厢情愿地爱，爱那些随时会抛下他的人。
梁卓摔门走之前问他，“还要怎么证明？梁心澄？如果你需要我去尝试和别人在一起，来证明我还是离不开你，好，那我去试试。”
之后三天他们极少联系，梁心澄和李默言约好了出门逛逛，心不在焉地时候收到梁卓的消息，说等会儿去和一个人见面。
梁心澄看到那个名字觉得很熟悉，拿起手机搜索，李默言看到了说你搜他干嘛呀？
是近期炙手可热的一个小明星。
梁心澄气不打一处来，中途又断断续续收到梁卓的短信。
—我到了
—吃法餐
—和电视上长得差不多
之后半个小时都没有消息，梁心澄忍不住回了一句，“漂亮吗？”
过了许久梁卓回了一句
—还可以，没你漂亮
梁心澄悄悄打字问韩朗，“你们梁总今天不在公司？”
韩朗自从被系花严令禁止不要再报告梁总行程后规矩了很多，接到短信的时候他正好在梁总办公室，转头拿给梁总看，梁总拿过手机迅速打了一行字
—梁总说今晚要约会，早就下班了。
又严谨地把句号改成波浪线，模仿金毛的口吻。
韩朗接过手机后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梁总，你好会啊…”
梁总拍拍小韩的肩膀，“别一天到晚看什么撒娇Alpha最好命，有什么用。”
柯尼赛格停在路边的时候，梁心澄知道李默言做了叛徒。李默言无辜地表示，“你哥问我们在哪里…我总不能不告诉他吧…我以前吃了他那么多蛋糕呢…”
梁心澄没好气地上了车，“怎么这么快就约会完了？”
梁卓的眼神似笑非笑，“我的约会现在才开始。”
梁心澄今天穿的衣服会露出好看又温润的锁骨。带着一点烟粉色的毛衣，显得人很温柔。“没我漂亮所以来找我？”
梁卓手握着方向盘笑，“梁心澄，你怎么那么好骗啊…”
他让他打开收纳层，里面是黎悠给他的画廊请柬。梁心澄还没明白过来刚想继续和他算账，结果看到收纳层那里还躺着一本书，折了角。
是他当年在学校附近买的，因为觉得丢脸，买单的时候还遮遮掩掩的“恋爱必做的100件事”
梁卓看到他的目光后把书拿出来晃了晃，“你写的第101件事，什么时候再做一次？”
从梁心澄的口中梁卓才得知了黎悠和李寻的关系，梁卓连着问了两遍，“他们俩？”
想到魏琮前不久才说的，李寻这几年长进了不少，人也稳重多了…便抖着肩膀乐，梁心澄侧头看他，“有什么好笑的？”
“魏琮要是知道了得骂死李寻，能瞒这么多年不被黎耀城知道，黎悠是来真的了…挺有意思，不过他喜欢李寻什么了？”
梁卓极少关心别人，或者说窥探别人的生活。
“那黎悠该喜欢什么样的，你这样的？”
话一说出口梁心澄就后悔了，今天他这拈酸吃醋的语气就没停过……果然梁卓伸手牵过他，“陈醋新醋一块儿吃，我可太冤了。”
梁心澄挣不开他的手，索性放弃了挣扎，安安静静被他握着。梁卓单手开车，时不时摩梭他的手指。
车里放着最近很红的一首情歌，李默言在MV里露了脸。梁心澄聊起李默言，梁卓才知道原来是他鼓励李默言去做近视手术，甚至帮他在网站上报了名去参加模特试镜。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在车流里迎着夕阳去吃晚餐。路边是忙着下班回家的人群，曾经梁心澄也走在其中，心里想着一个再也见不到的人。如今他的手被这个人紧紧攥着，是十指相扣的姿态。
梁卓定了个海边的餐厅，不过人接的晚了，落日是看不到了。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倒也轻松，没怎么冷场。
梁卓这五年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做了梁总后反倒没有以前做梁少爷快活。
梁心澄除了打工就是打工，不过打工遇到的人和事儿挺新鲜，他把好笑的挑挑拣拣出来都告诉他。
这些对话本应在重逢的第一天发生，没想到两人阴差阳错地先上了床。
晚餐结束后梁卓说去海边走走消消食。他牵着梁心澄穿过棕榈树，头顶是星星点点的灯带，远处海浪声一波接着一波。
梁心澄总觉得自己在做梦。以至于梁卓喊他，他都没有回过神。
梁卓把他拽过来低头看他，手环在他腰间，“发什么呆呢在想谁，蒋医生吗？”梁心澄用力戳了一下他的胸口不让他胡说八道，又看着他的眼睛说，“在想你。”
梁卓轻笑，“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才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他今晚要去市医陪周晓萍，梁卓要留下，他不肯，只站在路边让他赶紧掉头走。
走之前梁卓撑在车窗边问他，“我这追求的进度到多少了？”
梁心澄苦想了一下，“罗马假日这个开头就是负的，现在也就勉强回到个零。”
梁卓恶狠狠地表示，“行，那改天还是把你关回罗马假日得了。”
又嘱咐了过几天来接他去黎悠的画廊开幕，好好的一辆跑车被他开成了30码，后面的车纷纷跟着按喇叭。
梁心澄望着他车子拐弯后才进了市医的门口，梁惜唯正在病房里和周晓萍拉家常。
梁心澄坐在旁边一边听一边被梁惜唯投喂水果，讲到好笑的地方时不时插个嘴。
不知道为什么众人对梁惜唯的标签就是喜爱读书，他说起梁卓执意要送他去念博士，梁惜唯对着他求饶，“哥，我真的没那么爱读书…”
梁心澄笑到脸酸，周晓萍也笑得开怀，此时床边坐着她的两个孩子，她想起那年梁心澄给她过的第一个生日，双手合十如少女般祈愿，那个生日愿望竟在此刻成了真。
“梁卓就是这样！！”
梁心澄义愤填膺地控诉，他总是自以为是，认定了的事根本劝不了分毫。
五岁那年他为了找一只兔子趴在灌木丛睡着了，害的出动了好几辆警车在滨城的森林公园找他。那年之后，梁卓不知道怎么了，走到哪儿都会给他带一只兔子玩偶回来。
“怎么和他说都没用，我根本就不喜欢兔子！我就是好奇兔子窝长什么样来着…”
他不喜欢那些玩偶，从不珍惜，一股脑地塞进衣柜。然而五年前离开海城的时候，他还是从几百只兔子玩偶里带走了一只，谁都不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