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48章 画廊
黎悠的画廊在江边,全海城最好的地段,旁边就是卓越资本的大楼。独一份的三层建筑,外墙简约又不失设计感,入口处是水泥灰的字样。
“Found”——画廊的名字。
梁卓回身看李寻,梁惜唯在那个眼神里好似读懂了什么也回头看他。
梁卓开玩笑,“李寻,你有点本事。”
黎悠为了画廊开幕亲自策了一回展,又托了老师的关系,借到了一些从未来过海城的佳作。
今天到场的人多,他穿梭在人群中忙着打招呼。好不容易见到李寻,悄悄问他怎么样。李寻说好是好,但是这么好的地段开画廊可真浪费。
黎悠瞪他,“那不然开个夜总会?”
李寻左顾右盼地让他快走,黎悠留下一句“等会儿记得去二楼”就快步离开了。
梁卓得了黎悠的拜托,跟着李寻在这儿瞎转,又给梁心澄发信息问什么时候到。
今天梁家悉数在场,也许是一个重新问候的好时机。转头一看李寻又不见了,梁卓和梁惜唯分头去找人。
梁卓在二楼一个名叫“母亲”的展区见到了李寻,这是唯一一个黎悠摆放自己作品的地方。错落有致的墙面上是没有五官的剪影,联系起展区的名字,梁卓才明白,这些剪影应该是唐婉蕓。
他不知道的是,这不光是黎悠回忆母亲的角落,也是李寻的。
同样拥有早逝的亲人,他们对母亲的回忆逐年的褪色。黎悠从未画过唐婉蕓的肖像,那些留下来的照片里唐婉蕓看上去极为爱他的样子。可他已经不再记得那双手的温度了,这让他下笔就失去了勇气。
往返春斜街的不知道第几年,他满房间的找牙膏,不小心翻出了李寻母亲留下来的遗物,几百张素描。并没有经过系统训练,那些触笔稚嫩的很,然而数量可观,握着画笔的主人应是兴趣使然。
李寻陪着他一张张翻阅,都是他儿时的画像。
“我妈喜欢画画,但她从没学过,你觉得她画的好吗?”
黎悠极小心地摆放。“就业馀水平来说,是有天分的。李寻,看得出她很爱你。”
李寻笑了一下,“是吗?这你都看得出?你看这张我被我爸拎在门口罚站,她就坐在床边画。那天可把我气死了,哭出鼻涕泡了都,她还叫我站着别动。”
每年的生日他都有张画像,一直到最后一张十岁左右的样子。
“画完没几天,她就走了。”
他握着李寻的手试图安慰,李寻摇摇头。“身体上确实很痛苦,后来她疼得不愿意治了,我爸也随她,他们俩老溜出医院去门口吃炸串呢。她走不动之后我爸就常常背她去医院后面那个湖边喂鸽子。其实她走得挺幸福的,没什么遗憾。我爸让她下辈子做个大小姐,我妈骂了他半天,说是不是嫌她烦了,走之前都要拌上两句嘴。”
那确实很幸福,能死在心爱的人还爱她的时候。黎悠拿着一张画稿发呆。“那我妈肯定不想做大小姐了,被骗了一辈子到临死才知道…”
他还记得那天病房里来的那个女人,鲜艳的口红像血,那不是她第一次来。
而唐婉蕓躺在病床上像一张轻飘飘的纸,已经经不起任何一丝的折叠了。
她死在阳光明媚的春天里,黎耀城哭到几经晕厥。
黎悠被唐谦抱在怀里,小小的人睁着大眼睛看唐婉蕓的骨灰下葬,她的墓碑第一行提字是—吾之爱女,和黎耀城没什么关系。
“所以你会喜欢我只是因为我会画画?”
李寻笑了笑,硬要说出时间节点的话他其实也记不太清,或许确实是黎悠靠在吧台上漫不经心地给他画素描的那一刻。
而对于黎悠来说,那就更难概述了,仿佛是一种纯粹的吸引。
李寻听到这儿满脸的疑惑,“所以你真把我当按摩x?梁心澄还猜的挺准…”
黎悠大叫:“梁心澄怎么那么讨厌呢!”
但李寻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在知道他真实身份后却推开他的人。
“你知道吗?这些年每次看你憋到最后还是把我放进门的样子,我就很爽…”
李寻气急败坏又回不了嘴,因为黎悠说的确实是实话。
是一个温馨的夜,李寻抱着他说画不出来也没什么关系,他和唐婉蕓早晚会在宇宙中再次相见,黎悠开始尝试画出记忆里的唐婉蕓,虽然没有五官,却有温柔的手。
画作中有一副格格不入的略显稚嫩的手笔,旁人说那是黎悠儿时之作,只有李寻知道那是他母亲的遗物。
梁卓找到他时,低声告诉他,等会儿魏琮要带着他和一些人打招呼,叫他别再乱跑。
“梁心澄不来?”李寻醒醒鼻子,眼眶也有点红红的。
“他晚点,周晓萍有个检查报告还没出来。”
这时候黎悠拿着香槟杯到人群中,示意大家去三楼,那里准备了冷餐会。
梁心澄到的时候,黎悠正在致谢,对唐谦丶对宾客丶也对那个给“母亲”展区提供灵感的神秘朋友。
被侍应生带到三楼后梁心澄才发现场面颇大,认识的不认识的乌泱泱全在这儿了。他身边带了人,觉得不妙刚想转身走。
梁韵先是远远看到了他喊出了声:“澄澄?”
又不可思议地起身把人牵在身边。
今天梁家在海城的都来捧了场,长型的餐桌上还坐了林杨等一众熟人。
“姑姑有多久没见着你了?你怎么也不来看看我。”
梁韵反应不小,弄得梁志军倒有点尴尬。这几年对外谎称是孩子出去读书了,但是梁卓为了找人弄出来的动静不小,别人也不好意思往仔细里问。
梁韵才看到他带的人,正装打扮,斯斯文文。
梁心澄和梁韵寒暄完才介绍:“这是我朋友,姓蒋,市医的医生。”
蒋医生约了梁心澄好几次,都被婉言谢绝,成年人也懂了什么意思于是就没有再打扰他。
凑巧今天他和护士们聊起这个画廊的开幕,蒋医生平时有看展的习惯,梁心澄在一边听了后,问他要不要来逛逛。
他大喜过望哪有不肯的,之前只当自己已经被梁心澄彻底拒绝了。
在他的询问下,梁心澄只说自己和画廊的主人小时候是校友,也不再多提了,哪知道一踏进来这阵仗那么大。
梁心澄带了人,梁韵自然以为是他男朋友,回过头埋怨梁志军:“哥,心澄有了男朋友,你也不告诉我。”
蒋医生脸红,见梁心澄没怎么表态,他也就不做声张。
梁韵打量起这位蒋医生,人算得上清爽干净,职业也稳定。配别人是一定绰绰有馀的,只不过配上梁心澄…想起他今时的处境,也算是个好姻缘。
故热络地与蒋医生聊起家长里短,蒋医生傻傻地全盘托出,父母的职业,房子买在哪里皆如实回答。
汤慧往左看梁志军,往右看梁卓。心里正纳闷今天这一出又是什么情况?
梁韵问道两人是怎么认识的,梁心澄刚想开口解释被梁卓打断。
“他是周晓萍的主治医生。”
周晓萍是谁,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不太记得了。
梁卓倒了杯酒,走到蒋医生面前,“蒋医生,我代心澄说声谢谢,这些日子费心了。等萍姨出了院,我们再好好谢谢你。”
这话说得奇怪,把蒋医生给摘了出去,一口一个我们,一口一个你。
蒋医生连忙站起来接过酒,“哪里哪里,主治医生是我老师,我也就是会诊而已。请问您是?”
梁韵在一边开玩笑,“说不定蒋医生以后有机会是要叫阿卓一声大哥的。”
话说完蒋医生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所以您是心澄的哥哥?”
蒋医生从未这样喊过梁心澄,还挺害羞。
梁卓一口喝完手里的酒,“梁心澄,你说说看,我是谁。”
被点了名他只能擡起头,从小到大的饭局上,梁卓从未这样失礼过。
他叫了声“哥…”这一声拉得很绵长,像撒娇也像示弱。他今天并不是带人来气梁卓的。
梁卓还是不依不饶杵在那儿不动,眼见气氛紧张,远处传来声音,“哟,都站着等我啊?”
一个穿着休闲带着笑的Alpha走近,直接拉开梁惜唯身边的椅子。
还没坐下前看到梁惜唯盘子里的羊排,“谁给他拿的羊排啊?他又不吃这个。”
梁惜唯连忙扯他的衣服,这Alpha也没坐下,叫了服务生过来拿走,又去餐区端了牛排和无花果奶酪放在梁惜唯面前。
林太太和汤慧小声说着话,“你看着吧,又该怪我头上了。”
那Alpha才转头,“妈,你怎么也不看着点儿啊?我要是不来他又一晚上不吃饭了。”
林太太和汤慧大笑起来。
梁惜唯使劲儿地在桌子下踹他,被身旁的人催促,“动什么动…赶紧吃!”
那人坐下后定睛一看,“梁,梁心澄?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梁心澄才反应过来怪不得看着眼熟,原来是好久不见的林誉。
下半场吃得还算轻松,多亏了林誉插科打诨的。梁心澄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出,大概梁惜唯和林誉正在交往,他偷偷拿出手机给梁惜唯发了一个问号,只不过梁惜唯没时间看,一直在应付着林誉拿过来的菜。
而蒋医生被一众太太围住,科普起养生知识。
梁心澄去二楼展区发呆,林誉端着酒杯跟过来,“梁心澄,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他对林誉印象不佳,富家公子,总是爱漂亮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人不坏,就是怕太风流,左想右想也觉得他们俩一点儿都不配。
“多少年没见了,你走之后明松再也蝉联不了海城校花榜了。”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林誉大惊失色地解释:“唉唉,我没什么意思啊!你可别跟他说,等会儿他多想来着…”
梁心澄问:“我跟谁说?”
林誉喝了一口酒,奇怪的回他,“还能有谁,我老婆啊!” 去年他和梁惜唯之间有了点误会,梁惜唯把他所有的联络方式拉黑,还跑去和别人相了亲。
他像炫耀似地说起梁惜唯的那篇毕业论文的致谢。“虽然也把梁卓写上去了,但我是最后一个,人家都说爱最深放最后。不管了,我让他再去读个博士,到时候论文只写我一个人。”
提起那匹叫做珍珠的小马,林誉的神色看起来稍显落寞,珍珠在几年前就走了,它是最乖的小马,一定要等到在他怀里咽气。
他已经回忆不起来说过梁心澄很像珍珠这种事了。年少时他总是喜欢打直球逗弄Omega。
“是吗?我还说过这种话…不像的,你们家另一个才像。”
他试图在周围寻找梁惜唯的踪迹,梁心澄才收到那条短信的回覆,梁惜唯告诉他——晚点跟你说。
林誉眼尖,看到了梁惜唯的名字,“我老婆给你发什么了?喂,梁心澄,给我看看,别走啊。”
散场的时候,蒋医生开了车准备接梁心澄走,只不过到了门口被梁卓截了胡。
梁卓一手揽着梁心澄,一手又插着兜,和平时的他不太一样。脸上笑得随意人也没怎么站直。
他对车里的人挥挥手,“蒋医生,慢走,改天我们市医见。”
蒋医生只能一脚油门依依不舍地走了,而到最后他仍然不知道那个搂着梁心澄的Alpha到底是不是他的哥哥。
梁卓今天喝了点酒,因为靠在他怀里梁心澄闻到了一点他的信息素。人来人往这姿势太亲密,梁心澄把肩膀上的手拿开,只听梁卓凑在他耳边说:“站这儿别动,等会儿跟我回去。”
他太了解梁卓。
这句话虽是笑着说出口的,但梁卓此刻定是十分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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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f的作话里叫林誉
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