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恩荣宴 出大事啦!
徐辞言宅子并未买在太靠外城的位置, 此处是官员旧宅,附近住的自然也是官员家眷。
京城的百姓自有一套生存之道,平日里少会到各大官员住宅区去晃荡。但今日状元游街的大事自然是例外, 也没有哪家官眷会在这样的日子里找不痛快。
林西柳先把徐辞言撵到屋内去给祖宗排位上香,她自个往屋外一看,乌泱泱一大片, 连忙笑道:“今日犬子高中,家中略设薄酒席面, 诸位若是不嫌弃,还请进门一用。”
事实上,今日徐辞言前脚进宫, 后脚林娘子她们才到的京城。好在徐辞言挂念娘亲妹妹,老早就嘱咐林管家注意着, 才接到一行人。
同样的,府里的席面自然也是林管家早早备好的。他是做惯这种事的, 什么身份的人该坐到哪处, 旁人送来的贺礼又该如何处理……一桩桩事, 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林西柳看得认真,眼看儿子即将入朝为官, 将来应酬来往铁定是少不了的,又未成亲, 这些事情她必然要学着处理。
好在早年冯夫人就预料到今日之事,有心提点教导。故林西柳虽对京城十然陌生,上手也极快。
那些随父母前来的小丫头们,则被徐出岫迎到了后宅接待,司三娘子看着,小姑娘也很是妥帖细心。
来庆贺的人看在眼里, 又见这徐状元一家虽是寒门,但为人处事也极为妥当,大大方方地,更是心生敬佩。
还得是这样的人家,才能教出这般文曲星下凡的孩子啊!
等到徐辞言祭拜完祖宗出来,又把诸事交代下去。
普通的百姓同窗还能由林西柳她们招待,但到了晚膳时刻陆续上门的官员同年,就只能由他亲自来了。
周翌泽被点为探花,周家也要摆席的,唐焕身为师长,自然少不了出席,乃至一刻也不能离开。
只是他人虽不能至,心底却记挂着徐辞言,怕他家初来乍到忙不过来,早早让夫人曲氏和一双儿女过来帮忙。
这般忙了一日,才算是结束。第二日还有恩荣宴,月上枝头的时候,来祝贺的人们陆续离开,大门紧闭,徐家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我往日里见人家宴会往来,热闹非常还心生羡慕,殊不知自己家办起来才觉得格外地麻烦。”
林西柳揉揉肩头,看着家里四处摆着的茶盏杯碟,连连感慨,只是一想着儿子如今高中,又觉得十分喜悦,那点苦累都算不得什么。
“是极,”曲夫人也笑着应和,指了指往来收拾洒扫的丫鬟小厮们,“人人都说大户人家奴仆成群,殊不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们官员应酬往来,每岁里各色节气都要设宴,若不多备点人,忙起来可怎么办呢?”
林西柳笑着听她说话,今日一同操持,她也见识到了曲夫人的治家手腕,她又是个爽利大方地,万事和林西柳商量着来,倒让她学到不少。
时辰不早,想来周家那边也该散了,曲夫人也不多留,携着一双儿女就要告辞。徐辞言亲自把她送到门外,再三感谢。
看着唐家的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林西柳若有所思,转头看着林日瑞笑道,“今日这般大家都辛苦了,有劳林管家看着多发些赏钱,也是沾沾喜气。”
“夫人心善。”林日瑞一听,连忙应和。
她这话一出来,丫鬟小厮们眼睛顿时一亮,笑容也真切耀眼。
他们不怕干活,这年头,只要有钱拿,忙碌些不比饿死在家里好。
家里老爷夫人赏罚分明恩威并施,他们虽累些,拿了银子心底也是欣喜的。
第二日,徐辞言早早起身收拾好,换上进士巾服,前往礼部参加恩荣宴。
恩荣宴又名琼林宴,科举一路有桂杏两榜,自然也有鹿琼两宴。与鹿鸣宴比起来,恩荣宴规格更高,礼仪流程也更为严谨规范。
一身广襟蓝罗袍,革带青靴,黑角为饰,垂挞尾于后,这就是学子的最高学士服进士巾服了。
前去赴宴的进士们还头戴乌纱帽制式的进士巾,簪翠叶绒花一枝,花上有铜牌,书“恩荣宴”三字。
徐辞言体型修长消瘦,面容如玉年轻俊秀,穿起这身宽大衣袍来,分外地风流俊逸。
特别是为彰显状元之贵,他帽上簪的花银枝银叶,饰有翠羽,坠着的小牌也是银抹金的,别样不同。
一走到礼部宴厅里,早来的官吏士们皆眼前一亮,周翌泽丶崔钧也都来了,三人站在一处,光耀明堂。
虽是天子设宴,但乾顺帝并不会亲自前来,只委托一大臣主持,今岁自然是礼部尚书周宿来办。
徐辞言与他交谈片刻,便摸准了这人为官的风格,千年狐狸一个,分外滑头,可以没有大功,但万不会有大错。
徐辞言悄悄睨了一眼端坐席上的周翌泽,对上那人认真询问的眼光。
“怎么?”
周翌泽悄声询问,引得骆煦也好奇地看过来,只不过南直隶在京为官者众,他很快就被同乡前辈们叫了过去。
“没——事。”徐辞言比划口型,心底感慨这师兄当真是基因突变。
恩荣宴的菜品也是有定例的,凤鸡煠鱼丶宝妆云子麻叶丶甘露饼……还有一盘子大银锭堆花并一碟小银锭。
都是意头极好又煊赫显贵的菜色,摆在案上花团锦簇热热闹闹地一桌。
只不过谁也不是来吃饭的,徐辞言略吃了几口以后就净面净手,由程晏带着去拜见前来参宴的几位翰林院官员。
此外,他还敬了杨敬城一杯清酒。
杨敬城身为会试主考官,工部尚书阁老之一,品秩算上来比主持宴会的周宿还要高些,自然也是高高地独坐一席。
他向来冷面,哪怕亲近的同僚都知其心细妥帖,但不妨碍新进士们心底对他有几分畏惧。
实在是还没从学生思维里转过来,见着考官难免先怕着等。
等徐辞言含笑敬酒杨敬城接过喝了以后,才陆陆续续有人前去交谈谢恩。
周宿暗中看了徐辞言一眼,这位新状元敬了杨尚书以后又分别敬了其他几位考官。仔细看来,敬酒的顺序与诸位品秩高低分毫不差。
这么一来,也不会有官员顾忌上司不快不敢接他的酒,一时间前后辈其乐融融,和睦相处。
还真是行事仔细圆滑,周宿心底感慨。
这么个寒门出身的学子压了他儿子一头夺得头魁,这两日里没少有人在他面前嚼舌根子,话里话外一副替他感到不值的热心模样。
当真把他当个傻子了,周宿心底冷笑,科举考试堂堂正正地比拼,徐辞言文章做得好,得了陛下青眼,这是人家的本事!
哪怕乾顺帝念着白巍对他有所优待,那十二位读卷官也不是瞎的,能平白无故地给人画上十二个圈不成?
就是白巍本人来了,怕也没这个待遇。
他若是跳出来嚷嚷,这不是把陛下的脸扔到脚底下踩吗,那南直隶也有不少人在朝为官,怎么不见跳出来替骆煦这个榜眼鸣不平?
说白了,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更何况,周宿看了眼自家和整个宴会显得格格不入的孩子。
也是奇了,他儿子礼数分毫不错,就是哪哪都显得怪,得亏徐辞言记挂着带着他一起行动,才没显得那么突兀。
对周翌泽这种一心向学不理世俗的人来说,有徐辞言这么一个圆滑世故些的师弟,是他的福分。
福分本人还没意识到周宿心底默默给他这么高的评价,正满心狐疑地看着站在他面前一脸和善笑意的江伯威。
“状元郎怕还不知道,也是缘分巧,当时改卷本官第一个就见着了你的卷子……”
说完了,江伯威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徐辞言,等着他顺杆子接话。
这南威候是不是有毛病?!
徐辞言简直匪夷所思,就他们两家这般关系,南威侯府但凡出事了他能买鞭炮放他个两天两夜!
江伯威来拉拢他,年纪大了脑子出问题了?真是大喜事呢!
直到对上江伯威有些狐疑地眼神,徐辞言才恍然大悟,合着江家还不知道他这个“外孙”已经从山南咔咔缝跑到人面前来了啊。
不过想来也快了,徐辞言一估计,南威侯府的人怕是已经在去祁县的路上了,最迟不过一月,江伯威就该得消息了。
只是不知他来日回想起今日对自己的拉拢,特别是阅卷时第一个画的圈,会不会气得吐血。
徐辞言心底冷笑,江伯威不知情,也不代表他就会对南威侯笑脸相对了,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一个,当机立断就走了。
若不是恩荣宴上出了岔子自个也不好过,徐辞言恨不得喷两句再走。
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江伯威满心狐疑,这状元郎长袖善舞圆滑世故,从入席开始就没有一刻不是笑模样的,怎么就对自个这么冷淡的。
他再仔细回想方才徐辞言的眼神……鄙夷,恨意?!
江伯威面上挂不住,心底也是一沈,只觉得总有什么超出自个预料的事情在暗处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一时间,他竟然莫名想起出门前昂头看天,见着的那风雨欲来汹涌澎湃的乌云来。
崔钧本来在和别的同年交流,一扭过头就看见徐辞言面带笑意地走了过来。
“?”
他心底狐疑,和徐辞言相识这么久了,崔钧自然也看得出来他眼下并不高兴,一双眼里没有半点笑意。
都能让他看出来了,这得是有多烦啊?!
崔钧疑惑地看了一眼,只见南威侯正踌躇地往他们这边看过来,连忙侧身挡住他的视线,狐疑地发问,“徐弟,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他意有所指地瞅了眼江伯威,徐辞言一楞,没想到被崔钧给看出来了。
不过也没事,最多不过一月,两家铁定会撕破脸。
崔鸿原着里是男主一派,哪怕崔钧和族叔关系并不亲厚,也是被归到其中的,算起来和江伯威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呢。
这般上眼药的机会徐辞言怎会错过,当下三下五除二,简单地把两家的恩怨给说了一下。
虽然没说原着里后来的事,但光逼迫林袭蕊丶斥责流放亲女,纵容族亲欺辱林出岫等事一说,崔钧整个面色都变了。
早因江端猷那事,崔钧就对整个江家都无甚好感,眼下更是厌恶万分。
“这种妄悖人伦违背律法的畜生是怎么好意思为官的?”
崔钧狐疑万分,而后又担忧起来,“你不日就要入翰林了,官大一级压死人……若是江伯威知道了,会不会对你不利?”
不会,徐辞言淡定心想,平白多了个中状元的外孙,只怕江伯威喜都来不及,绞尽脑汁地想让他换个名字改祖归宗呢。
血脉联系外加权势逼人,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说不准还真让他成了呢!
只是他难道就是软柿子,任人捏来捏去的吗,徐辞言冷笑一声,让他认江伯威为亲,做梦!
一场恩荣宴下来,除了江伯威拉了好大一个面子,其他官员士子都满面春风,各有所得。
散席之后诸进士还要去鸿胪寺学习后续环节的礼仪,第二日,御赐状元冠带朝服一袭,宝钞五锭。之后三日内,状元率诸进士上表谢恩。
一项项流程飞快结束,三月二十二这日,诸生到国子监谒先师庙,行释菜礼。
徐辞言穿着状元冠服最先上香,与身后进士巾服的众人格外不同,上香毕他站在一旁看孔子塑像,心底默默念叨。
考完了殿试,流程也是分外地繁琐,只不过细思下去每一项都有自己的用意。上表谢恩是为了彰显对君忠诚,而谒拜孔子则是为了提醒众生日后为官需将儒家思想视作辅君辅臣之道。
这些繁琐的流程也让考中进士的喜悦长长久久地蔓延下来,各项事务下来,诸生没有一个心生厌烦的。
等到立石提名的时候,有些苦熬多年方才上岸的,已经忍不住背过身去擦眼泪了。
石碑立在国子监,礼部奏请,内阁大学士撰文,名字登在了上面,就算得上是流芳百世。而放眼当下,每位在国子监进学的监生,都能瞻仰这块石碑,让上面的名字被世人所念。
礼仪规制走完之后,皇帝授新进士官。徐辞言任翰林院修撰,骆煦丶周翌泽授翰林院编修。
而其馀二丶三甲进士要做出选择,是考选庶吉士,还是到吏部报到安排到各衙门观政,外放任知县等官。
庶吉士虽然无俸禄,但是代表着入翰林进而入内阁的通天大道,是以诸生都很是纠结几分,唯独崔钧是个例外。
他被安排到兵仗局,跟着提督军器库太监吕修观政去了。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大半进士都懵了。
倒也不是说兵仗局这个去处不好,事实上,作为宫内四司八局之一,兵仗局负责制造军中器械丶宫中临用铁器等等,算得上是不错的去处。
问题是,他的掌事是太监啊。
至少在明面上,宦官和文臣向来是势不两立各不相干的两个势力,崔钧二甲第八,进士出身,极有可能考取庶吉士入翰林。
眼下这么一去,用文官的话说,那就是粘上了污点,清贵的好路子算是断了。
一时间,诸进士看他的眼神都不免带上几分怜悯,也不纠结了,赶忙到吏部登记自个的选择,生怕自己也被派到四司八局去。
兵仗局好歹还和军事相关,万一去给浣衣局酒醋面局的,他们哭都哭不出来。
徐辞言得了消息也是一惊,按照原着的走向,崔钧是去兵部当实习生了,现在倒是跑到兵仗局去了。
只是放长远来看,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吕修虽是宦官,但和各卫所的驻军太监关系不浅。崔钧若是能和他打上交道,日后入伍领兵也少些麻烦。
崔钧也想明白了这点,他本就一心入伍,只可惜时运不济武举一直不行,才走了文官路子。
现在换个思路曲折之下,竟也达成目标,可把他高兴得不轻。
授官的事既已经定下,徐辞言收拾收拾,准备着来日去翰林院报道了。
实在是大启朝给假给的抠吧,什么探亲家那是一天没有,更别说考中状元以后衣锦还乡了。
马上就要开启社畜生涯。
…………
另一头,松阳府内,新任知府石秋神色狐疑,不住地打量着面前带着南威候手信前来寻亲的两个老仆。
“即是南威侯的意思,那本官也少不得要操劳几分。”
石秋放下手里的信件,看向两位奴仆,实在不是他怀疑,即是来找家中走失的族人的,怎么只派这两人来呢?
“你们且说说,都有些什么体貌特征,本官好派人去查。”压下心底的疑惑,石秋淡淡地问。
那两老刘大刘二仆对视一眼,犹豫地说了出来,“我家小姐算下来该有三十来岁了,早年在省城住着,似乎已经嫁了人家,姑爷正是贵府出生的举人?”
“姓氏的话,该是姓林,嫁的夫家姓徐。”
本该秘密寻人,但实在不怪刘大刘二,南威侯府在山南的旁支江家早已败落,他们这些年又根本不关心这位“小姐”,眼下这么大个地方,靠他两可怎么找。
这不只能带着侯爷手信来寻官府了,事关他家,想来这石知府事后也知道乖乖闭嘴。
殊不知石秋面上虽不动声色,心底却早掀起惊涛骇浪。
省城出身,三四十来岁,嫁给了松阳境内的举人老爷,还一个姓徐一个姓林。好巧不巧,石秋就知道这么一个。
正是他徐师弟的母亲林氏。
只徐辞言早年过的什么日子石秋也知道,怎么就多出来这一门京城里的姻亲了。
石秋和站在一旁的赵师爷对视一眼,赵师爷是跟着他从祁县上来的,自是知道徐家。
“这事说难不难,但找起来也是要些时间的。”
赵师爷满面笑意,上前把刘大刘二往外头引,“两位一路风尘仆仆地过来,眼下事既然我们大人接了,倒不如随小官去喝几杯?”
刘大刘二本就是贪图享乐的性子,擡眼一看石知府一脸正直,想来不会框他们,便放心地和赵师爷喝酒去了。
赵师爷也是个人精,一顿酒下来,给刘大刘二灌了个迷糊,消息掏了个干净。
只是他们自个也不知道老爷要来寻人干嘛,自然没说。
安置好他们,赵师爷神色莫名地小跑到正堂,“大人,没错了,就是来找徐老爷一家的!”
“呵,”石秋面色一冷,“徐师弟贫困时无人来问,眼下考到京城去倒有几门穷亲戚找上门了!”
这,这南威侯府也算不上是穷亲戚吧……赵师爷心底腹谑,只是也不在意那么多。
说不定徐老爷日后比什么南威侯更有出息呢!
“说起来殿试也该结束了,不知道会不会有捷报送来。”赵师爷亦感慨。
正念着,就见衙门里礼房的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礼数也顾不得了,大笑道,“大人,大喜啊!京里的捷报送来了!”
“什么!”石秋赫然站起,面露喜意,“快,拿来我看看!”
捷报是先送到山南省城又送下来的,石秋把信一拆,一眼就看见正中间大红朱笔写得几个字。
“大人!大喜啊大人!”赵师爷探眼一看,面色通红,“徐老爷考上状元啦!”
“他这不就是三元,不,六元及第!”
石秋也脑子一阵发晕,再也无法按捺住喜意。随着捷报一起来得还有几封信,这也是朝廷给新进士们的优待,通过官方驿站送信,要快上许多。
他抖着手把自己的那封一拆,一目十行,而后快步点了烛火把信一烧,“怀卿!你派人去告知祁县县令,还有府里的几个大人,我们马上启程去县里!”
“哎!”赵师爷脆声应下,风风火火地出去准备
等刘大刘二两个酒醒以后,挂念着差事出门就要去找石知府问问情况。
“也是奇怪了?”
刘大一脚踏出屋门,看着府衙仿佛一夜之间喜气临门,往来衙役都是笑容满面喜气冲天,一脸狐疑,“这出什么事了?”
他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跟着石秋就要上马车的赵师爷,急道:“不是帮我家找人吗,怎么走了!”
赵师爷还没开口,石秋一把掀开轿帘,笑容意味深长,“两位也不必来问本官了。”
“你家要找那人已经不在祁县了。”
“不在了?”刘大刘二面面相觑,压下心底的慌乱忙问:“敢问大人可否说得具体些?”
石秋一指礼房手里擡着的牌匾,语气里总有股幸灾乐祸的味道:“捷报刚刚传下来,那徐家儿郎今岁里赴京去会试,眼下已经中进士了。”
“至于林娘子这些,自然也都跟着去了,眼下想来已经到京城了。”
“什么!”刘大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知府身后的仪仗队,一看这规模就明白了。
石秋笑呵呵地补刀,“说起来两位怕是也听过他的名姓。”
姓徐……
“正是徐辞言老爷啊!”
会元徐辞言,不,是状元?!
赵师爷见他们苍白了脸,笑着提点,“徐老爷如今可是六元及第!他家虽搬走了,族里可还在呢!”
“眼下我们要去报喜,两位若是有事,就不多留了。”说完,还没等刘大刘二反应过来,马车哒哒哒地一路敲锣打鼓地跑了。
一路有百姓见这阵仗,赶忙来问,一听说松阳出了个状元老爷,当下手里的活计也不干了,抛下东西就跟在队伍后面往徐家村跑。
石秋冷眼看着刘大刘二两人站在那,心底也是一阵窝火,徐辞言来信里说了他家的渊源,还说了如果有南威侯府的人来找他家,不必瞒着,如实相告就好。
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别说只是个不称职的外祖,哪怕是徐辞言亲爹,他也要骂上两句的!
若不是徐辞言写明了日后自有安排,石秋恨不得马上联系他那当御史的同窗,好好地参他江家一本!
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石秋拼命在心底安慰自己,一路疾行,很快,祁县县城就出现在眼前,这任的县老爷官袍穿得妥当,喜气洋洋地在外面等着。
“石大人!”见着石秋,马县令一扶乌纱帽,屁颠屁颠地赶上来,“大喜啊!徐家村那边我已经派人通知过了,您看我们这是现在过去?”
“你带着人先走,我进城一趟,待会撵你们!”石秋下了马车自个牵了匹马,遥遥就往白家冲去。
师弟高中状元,这种喜事一定得让老师知道了!
马县令看着他一骑绝尘的背影,伸着胳膊哎了两句,一咬牙,“快,我们先去徐家村外头等着!”
若说这些人里最喜的是谁,那必然是他了,马县令现在都觉得自己在做梦,状元出在了祁县,哪怕不是他任下出的,但那是六元及第啊!
沾着点光,都够他文教的政绩直接拉满掉!
再一看徐家村外头的义士牌坊举人牌坊,马县令更是激动得直抖,“快,那个进士牌坊,快点给我做起来!”
石秋打马从后头追了过来,走在了马县令前头,老远看见徐七爷在村子门口那探头探脑地望过来。
“大喜事啊!”石秋一喜,连忙冲上去握着他手,“快开祠堂,辞言他考中状元啦!”
而松阳府城里,刘大刘二四处打听了个遍,终于确定了石知府没哄他们!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刘大脸都白了,一拍大腿,“快快快!快给老爷递消息啊!”
“出大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