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归家 奇葩操作
要说徐辞言是怎么绕过南威侯府的手腕知道江家违法乱纪事情的, 还得多亏原着里男主的神奇操作。
故事后期,徐出岫与男主离心之后,男主很是不爽快, 恰好这时候江端玉之前冒犯徐出岫的事被他知道了。
天赐良机啊!
男主计上心头,当即就派人去查江端玉违法犯纪的罪证,有的咔咔加上, 没有的库库硬编,三犯十七条, 直把山南江家打得再无出头之日。
徐辞言上辈子听同事讲到这的时候,还大感不可思议,这狗还能做出这种人事?!
但同事一脸恶心地摇摇头, 马上告诉他什么叫狗改不了吃屎。
按理来说,旁支出事了, 这怎么也该影响到本家吧?
可男主他偏不,转手就对南威侯府大加封赏, 甚至说出南威侯也是被江家蒙蔽, 是受害之人这种神奇言论, 试图和缓徐出岫和南威侯府的关系。
徐辞言当时都懵了,徐家苦难背后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男主难道看不清?!
他当然看得清!
问题是,一个山南江家不值一提, 南威侯府就不一样了。
徐出岫是以南威侯府小姐的名义嫁进来的,一个强有力的岳家,对正值夺嫡关口的皇子来说实在重要。
他杀了江端玉毁了江家,在男主看来,这就是替徐出岫报仇平反,劳心众多, 徐出岫也该懂事一点,过往的诸事,就一笔勾销。
当然,能主动拉进和南威侯府的关系最好。
原着里徐出岫是单纯了点,可也不是傻子,江家固然可恨,南威侯府就是好的了吗?
她的身世,林娘子的死因……种种罪孽压在徐出岫的心上,让徐出岫怎么对南威侯笑颜以待?
见南威侯府越发地蒸蒸日上,徐出岫更是呕血。
这么一来,男主越发恼火了。
我这么对你,你怎么就不能多为我想一想?!
原着里最歹毒的一段剧情就这么来了,男主恼羞成怒怀恨在心,登基之后派人抹去徐家的存在,就连徐父的举人功名也被褥夺,墓碑被人碾碎,族谱被人烧毁,徐家村人背井离乡,四散逃亡。
徐出岫被强逼着认南威侯之子为父,改名换姓为江意如,禁养在宫墙之内。
事事如意,如意是个好名字,意如就不好说了。
徐辞言仔细琢磨了一下,意如意如,心满意足,他都这样了,还好意思叫徐出岫心满意足?!
真是让人恶心。
此后数年,徐出岫对男主越是冷脸不理,男主就越是大加封赏南威侯府。
徐出岫:“………………”
为了不让南威侯府好过,小姑娘甚至强逼着自己对男主笑脸相迎,男主这个神经!他觉得徐出岫这样都是南威侯府教得好,对南威侯府更好了!
总得来说,就是活徐出岫全干苦徐出岫全吃,南威侯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拿全好处。
听到这,徐辞言也是醉了。
这男主的脑子简直异于常人,黄金矿工都挖不出这么纯的神经!
对南威侯府这么掏心掏肺地好,他哪里当的是皇帝,分明当的是南威侯的赘婿!
怎么不把皇位也让给南威侯坐坐?
神经!
一想到这,徐辞言忍不住死捏手里的马鞭,殷微尘坐在旁边,狐疑地看他一眼。
“说起来还没问你呢,你怎么知道江端玉做的那些事?”殷微尘问。
徐辞言摇摇头,“我也是意外得知的。”
江家没少替江端玉擦屁股,三犯十七条虽是后来查出来的,可不代表现在没这些事。
他删删减减交给殷微尘一查,果不其然得了好多消息。
那被江端玉逼死父母,委身为奴的女子藏恨于心,一听他们的来意,什么都没说,立马咬手写血书了。
不管是哪家要针对江家,只要江家倒霉了,她就高兴!
至于为什么要给滕家递消息,徐辞言也是仔细琢磨过的。
其一,滕洪辉责在监察一地官吏,由他动手,更名正言顺,同时,湖广布政使这个位置,原着里可是明明确确地被南威侯得了。
这么好的官职,徐辞言不信滕洪辉不心动,只要他心动,就不可能会畏惧南威侯的权势饶过江家。
有湖广布政使的官位珠玉在前,无论南威侯许给滕洪辉什么好处,也是瓦石难当。
其二,后期夺嫡的时候,滕洪辉是坚定的太子党,和男主这个六皇子很是不对付。
这种加强敌人的敌人的好事,徐辞言怎么能放过。
若不是殷微尘眼下不合适,这个功绩他甚至想让殷微尘来拿。
听徐辞言这么说,殷微尘也没多问,谁人没有自己的秘密。
虽然喉官衙也管监察,但殷微尘看得明白,江家的事若是由他递上去,别说功绩了,估计他都会被针对。
这时候的喉官衙可不像后期那样,被启帝牢牢握在手中,不少权贵都会往里面插几个自己的人,保不住南威侯也下手了。
他看那江端玉也不爽,还是干脆地,让江家没了才好。
这么辗转一路,到四月初,徐辞言等人就回到了祁县。
马车转过石桥,夏日绿柳轻拂过车顶,徐辞言打眼一看,林西柳已经推开院门,站在路尽头翘首以盼了。
“娘!”徐辞言笑开,勒马跃下马车,牵着马走。
穿越过来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离开林娘子这么长时间。
徐出岫也忍不住了,跳下来一把冲了过去,抱着林娘子掉眼泪。
她可是第一次出远门呢,还遇到了江端玉这么个祸害。
“娘,我老想你了娘!”徐出岫撒娇。
“好了,”林西柳也很是想念一双儿女,掏出帕子给徐出岫擦擦眼泪,“这么大人来还掉眼泪,多不好意思呀。”
林西柳笑意柔和,“娘也想你们。”
早在月前,她就收到徐辞言的信,说一切顺利,司三娘子愿意收女儿为徒悉心教导。
林西柳心底高兴,早早地就把家里收拾出来,司三娘子的住处更是事事上心,被褥摆件无一不是林西柳亲自准备的,生怕出岫师傅住着不畅快。
徐出岫被娘亲一笑,也有些不好意思,等马车在家门前停稳后,就亲自掀开轿帘,把师傅搀扶出来。
司三娘子见她眼眶微红,心底也是好笑,一出马车,擡眼打量徐家的屋子。
白砖石阶,朱门黑瓦,门口一左一右摆着两个活灵活现的小石狮子,一年轻妇人站在门前,衣着素朴自然,头上简单簪着一根银簪子,笑意柔和,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和徐家两兄妹一样,都是温和灵秀之人。
林西柳悄悄打量她,心底也啧啧称奇。
司三娘子面容肃穆,举手投足间都有种豪爽的风范,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手里拎着个药箱,腰间布包,干净利落。
再加上她又是女儿的师傅,林西柳看了,更是觉得哪里都好。
两人互相见了,还未说话,心底先升起几分好感,林西柳早早备了酒菜,知道他们今日回来,徐莺儿徐二婶也关了铺子过来帮忙。
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吃了饭,徐辞言就告辞回房间休整了。
下午他要去县学里销假,还要去拜见白巍,和夫子说说此次听学的感悟,衣衫狼狈风尘仆仆的可不行。
林西柳则带司三娘子去看院子。
住处布置得处处妥帖,司三娘子自然没什么不满的,最让她惊奇的是,林娘子还准备了一整套制药的器具,并着一叠竹编的不同大小的簸箕方便她晒药。
林西柳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前不久附近的一家药房关了门,我想着娘子远道而来,怕是不好带这些物件,便和人要来了。”
“娘子看着还差什么尽管开口,我差人去买。”
“已经够好了,”司三娘子笑着夸赞,“林娘子果然行事周全细致,光这些器具,就是我原来那处也没这么齐全的。”
林西柳掩唇一笑,徐出岫又叽叽喳喳地拉着司三娘子要去看她屋里的四平药柜。
之前徐出岫买了好些药材来研究,只是学得不精,都不敢给别人用,眼下司三娘子来了,干脆就把整个柜子一同搬到师傅院子里来。
两人挨在一处,靠近后院的角门,司三娘子要去给人看病也方便。
几人都是好相处的性子,一个中午下来,司三娘子和林西柳处得极为要好。
她年纪大了些,舟车劳顿,四处走了走,便放了东西去午休去了。
等到徐辞言醒来准备出门的时候,就见林西柳在外面坐着看书等他。
“娘,”徐辞言问,“可是有什么事?”
林西柳有些犹豫,“是这样的,慈济院那些女孩子里有好几个年岁已经大了,按理来说不能再住在院里了。”
“可像她们这样的,出去了怕是也不好过。石夫人和我说了一下,要不要挑几个姑娘,就当采买丫鬟了。”
祁县的大户人家都会采买些家奴,但林西柳想着,他家人口简单,言儿又要科考,这种太过张扬的事还是不做为好。
眼下家里的事,她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但那些女孩儿的生计又着实是个问题。
徐辞言拧了拧眉,若他日后入朝为官,采买家仆是不可避免的,但眼下这个时候,实在没有必要。
“那些女孩本来都是好人家的孩子,就算眼下托在官家,也不一定就非要做官仆,平白入了奴籍。”
徐辞言讲,“娘常去教她们手艺,这年来师兄也请了账房先生教她们算账。”
“倒不如去问问莺姐儿,若是算盘打得好的,就聘来当个账房先生,其他的就教些礼仪,端端茶上上菜总没什么问题。”
万事开头难,慈济院里这么多个姑娘,不可能只靠几家来处理。
若是有铺子愿意收她们做小厮,哪怕一时间工资薄些,开了先例,后面的姑娘出来了也好去找活计。
林西柳仔细琢磨了片刻,也觉得这个法子好,只是有一点……
她犹豫着问,“莺姐儿那边,怕招些女孩影响了生意?”
林娘子一直对二叔一家心怀感激,若是因为这个影响了他家,林西柳嘴上不说,心底总是羞愧难当。
这点徐辞言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他手里虽然也有些铺子,但都在府城,不如徐莺儿这儿方便。
他这个姐姐这年来很是展露出几分经商手段,最开始只是做早点生意,眼下已经在祁县里开了家酒楼,预备开第二家了。
有徐辞言在这,祁县其他的地头蛇也不会没眼色到去找她的麻烦。
新开的酒楼需要店小二,若是徐莺儿愿意,倒是那些女孩子最好的出处了。
“先去问问姐姐吧,”徐辞言斟酌着说,“若是影响了,我手里几家铺子交给莺姐儿,总能挽回几分损失。”
“也好。”林西柳叹息着点头,刚想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就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明快的声音。
“什么铺子?”
徐莺儿长发挽成辫子,快言快语地走了进来,“婶婶,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见我的名字?”
林西柳和徐辞言对视一眼,把事情缓缓地给她说了出来,心底有些紧张。
“嗨!”
一听这话,徐莺儿反倒是大笑开了,神采奕奕,“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值得你们这么烦忧,不就是招几个女孩儿当夥计吗?”
“招谁不是招,按婶婶说的,大老爷还专门请了人过来教她们,官家教得好好的,这不比我们单独去外面找人来教的好?”
林西柳见她并不排斥,心底一喜,又怕这个侄女儿没想到要害处,忙不住和她说明了,“这年来我也常去看那些姑娘们,都是好的。”
“只是……莺儿,若是你把她们招进来了,怕是影响铺子的生意。”林西柳说。
徐莺儿心底琢磨一转,也想明白林西柳的顾虑。
言哥儿因拐子一案得了官府的赞誉,那义士的牌坊还立在徐家村门口呢!
长得是整个徐家的脸,这些姑娘的事,徐家自然也要关注几分。
这种情况下,林西柳还能推心置腹地替她考虑,徐莺儿心底感动,连忙解释,“婶婶这就想岔了,若我是个男子,还怕有人说我招这么一楼的漂亮姑娘,败坏名声。”
“可我都是女的了,他们还能说些什么?”
徐莺儿面带笑意,“再说了,酒楼生意好不好,看得是掌柜的会不会经营,酒菜是不是色香味俱全,关上菜的小二男的女的什么事?”
“有这种迂腐之见,对慈济院里的弱女子都要赶尽杀绝的客人,我还不稀罕做他们的生意呢!”
这一番话实在是振聋发聩,徐辞言精神一震,肃然起敬。
谁能想到,当年被张老大压着打的姑娘,现在也有这份魄力了。
“姐姐深明大义,弟实在佩服。”徐辞言拱手行礼,笑意盈盈。
徐莺儿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连忙把他拉起来,“说什么呢,若是没有你,哪有姐姐今日的光彩,只怕早被那张家的打死了。”
当年浑浑噩噩中被弟弟一步一步背着走出张家的场面,徐莺儿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嗔怒道,“以后这样的事直说就好,可不许再说什么拿铺子换了的,平白让人心烦。”
“小弟知错,”徐辞言笑着打趣,“慈济院的事,就拜托姐姐了。”
徐莺儿点点头,她现下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当下就要拉着林娘子去慈济院,“婶婶和姑娘们熟些,倒是带我去看看,哪些适合当账房先生,哪些适合端茶上酒的。”
林西柳自然无所不从,两人风风火火地跑到慈济院去,恰好石夫人也在那,听说她们的来意,喜得不能再喜。
“这事多亏徐姑娘大义了,”石夫人笑着带人进去,“我替姑娘们谢谢徐姑娘。”
“哪里,”徐莺儿笑容爽朗大方,“夫人身份贵重,还亲自来关照这里的姑娘,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莺儿只不过是做点小事,不值一提。”
说话间进到了院里,隔着门往里看,屋里的姑娘们或大或小,一个个都忙忙碌碌地做着自己的活计,无一偷懒懈怠的。
还有几个年纪大些的姑娘,俯着身子教小姑娘们手艺。
徐莺儿隔着窗户走近一看,这些姑娘们绣花的动作飞快,针脚细密,很是不错。
只是没听说慈济院还要她们做绣花的活啊?
石夫人笑着解释,“她们说自个靠官府养着,实在是过意不去,刚好你婶婶教了她们女红,干脆就替县学这些地方制些校服什么的,也算是减轻点公中的压力。”
勤勉,老实,知恩图报,徐莺儿心底一喜,这样的夥计,在外面打着灯笼都难找。
女的怕什么,她不也是女的吗,眼下都开起两家酒楼了,有谁能说她不成器?那些酒楼管事们不都满脸捧笑,一口一个徐娘子地叫唤着?
“姑娘们,”石夫人见她面带笑意,知道这事算是定下了,心底越发高兴,连忙招呼人过来,“快,有个事情要和你们商量。”
院里的姑娘们一听石夫人说有人要招女孩子,还肯付报酬,心底不由得咯噔一下。
这年头……会招这么多女孩的,怕是只有那些地方!
几个年纪小些的姑娘面色一白,她们都被拐过,自然知道这些事情,当下就是一抖,几个大姑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把妹妹们拦在后头,自个先出去。
只一踏出屋门,就见一个长发用红绳束成发辫垂在肩上,笑容爽朗的姑娘看着她们,旁边还站着林娘子。
一见林娘子,几个姑娘心底就松了口气,再一听徐莺儿的来意,一时间喜得不能再喜。
“多谢徐姑娘!”几个女孩儿红着眼睛又喜又笑。
徐莺儿心底满意,挑了个算盘打得好的当账房,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些姑娘里,会择菜的,会茶艺的……什么样的都有。
若去外面找,还不一定能找到这么齐全的呢!
新酒楼的地方已经挑好了,徐莺儿当下就把人带了回去,先预支了第一个月的薪酬给人发了,才领着人忙忙碌碌地筹备起来。
傍晚林西柳回到家时,和徐辞言说了这事,面上止不住地笑。
“莺儿有了出息,若是过几年鹤哥儿也能考个功名回来,我日后若是去了,也有脸见你爹了。”林西柳笑着开口。
“娘胡说什么呢,不吉利,”徐辞言笑意柔和,“至于鹤弟,我会好好盯着的。”
徐鹤这孩子,也是该准备准备下场一试了。
他和林娘子闲话家常了几句,就收拾好东西去白家,一进门就见冯夫人在教白洵念书,眉间有些愁色,见他来了方才笑开。
“师娘,”徐辞言打招呼,冯夫人朝内室一指,掩嘴笑道,“辞言来了,去书房吧,你夫子在那等你呢。”
徐辞言捏了捏白洵的脸蛋,才迈步往里去,他见着白巍,先把唐焕的信递给夫子。
“见着你师伯了,”白巍放下毛笔,笑容和善,“那老菜皮没忘记给我徒弟见面礼吧?”
徐辞言有些哭笑不得,“夫子,你这说的……”
白巍和唐焕当真是亲师兄弟,才敢这么打趣人家。
他把玉佩取出放到书案上,“这是师伯给的玉。”
白巍探头来一看,“君子尚玉,你师伯倒是想得周到。”
“收着吧,日后和别的读书人出去交际,连块玉都没有,面上也不好看。”
说到这,他面上有几分戚戚,“哎,为师那以前也有块顶好的玉,还是……给的。”
提到那人的时候,白巍含糊不清,徐辞言心底知道,除了当今皇帝,还能有谁。
白巍不说,他也不提,两人默契地忽略了这个话题。
“本来说要留给关门弟子的,”白巍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没想到眼下这样,你拜师的时候,为师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给你了。”
“夫子这话就错了,”徐辞言面容严肃,白巍一楞,就见他认真开口,“书中自有黄金屋,夫子传授的学问,可不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白巍一下笑开,心底那点郁气烟消云散,卷起桌上的书册轻轻敲了敲徐辞言肩膀,“你个小滑头,就知道哄为师开心。”
徐辞言但笑不语,原着里白大儒死那么早,有流放过程中吃苦的原因,也少不了他一直心有郁气难以释怀的缘故。
积郁成疾可不是小事,自拜师以来,徐辞言没少想着法子让白巍开心些。
师徒俩谈笑一会,就摆好笔墨坐下,徐辞言把这一路积攒的问题一一问了出来,有关于青山书院唐焕讲学时的一些观点,也有自己看书过程中起的疑惑。
白巍提笔记下,先不回答,而是让徐辞言自个说出看法,斟酌之后,他才对其中错漏处进行点评。
比起师生之间的灌输教导,更像是朋友间的交流学习。
一番下来,徐辞言感悟颇深,等到夜了,白巍给他布置了课业,又写了书单让他去县学书阁里找了看,才慢慢地推着轮椅去里屋休息。
徐辞言捏着单子,看着轮椅的影子消失在夜色里,才叹了口气。
司三娘子医术很是精湛,倒不如请她来给夫子看看……
要重新站起来可能不能,但也求别阴雨天就疼痛难耐才好。
…………
第二日上午,林西柳请了亲近的几家过来观礼,又把香案给搬了出来,预备着给徐出岫行拜师礼。
司三娘子见徐家上下都认真筹备,俨然是把小姑娘拜师当做糊弄不得的大事来准备,心底越发地满意。
等到徐出岫恭恭敬敬地磕几个头,又端上拜师茶之后,司三娘子笑容满面,往盘子里放了支掐丝并蒂海棠步摇,紫玉的材质,色泽温润。
“你既然拜我为师,师傅也不能小气,”司三娘子笑意连连,“这是给你的拜师礼,快收下。”
徐辞言看了眼那钗子,精致漂亮,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再多的就看不出来了,冯夫人倒是眉梢一挑,悄悄地走到他旁边。
“辞言,”冯夫人眉心微凝,“那钗子是京城的物件,不是寻常人家会有的。”
“出岫这师傅,怕是大有来历啊……”冯夫人有些担心。
徐辞言笑笑,心底不是没有几分猜测。
司三娘子医术出众气质不凡,他们这一路下来,徐辞言没少见司三娘子看病救人,说句实在的,那医术,去太医院里当个医官都够了。
这样一个人,偏偏隐姓埋名独居在山南,要说背后没点故事,谁信啊。
对于普通读书人家来说,这是个麻烦,但对于徐家吧,嗯……
徐辞言心底默默叹息,南威侯府和皇子都惹上了,还有白巍身上牵扯的官员们,他家实在是虱子多了不痒,账多了不愁,也不缺这一个两个的了。
司三娘子真心待徐出岫,徐出岫能和她学到真本事,这就够了,总不能因噎废食杞人忧天,为了过后的事拦着徐出岫拜师吧。
只能说他妹妹浑身上下女主光环实在太过旺盛,总能吸引几个神秘师傅来。
冯夫人见他心底有数,也不再多说,笑着给小姑娘送上祝福,几家人分桌吃了拜师宴,就算妥了。
到了下午,徐辞言背上书箱,到县学里去报到去了。
他到的时候苏清遇两人都没在寝室里,徐辞言算算时间,八成是在明伦堂里上课。
他也没出去,捧了书册就在寝室的桌案处学了起来。
这一学,就是一个下午过去。
“徐弟?”等到暮色四合的时候,苏清遇推开门看见他,面上一喜,“昨日就听说你到学里还销假了,好奇怪怎么不见人呢!”
徐辞言笑笑,“家里有点事耽误了。”
苏清遇也没多问,凑过来好奇开口,“你此前省城听学,可有什么感悟不曾?”
徐辞言没藏私,把唐焕讲学的事和他们说了,只是一去省城,路费盘缠少不了。
苏清遇还预备着八月里下场一试,连笔墨都省着用,自然没能力千里迢迢去一次了。
更何况,他没有帖子,能不能进去青山书院还两说呢。
教学相长,徐辞言没有藏私的想法,只是讲一个是讲,讲两个也是讲,比起单独给苏清遇讲一遍,倒不如明日文会的时候一起讲。
他和苏清遇说了,苏清遇也理解,当下点头,又给徐辞言讲了他走这几月学宫里发生的大事,两人就点着灯火,各自温书去了。
到了二更天,赵素新一脸疲色地回来,三人才洗漱着休息。
第二日散学,徐辞言就被几人簇拥着往文会处走。
一进了文会所在的日新楼,徐辞言就惊了,“怎么这么多人?”
不仅有学子,他甚至还看见了几位县学里的夫子也在里面。
“老夫都听说了,”教书一经的黄夫子笑着走过来,“徐学子有意给大家讲讲此次去听学的收获。”
“这般大事,老夫自然也来凑一凑热闹,沾一沾徐学子的文气。”
徐辞言主修书经,和这位黄夫子关系不错,眼下被打趣得忍不住告饶,“夫子言重了。”
他走到前头往下一看,怕是大半个县学的秀才都挤到这楼里来了,好在徐辞言上辈子练出来了,在一群人面前讲话也没什么压力。
他站在那轻咳了两声,原本嘈杂不已的日新楼忽然就安静下来了,徐辞言把书放下,开始讲学。
对于这些有一定基础的秀才,徐辞言采取的教学法子和白巍的一样,都是先说文章,等学生们自己思考过后才讲起唐焕所述的经义,又说自己的理解。
这么一来,慢是慢了点,但学生们对比着自己与唐焕的理解,就更能明白缺在哪一处,哪怕有实在不理解的,还能参考参考徐辞言的看法呢。
这一日下来,来日新楼里参加文会的学子无一不受益匪浅,感悟颇多。
徐辞言一连讲了一个多时辰,等结束时口干舌燥,他自个倒了杯水喝了,才觉得好些。
等放下杯子,就见由几个老学子带着,一行人纷纷地给他行礼致谢。
“使不得!”徐辞言一惊,连忙还礼,面上也止不住带上点笑来,“既是文会,便是博采众家之长。”
“小生不过是说了点自己的感悟,实在受不得诸兄大礼。”
老学子硬是把礼行完了,才上来拍拍徐辞言肩膀,感激道,“徐同窗不必谦虚。”
“古来文人相轻,大家都要考乡试,平日里有点若是有了收获,哪个不是藏着掖着的。”
“徐同窗得唐公指导,还愿意与我们分享,这般恩情我们没齿难忘!”
但这一场文会下来,在座主修书经的都恍然大悟理解更深,不修书经的也都受益匪浅。
徐辞言千里迢迢求学来的道理,无偿讲给他们听,这是徐辞言大气高尚,却不是他们不感激的借口。
徐辞言也明白他们的心思,一时间心底啼笑皆非,但是不得不说,教这些愿意知恩图报的书生们,比教白眼狼让人舒服。
经此一事,他的名声在祁县境内更是越发地好了起来。
就连林娘子偶尔出门,人家知道她是徐辞言的母亲,也不免遥遥行礼。
一时间,徐家上下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