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K.异族亡情祭(03) 夜来。……
虽说是恐怖谷, 但实际上,他们所生活的地方并不大,只是一处没有树木杂草的优美平地, 像一个隐居于山林的桃花源。
赛维带他们参观了一圈,所见之处都是脸上洋溢着幸福与快乐的白衣们, 以至于白鹄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惹来了脾气不大好的鹰钩鼻和刻薄的左散人的视线。
白鹄站在队伍末尾耸了耸肩, 以歌声作此解释:“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
然后“啪啪”清脆两声,闻述默契异常地和白鹄一同鼓掌。
“……”
这俩不着调的并没有阻断赛维的带路,他们此刻正站在一栋像巨大木桶一般的木屋外。
这个木桶房被木质楼梯盘旋着,从底部到高处,楼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道门。
数了数, 共有九扇门。
“这是我们所有人的住所,男女老少共住,在同一寝室就是一家人了, 我们为你们准备了第一间屋子。”赛维用钥匙打开门,转过身,精致的辫子甩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但随着木门缓缓开启,她脸上的笑容也绽放得盛:“但很可惜, 只有十个床位。”
她辫子上的白花仿佛闪出了王母娘娘的金钗光, 一下子把他们划分到两个阵营。
这番话引起了那群初来乍到的新乘客们的骚动, 但赛维此刻不当热心肠的“雷锋”也不当检查大队长, 无视了他们没有笑容的脸上显露出的急躁。
她踩着轻快的步伐踏上楼梯, 裙摆像吃人的白牙, 张牙舞爪地随着主人隐在建筑物后。
鹰钩鼻挡在最前面,那些新乘客再怎么无头苍蝇也不敢上前,毕竟怕死的人一般都不会选择得罪鹰钩鼻然后早死。
他越过了重重人影, 先是瞧了白鹄一眼,看向末尾的闻述,擡了擡下巴。
“你是对你的某个下属感到不满想要踢人吗?”闻述并没有动。
以鹰钩鼻为主的队伍共有六人,床位十个,而李四年拎着的伊一和贾子涵显然都归属白鹄和闻述所管。
鹰钩鼻真把这个人情卖给闻述,那他们队伍中的一个人必然被剔除在外。
鹰钩鼻扫了他们五人一眼,并没有放弃,只是挥手让自己队伍的另外五人先进了屋子,抱臂堵在门口,做足了无赖:“反正也只有这四个位置,现在不进来就只能和这群人抢。”
他一句话的功夫就把他们拉足了仇恨值,剩下的那些新乘客完全不考虑“十”是如何缩减为“四”的,只会将竞争和抢夺的意识投射在他们身上。
被忽略彻底的左散人和啸天独自一阵营,站在外围看戏,这场斗争没有邀请他们。
十几个人堵在这个木桶屋前的场面并不好看,剑拔弩张的气氛像夜里的火柴“欻”一下冒烟。
白鹄上前几步,周围的人不自觉为他让步,鹰钩鼻将堵门的身体斜出个口子,欣然邀请入内。
里面的布局是扇形,像一块蛋糕,摆放着十张单人床,木壁环绕,没有窗口,但上空没顶,天光从木桶口中泄露,能看到如阶梯向上的另外八间房子,恰好围绕成一个圆,每个房间都有天空。
而单人床的摆放也颇为怪异,床尾对门口,床头对着逐渐窄小的房间末尾,每个床头木板都像墓碑。
尖如刀片的末尾处悬挂着一个绳索,摇晃丶摇晃,宛若头套下方有尸体作祟。
屋内的人随着白鹄的视线看过去,浑身鸡皮,屋外的人恐怕白鹄占据名额,说话不过脑子喊了一声:“你干什么?
白鹄没有回答,兀自冲空气笑了一下,成功把人笑出了一身冷汗。
“明白,这就离开。”对着空气的自言自语也成功让现场听到了数声清晰的口水吞咽。
冷汗和口水成功把这火柴燃的半点星火淹了,哪还有剑拔弩张,只有疑神疑鬼。
“装神弄鬼做什么!当我们是新人糊弄呢!”屋内的那小眼睛捏了一把手汗,恶声骂道。
白鹄并未作答,双手合拢,手掌翻飞做手势,神情严肃,嘴里无声念叨着什么,而后鞠躬。
不知道哪来的一阵凉风,这下所有人心里都一阵拔凉了。
“夜来了。”
一声从头顶上传来的虚弱喘息声,鬼魅一般,成功激出了一声尖叫和好几个激灵。
鞠躬着的白鹄眨了眨眼,比他们还懵,连忙起身望向声音处。
是那个瘫痪老人,正扒着楼梯上,空洞而黝黑的眼睛望着他们,他那像被毒哑了的嗓子又笑了两声:“夜来了。”
得知不是非人事件,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屋内的人也纷纷走出来查看,不过瞧那仓促的步伐,想必也和屋内摇晃的头套绳索有关。
然而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事件,那个瘫痪老人被几双手拖进了屋内,十分粗鲁,树皮脸被楼梯摩-擦成面皮脸。
一个白衣从第三个房间内出来,将老人的手踢回屋内,向楼梯下的乘客们微笑致歉:“不好意思,吓到各位了,但他说的对,夜来了,请各位早些休息。”
此刻,他们才恍然发觉,瞬息之间,几阵妖风把黑夜带来了,天空乍然变暗。
而那位白衣,竟是不知从何时脱离队伍的班长。
他换上与这里居民相同的衣服,脸上挂着笑容,重新回归家园,仿佛忘记这是他带来的客人,转身关门。
白鹄一个冲-刺上前,但晚了一步,门一个“哐当”,吃了个响亮的闭门羹,冲锋在前的鼻子险些遭罪。
他劫后馀生地抚摸了好久鼻梁,自个哄着自个:“天大的事比不过破相,没破相就不是天大的事。”
一回头,众目睽睽,他才想起来自个刚才装神弄鬼当了回神棍,没好意思再自恋,轻咳了一声,往下走了几步,靠在扶手上朝下面的人挥挥手,端足了姿态:“各爱卿退朝。”
“……”
床位不够,退朝也只退了五个,鹰钩鼻还在当门神,挑了另外四个不知道是幸运儿还是倒霉蛋进去。
在这个门也“哐当”一声之前,闻述及时上前冲里面拜了一下,把里面所有人都拜懵了。
李四年一瞧,懂了这操作,排队拜了一下的同时,顺便伸了个“便脚”卡住门,对后面那两个使眼色。
伊一立刻拉着贾子涵也拜了两下,并且嘴里叨叨了两句“今晚千万别找我,要找就找这屋里的人”。
李四年“孺子可教”地点点头,并偷偷给他点了个赞,满意地收回了脚。
回敬他们背影的是掀出狂风的关门声。
闻述向白鹄走去,挑了挑眉:“我是从头到尾都知道你在装神弄鬼吓唬他们的人,是不是很特殊?”
白鹄抱着臂,垂眸带笑,看着从楼梯下走来的人:“只能说明我吓唬的人中不包括你。”
“但不包括的人还真以为你有什么特殊能力呢,比如那对‘主仆’。”
白鹄扫了一眼楼梯下方面色不愉的左散人,耸耸肩:“你和他们也成功让这些人知道我没有特殊能力丶单纯爱吓唬人。”
毕竟全地铁站有一半的人都把他当成最终大boss来对待,打个喷嚏也许都会被揣测成地震的源发地。
“现在怎么办?站着干聊天吗?”下方那个拎着酒瓶丶人高马大的新乘客冲楼梯上那俩喊。
李四年认出了这位新乘客就是车厢里险些迎面一脚的暴躁战斗民族,回头刺了一句:“可以试着利用你的脚踹开里面那十个无赖堵住的门。”
他被噎了一下,仰头灌酒,手背一抹,准备冲-刺踹门前被左散人一句话制止了。
“你们有后招吧?”左散人插兜站在了最边缘,夜色降临时,他一身黑色长风衣也仿佛隐身,“恐怕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去这间屋子里,否则奥多拉基哪里还能进屋。”
白鹄这还是第一次得知那位鹰钩鼻老大的名字。
白鹄看向闻述:“我们有后招吗?”
“有吗?”闻述走到了白鹄旁边,伸手一推,挑眉,“当然。”
第二间屋子的门开了。
“我去,你俩怎么开的房?”李四年眼都亮了,一个健步冲过来,趴在门框往里瞅,十个床位,与第一个房间布局一样,但屋子尖端处悬着一个圆环。
“……”白鹄顿了一下,说,“请你整理一下你的措辞。”
李四年翻了个白眼,重新问:“你俩怎么把房门打开的?”
“本来就没锁,”闻述憋着笑,“系统给的任务是参与活动而不是找到住所,住哪都行,显然,那位活泼可爱又善良的姑娘只是想让我们分成两派。”
“而白大帅哥站哪哪就有生机,尽管我们从未交流过,”他又看回白鹄,眨眨眼,“这种默契算不算赤-裸的爱意?”
黑天无月无星也无云,光线源于屋内几盏灯火,四目相对,寒气从后袭来,暖光从侧照来。
“劳驾,让让,”左散人突然穿插而过,面无表情进屋,并冲身后的啸天关心了一句,“天黑,当心他丢在地上的脸皮绊倒了你。”
啸天一声“好嘞”,装模做样用脚扫了扫,才昂首挺胸踏进屋子。
“……”
虽然不对头,但李四年的确想追着左散人给个大拇指,事实上也的确紧跟在左散人身后拎着伊一和贾子涵进了屋,以免某人没耍到酷后殃及池鱼。
另外三个乘客莫名其妙地也都穿过闻述和白鹄之间进屋,齐齐被一边的冷气激起了半身的鸡皮,麻溜进了屋。
白鹄刚想进去,被闻述拉住了手臂:“喂,你知道最低端的做法是忽略吗?”
“哪有,只是高端且高尚的我不喜欢裸奔,”白鹄十分无辜,指了指屋里的左散人,“所以我想说,他说的对。”
“……”
“不过没关系,我把你裸奔出走的脸皮捡回来了,”白鹄没忍住乐了,行了个礼,“请进吧。”
“啊!”
屋里突然一声短促而刺耳的尖叫,紧接着是李四年吼道:“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