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
接受了一个月的数据检查和跟踪后, 沈文茵终于离开了理想实验室。
灵异现象调查署目前是回不去了，她躺了两年，身上肌肉都完全退化, 异能的使用也变得生疏。
晏慕菡也同样如此。
两个曾经是特级队的人, 是人人羡慕的对象，现在只能灰溜溜地在队伍栖息地休养生息。
“队长 ，你......？”
两个人在冰箱前面用营养液当早餐, 沈文茵喝了一口就呕吐不止，晏慕菡惊诧地看着她, 一时不敢动作。
这个场景她经历过，但却是在意识体世界里。
队长怎么会......
一个猜测从她的脑海中浮现, 晏慕菡完全呆住了。
沈文茵呕了两口，‘咳咳’两声清了嗓子，她的面色平和，并不见惊慌。
“怕什么。”
轻轻瞥了一眼小队员, 沈文茵压下呕吐的欲望, 一口饮尽了营养液。
队长总是这样淡然，从第一次见她起，沈文茵就是威严又坚定的样子，晏慕菡渐渐放松下来。
“祂......我是说萩萩, 萩萩要出来？”
本想用污染物称呼祂, 可想起意识体世界里，祂化作两人的孩子, 晏慕菡同祂生活数年, 有些温情存在, 到底还是改了口，叫了女儿萩萩的名字。
沈文茵轻擡下颌：“我答应过她, 一起来现实。”
目光流转，她对上晏慕菡的大眼睛，
“小菡，现在走还来得及，你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不！”
晏慕菡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不走。”
“你是我的队长，队长在哪，我就在哪。”
队长救她于水火，她永远也不会离开队长。
更何况，她丶她喜欢队长......
沈文茵看她实在抵触，只能轻轻摇头表示不赞同。
她不再多言，开始穿起了防护服。
晏慕菡也不发一言，穿上防护服。
她们昨晚商量好的，今天要去看望死去队员的家属。
由晏慕菡联系和领路，两个人顺利地来到了第一家。
这家只剩下了妻女两人，房子所处的位置不算很好，勉强算得上安全。
晏慕菡敲门，门后有小女孩警惕的声音传来：
“你好，你有什么事？”
“看望一下你们，我和你爸爸是一个队伍的。”
“天玑的？你的代号是什么？”
“寒木。”
屋里沈默了一会儿，女孩似乎在犹豫。
“妈妈出门了，过一会儿就回来，要不你们等一会儿。”
“好，小森。”
沈文茵出声了，小森瞬间认出了她，惊喜道：
“天玑队长？！”
“是我。”
门‘啪嗒’一下打开了，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探出脑袋。
晏慕菡无奈的摇摇头，队长说话就是比她说话管用呀！
“我妈妈一会儿就回来，队长你们先进来坐，我给你们倒水。”
沈文茵应了声“好”，进门以后不动声色地观察屋内环境。
有些发白的书包丶破损的家具......可以看出这个家庭并不富裕，但却格外干净。
女主人应该是费了心思的。
她们坐着待了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曾丽回来了。
“沈队？”
她很惊讶，“你醒了！”
沈文茵颔首：“刚醒没几天，过来看看你们。”
曾丽放下手里提的包，脱下防护服：“我们还能怎么样，过得还行吧。”
“你的账户说一下。”
“啊？”
曾丽脱防护服的动作顿住了，“队长，你要给我们俩打钱啊？”
沈文茵‘嗯’了一声。
“不用，不用！孟晓牺牲以后，上面发了抚恤金，小森也按照烈士后代生活有补贴，我们不缺钱。”
曾丽顿了一下，圆圆的像苹果一样的脸格外淳朴：
“再说，沈队，你的情况大家也知道，你刚从植物人状态醒来，也需要覆健的钱......”
沈文茵打断了她：“孟晓牺牲，是我的责任，我这个做队长的，没能让他回来，我现在......也只能在钱上面帮你们了。”
“瞧你说的。”曾丽将防护服放好，换上了居家鞋，“出那个超危险级任务，队长也没得选，不是孟晓，也是别人。作为特级队队员，孟晓早就有思想觉悟，我丶我们作为家属当然也能理解。”
话虽如此，曾丽说到最后还是哽咽了。
小森一直在房间里偷听，闻言赶紧出来抱住妈妈。
沈文茵沈默地盯着抹泪的母女俩，她不擅长安慰别人，更对这种和自己有关的伤感事难以下手。
晏慕菡见状，连忙打圆场：
“孟晓再有觉悟，我们作为一个队的，也不愿意看到现在的场景。你就收了吧，就当是给小森买点好吃好玩的，我和队长也能放心的离开。”
“离开？”
曾丽果然被转移了注意，“你们要去哪？外面很危险。”
“还不知道，但我必须得离开。”
沈文茵肯定了离开的说法，她怀着‘孩子’，当然不可能在人类城市生活。
“对，我们过两天就走，钱到时候离开这也没用了，你就当让我们离开的安心些。”
晏慕菡又跟着劝了几句，曾丽终于收下了钱。
两人待了半小时，就离开去了第二家。
......
天玑队一共十个队员，其中七个正式队员，三个实习队员。有家属的，也就四个。
这是一个朝不保夕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连接显得格外珍贵，大多数在一线的人都不愿意成家，他们怕自己哪一天就回不来了。
拜访完第四个队员的家属，两人乘车来到了烈士陵园，这里埋葬了她们另外四个队友。
没有家属，由上面统一安葬于烈士陵园。
沈文茵沈默地在墓碑前放上捧花，一头大波浪的女子正灿烂地笑着。
她记得她，这是一个很活泼的女生，刚从学院毕业没多久，平时打扮得很成熟性感，在私生活上颇有今天生明天死的浪荡感。
沈文茵在出超危险级任务前，被她告白了。
可惜，她也是进污染区第一个牺牲的。
也许是因为这样，沈文茵才会在意识体世界中，潜意识构建出了先勾引后惨死的大波浪姐姐形象。
晏慕菡蹲着烧纸前，并不知道自己喜欢的队长此刻正在怀念‘情敌’。
她们又走向临近的墓碑，上面灿烂笑着的人的照片显示着墓主人的名字:彭柯丶胡悦......
在意识体世界中，沈文茵把她们想象成了自己的下属，她舍不得她们。
......
“走吧。”
夕阳西下，一天就这样结束了，沈文茵在墓碑前起身。
晏慕菡紧跟着她：“我们回天玑？”
天玑，就是两个人现在休息的地方，也t是她们队伍曾经的队伍栖息地。
那些队员间的欢声笑语没了，但天玑对两个人来说，都是家的存在。
“嗯。”沈文茵并没有回头，“收拾东西，我们离开内城。”
晏慕菡知道她的意思，她们真的要走了，要快点带着‘祂’走。
在人类对抗污染物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污染物被人生出来。沈文茵不想被当个没有自由的猩猩一样记录监控，但她必须遵守和祂的约定。
何况，祂是从超危险级污染区诞生的，祂如果对人类有恶意，人类最后的栖息地内城都会被吞噬，两人也不愿意冒这种风险。
她们只能走，走到人类以外的地方，走到危险的野外。
两个人在夕阳下快速离开，风里留下这样一段对话：
“队长。”
“嗯？”
“谢谢你。”
“怎么。”
“谢谢你，没丢下我......”
“不会丢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