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小鱼村（十）
    被拒绝, 支书也能接受，毕竟双方还未有多近的关系……小鱼村还不能成为依靠。
    “那你就回去吧，等会儿村子里会有聚会, 可以参加完了再回去休息, 明天不出海, 但是和大家在一起会更加安全，可以来到这里, 我们并不排斥。”
    殷淮一口答应, “还有什么事情吗？”
    威严女性终于看了她一眼，“没什么事情了, 回去找你的同伴吧。”
    “这里不再有什么事情了。”
    为什么要强调两遍？
    转身离开时, 殷淮咀嚼着重覆的第二句话，只觉其背后似乎有什么更深的含义。
    回去的时候，其他人还处在距离灯塔有段距离的位置。
    没再插队, 殷淮站在旁边将自己新获得的消息告诉其他人, 并询问了意见。
    “我想参加！”
    这件事听起来就很有意思！涵涵眼睛发光地抢先表达自己的意见。
    五六为难地看向殷淮，也用眼神表达了自己倾向答应的意思。
    “你们都想留下来参加？”
    她没表态，而是就这样询问了一句。
    那位存在感很弱, 大部分时候都是随波逐流换一个地方发呆的中年妇人第一次回答了殷淮的问题。
    “我想参加。”
    “这应该，应该是一个团聚的地方。”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虽然并不认同, 但不管是这位女性展现出来的性格特点, 还是这已经占了大部分的人数……她扫了眼三二隐藏渴望的眼神, “那就留下来吧。”
    “不知道会不会准备食物, 到时候可以先问问，如果会的话等会就只换明天早上的馒头。”
    “你也要留下来吗？”
    有些诧异, 五六本以为她今天晚上还会出去的……他虽然昨天晚上有想法没落实到行动中，但在和同僚交流过程中, 顺利就知道了殷淮昨天晚上的打算。
    而一般情况下，一晚上是无法达到目的丶得到足够信息的。
    “休息一下。”
    简短回答后，她走到了另一边，随意找块地方坐下，目视前方出神。
    ……
    夜晚降临，每个半圆房屋顶端都放上了圆灯照明。
    街道两旁拼凑起的“长桌”上，明亮灯光下有着一盘盘丶一碗碗色泽诱人，看起来比平时能兑换的那些味道好了不少的食物。
    涵涵已经忘记了来到这里时想做的事情，左右手各拿着的食物，吃得满嘴流油。
    三二和成叔都关注着她，后者还端着酒杯和村民一口口喝着，过了一段时间就完全抛弃了小孩，和新交的“朋友”吹牛去了。
    五六吃了最快速能填饱肚子的那些东西，找到了远离人群的殷淮。
    “你怎么不去参加？我感觉这个时候好像没什么危险……在疲劳的时候，能通过聚会放松心情也是很好的。”
    “就是因为没有危险，所以才危险。”
    殷淮叹了口气，“之前约定的事情，不用严格执行了……就只坚持了一天。”
    不自觉带上了点笑意的五六立即就收敛了神情，嘴巴微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良久，他才有些懊悔，“今天晚上是不是不该留下来？”
    殷淮摇了摇头，“你没办法阻止他们，就算用强硬的心态阻止了，肯定还有后续。”
    “如果没什么事做……就去找找那位阿姨，我觉得她状态有些不对。”
    你为什么不去……觉得这不是个礼貌的问题，五六咽下了话语，沈默起身，汇入人群。
    和村民衣服有区别的男性很快被其他人遮挡，失去了踪迹。
    黑夜笼罩中，彻夜狂欢的小鱼村变得热烈，那些村民也有了还算大的改变。
    他们不再对外乡人那样冷漠，而是在聚会氛围的包裹下，在酒精发挥作用后，迅速变得热情起来，似乎将他们当做了自己人。
    在海风吹来的歌声中，殷淮听到几道熟悉的嗓音混合其中。
    三二学习很快，歌声轻扬流畅，五六的嗓音则铿锵丶磕巴……而不太会唱歌的涵涵，就从喉咙里吐出些无意义的音节。
    悠扬丶风味独特的歌声久久不停。
    她安静听着，脸上没有笑意。
    ……
    第二天，压着兴奋的涵涵完成了质量还不错的睡眠，殷淮在给了她一个馒头，带着她去寻找其他人。
    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迎面走来了身形高挑，步履矫健的三二。
    她脸上满是焦急，“她不见了！”
    “但是昨天我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殷淮立即就反应过来是那位状态很有问题，一直都显得相当消极的人出现了问题。
    “先去找五六。”
    “好！”
    三二对此没有一点意见。
    接近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汇合，得知了消息的五六仿佛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了什么，眼睛变得呆滞。
    “我……我忘了……我没去找她。”
    甚至在聚会结束，他们离开村子，看见她的时候，五六都一点没想起来殷淮的叮嘱……
    “我料到了。”
    从听见你去学唱歌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那我为什么没去找呢？因为我知道，就算找到也没什么用了。
    从这样的态度里感受到了什么，五六刚准备发出的“可以去哪里寻找”的问题堵在了喉头。
    静默降临，三二左右各看了两眼，“那我们，现在去干嘛？”
    “去找她。”
    殷淮放开了涵涵的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她将目光放到地面，试图寻找痕迹，同时询问，“你之前是怎么劝动她的？原话告诉我。”
    五六思索了几秒，随后就将自己通过尝试，试出她最在乎家人的过程完整讲述。
    接着他就借助自己知道的那些例子，将可能会在这里见到那些已经离去者的事实告诉了她……“这是真的，我本来是想通过一些，后续的谎言，来稳住她的状况。”
    “至少得先离开这里。”
    “但* 是两天已经是她耐心的底线了，尤其是经过昨天晚上那场家宴一样的聚会。”
    从他的描述中猜出了这人的状态，没找到任何线索的殷淮看了眼昏沈有睡意的成叔，“她觉得太悲哀了吧。”
    已知道现实的状况，五六无法想象如果周围所有的亲属，不管远近全都死去，自己会是什么状态。
    他之前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如果自己没能回去，那自己的父母会有多么伤心……
    成叔根本没听明白这群人在说什么，掀开眼皮看着唯一的小孩热热闹闹地跑到一边去，尝试拔出那棵形状奇怪的草。
    怕她摔个屁股蹲，成叔赶紧也走了过去，站到后面。
    三二眼神涣散了一瞬。
    “所以不是怪谈的影响？”
    “这难道不是它最直接的影响吗？”
    殷淮当然知道她说的是怪谈对人类施加的精神影响，但谁说有人因此死去，给亲者造成的伤痛不算影响？
    无法反驳，三二也失去了交流的欲望。
    他们不再争论这件事，大致知道了原因，现在只需要去寻找结果。
    因为这天都没有什么事情，昨天换取的积分也还够一天的开销，至于之后，不管是出海还是有什么另外的情况……从支书的说法来看，是不会有食物短缺问题的。
    殷淮和五六作为寻找的主力一直不停的奔走丶搜寻。
    那一老一小，就被三二照顾着，留在小鱼村内，躲避可能的游荡“野兽”。
    而小鱼村周围虽然荒芜，且土地较干丶不算肥沃。
    但还是有杂草成丛，有的刚到膝盖，有的却长到了半人高，这都是是很好的隐藏地方。
    其实按照气候来说，海边的草不应该长成这个样子……殷淮听着动静，闻着气味，走过一块块区域。
    两人甚至去到沙滩，看是否有留下脚印。
    但他们最终一无所获，只能在饭点回到灯塔附近。
    成叔拿着不少东西，脸色期盼地望着走来的道路。
    等她和五六从另一条道接近他们，吓了一跳的成叔就赶紧将手里的一人份午饭递给殷淮，“你吃这个。”
    “这东西味道还不错……是昨天那个村民说的，他说大家都喜欢吃这个。”
    虽然语气有点别扭，有点类似于命令，但其实是一种关心……接过先闻了一下味道，她笑道：“是香的，我应该会喜欢。”
    成叔松了一口气，但依旧阴沈，嘴角一撇教训道：“你们小年轻就是，这不吃，那不吃……”
    念叨一阵，他话题回到了正事上，“还有，那个支书刚才跟我们说，明天我们需要随身带着氧气瓶，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去找她问问。”
    思索两秒，在知道这里大部分象征的情况下，殷淮依旧没能得出合适的结果。
    想到现在糟糕的情况，她还想做出点努力……
    三二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这样说，拿过涵涵产生的垃圾，和自己的混合在一起，准备等会儿一起丢掉。
    “我找人问过了，虽然他们不如面对你的时候热情，但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支书和村长都出去办事了，要明天中午才会回来。”
    两个人都离开了，不应该啊……
    仔细一想，又觉得这只是他们自己的说辞，实际情况不一定是这样。
    她点头，往嘴里放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海草，“等会我还是去看看。”
    “先去打听，然后在去找她。”
    “嗯。”
    ……
    激荡着白色泡沫的石岸依旧是之前的模样，但那堆石头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点破碎的小石块散落着。
    飞起的水花下，有个小船形状的鞋晃晃悠悠地浮出水面，在波浪越发猛烈时中翻身，鞋底朝上。
    深色鞋底和墨蓝近黑的海面几乎融为一体，难以被发现。
    它孤单地漂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