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小鱼村（九）
    抵达灯塔周围, 殷淮看着几乎能称为“大组织”的船队，暗自咋舌……这是每家每户都有一条船？但村子里还有剩下的人，对了, 那些人普遍都偏瘦……难道是因为没有得到出海的资格, 所以没有食物, 也就没能维持体型？
    但按照村长的口气，应该是所有人都能出去的, 毕竟还有闲置的船只。
    “你来了？”
    支书发现她的踪迹, 悄无声息地来到附近，并礼貌询问。
    “你今天也准备下水吗？昨天都还不是这么想的……”
    脸色不变, 殷淮认真回应, “因为想尽快达成目的。”
    “这个过程中，吃饱是很重要的事情，而且我们的队伍里还有小孩。”
    “是, 不管对那个种群来说, 小孩是非常重要的部分。”
    这位支书仿佛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继续询问道：“你现在还不累吗？经过昨天的事情，你下水可能会比较危险。”
    从语气听来, 是比较存粹的关心……殷淮诧异地侧头瞥了她一眼，“不会有问题。”
    “有什么想让我做的吗？”
    如果无所求, 她认为作为小鱼村的实际掌握者, 不会浪费时间在一件还算重要的事情之前专门找到自己闲聊……根据之前获得的信息, 有大把的人想跟她交流。
    “如果可以。”
    支书脸色无奈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如果可以，在那些鱼再次袭击你的时候, 可以多杀死一些，十个左右吧。”
    “这些就足够形成威慑了, 不要超过太多。”
    这是被那些说服了？
    殷淮眯起眼，“我尽量，但它们也很聪明，不会留在原地让我攻击，可能和之前的一样，只杀死两三只，它们就会迅速离开。”
    “而且我还想尽量多捕捉一些鱼类，来维持生活质量，所以不会花太多的精力在这件事上。”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会专门去做这件事，如果时机合适丶能达到，我当然是愿意做的。
    但如果没有这样的机会，那本职工作才是首要问题。
    支书没有因为她的含糊其辞皱眉，反而松了口气，“这样就很好。”
    “这样就很好。”
    已找到了自己的同伴，殷淮招呼了一声就往那边走去，没再停留。
    踩上微微晃动的船只，她和五六交换了信息，得到了选择这条船的理由。
    她对此不是很了解，根据仅限的知识……“没什么问题。”
    随后，在整齐有力的呼喊声中，五六担任了驾驶船只的工作。
    无数发动机的轰鸣中，船队浩浩荡荡地驶离岸边。
    感受海风吹过脸庞，殷淮心情略放松了些……如果不是那些鱼够笨，这么明显的动静都不知道逃走，说不定小鱼村的人会饿死。
    太阳逐渐往头顶移动，她逐渐觉得有些奇怪——这段距离比昨天她抵达的地方遥远了许多！
    不过这也不是特别难接受的事情，毕竟怪谈在某些地方的逻辑不是那么正常。
    这趟出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村民一起行动，异常顺利且收获颇丰。
    船只因为鱼获吃水更深，但在船舱的一部分都装满了小鱼的情况下，依旧稳定丶□□。
    而且因为殷淮的灵活丶不知疲倦，他们完成任务的时间比其他人更快。
    在旁边村民羡慕的目光中，她拎着涵涵的后领，保证她坐在船边垂钓的时候不会掉下去。
    等这件事传开，我应该能更多获得一些信息……说不定有些疑惑就能直接得到解答，不需要拐弯抹角……
    “回村！”
    刚到下午，所有人就都已经结束，一道经过扩大的熟悉嗓音宣布了本次行动的结束。
    作为外乡人，六人自然是没有违背地跟随。
    换取了相应食物，众人吃了来这里的第一顿热饭，让胃部得到了慰藉。
    五六组织众人休息的时候，殷淮找到熟悉的那条路，顺着来到了留下了单方面“约定”的窗户外。
    现在村民大部分都聚集在灯塔那边，这周围就没什么人了……观察完周围的环境，认为是一个适合交流的时候，她走到窗户边，动作较轻地敲响了透明玻璃。
    等待了两分钟，她听见另一个方向又轻微动静传来。
    转移位置，她很快看见了门框，以及其中那位过于消瘦的房屋主人。
    颔首致意，殷淮主动道：“你好？”
    仿佛即将饿死的女性没说话，看了她一眼就侧身让开了入口。
    没察觉到一点危险，且不觉得这人能对自己做什么，殷淮没有任何犹豫地接受了邀请。
    “你想对我说什么？”
    等空间彻底封闭起来，她自觉坐下，擡头直视向还站着的女性。
    她坐到对面，没有自我介绍，也没说出任何句子丶词语。
    沈默蔓延于这个不大的空间，两人却都没出现不自在的神情。
    殷淮默然着。
    眼中荡漾开一片虚幻的光景：已破碎的容器中，完全“黑暗”的区域里，有微光闪烁。
    那似乎是白蛾和灰蛾的鳞粉。
    ……
    “所以，白天收获这么好，船还刚刚才投入使用。”
    “我觉得今天晚上再去一次，明天，应该就能休息一阵……然后后天再出一次，大后天之后就不用再考虑这件事了，咋样？”
    支书点头，觉得馀村长的意见是合理的，“可以。”
    “你可以等会儿就通知下去，我在这里看着灯塔。”
    “不过流程不能少，我已经同意你来审核了。”
    “不能再降低标准。”
    眼距有些宽的村长呵呵笑道：“没有没有，那个凶的。”
    “现在虽然是听话的，但太吓人了……得多看看才行，我不会再那么随便！”
    ……
    傍晚，殷淮将一份食物送到窗台之后，就迅速用另一份填满了自己的胃袋，随后重新登上船只。
    听完了村长对夜晚里海下暗流的介绍，她觉得村子周围的海洋还真是奇怪。
    “这听起来比起海里存在的东西，更像是沙漠里的沙尘暴。”
    因为涵涵想睡觉了，同样有些许疑惑的五六说话时压低了嗓音，引得三二频频侧目。
    “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看出这人想下水试试，殷淮随口说了一句，想打消他的这个念头。
    五六于是不再提。
    不过殷淮下水之后，才发现村长没将所有的问题说出。
    或者说，这都是大家都知道，非常明显的问题——光线。
    就算有防水的灯能拿到海中，但那也只能照亮身体周围很小的一片区域，其他地方就完全是一片漆黑，很有种恐怖氛围。
    截断往曾看过的各种影视画面联系的路径，她投入进“工作”当中。
    殷淮还能通过那些轻微的“波动”判断鱼群的位置，判断是否有危险。
    ……其他人应该就没这么幸运了。
    将第三网送上船之后，因为时刻注意着周围，她立即就察觉到有少量的危险正在降临。
    默然几秒，她来不及接住三二递过来的空网兜，身形一扭就重新沈入海水。
    按照提前的预想，殷淮双腿接连摆动，在它们真正来到之前就摸上了一座海底‘山峰’。
    将圆形的照明用具放到一块还算平整的区域，她转头看向其中某个方向。
    两张并排的大嘴展露着自己的喉咙对着殷淮咬来。
    因为水体中的阻力会成为阻碍，殷淮没等它们近前才动手。
    捶歪这两张脸的同时，她的手指扣住了鳃部的边缘，力道适中地迫使它们撞向礁石。
    它们没有眼皮，无法做出什么改变，但经过这一撞，就已晕厥了过去，强有力的尾巴不再摆动。
    将这两条鱼推出去，稍微阻拦了一下后面的那些，然后多次重覆了以上动作。
    灯光笼罩区域几乎变成鱼汤的时候，周围的第一终于消散。
    有条鳞片较深的鱼小心游出，身体迅速在光芒下折射出斑斓光彩，宛如上等饰品。
    它与殷淮对视着，咬住了某只尾巴的尖端，带着其主人，缓慢往黑暗中走去。
    殷淮借助浮力立于水中，没有做出其他的事情。
    一条条还清醒的巨鱼游出又退走，这里重新变得安静丶安全。
    拿起圆灯，她回到船上休息了一阵，隐瞒了自己的经历，只说似乎是看见了个奇怪的东西，结果回去看的时候，发现是形状比较怪异的石头。
    之后的事就和中午的没有任何区别，只偶尔需要借助安歇石头稳住自己，不要被暗流冲走。
    不过，不知道是因为那短时间的对抗浪费了时间，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殷淮发现周围的那些村民也在差不多的时间就达到了想要的数量。
    船队很快返航。
    排队换取“积分”的时候，陷入思索的殷淮被眼生的村民找上。
    “支书要见你。”
    似乎觉得自己语气太过生硬，他又紧接着补充了句，“不是问题，不要担心。”
    对三二使了个眼色，殷淮才脱离队伍，跟随他向最前方走去。
    见到了整体没有任何变化的女性，殷淮发现支书的脸色变得柔和了不少……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你做得很好。”
    “之后，那只小船就给你们使用吧……等进入村子，就不用另外选择了。”
    她僵硬地笑笑，“如果那个小时没人能够照顾，托付给村子里的老人也是可以的。”
    扑面而来的善意丶欢迎都没能动摇殷淮的想法。
    她随意扫了一眼灯塔高处窄小的窗户，“我们中间也有老人，也是很有经验的。”
    “这件事，到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