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现实
研究所内, 拿着终端的尹博士良久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直到他的助手提醒, “博士, 我们现在是不是得丶得先把消息递上去？”
“然后去和李博士通通气？”
按住眉心,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道：“去做，做完就先不管。”
“把莎莉·克里斯接到这边……00那边的结论, 应该今明两天就能出来。”
等所有人都离开, 尹博士将自己摔进会议室的椅子中。
静默中，他几乎全白的头发反射着惨白灯光。
……
怪谈和现实的时间并无区别, 所以现在外面也是夜晚。
到现在, 殷淮才肯定，她在怪谈内的状态确实有问题……这和之前那种暴躁，想破坏周围所有东西的状态还不一样。
而是较为消极, 有点类似于其他管理员的那种, 有失去部分对事情的反应能力，但还是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或许可以跟易谨交流一下。
殷淮起身离开这里, 去到外面，果然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的易谨已在等待。
就算是再黑夜中, 他的五官依旧显眼。
见殷淮出来, 易谨眼神扫视, 从走路姿势和神情确定她并未受伤, 才说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饿了吗？”
“这两天我都准备了双份的饭菜, 现在可以先去吃……嗯，02那边出了一旦问题, 可能需要你安抚一下。”
大猫？她怎么了？
正想拿起终端询问，但发现自己似乎把终端落在驾驶室那边了……
“现在她被控制起来了，不能接触自己的终端，等会儿我帮你联系。”
易谨提着袋子带路，走向前面一栋亮着光芒的建筑。
很多事情依旧在脑海中纠缠，但殷淮分出了轻重缓急，“什么情况，具体跟我说说，我先了解一下。”
“简单的说，她因为家庭情况，对妹妹非常重视，这里面很覆杂。”
“但是这次，带着最高等级屏蔽器的大猫妹妹进入怪谈了……而根据最新规定，这种情况需要告知亲人，让其做好准备。”
“大猫所在的机构当然也严格执行，但这里面就有一个问题：她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甚至和我们也不一样。”
“她很容易被勾动情绪，加上其他事情造成的压力，迅速出现过激反应，开始攻击其他人，而且身体的力量丶听力都有改变……”
殷淮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但没出声询问，继续倾听。
“虽然已经确定02的妹妹已平安脱离，但她昏迷着，无法听过视频或者通话告知02。”
“而且你进入的这个怪谈花了一周左右的时间，她的情况越来越不好，束缚力度不够手段的无法控制她，但能控制她的那些，则会因为02的无意识挣扎造成伤害。”
说到这里，易谨补了一句，“机构选择了后者。”
“02已经处于这种状态中很多天了。”
“现在能联系吗？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
殷淮有些庆幸自己在怪谈内认出了小猫，也做出了一定的保护，但同时又有些焦急，连脚步都不自觉加快。
“因为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是排在那之后的。”
易谨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推开门，“就算是02，在清醒的时候，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在我们这里，国家永远高于个人。”
易谨从手提包里翻出一个终端，递给殷淮，“等会准备好了就会打过来，现在的02不好接近，需要花费时间。”
“而且太大声的动静也会刺激到她，这就让我们无法通过扩大声音直接交流。”
殷淮接过等着，没注意到易谨走向了后方。
不过几分钟，他就拿出了两盘菜，放在她眼前。
“这是最合适的量，如果你没出来，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吃完。”
略做解释，他又去拿来米饭和碗筷，随后坐到对面，殷淮没动筷，他也没想吃饭，和她一样，把目光落到终端上。
几分钟后，让人振奋的提示音响起，殷淮立刻就接通，“你好，这里是00。”
“您好，这里是南山特事所，三秒后，我们会让02听到你的声音，可以先尝试一下，没唤醒意识也没关系。”
“全程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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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数三秒，殷淮开口，“大猫，我是殷淮。”
“我在这次的怪谈里遇到小猫了，其实我最开始没认出来她是你的妹妹，但是她主动说起了一点自己的情况，我借此推断出……”
先说出自己的判断，并附上外貌特征丶形式特点等东西后，她开始将讲述重点放到小猫身上。
包括每次她的教学经历，包括她的报酬是一间屋子，以及她学生的倔强……
“最后的所谓散夥饭，大概是最后对我们的‘劝说’，属于可有可无，所以没有意外，剩下的人都安全脱离。”
“之后我也第一时间就让人去查看状况了……在木雕有一点擦伤的情况下，她正在昏迷当中，但检查过后已经没有其他的问题，只需要醒来就能跟你打电话。”
其实在最后阶段，殷淮讲述的时候弱化了相关的危险，也没说小猫可能不是第一次进入怪谈的事情……
等大猫情况稳定了，再说这些不迟。
“所以，你得先收拾好自己的状态，她醒来肯定会给你打电话，说不定还是视频。”
“如果发现你现在的样子，她会很难过的。”
自己不是非常亲近的同胞姐姐，都会有各种顾忌，更不要说大小猫这样关系极其亲近的亲妹妹了。
肯定对对方都极度看重。
间隔了很久，那边宛如野兽喘息的呼吸声终于变轻，变得更像人类。
嘶哑丶颤抖的嗓音传递过来，“你看清楚了吗？那个房间是什么样子的？”
殷淮回忆了一下，“很普通，但很温馨的一个房间。”
“墙壁上挂着几幅看起来很幼稚的画，很明显不是外面买的那种，画的下方是一个木质的柜子，上面摆放着……”
描述完，那边又沈默了一下，“是她，谢谢你……谢谢你……”
发现了大猫的疲惫，殷淮开了个玩笑，“如果真的要感谢，就等一切结束，请我吃一顿饭吧。”
“你肯定是不缺这个的，谢谢你单独来告诉我……麻烦你们了，放开吧……真是，还这样看我干什么？”
那边的人迅速变得暴躁，“之前我难道没跟你们正常说过话？”
挂断前的最后两句，大猫似乎恢覆了往常的精神，但殷淮内心依旧有些沈重。
易谨给她盛饭，然后抛出一句话，“尹博士在怀疑你。”
殷淮兴致缺缺地问道：“怀疑什么？”
“因为你表现出了太多的异常。”
这我知道，但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把“收获”都交给实验室了……殷淮发现这两道菜都是自己喜欢的，胃口被调动了一些。
筷子在盘子和饭碗间来回，迅速填充胃部。
“其实最开始你表现出来的特殊并不是非常严重，属于能接受的程度……你也知道了02的情况，知道她的力量和听力都有所提升。”
“真正让尹博士注意到你的，是一个意外。”
易谨也吃饭速度明显比殷淮要快，三两口就吃完了一碗，“那时候奈奈已经在研究所，甚至达成了一定的约定……每天都在研究她，和她对话。”
“尹博士不仅发现她对待你的态度不同寻常，而且从她的数据中得到灵感，把你的身体数据和‘平均数据’对比。”
“发现很相近，这和奈奈的情况类似。”
听到这里，殷淮放下碗筷，震惊地擡头……类似？
“把越多的玩偶数据集中起来，求平均数，就会和奈奈的数据越接近。”
“你的也是，普通人样本越多，就越接近你的数据……其实我们没告诉你的是，你的身体曾经发生过一次变化。”
说道这里易谨就停顿下来，似乎在等殷淮自己回想丶发现。
“陈桦那次？”
其实她有些不确定，但这是最可能的一次……她从个怪谈出来，她就获得了越来越大的力量丶听力。
“陈桦？嗯，对，是那次。”
“当时，博士只把这些变化当成是和02一样的改变。”
“但是在这个意外之后，他重新审视你……但又通过各种方式确认你是人类，正常的丶爱国的人类。”
这是觉得，那个怪谈里出来的可能不是我？
殷淮当然知道自己是自己，但别人这样怀疑也情有可原。
“而且你之后的表现，让他忽略了这些问题，直到上次怪谈出来，以及最近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在频闭器大规模使用的情况下依旧消失。”
“这是大前提，小前提是：你有莎莉的再生能力，有大猫的力量与听力，而且表现出来的强度远远高过她们。”
“他无法再忽略了。”
“所以尹博士已经把对你的各种猜测报上去，近期可能会有人审查，但以你的贡献，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样一顺，我的问题真是不小……殷淮也觉得不对……但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丶靠姑姑吃饭的米虫罢了。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刚才不是还说，‘国家永远高于个人’？”
易谨沈默了一阵，让她产生了一点惊吓的情绪……难道真的给自己开后门了？
“既然你问了，我不可能说谎。”
“我无法拒绝你我要求……就算你现在让我把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我也会照做。”
他眼神平静，甚至带着点笑意，“我想，其他的管理员也不能拒绝。”
“你就像挂在夜晚的太阳一样刺眼，我们无法忽视，无法违背。”
这包含情绪的内心刨白，让殷淮汗毛倒竖，仿佛房屋外面全都是怪物，正留着口水将绿油油的视线投向她。
头皮发麻的同时，她迅速得出结论：
我肯定和怪谈有关系！
而且还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