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点灯
想明白这点, 殷淮一阵沈默。
玩偶也不再说话，不知道它有没有感觉到尴尬，反正自己是有些……
“额……你好, 你叫什么？”
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打算通过寻常的交流, 来窥探这只玩偶的态度。
“我叫‘奶奶’，阿淮。”
这个称呼……现在应该怎么办……
殷淮隐约有种自己捅了大篓子的感觉。
根据可能的后续行动, 她给玩偶和小熙打预防针,
“你带着小熙换一个地方住好不好，不会让你跟他分开, 但是都需要做检查。”
玩偶歪头, 圆形没有手指的手臂末端撑住脸，做出思考的模样。
它最终答应了，“好的, 我们现在, 换吗？”
“我帮你问一问。”
“这里的其他人就出去等着吧，等会儿应该就追加设备，然后再实行转移工作。”
“是。”
挂断终端, 殷淮将情况给06发过去，并且给出“初步判断, 没有敌意, 可以研究”的结论。
随后将终端丢开, 她再次陷入莫名的空虚中。
不知过去多久, 铃声再次响起。
叹了口气，殷淮将通讯接起来, “结束了吗？”
“算是结束了，小熙和玩偶都会在接下来的几天内送来研究所。”
“因为不管是什么手段都无法把玩偶从小熙身边带离, 你应该看过论坛了……”
“它们本质上是能量，能分解重组，这个玩偶也是，就算用特殊材料隔离开，也能在一定的时间后出现在小熙身边，所以要研究就必须把小孩带上。”
06笑了一声，“本来以为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剩下的都是要看运气……但是你又在这样恰当的时候带来了新的材料。”
“尹博士和他那帮人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正激动得睡不着……”
殷淮听完，回道：“我还没有去看。”
易谨从这样的语气里听出什么，“……”
“你受伤了吗？我给你叫人……离你最近的是……”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捕捉到那边出现提示音，殷淮将终端放下，等待挂断。
果然，不过几秒，那边就打算结束通话，“那你先休息，累了就休息好再说其他的事情。”
“我等会儿把你积攒的信息再处理一些，我实在不能回覆的就只能等你去看了。”
“那就这样……晚安。”
殷淮晚安都没回……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自己一个人躺到世界末日……
好像已经世界末日了。
突然的念头让她产生了一点笑意，提起来一点精神，但是还不足以让殷淮重新回到正常的状态。
于是经过思考，她关上终端的提示，倒入床铺，双眼无神地看向上方，直到再也坚持不住，进入睡眠。
这次没有做梦。
……
“你还说你没有。”
易盛简直不能理解他的坚持……那小姑娘确实好看，也很厉害，喜欢她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已经受怪谈影响很深丶看起来一点没有异常的男人。
在得不到回应之后，选择通过强制手段获取感情或者因爱生恨做出不符合违背法律和良心的事情！
在他逐渐丢失作为人的思考方式之后，这是完全是有可能的！
“我会告诉尹博士，让04去见她一面。”
这很像是转移话题的手段……“你先把你的事情解决，这和博士以及04 没有任何关系。”
易谨把玩终端，吸了一口气，“我刚刚才反应过来。”
“从我第一次见她，我就想追着她走，这很自然。”
“就像我还不知道生存守则里的遮挡是什么的时候，我看那些糊块也很自然。”
易盛眼皮一跳……见色起意？
易谨作为弟弟，他也非常了解自己的姐姐，知道她想到别处，于是补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确实好看。”
“但属于温和没有攻击性的那一类，不会在人多的场合一下就抓住视线。”
“但是我进去的时候，她就像是黑夜里的光源，非常显眼。”
易谨再次重覆，“非常显眼。”
“之后我就一直想要为她做些什么事情，这种状态持续到现在，还存在着。”
“在你指出之前我甚至认为就应该是这样，这件事情就跟父母应该抚养自己的小孩一样天经地义。”
“这种状态并不出自于我的情感，我能分辨出来。”
“所以我想让04去见一下，她是距离最近的……”
这是他认为最快的办法，因为新的东西没有参照物，都不知道如何检测。
“如果，我是说如果，04没有产生这样的反应，或者是，其实你没有分清楚这样的状态和自己的感情。”
“那你怎么办？”
她嗤笑一声，“而且，你刚才已经意识到这点了吧。”
“在她家的时候你都能克制住自己，没有表现出异常，为什么刚才又主动包揽……不要说是因为她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我不信。”
因为管理员中有一位，之前从事的是宣传方面的工作，显然比这小子更适合去处理信息。
但他就是从没说过，要把这件比起其他的更不重要的情分出去，分给手底下的人。
易谨手上动作停滞，呼吸顿住。
几秒之后，“我不知道……”
“行吧，这件事情还没个定性，反正不管怎么说，我会给上面打申请，让看管你的人多点，以防你做出什么清醒之后悔恨终身的事情。”
“殷淮就算到现在，也还是要被研究供起来的人，理智一点，多去找钱老。”
“她也需要去找钱老。”
易盛眼睛一瞪，“难不成你还想跟她一起去？”
“没有……”
“行了，这些东西也不是我能听的，反正你不能放任自己，明白吗？”
“走了，明天又该轮到我了，你自己注意休息。”
等到习惯穿着白衣的姐姐出去，易谨才重新打开用于工作的平板，配合着烛火，逐一筛选信息……要不要列个分类，把自己做出的回覆和处理给她看看？
可以的……
……
睡醒的时候，房车的窗帘外有日光透入。
四肢疲软，头脑昏沈。
一团热气包裹着殷淮，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正工作了一天，在休息日睡到大中午，打算起来收拾一下出去找朋友吃饭……
“……”
“该起来了，人还活着呢。”
殷淮起床，简单煮了碗面。
青菜因为过去几天，已经变焉丶开始发黄，她就只取了里面最嫩的菜心作为配菜。
随后边吃边看论坛的新消息。
昨天晚上，因为太过疲惫的精神，她认为自己已经不能再接受更多信息，于是将这件事放到现在……等会儿还要写报告。
等等……这什么……点灯计划？
这个名字让她想起来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略过论坛正竭力宣传的计划，殷淮点入公告区域，发现自己进怪谈之后似乎多出来很多信息。
《怪谈的研究结果》
《关于‘生存法则’的分析》
《关于点灯计划的前期准备与实施》
……
这都是些啥？为什么这么多？
点开按照时间顺序，殷淮点开自己没看过的第一份文件。
发现里面内容相当丰富，例如：
「……
经研究与测试，我们能够肯定，怪谈是由一种不知名能量结合人类文明形成的独立空间，现还无法检测其形式和原理。
但根据生存规则第三条，我们假设其为正确，开始探究为什么频繁进入怪谈能“拯救自己”。
通过……
我们发现，作为人类，在进出怪谈的时候会让能量产生搏动，或多或少的容纳进入体内。
这会让人类的精神和生理都产生一定的变化，作为一个容器来说，人类的身体具备上限。
迷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容器出现破损，能量涌入人体，进行猛烈的改造。
这种可以算是怪谈的“捕猎”方式，因为迷失的人最终会回到相应怪谈，其所容纳的能量也会进入其中。
同样的，怪谈这么做也有原因，以目前所有的信息推断，怪谈能量恒定，想要发展，就必须捕捉更多的同类……
因此它们更偏好曾经进入过的人，这些人的身体中已经有储存一些。
这并不是坏事，人类能因此做出应对。
在一定的限度内，足够的人数进入后脱离，就会带走相当数量的能量，能让怪谈逐渐缩小并最终消失。（截至2043年4月5日 已超过14天无人进入的怪谈有：育英中学丶家家好旅店……）
……」
原来是这样？
看完关于怪谈的所有内容，殷淮认为不愧于提前一年知道怪谈存在研究所。
就这么些看起来好像不是很覆杂的信息，都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实验才最终确定。
……正常来说，看小说都是为了能够有一个舒缓紧绷精神的途径，能让她隐约知道剧情的，肯定已经相当出名。
这种大多数都具备一个完满的结局。
就算没有自己，这个世界也会安然无恙，说不定其中还有那兄妹俩的戏份。
这样想过，殷淮觉得自己心头压着的石块似乎变轻了。
退回上一个界面，翻到“点灯计划”的第一个公告。
看到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句话上。
「如果您想加入，请您确认自己没有老人和小孩需要照顾，以及确保自己身体健康丶有足够的意志对抗能量的影响。」
「我们欢迎每一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