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跟随
某市郊区, 一辆颜色异常有质感的房车内。
殷淮正穿着睡衣，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
最后脱离怪谈的时候，作为唯一想到方法的人, 她必须作为引导者。
不仅需要稳住情绪, 通过言语引导剩下几个人的想象。
还要一直看着他们的状态。
就算是这时后回想起来, 最后的场面还会让奶带混乱，胃中翻滚想吐。
在老者说出天空上是十五月的时候, 殷淮就意识到一点：在绥乡, 或许擡头看见的东西，并非是出去的途径或是方向。
结合“应有尽有”, 合理推测, 每个人眼中的世界是不同的，随着自己的信念，甚至是简单的想法而改变。
这也能对应上这位最后成为了“通天人”的老者所说, 神仙不再看它们。
神仙出现在赵平死去之后, 那么神仙不再看人，应该就是水乡里出现了什么变故……
“变故……”
她按上自己的额头，思绪被情绪截断, 深呼吸后，才逐渐平静……反正出来了, 先休息吧。
没有多馀的精力去查看论坛, 精神上的疲惫让她想要完全放空自己。
找到一个有雨声的助眠音乐, 在舒缓调子的包裹下, 殷淮很快进入了睡眠。
不知过去多久，她在梦中睁开眼, 并且异常清晰的知道这是在做梦。
环境有些陌生……梦里，身上所有的不适感都消失不见, 整个人异常轻松。
耳边传来一些动静，似乎是人在说话，带着好奇，她往声音的源头走去。
不多时，殷淮就看见一个胡茬冒出丶站姿不太正经的男性，抱臂靠在拱桥的围栏上。
围栏上有绑着东西，两根向上支出，形似鹿角。
“跟你说啊，你不知道，我当时就是那么一丢！把那恶人脚底下的东西炸塌。”
“不然咱们现在都还没有这么轻松呢。”
摊子前面正守着油锅的女性眉毛浓密，表情夸张地翻个白眼，“你拿什么炸的？”
“那明明是我们所有人的努力！”
“我不记得了……好像是哪个人给我的东西。”
“行了，吃饼不？”
男性嬉皮笑脸的伸出两只手，“吃！吃！”
“再给我一个，我小孩腿脚不好，出不来，我带回去，让他尝尝荷花姐姐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早就准备好了！”
女性没好气地从里面夹出个更小丶更薄的肉饼，“不能跑就少吃一点，不消化。”
“我知道，我知道。”
“你不是喜欢到处玩儿吗？”
最后，小摊的主人先是询问，旋即郑重嘱咐，“如果看见我的朋友……让她早点回来，我给她留了个最大丶馅最多的饼子。”
“你的朋友？”
“长什么样？”
“她慢吞吞的，做什么都慢吞吞的，你看一眼就知道了……”
“……”
站在一旁的殷淮被所有人忽视，旁听了整个对话。
到这里，画面突地朦胧，声音也变得模糊。
咚——
这是她滚到地上砸出的声音。
一只手还将被子攥得很紧，地上冰凉。
顺势将整张被子拽下，左右滚动将其垫在身下，殷淮平躺在地毯上，双眼睁着看向上方。
寂静在这个空间内蔓延，似乎带上了别样的味道。
……
“我知道，你负责跟殷小姐对接工作，长时间丶高频率的交流会促使人产生好感。”
“而且你还见过她，她也确实长得足够好看。”
易盛给自家弟弟分析他的感情来源。
“你对她产生好感很正常……”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说你们两个之间还并不了解，就是现在这个大环境。”
“能支持你们开展新的感情吗？”
“而且人家对你并不特殊，就是把你当成普通的同事，不一定能看上你……”
作为被教训的对象，易谨刚开始还没明白这是在说什么，表现得很茫然。
直到姐姐将话点名才反应过来，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没有……喜欢她。”
“没有？”易盛冷笑一声，“你是我看大的，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
“你自己好好想想，回想一下你这几天到底在担心纠结什么事情，敢说是单纯的担心同事？”
易谨被说得沈默下来，视线向下，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突然，终端尖锐的铃声响起。
这是被拨打紧急电话的专属铃声！
……
H省L市，江安区。
比起其他地方更湿润的空气中，一辆涂抹有迷彩的车辆向着目的地行驶而去。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车内唯二的白大褂正在交流。
“肯定不只是这个，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小孩，家长已经失踪，自己无法生活……”
“不过那位管理员还真是有办法，给他做玩偶。”
说话的人撇了一眼放在角落的箱子上，里面装有一个老人玩偶，并根据描述换上了花布衣裳。
“这也能成为他相信我们的媒介，不要小看他们，小孩子现在还是挺有警惕心的……”
“……”
交流中，一车的人员很快到达目的地：一个独栋自建房，房前小河流过，上架有桥梁。
提上所有的工具，在医护人员的照明下，更有应对风险能力的随行者抱着枪，上前敲门。
没听见脚步声，门却缓慢打开。
米白灯光从屋内倾泻而出，门的缝隙里没有一个人。
低头，他看见一个头发黑白相见，穿着花布衣服的小小玩偶。
玩偶擡起圆圆脑袋，用纽扣缝制的眼睛与他对视。
红线缝出的嘴巴不能打开，但它却发出了声音，
“你好。”
“你们好。”
头脑中思绪一下炸开，黑发男性擡起枪，但是理智告诉他这里还有一个小孩子，不能这样。
隐蔽的调整呼吸，他缓慢退后，直至安全距离。
玩偶就一直盯着他的行动，没有更多的动作。
“你们是来找小熙的吗？”
后面的人已经被它惊住，通过眼神交流了一下，胆子较大的那位白大褂上前一步，答道：“是的，我们是来找小熙的。”
“根据描述，我们认为他可能生病了，所以来看看。”
玩偶转移脸部的方向，看了会儿，小小的脑袋一点，“好的，可以的。”
它转身进入屋内。
这段时间，队伍中的一人迅速拨通总部的通讯。
……
“什么？”
易谨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实世界出现活物了？”
同在一个空间内的易盛，当然也听到了弟弟失态地反问。
对他可能对国家的功臣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的担心，一下就被抛到脑后，差点也问出声。
“嗯……好，我知道了，我会马上联系她，并且让研究所准备。”
易谨听完情况，立刻答应。
旋即挂断电话，马不停蹄的开始联系今天刚回到现实的人。
……
听见提示音，浑身疲倦的情况下，殷淮很不想移动。
但自己没什么朋友，和家人也约定了等自己打电话，只可能是官方那边的事情……
强迫自己从地面起来，她走向放着终端的桌子，随后坐至椅子，接起终端，
“喂？”
“你在怪谈里做的玩偶出来了！”
“现在跟着小熙，我把你的通讯转给现场的人。”
简短的一句话里包含了许多信息，反应还有些迟钝的时候，殷淮没能一下理解其中内涵。
花费了几秒……什么？什么叫我做的玩偶跟着小熙？
那边已经换了个人说话，“管理员00您好，我是L市的医护人员。”
“之前您让我们准备的，用来填补空缺的已经派不上用场，原本的那个并未留在怪谈内。”
殷淮皱眉，回答道：“不用这么客气，说一下情况。”
“好的，这边情况是这样的：得到准确信息之后我们就迅速组织了人员……”
“所以现在，我们挑选了两个人进去交流，其他人就在外面防备意外情况。”
听到这里，她的头脑已经开始重新运转。
经过思考，殷淮认为还是需要看一看才能做出决定，“你现在拿着的这个终端有视频功能吗？”
“转视频，交给里面的人，我看看情况。”
“好的。”
等待了一会，殷淮发现终端上出现了画面：灯光照亮了环境，白色的衣角伴随行走摆动。
“这是管理员00，她要看看情况。”
“好，情况有些奇怪。”
奇怪？
看着那边似乎转手一次，画面来到了屋子内。
“小熙，有个人想看看你的情况。”
“谁啊？”
声音有些含糊，怎么回事？
不需要询问，殷淮在看见小熙的时候就明白了答案：他正端着一小碗蒸红薯在吃，脸颊鼓起。
“小熙，这是你自己蒸的吗？”
“晚上吃完这个要喝一点水才能去睡觉，知道吗？”
小熙看着屏幕上眼熟的姐姐，高兴地举起自己的勺子，“不是我，奶奶蒸的！”
“是我蒸的。”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插入话题，“我，照顾丶陪着小熙。”
殷淮只看见画面抖动了一下，但有很快稳住，转向地面。
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的玩偶正仰着头，通过终端看着她。
嘴巴红线两端提起，露出个笑容，它保证道：“我会永远陪着他的……我会永远陪着他的。”
这话有点耳熟，我是不是说过？
殷淮努力回想，终于想到自己在不清醒的时候有说过一句话，一字之差。
“它会永远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