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纷纷扬扬,明里暗里的斗争此起彼伏,民间各大门派的比拼已经快要到达白热化。
这里头最新冒出来的全真道门如今隐隐有出类拔萃之势,因为百姓可能没文化,但心中的计较还是很清晰的,那些个吊毛宗教发的粥吃完之后腹大如斗,屙屎不出,还要配上他们特制的符水才能拉出来,完全隔着属于是卡BUG刷业绩,这傻子都知道里头有问题。
但全真的东西就跟他们的名字一样,全真。粥饭是真能吃饱还能拉出来的,菜是真用盐巴腌的,药是真的能让人活命的。
说实话,但凡不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大伙儿还真不是说非得靠着宗门教义来谋求最后一丝心安理得,主要还是秉持着占便宜的心思。
而且这全真宗门还有一个事情办的很漂亮,那就是提升凝聚力的手段真的比其他那帮人高到哪里去了。
这入道不就互称兄弟了么,有一日就这入了全真的人被万年县的一个小吏欺负了,人给打了,好像是断了一条腿来着,在床上躺着很是痛苦。
这件事叫他们全真的兄弟知道了,不光出钱找人为“兄弟”治疗,还率领了七百多人堵在万年县的衙门直接让万年县令把打伤弟兄的小吏治罪,这个事还闹挺凶,那县令有些担心在这个多事之秋闹出民变,就委屈巴巴的把人给判了,不光赔了钱还叫那人坐牢三年。
这件事让全真这两个字在长安算是名声大噪,其他那些狗狗祟祟的阴暗门派根本就没法做到。
而至于那些邪魔外道的手段,他们再表演的时候就会有人去拆穿,有些戏法看上去玄乎,可一旦拆穿也就那么回事儿,不少预备信徒就是被这么弄没的。
然而这种事这些人肯定不会依嘛,于是就顺藤摸瓜去追查谁在后头搞鬼,这玩意也不难查,很快就查到了这全真的头上。
他们当时就纳闷儿了,都是同行为什么非要这么卷呢?于是这些人就趁着夜色弄死了几个全真的信徒,打算给这帮人一点颜色瞧瞧。
这不死人还好,一死人可就热闹了,全真的信徒自然也是不肯罢休,说你都把我弟兄弄了,那我们之间的是非曲直就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是正面的冲突就此拉开,没过几天整个长安城都变成了古惑仔里的庙街,那是天天有械斗、日日有群殴,京兆尹携两县四大衙门那是天天到处抓人,甚至把大佬都给抓满了。
但这里头有的事就很有趣了,全真治病可不分人,管你是官吏商贾还是贩夫走卒一概都给治,而且绝大部分都能治好,所以他们被抓去大牢,那都不能叫坐牢,那是去梁山当哥哥了。
入目都是兄弟,放眼全是恩公。但其他那些教派的日子可就苦了,那被弟兄们给打的哟,一天之内能死好几十个,而且查过去就是一句狱中暴毙。
这种明显的偏袒加上场外对抗的劣势呈现,很快那头都红眼了,也顾不得念叨着颠覆长安了,发疯一样要把这全真往死里按。
但这玩意能按的死的?人家后头有真金白银的支持,粥里是加了肉的,药是价比黄金的,甚至就连生病的信徒都能吃上浮梁的糖水罐头,这不光是人力物力财力更是科技的碾压,这靠什么跟人去比?靠搀了观音土的粥?靠黄表纸上写俩逼字儿就指望治病的符水?还是靠洗脑画饼给人美好的未来?
还是那句话,长安的普通百姓虽不说有多好,但也不至于绝望到看着刚出生的孩子被人扔到锅里去当炖肉,他们这个法子在当下或许有用但前提是别有人出来卷他们,一旦开卷,那你都不发鸡蛋了,我还信你干鸡毛?
这件事看似是小豆芽在办,其实背后的实操人是马周,马爷一国宰相,统筹调度这点事,搞搞这帮能耐一千年都咋变化不思进取的世家手段,那不跟玩一样?
要知道,若是没有夏林,马周在这个时代也都跟房玄龄、杜如晦、魏徵、长孙无忌是同水准的宰相选手,有了夏林之后人家更是有了新思想的武装,这帮旧时代的遗老遗少拿命跟他玩?
总之,长安这帮搞事情的世家很快就被马周的斗争智慧、夏林的科技基础和独孤的庞大财力给按下去了,都不带用兵镇压的,纯靠手段。
不过这眼看着其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宗教门派都弱了下去,全真这却是越来越强,这帮人该怎么办?
马爷根本不在慌的,他叫独孤跟三娘两人去与李渊说,叫李渊开设一个宗务衙门,立全真为国教,本身就是钟南山上的隐世宗门,加上教义正到发邪,而且拥有广泛的群众基础,李渊其实也没法不同意,只是这件事在朝堂上受到了不小的阻力,不过这也是马爷都估计到的结果,他并没有操之过急而是继续徐徐图之缓慢推进。
民间这一阵子私斗成风,有些用手段想要栽赃全真,传谣说全真的信徒抓小孩以孩童心肝炼制丹药,然后全真这边把他们的大宅对外开放了……
里头收养的孤儿都有数,每天的伙食也都透明,玩的就是一手水至清而无鱼。
对方见这帮牛鼻子这么光棍,就继续换别的招,开始谋害全真的高层,七个人第一天就被杀了两个。
但谁知道杀了俩之后竟起了反效果,整个全真信徒的怒火都被点燃了,差点在长安城内发起一波宗教战争,人好几个宗门都被他们信徒给踏平了,也不管是不是他们干的,反正就凭他们平日里干的事,先干翻他们肯定是没什么错。
原本风声鹤唳随时可能上演黄巾之乱的长安,就在十几天的时间里剧本就给换成了圣杯战争,到处都是放火械斗,甚至有时都能蔓延到宫墙之外,最恐怖的是有一天械斗他们竟把宗正寺寺卿的家给烧了。
那可是宗正寺的寺卿,李渊见了都要喊一声叔叔的人,把他家给烧了……
第二天宗正寺集体上殿跟李渊哭诉,用终极大招倚老卖老强迫李渊结束这场乱战,还长安一个朗朗乾坤,剩下那些人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一个都不能姑息养奸。
这下事情闹到了这一步,倒也没人再出来阻挠了,李渊大手一挥,出兵镇压!
这下可不是镇压百姓了,干的事一样但摇身一变可就成了镇抚暴民,大义拿在了手中,长安城的百姓也苦这帮人很久了,于是无不是拍手称快,高高兴兴的迎了皇帝的队伍进城戡乱。
这下可给热闹的哟,这帮人本来不就是骗人么,抓到一个公审一个,而且还是由三娘的亲军来审讯,听着他们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手段说出来,那些发现自己被骗的信徒可谓是破口大骂。
这玩意一旦没有了群众基础,那就等于白干。反倒是全真这边,人家正经是救人来的,即便是有信徒因为与人械斗被抓那也是到牢里当哥哥,所以他们反倒是一个个铮铮铁骨硬说自己就是没错。
这个世道嘛,一个人两个人也许没法扭转阴阳,但十万八万的人可就真的能扭转阴阳了,李渊为了平息这次的事情,经过朝堂上的探讨之后,“勉为其难”的将全真奉为了李唐国教,但前提是要全真把真正的铁杆信徒的数量降到一万人以下。
这一点马爷自然也是早已想到,全真被收编之后直接来了一个骚的,那就是发起考核……
考核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信徒过来写一份卷子,反正现在浮梁那边的技术扩散嘛,印刷纸张都很便宜了,就大伙儿写一份卷子,里头就是关于对教义的理解啊、对天地人的理解啊、对道的理解啊、对老子的参悟啊。
一张卷子,合格的就能成为真正的信徒,不合格的嘛,粥嘛还能喝,病嘛还能治,但其他的福利就没了。因为我救了你,但你却不想了解我不热爱我,那你只能当一个喝粥人了,毕竟爱是不需要教的,天生就会的,只要用心都能回答出来,答不出来就是不爱!
这个事情怎么说呢,这帮人都沦落到要去吃掺了观音土的粥了,现在好了,叫他们回答什么叫“知、止、行、破、观”从草木天机到无常叩问,天底下也没有这么抽象的事啊。能答上来的,那都得是啥水平。
不过还好,粥还能继续喝,病还能继续治。孤寡的老人也有人养,没爹的孩子也有人要,这就够了不是吗。
前后也就一个月吧,夏林那边刚刚收到李渊的回信,这边马周就已经把长安之乱给平了,并且给李唐增加了一个新部门。
只是李渊来回琢磨好几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事里头一股子林味儿,但他这会儿也都焦头烂额了,顾及不得那么多了,反正现在从结果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那就这样继续着吧,只是总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好歹也是一国皇帝,被算计了总归是不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