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舌战群雄 吵得我口水都干了(撸起袖子……
秦弥远当机立断, 直接一剑柄把伏昭敲晕。
谢与乔大惊失色,吓得连说话都磕巴了:“他他他居然把温峫心给挖出来了……”
鲜血很快染红了地面白雪,温峫半跪于辛昼身前, 一口又一口地呛着血沫。
魔尊徒劳无功的去堵自己已经空了心房, 喑哑道:“你设的局。”
辛昼神色冰冷,仿若砭骨寒雪,他缓缓道:“温临崖,这才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温峫似乎想笑,可嘴唇扯动,最后看起来却像哭。
来之前秦弥远曾想过辛昼到底能不能狠心对温峫下手,可如今证明这种担心不过是多馀。
仙门未来的主心骨, 长旸亲定的继承人。
他是蓬莱洲最引以为傲的大弟子, 便绝不会让师门上下失望。
或许是因为太冷了,秦弥远看见辛昼握着归墟剑的手指冻得发白。
他低头望着这个一败涂地的昔日宿敌,轻声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温峫嘴唇挪动, 他显然有很多话想说, 可最终都咽了下去。短暂寂静过后,不可一世的魔尊狼狈又执拗地擡起头, 看向对自己持剑相向的爱人, 仿佛只想寻求一个答案。
“要是我没有救你呢?”
其实这整个局都并非算作高明,但就像当初温峫在蛮荒利用辛昼摆脱囚笼, 就像辛昼心甘情愿剖给他半颗内丹,谁先狠下心利用这份感情,谁就会赢。
辛昼就笑了,说临崖啊,爱与欲如何分割?
同心契, 心相连,只要毁掉其中一颗心脏,契约自然也就不覆存在了。
魔尊那颗温热的心脏仍在辛昼手中跳动,只消稍稍用力,就可以轻易斩断这段孽缘。
温峫那张永远坚冰一般的脸终于皲裂出一丝缝隙,从中流露出真正的情绪。
“不。”
魔尊薄唇微启,双目布满血丝,死死盯着辛昼的手。
秦弥远眉头一皱,一手揽着伏昭,一手拉谢与乔向后退:“小心,他——”
话音未落,就见已是强弩之末的温峫忽然如同濒死的凶兽一般猛地暴起,魔焰冲天暴涨,千仞剑气平地激荡,外围来不及后退的仙魔通通在这恐怖的法力之下来不及反抗便命丧黄泉。
辛昼反应已经够快,但仍然被剑气击退吐出了一口鲜血,他拄剑跪地,惊愕万分地看着双目通红神色疯狂的魔尊。
秦弥远一手一个分身乏术,拧眉道:“大师兄!”
魔尊黑眸中翻腾令人胆战心惊的暗浪,踉跄着从地上起身。
“还给我。”
他一步一步朝着辛昼走去,胸前血洞触目惊心,辛昼横剑于身前,厉声警告道:“别过来了,温临崖!”
温峫充耳不闻,仍旧执着地说道:“还给我。”
困兽之斗,魔尊如今不过强行撑着最后一口气罢了。以辛昼的修为,明明信手一剑就能彻底解决整个仙门的心腹大患,解决这个让自己身败名裂的罪魁祸首。
如此绝佳的机会。
可他只是站在那里,握着归墟剑的手终于开始发抖。
大雪茫茫而下,温峫到底也没能再靠近自己的仇敌与爱人。魔尊颓然跪倒,辛昼浑身僵硬,定定地看着身前血人。
远方传来喧哗震动,是外城的魔兵得到消息在朝孤澜宫赶来。秦弥远心下不忍,将伏昭推给谢与乔,越过满地断肢血水一把拉住神情空茫的辛昼,在他耳边低语道:“大师兄。”
“你下不了手,就别逼自己,今日一战,足够洗刷蓬莱污名了。”
外城魔兵赶到,仙门所有人都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了。几个大门派的掌门和长老显然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异响,纷纷从震惊无匹的状态中反应过来,冲着自家弟子大吼:“魔门援兵来了,先撤!”
谢与乔紧张得要死,扶着伏昭好像接了个烫手山芋:“那他怎么办!要带回去当人质吗?!”
秦弥远听到这话,第一时间竟是先去看地上力竭昏迷的魔尊。强逼对方扭转立场,温峫便是血淋淋的例子,若他将伏昭带回蓬莱洲,那今日的伏昭,又与当初的辛昼何异?
仙魔对立……他们都必须做出各自的选择。
纵使千般不舍,此刻也只能说服自己放手,秦弥远沈默了一会儿:“把他留在秋极崖。”
魔尊那颗心脏不知何时滚落地面,覆满了污泥。辛昼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颗执着跳动的心。
“那先走吧……辛子竹?你怎么了没事吧辛子竹???”
辛昼忽然站立不稳,差点狼狈跪倒,谢与乔还以为他方才打斗受了内伤,瞬时大惊失色。
只有秦弥远不声不响扶住他肩膀,低声叹道:“……走吧,大师兄。”
婚宴惨烈收场,众目睽睽之下辛昼亲手挖出魔尊心脏,一举攻破了他叛出仙门归顺秋极崖的流言。
蓬莱洲冤屈尽洗上下解禁,至此从宗门大比那日开始的一场闹剧,终于在凛冽风雪中落下帷幕。
然北旻仙府对蓬莱洲恨之入骨,太极宫也仍不死心。婚宴第二日就急慌慌召集仙门联盟召开大会,仍想往辛昼头上扣几条罪名。
秦弥远代为出席,与几个老头唇枪舌战,吵得口水都差点干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非大师兄忍辱负重深入敌营,怎有机会重伤魔尊?”
“忍辱负重?”紫极真人冷笑一声,“到底是忍辱负重,还是做的一场好戏?那温峫铁石心肠,怎么就偏吃他一个人的苦肉计?”
秦弥远凉凉笑道:“因为魔尊没那么重口味啊,不然难不成吃前辈您的?”
“你!”紫极真人气得老脸通红,大喝一声,“黄口小儿简直荒唐!蓬莱洲的长老呢,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主事!”
秦弥远眼中殊无温度:“我蓬莱洲的长老宗门大比那日为护仙道同门身受重伤,如今仍在将养,怎么,前辈又想将他们拉出来提审吗?”
蓬莱洲勾结魔门,原本就没有证据,仙门当中不乏有许多拥护蓬莱洲的,今亲眼见大婚当日辛昼将长剑送入魔尊心口,此刻都纷纷开始为蓬莱洲说话。
“始影长老右眼因为魔尊才瞎的,管朗长老的道侣二十年前可是在讨温一役中战死,怎么可能与魔门勾结?”
“以往对抗魔门,蓬莱洲哪次不是站在最前,说他们同秋极崖狼狈为奸,未免有些太荒谬了。”
“对啊,若是宗门大比辛昼仙君有心联手魔尊残害同修,他二人联手,那日怎么可能还有活口啊?”
“就是就是,如今都一剑剖出那魔头心脏了,几位掌教的疑心也尽可消了吧,何必抓着不放呢。”
北旻掌教目眦欲裂,勃然大怒:“可我儿就死在他蓬莱洲的擂台上!”
秦弥远平静道:“肖掌教这便有些迁怒了吧?你儿子是被魔修杀死的,与我蓬莱何干呢?宗门大比我蓬莱上下亦有伤亡,断没有将罪责都推到苦主头上的道理,就算要报仇,也该找罪魁祸首才是。”
“说得好!”紫极真人见缝插针,势要紧咬不放,“蓬莱既是苦主,便该向他温峫讨血仇!明明大好时机,为何辛昼只是将其重伤,而非捣碎他元神,叫其神魂俱灭!今回归整顿,又为何不带领我们乘胜追击,荡平魔头老巢!”
紫极真人倒未必在乎温峫是否真的死了,只不过不想眼睁睁看着辛昼回去重掌仙门大权,毕竟他好不容易才捏住的权柄,怎舍得又拱手相让?
秦弥远看向义愤填膺的紫极真人,面色从容。
“前辈是觉得,这世上有人在方受了麒麟一爪,灵力又刚刚恢覆的情况下,可以将魔尊一击毙命?”
眸中带了讥诮,秦弥远皮笑肉不笑:“那温峫半步飞升,就是你我合力围攻,也未必能取他性命。我大师兄将他重伤至此,已是拼尽全力了,还不知要多久才能恢覆。倒是前辈为何如此咄咄逼人?莫不是……”
话锋一转,秦弥远语气森寒:“其实太极宫才是与魔门勾结,想要逼我大师兄去送死吧?”
“胡搅蛮缠!”紫极真人闻言震怒,“我太极宫多年来镇恶除魔身先士卒人尽皆知,怎可能与魔头为伍!!!”
秦弥远寸步不让:“你太极宫是,难道我蓬莱洲就不是了吗?!”
这话一出,满堂立即鸦雀无声。蓬莱洲多年来为仙门表率,门下弟子仁爱苍生除恶务尽,哪个不是看在眼里?因为莫须有的罪状被诬陷看押,本来就十分荒唐。
太极宫夺权之心昭然若揭,许多人都心知肚明,只不过碍于势大,不敢多言罢了。明眼人都能看出胡搅蛮缠的到底是谁,大殿之内逐渐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大婚当日两败俱伤呢,为了打消魔尊疑心,辛昼仙君可是以肉体凡胎强受了麒麟一爪,几乎是用命在赌了,做到这份上,还斥其有异心。”
“嗐,长旸仙尊如今生死不知,若是辛昼仙君也死了,岂不正中紫极真人下怀?始影长老性子绵软,哪是能担任仙门统领的料子?晴光君么,毕竟有妖族血脉,又太过年轻,到那时……”
“可若是蓬莱倒台,谁还能抗衡魔尊啊?”
“所以催着辛昼仙君去跟魔尊同归于尽呗。”
有人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这算盘打得也忒好了,又肃清了外祸,又铲除了内敌。”
更有人神色惴惴:“可要是魔尊没死辛昼仙君死了呢?这岂不是拿咱们仙门的未来换他的首座之位啊?”
仙门近些年来势力衰微,除了蓬莱洲以外,根本没有其他门派可以堪当大任。太极宫只在乎是否权柄在手,也不想想若是当真斗倒了蓬莱,他日魔门卷土重来,要如何抵御?
简直愚蠢可笑至极。
秦弥远已经彻底厌倦,没有再跟他们浪费时间的耐心,见场面风向逆转,他理理袖子神色平淡地抛下最后一句。
“我大师兄,我们蓬莱洲的长老,都脾气甚好,但我秦弥远却容不得有人一再威逼,若是有人还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滥扣罪名——”
驳命剑悍然插入地面,斩开深不见底的骇人裂痕,秦弥远面色冷然。
“请丶君丶试丶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