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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疯子 表姐,从这儿跳下去,你就可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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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疯子 表姐,从这儿跳下去,你就可以回……
    烟火绽开, 彼时的东华楼,夏侯瑨身及缂丝圆领襕袍,一席貂裘, 迎着冷风莅于城楼。
    他目光四望是东西南北城门的大火,接连的火焰,连片吞噬深幽的夜, 一并吞噬的,还有他封储的祥瑞。
    夏侯瑨紧握了拳, 阿娘的离世, 已让他心神挫伤数日。那夜是皇祖母来, 强行叫醒他:你父皇已经废了,酗酒度日,不理朝政,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瑨儿, 你是我的好皇孙,你是大齐要等的储君,你肩上自有你的重担!不管再伤心也好, 痛苦也罢,再不振作,莫非真要叫我失望!也要叫怜娘失望!
    至于你母妃的事, 交给祖母,我来查。祖母老了, 你只需好好把大齐给我撑起!
    褚太后的话犹在耳边, 夏侯瑨怔怔看着远方大火,突然喊道:“破风!破风!城门那些守将干什么吃的!快去把火给我灭了!”
    “禀殿下,属下已经叫人去灭了,纵火者也在抓!”
    城门失火, 显然是守将排查刺客不用心,甚至暗中勾结都说不准。破风领着羽林卫持箭涌上,贴着墙垣,随时护好夏侯瑨的安危。
    又是一声烟火,唇破了,褚卫怜尝到甜腥的血味。
    她猛地推开人,一掌错在他脸颊。
    夏侯尉嘶疼捂着脸,手臂却仍抱紧她的腰。他的眸中忽又凝出诡异的红,映着天边火光......他凑近了,缠绵笑出声:“你说我们这样亲,二哥会看到吗?他是不是就没亲过你?”
    “你......你......”
    羞耻和愤恼同时冲脑,褚卫怜简直说不出。她还看到了他眸中的艳红,如荼蘼遍野。这是褚卫怜头回见,惊颤不已,为何会有这样红的眼眸?
    “但是我就亲过你啊。”
    夏侯尉贴在她的耳朵说,“我们抱过丶亲过,还在一张睡榻共眠,如同夫妻,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怎么能逃啊?”
    “你知道了我那么多事,我是不是说过,你要是逃,我绝不留会说话的嘴。我宁愿你做个活死人。”
    夏侯尉突然把人往怀里一拽,遥手指向一旁的朱栏。
    朱栏外,是五层高的塔,寒风簌簌。朱兰外,是福平街的万家灯火,人影烁烁。朱栏外,也是一往无前的孤勇,尸骨安寂。
    他抚开褚卫怜颊边的发丝,轻声笑:“表姐啊,从这跳下去,你就能回家了。去到没有我的地方,回你心心念念的褚家,你敢跳吗,敢死吗?”
    夏侯尉直视她,在她想逃的今夜,亦给出两种选择。要么跟他回去,要么一跃而下,总之这辈子,她都绝无可能脱离他。
    褚卫怜除非疯了,才会选第二种。她果断把人推开,喃喃骂道:“你是疯子,疯子,你根本就不是人......”
    褚卫怜挣开他的手就往塔下走,步履飞快。夏侯尉随在其后,去拉她的衣袖。
    她挣开,他又拉,到后来褚卫怜生怕这戏码给他玩上瘾了,也不再挣,任他牵着。他的手指颀长,虽有薄茧,却掌心温热,于这寒夜格外暖和。
    进了马车,夏侯尉递茶,她也不屑搭理。
    褚卫怜冷冰冰像个木头,他又抱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城门的火不是我放的,这点天地可鉴。”
    不是他放的?
    褚卫怜原以为夏侯尉得知她大哥在城门,故意叫人纵火。可不是他放的,又会是谁?
    马车驶过嘈杂的街巷,偶尔飘进只字片语。褚卫怜听到他们说大火,又说这是天怒丶天意,可见储君受封不祥,天降异灾。
    她突然思及不久前,小道士就提过大皇子要出手,大皇子已经杀了皇城北门丶西门的守将,全换了他自己的人。那么今夜,这场火也是大皇子放的?
    不多久,夏侯瑨必能追查到,大皇子也将露馅......他如此行事,姑母不会放过他,眼下最得做的,应该乘胜追击......褚卫怜突然扭头看夏侯尉:“凭大皇子那不中用的草包,能把事做好,恐怕做之前就已有破绽了。他能在今夜成功纵火,是不是有你助力?”
    夏侯尉不语,算是默认。
    纵火,下一步就是逼宫造反。虽知道大皇子不会成,褚卫怜却还是心烦。
    今夜城门大乱,被一支支羽林卫封死,良夜过后,官兵们挨家挨户搜查刺客。夏侯尉没有出城,而是用着假照身帖,带褚卫怜进一家客栈借宿。
    直直熬了两日,街上官兵也少了,声称抓到刺客,夏侯尉才带她出城。
    临出城前,褚卫怜在客栈收拾包袱。
    上回买的蕓豆卷还剩一些,她拈了来吃。
    吃到第二块时,她突然咬到硬物。
    禇卫怜左右看看,屋里确没有人,她又朝窗外望,夏侯尉正在牵马等她,暗卫们把这家客栈围得密不透风。
    她飞快取下硬物,是一卷纸。打开了,赫然是禇允恭的字迹。只见上头寥寥写道:
    姑母有令,夏侯尉必得杀,我已知他要撤离,带你离京,且不再回深山。
    他去的地方暂且不知,但会经过抚州,你想办法把他引至雒江。为兄已埋杀手,蛰伏待之。
    禇卫怜蹙眉看完,立马将纸撕碎了下咽。
    抚州......出了京城往西走,会到达抚州。这条路,从前她也走过一次,那时林夫人带着她与禇卫敏,回娘家祖籍省亲。
    雒江,她也见过,那是极其广阔的大江,烟波浩渺。
    大哥是要在雒江杀他吗?
    早已埋下杀手,一旦逼至雒江,就是死无退路。
    禇卫怜垂下眼眸,心里不知何种滋味。
    能成吗?
    以前,她也想过要夏侯尉死,后来她实在做不下,做不到刽子手的地步。今日,换作姑母要杀他,大哥要杀他,他们要她去做帮凶,她又能否下得了手呢?
    禇卫怜正在思量,窗外飘来夏侯尉的催促。未免生疑,她只得飞快收拾了包袱下去。
    上了马车,不久后,也安然通过城门。
    夏侯尉果然没带她回山,而是选了条向西走的路。禇卫怜问他要去哪里,他并不答,只微笑抚摸她的脸:“表姐,自然是去个你人生地不熟的地儿,那可没有你的亲族,远近都是山,你跑也跑不了。”
    禇卫怜光想便觉得可怕。她厌恶拍开夏侯尉的手,“你带我去那地方做甚?你不是说,要让我做皇后吗?”
    “是啊,可这两回事并不相悖。我先把你关着,以防你再耍心眼坏我大计。等我事成了,自然会接你回来......”
    他笑着丶笑着,又去吻她的唇。
    禇卫怜虽皱眉,这回却没推开,任由他抱着她的腰抵上软枕。马车飞快行驶,驶过覆雪的田野,江流,冷冽的风吹开小半截窗帷,尤见一隅风光。
    禇卫怜有些气喘,脑袋里不过涌过哥哥的话。
    杀了他,他必要死......
    杀了他,杀了他,她的耳边不断有回声,起先是她的,后来变成了哥哥丶姑母的声音,再后来,竟是禇氏一族站到她身后,同声同气:杀了他,杀了他。
    禇卫怜闭上眼眸,感受他的吻渐渐深入。突然,她被捏住下颚,被迫松了唇齿。夏侯尉望了她的眼眸一会儿,又重新深重吻入,扫过她的尖牙利齿,最后在舌尖轻轻勾缠......末了,他从她的唇齿分开,微'喘着,又把头埋进她颈窝。
    “表姐...我想要你,你给我好么?”
    见她冷着脸不答,夏侯尉只好从颈窝出来,把人拉起来。方才交吻太过情切,不慎弄散了衣襟,夏侯尉觑着眼色,小心替她整理。
    整理好,又重新把人抱入怀里。他阖着眼轻声说:“我不是前世那个人,我不是他。我此生潦草,入世以来孑然一人,你带我回家好吗,回到我们的家。”
    “从今以后,我们会有一个家,还会有自己的骨血......”他默念着展望,突然睁眼,紧紧抓住她的手:“到底要怎样,你才不会抛下我?”
    “你不是最喜欢折辱我么,我给你折辱啊,只消你情愿,我们做夫妻,想如何便如何来!”
    禇卫怜还是不搭理,轻轻扭过头。
    夏侯尉又强行掰过她的脸,狭目微眯,逼视着:“你说你要再嫁,难道夏侯瑨会给你打?好,即便你找了个能给打的,他也难保不会恨你!”
    “你就不会恨我?”
    禇卫怜翻白眼,默默鄙夷,“你先前还说,恨到想我死。这可是你自个儿说过的话。”
    说完禇卫怜就后悔了,与夏侯尉说这么多做甚?她现在可不烦他?
    兄长要他死,姑母也要他死,甚至她都想,他死了才好。前世便是他登基后弄垮了禇氏,只有他死,她丶姑母,包括禇氏的每一人才有盼头。
    可是,禇卫怜又想到他方才剖心剖肝,凄惨地与她诉苦,就像无家可归的乞儿。他还说,他能给她折辱?
    皇后......他也说了,能让她做皇后。
    禇卫怜忽而蹙眉,在前世,夏侯尉也让她做了皇后,这与她所求相同。可为何,她还是不愿留下?
    是了,是因为禇氏。夏侯尉虽让她做皇后,却幽禁她姑母,罢她禇氏全族的官儿,将他们贬为庶民。无权无势的庶民,她即便有个皇后头衔又如何?她背后无人可撑,没有氏族,照样无权无势,连个小小周垚都杀不得。
    今生呢,即便夏侯尉允她做皇后,但只要他搞垮禇家,就是断她羽翼。她做了皇后又能如何?
    想到这层,禇卫怜突然问道:“做皇后,也不是不能够。但你知晓,我要的不仅是富贵荣华,还要权柄。没有权,一切都是空谈。”
    “你既如此厌恶禇氏,你能保我们禇氏一族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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