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行道将远
    第二十九章  行道将远
    若木城外，草芽初绿，清风徐徐，一行人整装待发。木万里丶木青岩丶孟留夷丶上官凤徐老爹几人为即将远行的木远风等人送行。此次出行，除了木远风，萧落英，徐老爹的孙子徐小虎，还有被上官凤救下的商人钟山岳。
    木万里两眼红红地看着木远风，伸出手轻轻地拢了拢他的兜帽，对他道：“小子，老爹老了，不能陪你一起去。要是你们走不下去了，就回来，我不会怪你，若木的族人也不会怪你。”
    五年前，他带着自己的一个儿子走出了若木城，却没有走过那片荒漠。如今，他的另一个儿子又将出发。比起找到新的水源，这个为若木族操劳了一辈子的族长，此刻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平安归来。
    木远风感受到了木万里的不舍，这个曾经放荡不羁的少年，在五年间已经蜕变成一个心怀责任和担当之人，只见他对木万里露出一个笑容，安慰道：“老爹，你放心，我一定带着他们平安回来！”
    上官凤走上前，高高的马尾被风轻轻吹起，看着木远风时，清澈的双眸中多了一丝温柔。
    “你就放心去吧，族里有我和老族长。还有……”上官凤忽然停了下来，看着他却不说话。
    木远风难得见上官凤露出这种神情，在他眼里，这个比他小上几岁的女子，性子比男子还豪爽，不禁打趣道：“怎么舍不得我啊？见不到我，你该开心才是！”
    上官凤听他这么说，心头觉得又气又闷，骂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夥！我才没有舍不得你！你赶紧走吧！”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人总能惹她生气，总能用三言两语便将她心底的柔情击碎。
    “上官将军。”钟山岳叫道。这名四十多岁来自东方的商人，两个月前被上官凤所救，在得知若木族的少族长要出行时，便主动提出加入他们，因为他们商队这次的目的地本来就是西北一处叫焉然的地方，他打算为木远风带一段路，报答若木族对他的救命之恩。
    “钟某曾与商队走过一次西北，可为少族长带路，请老族长还有上官将军尽管放心。”中山岳道。
    上官凤道：“钟先生，拜托你了。”
    老族长亦道：“有劳了，钟先生。”
    “老族长，上官将军救我于危难，你们若木族有恩于我，这是我该做的。况且，我本就要到焉然，与少族长此行同路。”钟山岳道。
    小虎将几人的行李放上马背，徐老爹将一包行李递给他后，悄悄抹了抹眼泪。
    小虎见了，安慰道：“爷爷，你别担心，等着我回来。”
    徐老爹想伸手摸摸小虎的头，却发现当年还牵在手心的孙子早已长高了，而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佝偻的老人。徐老爹最后拍了拍小虎的肩头，道：“小虎，到了外面一定要听少族长的话，保护好少族长。我徐老爹家的男儿个个都是好样的！”
    小虎重重地点点头道：“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不给徐老爹家丢脸！”
    徐老爹听了，心中半是欣慰半是难过。他的儿子五年前跟着老族长的儿子一起死在了那些荒漠大盗的手里，连尸首都没能带回来。五年后，他的孙子又要再次出走若木城，走向那充满无限可能和无数未知危险的西北之地。这一次，还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少族长和老族长纷纷劝我让你别去。”徐老爹笑着叹道。
    “爷爷……”小虎看着头发花白的徐老爹，心头有些难过。
    徐老爹混浊的双眼透着一股坚定，道：“我对老族长，还有少族长说，我们都是若木族的人，就有责任守护若木。生也好，死也好，都要做无愧若木的人！”说完，他重重地拍了两下小虎的肩膀。
    小虎郑重地点点头。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了，他已经长大了，少族长要做的事便是他要做的事，少族长要去的地方便是他的方向。不知何时起，跟随少族长已成了他的习惯。
    萧落英接过孟留夷手中的一包草药，将他放在马背上的行李中。
    “萧哥，这个是治伤寒的药，这个是刀伤的药……”萧落英听他孟留夷喃喃念道，又看了看快要被塞满的一个袋子，总觉得他好像把家里的草药都快搬了过来。
    “小孟，是不是带得有些多了？”萧落英问道。
    孟留夷摇了摇头，道：“自从上次在老族长家，少族长和你说要走，我就开始准备这些草药了。这些都用得到，萧哥，你别嫌麻烦，也别嫌重……”
    萧落英见孟留夷忽然停了下来，又见他低下头来，神情似乎有些悲伤。
    “你怎么了，小孟？”萧落英问。
    “萧哥，都带上吧！”孟留夷擡头看着他，笑容里满是掩藏不住的悲伤，“那年，我要是在天云哥走的时候也给他准备了这些药，他或许就能活着回来了。”
    萧落英忽然明白了，为何每一次孟留夷提到木天云时神情总是很沈重，他曾以为是因为木天云生我前照顾过孟留夷的关系，原来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心事的人内心竟背负了这样的自责。
    萧落英道：“小孟，谢谢你！这些我们都带着！你也要等我和少族长回来啊！”
    孟留夷用力地点点头，道：“我一定等你们回来！”
    萧落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又道：“还有，别再为从前的事自责了，你的天云哥，还有我们，可不想见到一个愁眉苦脸的孟留夷，我们更想见到一个乐呵呵的小孟！”
    “萧哥……”孟留夷忍住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笑着点了点头。
    木青岩站在一旁，看着木远风他们，见他们笑的笑，哭的哭，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自从知道木远风他们今日要出发，他便一早跟在老族长身后来送他们，可临别了，他又不知道要对他们说什么。
    这时，木远风走了过来。
    木青岩见木远风向他走来，楞了一下，口中叫道：“堂哥……”
    木远风点了点头，道：“青岩，谢谢你今日特地来送我。”
    木青岩抓了抓头，有些局促地说道：“没，没什么堂哥，我就是来送送你们。”
    “青岩。”木远风忽然将手放到他的肩头，认真地说道：“我走后，我们这一辈，便属你最大了。我不在的话，希望你能扛起我木家人的责任。”他看了一眼木万里的背影，接着道：“万一，我说万一，我真的回不来了，你便是若木族的少族了。”
    木青岩惶恐道：“堂哥，你别说这种话！”
    木远风笑了笑，道：“我不敢跟我爹说这话，怕他受不了。但我不说，不代表这事不会发生。”
    “不会的，堂哥，你们一定能回来的！”木青岩着急道。
    “青岩，你今年已经二十一了，你也不是从前那个惹是生非丶什么都不懂的小子了，你和我一样，都已经长大了。我只想跟你说，有些事，到了我们该面对的时候，便要坦然面对，不要逃避，也不要犹豫和害怕。”木远风说完，拍了拍木青岩的肩膀。
    木青岩楞住了，但在看到木远风眼中对他的信任后，他忽然明白了木远风话中的含义。他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堂哥，你放心去吧，若木有我！”
    木远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离别是为了再次团聚。
    四人翻身上马，挥别为他们送行之人，挥别这座若木城，向着更广袤的西北之地出发，去寻找他们心中的希望。
    “少族长，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孟留夷的一声呼喊响彻在若木城的上方，带着所有族人的期盼和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