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为谁而战（一）
    第十六章  为谁而战（一）
    那日早上醒来，萧落英就发现木远风已经走了，他人在被窝里，心里觉得空荡荡的。三日后的清晨，小虎驾着他爷爷徐老爹的马车来接萧落英。路上，小虎对他说，少族长已经带着队伍在营地等他了。
    萧落英问：“你们的营地在哪儿？”
    “不远，就在这山的背面，有一块平地，原来是用来晒黍子的，冬日本就闲着不用，少族长就拿来做练兵的营地了。”小虎回答道。
    今日天气虽寒，倒是没有下雪，阳光照在山头，带来些许暖意。小虎不疾不徐地驾着马车，很快就到了营地。
    萧落英下了马车，跟着小虎走进了进去。他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木远风，那人穿着一身灰色短袍，用黑色布条束起的青丝在寒风中轻轻飘扬。
    小虎叫了一声：“少族长，我把萧哥带来了！”
    木远风回头，远远地对着萧落英露出一个笑容：“阿落，快来！”
    萧落英加快了脚步，迈着大步走到了木远风的身边。看着眼前的这支队伍，萧落英不禁皱了下眉头。
    这支队伍大概两百人，多是些十八九岁的少年，看上去很稚嫩，还有一些三四十岁的中年汉子，神色茫然。他们身上穿的都是在平日里干活的衣服，有长有短，有厚有薄，和大豫的军队实在相差太远。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支军队，更像是一支干农活的队伍。
    木远风对萧落英道：“阿落，这便是我今年新招的新兵队伍，总共二百零六人。有些是到了岁数来参军的，还有一些是从前没参过军，今年新加入的。你啊，就帮我训练他们。”
    萧落英了然地点了点头。
    木远风拿出少族长的气势，对着众人道：“都听好了，从今日开始，就由萧将军来训练你们。所有人都要听从萧将军的指挥，若有违抗，一律按族规处置！听明白了吗？”
    萧落英骤然听到“萧将军”这个称呼，不禁朝木远风看去，只见他对着萧落英快速使了个眼色，又一脸严肃地看向众人。
    “明白了，少族长！”众人高声道。
    萧落英想约莫木远风是想为自己树立威信，所以称自己为“萧将军”。他心中感念，便越发觉得要替木远风将这支新兵训练好。
    他在大豫从了十年的军，手底下最多时也只有五十来人，虽说现在人是多了些，但好在都是新兵，只要做好规矩，训练起来倒也不是难事。
    萧落英自踏入这营地，便神情严肃，此刻更是显出一副威仪之态。这新兵当中有不少见过他的族人，原本还想着偷偷懒，现在却都不敢存这心思了，况且少族长还说了，谁若敢不听话，那便是族规处置。
    若木族的族规其实很简单，就三条。第一条，所有族人必须守望相助。第二条，族人必须服从族长的命令。第三条，违背前两天条的族人，轻者鞭刑示众，重者驱逐出族。
    萧落英看了一眼这些新兵的着装，道：“从明天开始，所有人身上穿的衣服不能超过两件，上衣不能过膝，袖口必须用绑带。”说着，他指了指自己今日穿的，又将双手举起来，指着被绑带缚住的袖口，道：“就像这样，看明白了吗？”
    底下的人窃窃私语，似不太明白的样子。在前排的一个小夥儿，大着胆子问道：“萧将军，这是为何？这大冬天就穿两件衣裳，不冷吗？这袖口又为何要绑住？”
    站在一旁的木远风却微微笑着，对萧落英投去赞赏的目光。
    萧落英用眼神扫了一眼前面的这些新兵，很快众人就安静了下来。
    萧落英道：“衣服穿两件，是为了让你们的身体更灵活，缚住袖口，是为了让你们挥拳时不守阻力。还有谁不明白的？”
    萧落英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刚欲开口，却听一个声音从队伍的后方传出。
    “凭什么要按照你说的去做？谁知道你是不是胡说的。”
    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朝那说话之人看去。萧落英也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族人，裹着一件厚厚的棉衣，两手对插在袖口，高傲地看向萧落英。
    木远风皱了皱眉头，小虎在边上轻声道：“少族长，是木青岩。他前两年没来，今年倒是来了。”
    木青岩，是木远风本家的人，他爹和木远风的爹是堂兄弟，论辈分，他要叫木远风一声堂哥。这木青岩从小失了母亲，所以他爹十分宠爱他，却也养成了他心高气傲的脾气，平日里争强好胜，仗着自己会些拳脚功夫，动不动就要和人比试，他爹跟在他后头，不知给族里的多少人陪过礼道过歉。但即便这样，木青岩也没收敛多少。估计他爹也是想让他好好改正，所以今年便将他送了过来。
    木远风一脸严肃地说道：“木青岩，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在这里，萧将军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木青岩哼了一声，道：“堂哥，你随便找一个人过来就说他是将军，还要我听他的话，我可不干！”
    木远风有些不悦道：“在军营里，没有堂哥，你要叫我少族长。”
    “知道了，少族长。” 木青岩敷衍地说着，“我爹说是少族长你来带我们，我才来的。既然不是你，那这个军我就不参了。”说罢，就从队伍里走了出来，也不管木远风和众人的目光。
    木远风正想好好训斥一番，萧落英却朝着木青岩的方向喊了一句：“慢着！”
    那木青岩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萧落英，问道：“还有什么事？”
    萧落英嘴角一弯，道：“你叫木青岩？”说着，看了一眼边上的木远风，木远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青岩是我叔叔的儿子，一向没规没矩。你不用管他，我去把这小子拽回来！”
    萧落英摇了摇头，说道：“你既然把兵交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事了。”
    木远风想了想，笑道：“那行吧，就按你的来，要打要骂，随你。”
    那头木青岩看着木远风和萧落英两人说话，不耐烦地叫道：“萧将军，萧落英是吧？我听过你的名字，一个外乡人，别以为杀了几个大盗，就是英雄了。少族长认你，我可不认你！”
    萧落英站在原地，道：“我从来没把自己当英雄，只是少族长信任我，才让我来当你们的萧将军。既然到了军营，就不能说走就走。”
    “我偏要走，你奈我何？”木青岩道。
    “你要走，是因为你心里不服气，是不是？”萧落英问道。
    “你知道就好！”木青岩不客气地回道。
    “那好。”萧落英道，“是不是你服气了，就不走了？”
    “对！”木青岩道。
    “那你要怎样才服气？”萧落英问道。
    木青岩想了想，道：“简单，我要你和我比试。你若赢了我，我就服你，留在这里，听你萧将军的话。但你若赢不了我，就给我滚蛋，这萧将军你也别做了！”
    此话一出，站在的那些新兵皆是一惊，纷纷看向萧落英。
    木远风当即骂道：“木青岩，你给我胡闹什么？”
    木青岩却不理会，只是挑衅地看着萧落英。
    萧落英倒是神情自若，应声道：“好！我若输了，便不做这将军！”
    “阿落！”木远风叫了一声。
    萧落英却是轻松一笑，道：“怎么不信我？我若连个新兵都赢不了，你封的这个将军我还是不做罢了。”
    木远风当即一笑：“我哪是不信你，是怕青岩输了，没面子。”
    木远风说话的声音不轻，木青岩听得清清楚楚，本就少年意气的他，此刻心中的一团火被彻底激了起来，迈着大步向萧落英走去，萧落英也向他走去，其馀人纷纷给他们让道。
    最后，众人在营地中间围了一个大圈，萧落英和木青岩面对面站在圈的中央，一人如深泉，静渊安然，一人如烈火，灼灼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