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 生气的真相 奥丁的分身
    猝然之间, 一股巨大的愤怒在拉格的胸腔中胀开。
    拉格愕然又迷茫地一一看过眼前众人脸上，那各色不同又感觉相同的表情。
    她面前的维达和希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理直气壮。
    而那边尼奥尔德他的眼里虽然闪过一丝极快的不适，但他却也没有出言反对的意思。
    至于拉格身旁站着的安妮和奥古斯丁。
    他们的脸上的确有着些许诧异, 可唯独没有应该有的不忍与不甘。
    这个世界怎么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这个世界丑恶得让拉格觉得难以置信，却又在心里觉得合情合理。
    拉格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仿佛有果核般的东西拥堵在喉咙, 让她下意识地反胃想吐。
    此时，尼奥尔德一如往常地扶住了拉格突然弯腰的身体。
    而安妮和奥古斯丁也马上上前, 关切地轻拍着拉格的背脊。
    即使希芙也在出声询问她的状况, 但双手扶着膝盖的拉格, 低着头并不回应。
    良久，直起身的拉格向围在她周围的人，摆了摆手。
    拉格什么神色也没有地, 向希芙继续问道：“人类的生气, 就是你们神族实现他们的愿望, 从而获得的反馈交换吗？”
    这件事，同样也是尼奥尔德迫切想知道的。
    如今, 华纳神族日渐雕零，尼奥尔德本身也需要足够的生气去重振华纳的荣耀。
    “是情绪。”
    在场的众人中, 只有拉格的神色里没有充斥着惊讶。
    她挑眉示意正在犹豫抿嘴的希芙，把话一次性说完吧。
    “只有强烈的情绪，才能产出生气。”
    话音刚落, 拉格用牙齿紧紧地咬着口腔两侧的腮肉。
    忍下喉咙间的吞咽震动，拉格一步一步环臂抱胸，站定在了希芙的面前。
    冰冷的神情再加上拉格眼眸中, 毫不掩饰的杀意。
    让维达立刻警惕地挡在了希芙的面前, 右手也收紧了手指, 半威胁半阻隔地横在了两人的中间。
    此时，尼奥尔德看着面露担忧的安妮和奥古斯丁，再看看满腔怒火的拉格。
    他突然有些理解，拉格的怒火中烧是为了什么。
    可联想到自己曾经对待拉格的态度，以及他自身的天然身份立场。
    尼奥尔德不得不咽下了将要脱口而出的劝阻，沈默地走到了拉格的身边，静静地守护着她。
    即使被这么多人围着，希芙和拉格之间仍然保持着一方目光炯炯，一方侧头看地的僵持局势。
    .他冷冷地斥売，
    耐心快要耗尽的拉格，冷若寒霜的高声问道：“正面还是负面？”
    说完，拉格一双锐目紧攫住希芙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追逐而去的视线，不放过希芙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此刻，沈寂得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空气，在整个大厅中弥漫。
    就连头顶上的天空，也忽地滞止了呼吸。
    拉格伸手探向希芙，而随之而来的维达发动的攻击，被尼奥尔德眼疾手快地挡住。
    但是，拉格一丝馀光都没给到，眼皮子底下的这场交锋。
    她一字一句地启唇，声音不大却像是紧贴着灌入了希芙的耳内。
    “看着我的眼睛，希芙！告诉我，是正面还是负面的情绪？”
    而奥古斯丁和安妮，也终于理解了拉格的意思。
    安妮的眼里虽然有震惊有厌恶，但她本身早已对神明失望，并不是很意外。
    可身旁的奥古斯丁却是如遭雷击，一时间从小接受的教育与三观灌输，还有那部分至死都不曾忘却的对摩尔的责任与热爱。
    信仰与信仰互相碰撞，让奥古斯丁牙关咬得极紧，发出了“咯咯咯”的响声。
    可当安妮问他“有没有事”时，奥古斯丁却连出声的勇气都没有，只是狼狈地摇头然后无力地点了点头。
    这边，面对始终不回覆的希芙，在拉格擡手的瞬间，维达就立刻挣脱了尼奥尔德的禁锢。
    拳风吹起了拉格额前的碎发，而尼奥尔德从拉格后腰处拔出的匕首，也刚好抵住了维达的颈侧。
    “啊！”
    这一触即发的危险对峙，让安妮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但马上，安妮立刻双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反应过来的奥古斯丁，立刻双目一凛微微弓腰，缓缓地向拉格方向靠近。
    但作为风暴中心的拉格，就连正在环臂抱胸的手都不曾放下。
    顶着离自己脑袋仅有几厘米的拳头，拉格就这个姿势，将视线从希芙的脸上移到了维达的身上。
    “你以为再这样下去，只有我们这些蝼蚁人类，在不断地为之付出代价吗？”
    维达诧异地稍稍松开了些攥紧的指节。
    “什……什么？”
    拉格冷笑着拨开了维达的拳头，并且推开了挡在这里的尼奥尔德。
    拉格缓步走到了那个控制平台，虽然眼前的场景在拉格的眼里，变回了一片浓雾。
    但拉格觉得，这雾气之中是万千生灵的冤魂，在无声又绝望地尖叫呐喊。
    看不见丶听不见，但她的心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地狱空荡荡，因为神明在人间！
    思及至此，一层猩红如江河决堤般上涨，满眼至整个眼眶。
    拉格在再次睁眼后，眸光如剑般刺向天空。
    “现如今，这片大陆上的每一位生灵，都在承受痛苦。”
    正转身侧望希芙的拉格，其实发出的声音很轻，但每吐一个字，都在震响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你们曾想让它以痛苦绝望而食，对吗？”
    此刻，希芙看着拉格望向她，那看破一切的眼神，感受到了一股能令她觉得毛骨悚然的恐惧。
    恍惚间，希芙仿佛听到了过往沧海一粟时，那些她不曾记住名字，但就是忘不掉的那些人类临死前的绝望嘶吼。
    希芙感到一阵眩晕，她一直以为奥丁才是罪魁祸首，但在这些人类的眼中，竟然自己也是给他们带来苦难的帮凶之一？
    想到这里，希芙用力地摇着头，大声又慌张地向拉格强调道：“不，我不知道！我没有！”
    听着拉格的冷哼，馀光瞥到那个女性人类的不屑，以及身旁那个在刚开始还对自己信仰坚定的男性人类，他眼中的不可置信和受伤。
    希芙快步走到拉格的面前，紧张地抓着她的手臂补充道：“我可以在欧德布拉穆的见证下，立下判决誓言。从始至终，我从未让我的眷属们，主动陷入痛苦与绝望。”
    拉格只是平静地看了希芙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希芙舌头仿佛冻住了般，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拉格也没有急着去甩掉希芙的手，而是擡头看向了头顶上平静到异常的天空。
    “出来吧，奥丁。”
    “轰隆！”
    拉格笑了笑，用另一只擡手指着大门的方向。
    拉格的笑意不改，声音却冰冷入骨。
    “时间不多了，你只是一个分身，并不是奥丁本人。毕竟，你的手里可没有‘重启’！”
    于是，伴随着一道粗大的闪电落下，头戴鹰盔的奥丁，手持冈格尼尔长枪，全副武装地出现在了拉格的面前。
    比之上次汇面，这次的奥丁，哦不！是奥丁的分身显得颇为得节约时间。
    他言简意赅地向拉格下发了“通知”。
    “在下一次震动前，我必须回到原位。所以，你只有问三个问题的时间。”
    尼奥尔德和维达下意识地调整了站位，身体自然而然地进入了防御的状态。
    只有被拉格挣开手的希芙，仍沈浸在备受打击的情绪之中。
    上次，因为奥丁分身借着维达外表的出现，安妮和奥古斯丁连直视都不被允许。
    这次，许是顾忌拉格的存在，安妮和奥古斯丁都不受影响地看清了奥丁分身的真容。
    从外貌上看，虽然眼前的奥丁分身也不再年轻，但从他的姿容上看，他依旧保持着青壮年人才有的身体状态。
    身材高大丶步履沈重，宽大的肩膀因为年龄的限制有些下垂，但是隆起的肌肉，又会让人不敢小觑他的威胁。
    从奥丁分身的脸上，至今都可以看出奥丁本人年轻时的风采。
    刀削式的立体五官，清晰分明的下颌角线条，以及那对和维达同出一脉的高挺鼻梁。
    更让人记忆深刻的，是他那只不怒而威，自带杀气与威胁的深蓝色眼眸。
    但很可惜，岁月对他和对千千万万个普通人类一样。
    同样在他的眼中，布满了因消耗而产生的血丝。
    在他的眼角和眉头间，生出了细细的皱纹。
    在他的鼻子两侧，逐年加深了沧桑深刻的法令纹。
    蜷曲的胡须和银灰的发丝，侵蚀着他坚毅的面庞。
    嘴唇上病态的青色，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察了出来，健康早已离他而去。
    比起之前的针锋相对，和奥丁分身的态度一样，拉格也废话不多说地直接进入了正题。
    “你和主体奥丁的记忆，是从哪段时间开始，处于了共享记忆的状态？”
    这熟悉的一个问题问出几个问题的问话方式，让尼奥尔德出戏地响起了那次他和拉格的点点滴滴。
    （此段情节，可以回顾一下本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