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 为什么让我降生 以后与我无关
    眼见拉格因为激动, 已经开始伸手去抓维达的衣领了。
    尼奥尔德担心没有“提尔锋”的拉格会被维达伤到，就立刻上前想要拉开她。
    尼奥尔德一边握着拉格的拳头，一边用他的身体挡住了维达。
    “拉格, 奥丁是不可能脱离这方幻境的。他的气息太过虚弱了，还不足以支撑他强行破开界壁离开这里。”
    见拉格对自己的解释充耳不闻，一心只紧盯着维达的眼睛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尼奥尔德也不禁察觉到了拉格的异常。
    他松开了抓着拉格的手, 轻声问道：“拉格，你是不是想……”
    没等尼奥尔德问完, 安妮就慌不择路地跑了过来。
    安妮颤抖地拉着拉格的一只手, 另一只手着急地搭着拉格的肩膀说道：“不可能的, 拉格，这不可能！她们不可能是同一位的存在，赫卡蒂的传说甚至更早, 她的形态也不指‘三面’这一种。”
    尼奥尔德楞了一下, 潜意识在告诉他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脱离自己的掌握了。
    在安妮的情绪感染下, 尼奥尔德着急又迷茫地向拉格追问道：“什么‘三面’？什么‘她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此时，拉格脸上的激动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脸上的那抹深刻的思虑之色浓重如雾, 几乎要将拉格所吞噬了。
    拉格没有挣开安妮的手，她将头转向了尼奥尔德。
    拉格疲惫地对上了尼奥尔德带上一丝慌乱的目光。
    “尼奥尔德, 你到底为什么来这里？”
    渐渐地一切好似都平静了。
    尼奥尔德的沈默不语让拉格有了答案。
    拉格没有逼着尼奥尔德向她说出答案，又将目光转回到了好像知道点什么的维达的身上。
    不想，沈默了几息后, 尼奥尔德突然出声了。
    “是弗丽嘉在上次弗雷丝堡的那间密室里，通过那个名叫维吉尼亚的人类，给我留下了一个预言球。她告诉, 在这里我会找到命运的指引。”
    （维吉尼亚是哈尔和安妮的亲生母亲, 而有关“密室”情节内容, 可以回顾一下本文的。）
    安妮如遭雷击地瞪大了眼睛。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的安妮张着嘴巴，看着眼神躲闪的拉格。
    然后，她又茫然地看向了身旁的奥古斯丁。
    安妮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众人，脑海里反覆回想着母亲维吉尼亚的死讯传到摩尔时的场景。
    一切感知在顷刻间从安妮的身上抽离而去。
    安妮就像一个第三者一样，看着脑海里的当年的自己面无表情地挥退了信使；
    她面无表情地听着身旁菲利克斯·摩尔当着自己的面，盘算着如何吞下提波丝的领土；
    最后，她面无表情地无视菲利克斯·摩尔的喊叫自己。
    她像个幽灵般回到了房间，然后埋进了枕头之中。
    当年的自己像个小丑一般，为母亲流尽了眼泪。
    明知道母亲的心里从没有过自己，可她还是会为了母亲的死亡而感到撕心裂肺。
    呵！原来她的眼泪丶她的痛苦丶她对母亲的牵挂，从来在母亲的眼里都是毫无价值丶不需费心注意。
    这么多年，母亲仍存活于世的消息从未有一人告知过自己。
    我算什么？我被他们生下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生了我，却永远无视我？
    为什么只有哈尔才是他们的孩子？
    好疼，心真的好疼。
    所以，可不可以让我不要被生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蓝色骷髅是维吉尼亚。等我知道后，她已经消散了。爸爸之所以不敢告诉你，是因为普通人类无法看见她，也无法听见她的声音。”
    安妮已经麻木了，她懒得去问即使看不见丶听不见，哈尔为什么不告诉她母亲没有死。
    就连拉格抓着她的胳膊，安妮都感觉不到一丁点痛感。
    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嘴角自说自话地不断抽搐着。
    她眼眶里的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听指挥地顺着脸庞不断地落下。
    奥古斯丁一把将直挺挺僵在那里的安妮，搂进了他的怀里。
    奥古斯丁试图用手指去分开安妮紧咬着的嘴唇。
    但此时的安妮仿佛失去了五感。
    血淋漓的嘴唇和她木然空洞的眼睛，让安妮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娃娃。
    她正绝望地拒绝着这个世界。
    直到奥古斯丁和拉格同时响起的喊声，才稍微在安妮构筑的那层厚壳上开出了一个小口。
    “松开，安妮你要咬伤你自己了！安妮，别这样，你还有我！”
    “你别吓我，你还有我！你还有我！我们还要一起回去见亚尔林丶见玛莎！还有妮娜，爸爸也在等着你回家！”
    真的吗？
    真的有这么多人还记得我，还需要我吗？
    “真的！真的！”
    “安妮，利奥永远需要你，我会永远爱着你！”
    终于，倒在奥古斯丁怀里的安妮双手紧紧地抓着奥古斯丁胸前的衣服，声嘶力竭地哭了出来。
    大片大片的泪珠的涌出在带走悲伤的同时，也重新将安妮拉回了“人间”。
    在理智回笼后，安妮撑着奥古斯丁的手臂踉跄地站了起来。
    “奶奶她……其实爸爸之所以没跟你说，是因为……”
    眼眶通红的安妮接过了拉格递来的手帕，并提前打断了拉格想要说的那些话。
    “是因为我的母亲维吉尼亚不让哈尔向我提及她还活着。”
    因为擦眼泪时手帕的遮挡，拉格看不见此时安妮脸上的神情。
    但安妮沙哑嗓音里的平静，给拉格带来的却不是放心。
    “左不过当年是她杀了我父亲，或者是她杀了那个邪神，让她能以蓝色骷髅的形态得存活下来。”
    看见拉格微不可见的小心点头，安妮像是哭又像是笑地“哈”了一声。
    “她大概是又准备了什么惊天计划，或者对哈尔丶对哈尔的王位有着什么特殊的安排，才含辛茹苦地谋划了这么多年。”
    拉格用力地咬了一口她口腔里的腮肉。
    她狠了狠心顾不上维达和尼奥尔德还在这里，拉格索性开口说道：“其实，她……”
    安妮耐心地叠着手里的手帕，放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头也不擡地说道：“你不用告诉我了，我不想知道。那些事丶那些安排都和我无关。”
    拉格手足无措地站在原。
    她看着眼前似乎已经恢覆正常的安妮，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一个散发着青草气息的身体，向拉格靠了过来。
    拉格警惕地向后伸手，拔出了腰间地匕首，向后跳了一步。
    可突然靠近的维达，却并没有向拉格发动攻击，而是一言不发地向拉格伸出了一只手。
    见状，尼奥尔德眼睛一眯，就想上前保护拉格。
    却不想在发现维达眼里没有恶意后，拉格疑惑地在维达的眼神示意下，握住了他伸来的那只手。
    一股神力的涌入，让拉格瞪大了眼睛的同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喟叹。
    还没有享受“舒适”太久，维达又一声不吭地松开了手，转身走到了符阵旁边。
    拉格几度想开口道谢，但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维达，想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抿了抿嘴角，拉格转身拉住了安妮，用神力修覆了她身上的伤口。
    结束后，看着自己身体里又一滴不剩的空荡荡的储备，拉格不知道该不该夸上一句，维达的精打细算。
    安妮并没有去问拉格为什么会有这个神力，她温和地摸着拉格头发，宽慰地说道：“别担心，我不恨你和哈尔。这不是你们的错。”
    闻言，拉格眼神一暗，但还是努力向安妮扯出了一个笑容。
    “那句那你恨维吉尼亚吗”，拉格却不敢再问出口了。
    处理完安妮这里的事了，看着那边还等着自己的维达。
    拉格神情冷峻地，走到了尼奥尔德的面前。
    她本想揪着尼奥尔德领子质问他，他们到底在背后再找什么，为什么不把所有事情告诉她？
    但一想到，自己也同样在暗地里，做下了一些尼奥尔德同样不知道的部署。
    于是，拉格索性放弃了提问，不动声色地对尼奥尔德也是对维达说道：“下面等着我们的不是奥丁，是诺恩三姐妹！
    尼奥尔德先是一楞，然后下意识地看向了远处背对着这边的维达。
    见维达丝毫没有反应，尼奥尔德表情僵硬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诺恩三女神必须时刻守卫在尤克特拉希尔的四周，以保护它的安全。
    一旦她们离开，尤克特拉希尔将会开始腐烂，也只有她们能从圣泉中取出圣水，滋养尤克特拉希尔的核心。”
    （尤克特拉希尔，即世界之树。）
    拉格的双眸变得森寒幽冷，她没有急着去反驳尼奥尔德，而是向他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诺恩三姐妹，真的必须寸步不离地盯紧尤克特拉希尔的状态。
    那么，她们编制好的命运之线，结成了那张命运之网。
    是如何能做到让命运之网的一端，飞于极东方高山之颠，另一端飞去了西方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