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 刺杀 杀人的第一个夜晚
安妮马上警觉地, 想要逃跑。
可没等她起身，离开秋千凳，就被刺客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
身强力壮的刺客, 不费吹灰之力地，用手肘勒住了安妮纤细的脖子。
在秋千的挂绳，和手臂的同时收紧中, 仰天躺在秋千凳上的安妮，涨红着脸, 却发不出一句求救的声音。
安妮发抖的双腿, 在泥土地上, 乱蹬乱踢。
扬起了一大片灰尘泥士，还是引起了一个路过之人的注意。
不知为什么，这个刺客似乎并不是一个熟手。
本该牢牢抓着她的手, 竟然因为隐约的脚步声, 下意识地松开了些许。
安妮趁机拼命地擡起了手, 用新染好的指甲，用力地挖进了刺客的眼睛里。
剧痛之下, 刺客虽然松开了手中的挂绳，但仍不放弃地一拳, 胡乱地打在了安妮的脸上，双手摸索着继续掐住了安妮的脖子。
遭受重击后的眩晕，加上窒息带来的痛苦, 让安妮彻底地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恍惚间，安妮好像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尖叫，紧接着头顶上又传来了一声闷哼。
在大量的空气, 重新涌入了安妮的肺部后, 她大口地吸着气, 翻身瘫在了地上。
擦伤的嗓子，因为止不住的咳嗽带来了火辣辣的痛感。
不远处已无声息的刺客，用还在流血的血洞，继续望着自己。
安妮闭着眼睛，反胃地咽下了嘴里的咸腥，平覆着从死亡线上，退下来后的心悸。
这时，一个小小的怀抱帮安妮，驱散了周身的死亡异味。
再次睁开眼的安妮，看见了一个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的丑女孩，正在担心地看着自己。
“好丑……”
“什么？皇后殿下，您说什么？”
安妮没有去推开，女孩贴过来的脏脸，可她也没有力气，再嘲笑一遍这个蠢女孩的狼狈了。
在女孩嚷嚷着“皇后殿下，你不要怕，我这就去叫人，来保护你”时，安妮不耐烦地伸手把这个呱噪的小脑袋，按在了自己的颈窝里。
“闭嘴，让我缓一下。”
耳边传来的，“咚咚咚”的有力心跳，让安妮手脚也不知不觉地跟着这个节奏，慢慢地恢覆了温度与知觉。
刚经历完死亡威胁的安妮，此时没由来地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那座早就被推到的提波丝王屋里，度过的那些夏天。
清晨的朝露，会挂在嫩绿的树叶上，伴随着晨曦的到来，“啪嗒啪嗒”地掉落在面前喷泉池中，在自己的弯腰注视下，晕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在涟漪晕开到第500圈时，母亲维吉尼亚就会从侍女那里得知，自己又失踪了的消息。
只有在这时，母亲维吉尼亚才会把哈尔那个讨厌鬼，递给侍女照看，急匆匆地亲自跑来找自己。
这大概也是一天当中，为数不多她能争取到的，和母亲的独处时间了。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得到来自母亲的短暂温暖与关注。
察觉到颈窝里的小脑袋，又开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安妮无奈地松开了怀里的妮娜，强撑着站了起来，向那个刺客走去。
“殿，殿下，我们不去叫人吗？”
安妮停住了手里的动作，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宫廷里生活，你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永远不要相信别人。”
说完，安妮蹲下了身子，借着月光仔细地辨认着，刺客的长相和身份。
在搜寻了一遍无果后，安妮拔出了刺客背上的简陋匕首。
在对比了几处伤口的位置，安妮挑眉侧头看向了妮娜。
“你接受过武技训练？”
“啊？啊！没有啊！”
见安妮勾着嘴角，指着那几处伤口，妮娜茫然的神情，变为了窘迫下的不好意思。
“我以前住在娼/寮街的后门，那边围墙旁有颗大树，离杰威尔少爷的院子不算太远。
有些日子里的早晨，如果我不是太饿的话，就会先坐在树上，偷偷看会儿杰威尔少爷练习武技，然后再溜出去。
就……嗯，大概我就是那个时候，学会的吧！”
说完，妮娜低着头，不安地用左脚的脚尖，转着圈地碾着地面。
安妮有些覆杂地看着妮娜头顶上，那几簇营养不良还竖得挺高的黄毛。
恶狠狠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背过身说道，“你还要站那里多久？”
捏着衣角的妮娜，茫然地擡头看着正吃力拖着尸体的安妮。
“啊？”
“过来帮我把他拖到花丛里，然后去叫玛莎过来。”
“是，是的！”
“后面那句皇后殿下呢？”
……
晚上，终于处理好的安妮，拖着酸疼的身体，泡在了浴桶里，侧头间露出了脖子上，触目惊心的青紫，
“身份确认了吗？”
玛莎心疼地拿着药，小心地把淤血慢慢揉开。
“只确认了他是厨房里的杂役，根据管事的回忆，这个人已经服务于摩尔王屋，有足足8年的时间了。
因为他是摩尔王城本地人，平时也是住在王城内的住所。
所以，厨房里的其他人对他的映像，都不是很深。
这人平时也很少与人有交集，就连交班去酒馆喝酒这种邀请，他也从未参加。”
安妮伸手撩开了垂下的头发，方便玛莎上药，冷笑地看着自己肩膀上的青紫。
“呵，看来这次背后的人，下了苦功夫了！”
上完药的玛莎，转身端来了一碗温度刚刚好的草药汤。
“明天，我先会去他在王城里的住处，查证一下。
但是，殿下。
我至今对这个刺客是哪方派来的，还是丝毫没有头绪。”
觉得有些热的安妮，把泡在水里的手臂放在了桶沿上。
安妮有些疲惫地闭目养神，脑子还在飞速地运转着。
“你明天不用去了，现在这个刺客是哪方派来的，根本不重要了。
亚尔林现在出征在外，派人来杀我只可能为了……”。
说到这里，安妮突然脸色一变，睁开了眼睛。
安妮双手撑着桶沿，直起身擡头望向了玛莎。
“亚尔林，最近有过来信吗？”
被吓了一跳的玛莎，按着胸口，侧头回忆了一会儿。
“上一封是信使，在两个月前送来的。
算算日子，最近应该会再次来信了。
怎么了殿下？是有什么问题吗？”
安妮犹豫地躺回了水里，温热的洗澡水，让她无端地觉得烦躁。
“也许是我多想吧，等会你替我安排一下信使。
前往各大有出征人员的贵族封地们，问询一下那些贵族。
她们最近是否有见到过，各个家族派回来的信使。”
（那个时候的识字率，非常得低。很多贵族都可能不识字，再加上各种材料的信纸，都很贵。所以通信方式，以信使居多。）
玛莎一边表示记下了，一边用麻布帮站起身的安妮，擦干了身子。
在玛莎抱着换下来的衣服，准备退出房间时，站在窗前凝视着花园方向的安妮，突然出声叫住了玛莎。
“她怎么样了？”
玛莎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安妮口中的“她”是谁。
“应该已经睡了吧，请殿下放心，我已经提前嘱咐过妮娜小姐了。
她会对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守口如瓶的。”
等了好一会儿，玛莎见安妮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正准备打开房门离去时，背后传来了安妮淡淡的一句。
“传她过来，跟我一起睡吧。
第一次杀人的晚上，总是会比较难熬。”
片刻后，穿着睡裙的妮娜，忐忑地被玛莎推进了安妮皇后殿下的寝室。
此时，已经烘干了头发的安妮，正坐在床上，靠着枕头，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拿着的一张，有些发黄的羊皮纸。
站在床前的妮娜，不知道她该不该上床，只能不自在地找了个话题，想要打破这片安静。
“这个上面画的是什么呀？”
许是烛光太过温暖，安妮冷漠的脸庞，竟然也显出了几分柔和。
她低头着迷地摸着手里，那带着纹理的羊皮纸。
津津有味地回忆着，刚刚看到的内容。
“这是大约60多年前，一位被倭马亚家族军队所俘虏的罗马人，随军一路征服西哥特王朝时，写下的见闻和记录。”
妮娜踮着脚，偷瞄着那卷羊皮纸上记载的东西，想要看看安妮皇后殿下口中的“维雅马，和哥哥特想”，长什么样儿
安妮好笑地朝妮娜招了招手，“是倭马亚家族和西哥特王朝。”
爬上床的妮娜，闻着安妮身上传来的若有如无的香味，偷偷地蹭了几下，嘴上却应和着。
“嗯嗯，倭马亚！
皇后殿下，那他们是哪个国王的封臣呀？”
安妮无奈地伸手夹住了，这个精力旺盛的傻女孩。
安妮耐心地搂着她的肩膀，指了指摊在面前的，羊皮纸上的一个符号。
“他们不是封臣，倭马亚是个帝国。
当时阿拉伯帝国在前三任哈里发的手里，国力已经达到了顶峰。”
安妮捏了捏妮娜迷糊的小脸，补充了一句。
“哈里发呢，就相当于我们维京人，口中的国王。”
安妮摸着妮娜有点凉的小手，把她塞进了被子里，低头继续介绍着这张羊皮纸上，所记载的内容的背景。
“大约在一百二十多年前，由于第三任国王突然暴毙，就由他的女婿，加冕为王。
因为第三任国王生前，并未对其继承人的产生方式，作出过任何的指示。
所以，这位倭马亚家族的穆阿维叶，联合了一位有地位的贵族遗孀，联合发起了对这位国王，正统性的质疑。
当时，倭马亚家族的穆阿维叶，利用宗教上漏洞，迫使新国王在政治上，对他做出了让步。
这一点，也在后来间接地导致了，新国王的被刺身亡。
最后这位倭马亚家族的穆阿维叶，在第四任国王死后，成为了新一任的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