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 摩尔(一) 狂暴者——费利佩·摩尔
来自西福尔接二连三的挑衅, 特别这几次针对拉格的谋杀暗算,彻底点燃了哈尔和澜,以及松恩所有人的怒火。
一整夜的持续搜捕排查, 免不了惊动了城堡里来访的其他国家成员。
在听闻又有刺客出现后,而且这个杀手据说还来自西福尔。
不管是海德马克等一众小国,还是威斯福德等大国, 作为西福尔邻居的他们,不愿意去掺和进这些, 对他们丝毫无利的是非之中, 纷纷启程告辞了。
以“西福尔派杀手刺杀松恩王储”为由头, 哈尔和澜在其他国家的人走后,召集了此次参会的松恩贵族封臣们。
贵族们虽然纷纷对西福尔,表示谴责了和愤慨, 却没有一位主动站出来, 扬言要让西福尔付出代价。
因为此时的他们, 还关心着即将到来的雷德尼之战。
山高水远互不接壤的西福尔,目前没法儿给松恩贵族们, 带来切切实实的土地。
(补充一下:作为位于松恩东面的西福尔,它的国土疆域与松恩的面积不相上下, 但两者之间还隔着奥兰登斯丶海德马克等一众国家,西福尔的西北部还与雷德尼接壤。)
一位松恩贵族看着王族们明显不善的脸色,虽然心系雷德尼, 但口头上还是要给陛下们一个台阶下。
“陛下们,既然我们与摩尔,私下已经签订了联合出兵的协议。
那会不会是摩尔那边, 打草惊蛇了雷德尼, 促使雷德尼和西福尔缔结了盟友关系?”
心领神会到话里意思的, 另一位松恩贵族,马上接过了话茬儿,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带着节奏。
“但如果雷德尼是想通过刺杀,拉格希尔德王储殿下,来期待引发松恩的内乱。
但那样的话,只能暂时地拖住我们发兵的脚步。
所以陛下们,您们是否需要我们,现在就回封地开展募兵,从而能提早我们对雷德尼的开战时间呢?”
哈尔哪里会看不出贵族们的心痒难耐,眼底里暗藏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但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自信。
“不,我们将向西福尔宣战。”
看着堂下目瞪口呆的一众松恩贵族们,澜的唇边浮起了一丝淡得让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
摩尔王国的王屋内。
已被重新抛光擦拭的黄铜剑柄,在壁炉火光的渲染下,散发出了如黄金般诱人的光泽。
剑柄末端,装饰着两块孩子拳头大小的,顶级纯度黑曜石,光线折射下,仿佛似乎被赋予了生命。
就像一双野兽的眼睛,幽幽地浮动着残忍的波光。
蜿蜒而下的摩尔王族纹饰,缠绕住了整个剑柄。
比之“华丽”,几乎没有间隙的纹饰雕刻,只让人感到这密集下的“窒息”。
令人觉得讽刺的是,并不擅长种植农作物的摩尔,却因希芙女神的眷顾,将王族纹饰选定为了交叠中的一簇麦穗。
只是这把剑上的麦穗,用的不再是代表丰收喜悦的金黄,取而代之的是剑柄上的每一颗麦子,都由一颗颗的小块的红宝石,镶嵌勾勒而成。
随着亚尔林的拔剑抽出,出鞘的长剑,因期待已久的重见天日,发出了一声久别重逢的铮鸣。
展露人前的剑身,不似寻常贵族长剑的银白,反而是通体的漆黑如墨。
特殊的剑身材质,让它泛出了奇异的森冷寒芒,无人敢小觑它的锋锐。
亚尔林单手挽了个剑花,剑劈长空的破音,让他满意地横举着长剑继续欣赏端详。
亚尔林的手指,慢慢地抹过剑身,停在那似是花纹的凹痕,反覆地摩挲。
亚尔林借着正上下窜动的火光,眯着眼贴近着,想要辨识出剑身上的那行文字。
可惜再高明的工匠,都无法修覆时间带走的痕迹,亚尔林只依稀地辨认出了几个单字。
“狂……者,费……佩摩……送?”
“狂暴者——费利佩·摩尔”。
安妮凑近看着,这行古老的印记。
安妮王冠下,那始终不曾摘下的黑纱,正随着她的微微仰头,在空中荡起了柔美的弧度。
亚尔林诧异地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剑。
他马上意识到了,手里的这柄长剑它的真正意义,他语带兴奋地看向了身侧的二人。
“狂暴者——费利佩·摩尔?
那个摩尔传奇,开国国王——费利佩陛下?
我小时候,曾听父亲提起过他。
据说费利佩陛下是喝着母狼的乳/汁,由一头森林巨熊抚养长大。
后来,被偶然路过的主神奥丁,发现了他的天资勇武。
在主神奥丁的庇护下,费利佩陛下成长为了一位所向披靡的战士,以及一位伟大的国王。”
听完亚尔林,对费利佩陛下的赞叹和评价,比尔·皮尔斯与有荣焉地挺起了胸膛。
他清了清嗓子,矜持骄傲地点头补充道,“的确如此。正因为费利佩陛下,每次出现在战场时,都会身披熊皮,且百战从无败绩。
所以我们摩尔人,在以前的时候,也被别国尊称为‘巴萨卡的臣民’。”
安妮低头伸手盖住了,剑柄上的黑曜石。
黑纱下包裹着的金发,在垂落的同时,也遮住了安妮勾起的,带着嘲讽意味的嘴角。
那几缕无意间掉出的金色发丝,就像雏鸟的绒毛般,挠进了比尔·皮尔斯的心坎里。
自从前国王菲利克斯陛下,魂归了瓦尔哈拉。
这个曾被一众摩尔贵族评价为“寡淡”丶“丧气脸”丶“提伯斯的商人女儿”的前国王遗孀,竟然开始重现了少女才有的光泽与娇嫩。
可一身寡妇服饰不离身的安妮皇后殿下,却拒绝了所有男性的靠近。
并且,婉拒了来自多个摩尔古老贵族家族们的婚约邀请。
同时,安妮皇后殿下又没有主张她的摄政权。
反而,谦卑地以所谓的“国王顾问”的身份,下移到了王座的左侧位。
这也让比尔·皮尔斯,和一众摩尔大贵族们都百思不得其解。
特别是比尔·皮尔斯已经开始怀疑,这个女人,才是杀死前国王菲利克斯陛下的真正幕后凶手。
于是比尔·皮尔斯,昨天刻意从库房里,找出了这把尘封已久的宝剑。
挑了一个今亚尔林王储殿下,和安妮皇后殿下会同时在场情况下,来验证一下他的猜想。
可眼前这位身着丧服的俏丽女人,她不经意间散发出的独特风情,还是比尔·皮尔斯,暂时忘记了他此行的目的。
“但我记得费利佩国王陛下,惯用的武器据记载似乎是一对巨斧。”
被人反驳的恼怒,断开了比尔·皮尔斯的恍惚。
比尔·皮尔斯双手环臂,故意漫不经心地侧眸瞥了安妮一眼。
“提波丝的历史,并没有我们摩尔王国来得悠久。
想必安妮皇后殿下,幼时怕是接触了太多的吟游诗人,所以您把吟游诗人们胡编乱造的传唱,当作了真实的历史。”
安妮安抚地拍了拍亚尔林,握紧剑柄的手,站直了身子,双手交握放在腹部不急不恼地背诵着。
“费利佩·摩尔,自落地起,就拥有着熊之精神,和狼之勇猛。
他一出生,就被人遗弃在了布满沼泽与湖泊的密林深处。
由母狼哺育,由森林巨熊照看,在主神奥丁的眷顾下,茁壮成长。
成年后,费利佩·摩尔热衷战斗和战士的荣耀。
在战斗时,费利佩·摩尔从不畏惧疼痛,也从不惧怕挑战。
费利佩·摩尔的一对巨斧挥过之处,皆是无头尸体应声跪倒。
直至周围渡鸦遍布,秃鹰鸣叫,才能稍稍熄灭他心中的杀意。
因此,费利佩·摩尔得到了‘狂暴者’的称号。”
然后,安妮抢在比尔·皮尔斯开口前,继续说道,“当年摩尔,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向提波丝送来的聘礼中
那些本该是装着金器银币的箱子,变成了一些有“历史价值”的骨板和陶板。
我原本想着,可能是当时的摩尔贵族大人们,担心提波丝出身的我,会不了解摩尔的国家历史。
所以,我还特意,刻苦通读了您们送来的所有文献。
难道,那些聘礼中的‘文献’上记载的都是假的?
还是我的聘礼,中途被人替换成了假货?”
深知当年摩尔聘礼内情的比尔·皮尔斯,无法再去作出任何狡辩。
因为他死去的父亲——老皮尔斯,就是侵占聘礼的参与者之一。
比尔·皮尔斯只能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嗯喔”,生硬地当做了回答。
转过头,安妮带着温和夷悦的浅笑,欣慰地看着收剑入鞘的亚尔林。
“亚尔林,曼妮娜姐姐会为你感到自豪的。”
说完,安妮拉着亚尔林坐上了中央的王座,在她也入座后,安妮不苟言笑地凝视着比尔·皮尔斯。
“松恩的军队,预计会在两天后到达。
到时候,把他们派到雷德尼的西面。
由松恩人,从侧面袭击雷德尼的“无声者”军团。
西面的沼泽地,会让雷德尼和松恩一起陷入长时间的鏖战。
这样,我们摩尔的士兵就不用伤亡惨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