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 伯顿的选择 只有一个晚上
    而轮到伯顿看着艾米丽时, 她贴着门缝观察情况的背影，让回过神来的伯顿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这也是这么多天以来，伯顿第一次忘记那些烦恼和压力丶没有负担地开怀大笑了起来。
    然而, 伯顿这一笑还成功地引来了，闻声而来的商人夥计。
    艾米丽面色紧张地小心关上窗户，并用一旁的杂物抵住了大门。
    伯顿低估了男神滤镜破碎后, 来自女粉的战斗力。
    转身的艾米丽在踮着脚，捂住了伯顿的嘴巴后。
    她顺手抄起了那个“凶器”铁盒, 给伯顿的胳膊也来了一下。
    被打的伯顿却没有去揉胳膊, 而是擡手握住了艾米丽盖在他嘴上的手。
    伯顿那一向温和的眸底, 在此刻变得深邃专注。
    里面透着欢喜丶透着真诚，还夹杂着那些难以言说的情愫。
    艾米丽突然觉得伯顿呼出的热气好烫，烫得她手心上生出了一股热流, 正涌上了她的脸颊。
    而夥计的敲门询问声, 打破了两人的对视。
    反应过来的艾米丽, 下意识地踢了伯顿一脚。
    所幸夥计只是问了两声，就离开了门口。
    但为了保险起见, 在艾米丽的催促下两人带上昏迷中的拜占庭商人，一起从背侧的窗户里爬了出去。
    站在后院里, 艾米丽脱下了自己穿来的那件加大码的兜帽长袍，裹在了拜占庭商人的身上。
    帮他戴好兜帽后，在伯顿的帮助下拜占庭商人被横放在后院马匹的马背上。
    当察觉到不对劲的夥计终于绕了后院时, 只看见了三人两马远去的背影。
    停在原地一段时间后，夥计仿佛才反应了过来似的，慌张地跑向了有巡逻兵的大街。
    只留下仅存的那匹驽马, 继续悠闲地吃着麦草。
    ……
    莉莉娅如实地向拉格汇报了, 艾米丽的行踪。
    但退出书房后, 莉莉娅却没有回到侍女们的休息室。
    而是站在后门口，期待着那个傻姑娘会独自一人哭着跑回来的身影。
    然而，那个傻姑娘艾米丽还是没听从莉莉娅的劝告。
    莉莉娅眼神覆杂地看着艾米丽带着她的伯顿少爷，一起出现在了门口。
    笑得那么开心的艾米丽，到底知不知道？
    只要她和这个男人一起踏进了这个门，就算最后事情圆满解决了证明了厄勒克特拉家族的无辜。
    艾米丽她要怎么再在弗雷丝堡里，继续生活下去呢？
    只有伯顿一人出现，还能用“艾米丽一心为王室筹谋”这种理由遮掩过去。
    但两人一起就是在告诉陛下们，艾米丽的首要考虑是为了伯顿。
    陛下们甚至连王储殿下，都不可能再把她留在弗雷丝堡了。
    最后王室们找回了面子，挫败了阴谋。
    伯顿救下了他的“白眼狼”妹妹。
    厄勒克特拉家族，只要能和莎拉·厄勒克特拉及时撇清关系。
    说不定在保住了性命的同时，帕夏母子还可能会得到一定的政治补偿。
    那艾米丽呢？
    “银狐”费雷迪丝已死，艾米丽的哥哥吉欧·布南对她利用大于疼爱。
    况且，艾米丽还打破了瓦萨家族一直信奉的守则。
    难道傻姑娘以为失去了家族庇护的一无所有的女人，会让这个伯顿继续对她温文尔雅吗？
    除了得到一句谢谢，她能得到什么？
    只会得到流落街头，然后在往后的某个冬天里，穿着单薄布裙的她被人从雪堆里挖出了一具冻僵的尸体。
    莉莉娅赌气地背过了身子，却在艾米丽擦身而过时忍不住多提醒了一句：“王储殿下，看上去并没有对你生气。”
    艾米丽饱含歉意地看着莉莉娅，消失在拐角的身影。
    但艾米丽还是对停在了原地正犹豫不决的伯顿摇了摇头，硬拉着他站在了王储殿下的书房门口。
    深吸一口气后，艾米丽敲响了这扇大门。
    在听完艾米丽的讲述后，王储殿下的确没有动气但同样也没有露出笑容。
    拉格转而看向了面露忐忑的伯顿，说出了一个她刚刚才收到的消息。
    “我刚刚收到消息，莎拉·厄勒克特拉已经死在了地牢里。”
    伯顿努力控制住内心的悲伤，咬着牙问道：“莎拉是怎么死的？”
    “根据调查结果来看死因是中毒，小剂量的毒/药‘恶魔’被加入了你们刚刚提到的口脂之中。”
    拉格眼神恣睢，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
    “也正是因为有口脂的遮盖，莎拉·厄勒克特拉本该出现的眼唇水肿和变色，在她活着的时候这些症状才没有被人提前发现。”
    看着大惊失色的艾米丽，拉格深邃的眼底办不清情绪。
    “看来，你带回的这个证据还能证明布南家族的清白。
    但如果仅凭这些证据去指正你们口中的凶手雷德尼，怕是还远远不够。
    现在唯一还算有价值的，只有那个哑巴仆从迪克了。”
    此时，心绪难平的伯顿强迫自己去集中精神：“我能让迪克开口。”
    拉格眯着眼在瞥了一眼艾米丽后，手指交叉地擡起了下巴直视着伯顿。
    “看来你知道的，远比其他人想象中得多。
    可你的全部身家，已经被用在了你的妹妹身上。最后，你为莎拉换来的庇护也并未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回忆起当时的记忆，伯顿的内心开始颤栗。
    记忆深处的苦痛在血管中膨胀，化作了一股想要覆仇的欲望填充着伯顿的意识。
    可当他看到身旁为自己担心受怕的艾米丽，伯顿还是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我还知道雷德尼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么，没了掣肘的你现在是另有所求了？你是想让陛下们和我不去追究艾米丽的失职？”
    伯顿低下了头，向拉格行了一个“效忠”礼。
    “我想娶艾米丽小姐为妻，并以伯顿·瓦萨的身份继续为王储殿下您牵马探路。”
    艾米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猛地擡头直瞪瞪地看着一脸郑重的伯顿。
    就连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当着隐形人的赛奥，都诧异地挑眉看向了这个和他交集不算多的同事。
    就在刚刚，拉格已经从莉莉娅那里得知了这两人的事情。
    伯顿和艾米丽，彼此间也就见过寥寥数面。
    拉格觉得他们之间，最多是心动下产生的懵懂爱意，还谈不上什么生死相随。
    可考虑到艾米丽的特殊身份，“你是因为想要一个庇护，还是因为瓦萨之名能带来的价值。”
    伯顿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是因为艾米丽。”
    在这个埋葬了太多虚情假意的宫廷里，伯顿的理由竟然是因为“一见钟情的爱情”。
    拉格看着在场三人脸上要么感动，要么坚定的表情，配上那经典狗/血剧——恶婆婆大战小情侣的氛围。
    一直没觉得头疼的她，现在却忍不住顺了顺似乎被堵住嗓子的脖子。
    扯开领口，拉格尴尬地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两人拉丝的对视，将话题拉回了正题。
    “雷德尼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还是为了那滴维吉尼亚皇后殿下，曾交给帕夏夫人的主神芙蕾雅的神血。”
    但已经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拉格，不觉得密室里会有那所谓的主神芙蕾雅的神血。
    她沈吟了一会儿，继续问道：“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是这批由我训练出来的染发师亲耳听到的消息。
    并且在我追查瓦莱里娅这条线时，还探查到了一些家族商队似乎也收到了类似的指示。
    最重要的是，在这段时间里许多家族商队开始频繁地与摩尔和雷德尼有着来往，但具体为了什么并没有确切的答案。”
    闻言，拉格深邃莫测的蓝眸带上了戏谑。
    “可帕夏声称她从未打开过那个盒子，老莱特也向我保证了那个储存神血的盒子，未曾离开过他的视线。
    那么，为什么等到我打开了里面却空无一物呢？”
    闻言，艾米丽和伯顿同时微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地面。
    拉格的眼底，也闪过了一丝精光。
    联想到上次厄勒克特拉港的事件和维吉尼亚皇后之间的联系，再加上费雷迪丝曾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拉格不禁有些怀疑，这会不会又是维吉尼亚皇后看到预言后安排的其中一环。
    拉格双手环臂抱胸，将视线锁定在了犹豫不定的艾米丽身上。
    “你母亲费雷迪丝在死前，是否给你留下过任何遗言？”
    艾米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绝对没有！母亲死时我和吉欧都不在她的身边。
    当时，也是仆人们发现异常才撞开了大门。玥謌治安官才是比我们先一步赶到的那个人。”
    拉格意有所指地暗示道：“但厄勒克特拉港的事件，就是出自于你母亲的安排。”
    艾米丽苦笑着垂下了眼眸，在心里暗忖：“果然，王储殿下已经知道了母亲与维吉尼亚皇后之间的联系，可瓦萨家族仅存的成员只有我了。
    殿下想要的神血假设被母亲掉包了，可她也没有交到我的手里呀！”
    突然，艾米丽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有没有可能，当年交到帕夏夫人的盒子里根本就没有神血呢？”
    艾米丽能想到这点，让拉格放弃了将艾米丽边缘化的决定。
    她当机立断指示赛奥：“如果伯顿有需要人手的地方，就由你来替他安排。”
    然后，拉格转头看向了伯顿指了指窗外深不见底的夜色。
    “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我要看到一份能定死雷德尼的确凿证据。就像上次一样，你做到了我就会同意你的请求。
    但是如果你做不到，莎拉·厄勒克特拉虽然死了，可活着的你还是要承受来自厄勒克特拉家族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