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 以为的救赎者 接过了屠夫手中的屠刀
    此时, 被博丽寄予了希望的摩尔使者皮尔斯公爵比尔，正坐在马车里缓缓地驶入了这座“沈默之城”——雷德尼。
    曾经，也是一方霸主的摩尔, 因为连续几任君王的荒淫无道，使得王室的财产不断地流失。
    让他这位摩尔权臣，不得不放下身段和这个曾经是摩尔臣民的雷德尼, 结成了盟友。
    穿过了一大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摩尔使者见到了身着便服的雷德尼国王——锡德里克·雷德尼。
    即使心里清楚, 这是对方故意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
    可此行身负的使命, 让比尔·皮尔斯也只能苦笑着弯下了他的腰。
    “尊敬的雷德尼锡德里克陛下, 摩尔的菲利克斯国王陛下和皇后安妮殿下，委托我向您送上来自摩尔的诚挚问好。”
    锡德里克双手交握，端放在了腹部。
    “在这种大雨磅礴的糟糕天气里, 菲利克斯派你过来不只是为了来向我请安, 这么简单吧。”
    闻言, 比尔·皮尔斯的眼底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松开了攥紧的手指, 比尔·皮尔斯仍然带着笑容继续说道：“事实上，鉴于您已收到了那枚威斯福德的信章戒指。我们的菲利克斯国王陛下, 希望您能尽快履行当初两国定下的约定。”
    “呵！”
    锡德里克·雷德尼狭长的眼睛，不屑地瞥了过去。
    他傲慢地擡着他的下巴，向后靠了靠。
    “我事先已支付了摩尔足足五千个金币, 这枚信章戒指现在却落在了松恩的手里。
    所以，那剩下的一万个金币你们应该去向松恩索要。”
    这下，比尔·皮尔脸上的笑容就再也挂不住了。
    他铁青着脸, 一只手已经下意识地想要摸向腰间的长剑。
    但很快反应过来的比尔·皮尔斯, 还是强忍怒火又上前了一步。
    试图继续和锡德里克·雷德尼, 再做做沟通。
    “锡德里克国王陛下，您毕竟是拥有广袤疆域的一国之主。
    只为了赖掉这区区的五千个金币，此举也未免太有失雷德尼家族的风度了。”
    锡德里克·雷德尼擡手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那为了区区五千个金币，就前来向我乞讨的菲利克斯和安妮又是什么呢？”
    说到这里，锡德里克·雷德尼刻意停顿了一下。
    假装擡头想了几秒后，恍然大悟地问道：“是两条摇尾乞怜的狗？”
    此时，比尔·皮尔斯的两腮正剧烈地颤动着。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已经无法抑制的怒火。
    比尔·皮尔斯愤然地拔出了长剑，指着锡德里克·雷德尼厉声警告道：“您这是在挑衅摩尔的威严，菲利克斯国王陛下绝对会让您为此举付出代价。”
    然而，锡德里克·雷德尼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大笑着向比尔·皮尔斯鼓着掌。
    紧接着，锡德里克·雷德尼收敛了笑容，径直走下了王座。
    站定在比尔·皮尔斯面前后，锡德里克·雷德尼眼睛都不眨地伸出两只手指。
    稳稳地夹住了比尔·皮尔斯手中，还在颤动的长剑剑尖。
    锡德里克·雷德尼一边逼近，一边斜睨着比尔·皮尔斯开始冒汗的额头。
    “现在你们摩尔的国库里，干净得怕是连只老鼠都不愿意去光顾了吧。
    连一支正规的大型军队都负担不起，哼！你还有什么底气能来和我谈代价？”
    说着，锡德里克·雷德尼就不屑地把手中长剑，打到了一旁。
    并示意身边的侍卫，马上把这个摩尔的使者扔出雷德尼的王屋。
    被人一路架着的比尔·皮尔斯，很快被狠狠地扔在了雷德尼王屋的门口。
    从未遭受过如此羞辱的他，握紧了拳头，牙关里发出了“咯咯咯”的声响。
    比尔·皮尔斯用力地捶了一拳，身下泥水遍布的水坑。
    在重重地叹了口气后，准备牵马回到旅馆去整理一下自己。
    然而，就在比尔·皮尔斯催马前行时，他摸到了绳子中芯多出来的一截布条。
    比尔·皮尔斯立刻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动了几寸握住了那截缰绳。
    在旅馆内，等比尔·皮尔斯看了布条上的内容后，他马上抓起了房内的行李，匆忙之下甚至不慎撞到了桌沿。
    顾不上腿上传来的疼痛，比尔·皮尔斯推开了将洗澡水擡到了门口的夥计。
    在一楼的台子上扔下了几个铜币后，马上策马离开。
    长达多日的露宿赶路，让比尔·皮尔斯带着一身的泥块，宛如一个乞丐一样回到了摩尔的王城。
    在进城时，比尔·皮尔斯痛心地看着身边，在摩尔鼎盛时期建造而成的城墙们。
    曾经牢不可摧的摩尔城墙，现在却因为年久失修而正大面积地开裂风化。
    满心酸楚的比尔·皮尔斯，逃避似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加快了进城的步伐。
    进入王城后，往来衣衫褴褛的臣民们正神情麻木地走在街上。
    唯有不远处神殿旁的娼/寮里，挂着五颜六色的彩条装饰，为这个死气沈沈的城池增添了一抹亮色。
    远远看去，比尔·皮尔斯依稀看见了几个眼熟的大臣们，正搂着门口的妓/女们钻进了身后的屋内。
    匆匆下了马，在宫廷侍从上前询问是否需要一个房间梳洗时，比尔·皮尔斯一心只关心着：“菲利克斯国王陛下，是否身在宫廷之中？”
    看到眼前侍从欲言又止的神情，比尔·皮尔斯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请侍从代为求见安妮皇后殿下。
    不一会儿，面含冰霜的安妮坐在了，刚出使完雷德尼的皮尔斯公爵大人面前。
    “公爵大人，如果您是来质问我菲利克斯的去向，那么您找错人了。
    我除了担着一个妻子的头衔，阿戈尔作证！我丈夫床榻上夜夜躺着的女人，每晚都不相同，只唯独不会是我而已。”
    比尔·皮尔斯勉强地笑着行了个礼。
    “皇后殿下，您不必如此戒备，我并不是来向您问责的。”
    听到这话，安妮这才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几眼，面前这身形狼狈的比尔·皮尔斯。
    最后，安妮干脆离开了王座走到了比尔·皮尔斯的面前。
    看着这个像是在泥水里过了一夜的比尔·皮尔斯，安妮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快意。
    “曾经就在这个大殿之中，眼前这个摩尔的权臣公爵大人，趾高气扬地称呼我为‘提波丝的礼物’。如今，他却连身为礼物的我都比不上了。”
    然而，快意之下安妮又不由地感到了日薄西山的悲哀。
    随着摩尔国力的衰退，其实她与比尔·皮尔斯之间的针锋相对早已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皮尔斯公爵夫人曾莫名地向我释放过几次善意，但比尔·皮尔斯的那些欺辱仍让我无法释怀。”
    想到这里，安妮眼里的同情也就消失不见了。
    她冷冷地向比尔·皮尔斯讥讽道：“不用猜我都能知道，是不是雷德尼那边拒绝向摩尔支付，原本承诺的那笔尾款？”
    得到了比尔·皮尔斯的心虚点头，安妮甩着袖子走到了王座前。
    安妮一边抚过，有点黯淡斑驳的王座扶手。
    一边背对着比尔·皮尔斯，淡淡地说道：“但即使你来找我，我也拿不出一个银币的财产了。我的嫁妆除了一些家具，其他的早已被你们变卖还债了。”
    闻言，比尔·皮尔斯的眼里充满了浓浓的羞耻。
    他狼狈地低下了头，向安妮皇后殿下行了一个致歉礼。
    但很快，比尔·皮尔斯的脸上隐隐浮现出，激动难耐的潮红。
    “殿下，我此行去雷德尼探收到了一个消息。”
    闻言，安妮有些疑惑地侧身回眸，看向了比尔·皮尔斯。
    “那位被我们嫁给雷德尼斯威特伯爵埃尔罗的博丽小姐，竟然是一位神痕者。
    而雷德尼正在用她的血，滋养着他们的王储同时也是神力者的亚尔维斯·雷德尼。”
    虽然，对于这个消息安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但很快，她就恢覆了平静的表情。
    似笑非笑地指着墙上装饰被摘下后，留下的那些印记。
    “我们现在已经连军队都快养不起了，不可能再出兵雷德尼，只为接回那个私生女博丽小姐。”
    可比尔·皮尔斯，却擡起了他那泥泞斑驳的脸庞。
    在灰黑的泥土衬托下，比尔·皮尔斯突兀的眼白显得更为得可怕。
    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比尔·皮尔斯不顾宫廷礼节，快步靠近安妮说道：“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安妮犹豫了一下，还是挥了挥手清退了殿内的侍卫们。
    随着大门的关上，比尔·皮尔斯压低着声音继续说道：
    “现在，松恩的王储拉格希尔德·松恩，已经向各大王国发出了成人礼的邀请函。
    我们可以趁着这个参会观礼的机会，去说服松恩和我们一起出兵雷德尼。”
    安妮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或者计划。
    她失望地笑道：“在上次松恩对法瑞赫的战役里，摩尔做下的那些手脚已经是哈拉尔德看在我是他亲妹妹的份上，才不予追究的。你以为，我的面子还能剩多少？”
    安妮敲了敲椅子扶手，嗤笑着问道：“况且，哈拉尔德凭什么会出兵帮摩尔去挑衅雷德尼？
    难道要告诉我的国王哥哥，出兵的理由是为了替菲利克斯接回一个，已经出嫁的私生女？”
    面对安妮的冷嘲热讽，比尔·皮尔斯面露高深地摇着头，嘴角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我们可以先向那些家族商队们进行贷款，以此来武装我们的军队。
    然后，您可以效仿您的母亲维吉尼亚皇后殿下，与松恩签下一份契约。
    我们会向松恩做出承诺。
    在打下雷德尼后，四分之三的领土都会归属松恩所有。
    而我们只需要四分之一的领土，以及博丽小姐的归属权。”
    “你疯了吗？”
    安妮不可置信地打量着，比尔·皮尔斯脸上的兴奋表情。
    她不禁开始怀疑比尔·皮尔斯是不是被雷德尼掉了包？
    或者，是因为菲利克斯想出了什么无聊的把戏，特意派比尔·皮尔斯来开她的玩笑。
    但比尔·皮尔斯脸上的表情，却不似作伪。
    安妮圆睁着眼睛，再次向比尔·皮尔斯确认道：“你让摩尔去举债，甚至去透支已经不多的国力。只为了这区区四分之一的领土和一个私生女的归属权？”
    看到了比尔·皮尔斯的点头，安妮只觉得眼前的皮尔斯公爵，肯定被战马踢坏了脑子。
    安妮一擡眼皮，嘲讽地揶揄着比尔·皮尔斯。
    “该不会这个博丽，其实是皮尔斯公爵大人您曾经的一生挚爱，美人莱莎所生的私生女吧！”
    “莱莎”被提及，让皮尔斯有些恼怒地移开了视线。
    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着，比尔·皮尔斯咬牙切齿地暗想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是金胡子哈拉尔德的同胞妹妹。我绝对不会想要拉这个蠢女人入夥。”
    可考虑到作为关键一环的“松恩”，皮尔斯还是深吸了一口拍了拍手，让门外的神殿大祭司进来。
    摩尔王国，现在信仰的是神明希芙。
    作为土地和收获女神的希芙，在诸神黄昏之前，就曾赐予了摩尔王国一座永远会填满的粮仓。
    那时的雷德尼，虽然坐拥着维京最长的海岸线。
    但从不需要担心食物短缺的他们，从此减少了出海“创收”的活动，只需要尽情地享受生活。
    当时的摩尔人，很少去从事生产活动。
    就连种植也只需要一个孩子，在春天的时候随手抓一把种子撒在田野里。
    在希芙女神的保佑下，秋季摩尔就会收获大量的粮食。
    有时候为了改善一下口味，摩尔人还会向阿拉伯商人们。高价购买一些从世界各地采购到的稀奇古怪的种子。
    即使种出了不能吃的食物，但这也不要紧。
    反正谷物成熟，只需要希芙女神的轻轻一挥手。
    可当诸神黄昏来临后，大量的神族相继陨落。
    摩尔神殿的竈火虽然仍在燃烧，可女神希芙却不再回应信徒的祈求。
    就连摩尔的神力者，也不再诞了。
    女神希芙虽曾作为阿斯加德女战士，为阿萨神族而战。
    但她的神力传承，却仅仅只是“丰收”罢了。
    安妮差点没认出来，面前这个穿着破旧发白的神殿祭司服的老人到底是谁。
    她指着希芙神殿的祭司，转头看向了皮尔斯公爵。
    “你是想告诉我，女神希芙又开始回应祭司的祈祷了吗？”
    闻言，大祭司在胸前比了一个祈福手式。
    “吾神希芙虽仍不曾降下神谕，但神殿在诸神黄昏之前，我们曾被赐予了她的一缕黄金之发。
    这缕金发在得到希芙神力注入后，会自己进行生长。”
    “所以，你们是想把博丽小姐接回来为她觉醒神力？然后用这什么黄金头发，源源不断地产出黄金？”
    安妮立刻想到了自己的继子，也是同样是外甥的亚尔林·摩尔。
    “你们想都不要想，我绝对不可能让亚尔林去当你们祭品的。”
    比尔·皮尔斯摆了摆手。
    “菲利克斯国王陛下虽然多情，但膝下子嗣只有亚尔林殿下以及私生女博丽小姐和妮娜小姐。
    而亚尔林殿下，作为摩尔当之无愧的男性继承人，是绝对不可能去成为祭品的。”
    说到这里，比尔·皮尔斯和大祭司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过，我们却可以用私生女妮娜小姐，去作为祭品。
    配合神殿里仅存的那滴希芙神血，为亚尔林殿下觉醒神力。
    然后，我们召回博丽小姐，以她的生气来催动黄金之发的再生。”
    此刻的比尔·皮尔斯，并没有注意到此刻安妮脸上厌恶又恐惧的神情。
    他看着墙上仅存的摩尔王族纹饰，迫不及待地补充说道“这样，摩尔将重现往日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