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 去你的吧 回援
“拉格——拉格!拉格!”
拉格的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呼唤。
这是……澜的声音!
拉格大喜若狂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妈妈,我在这里!”
周围被死亡氛围晕染的灰色迅速地褪走了。
身披战甲的澜在阳光下显得那么生动。
而澜也透过人群的间隙看到了浑身是血的拉格。
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正狼狈地身处乱战之中。
瞬间,孩子安好的喜悦变为了被冒犯丶被威胁的愤怒。
澜举起手中的矛枪怒吼道:“黑胡子,我要亲手砍下你的头颅!我要把你的尸体挂在树上,终日被秃鹰啃食!”
澜说罢便掷出了矛枪,当场就穿透了一个骑兵的胸膛。
澜在拍马错身的同时从死去的骑兵手中抢过了一面盾牌和一把长剑。
她就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狼咆哮着向黑胡子扑去。
而澜身后的狩猎队队员们也像开闸放出的凶兽般,纷纷凶狠地杀向了眼前的敌人们。
恍惚间,拉格好像看到了奥普西亚斑驳绿色的金发上被鲜血溅上的点点红斑。
场上的形势很快就被逆转了。
原本正和娜基丝缠斗的黑胡子在听到澜声音的下一秒,他手中的长剑就差点滑脱了。
黑胡子嘴上说得很凶,其实他心里自知是打不过澜的。
娜基丝拼着手上被砍上一剑,也要用锤身钩住黑胡子的肩膀。
身后马蹄声已近在咫尺,娜基丝默契地顺着黑胡子的剑势一个卸力加滑步,把对战的位置让给了策马而来的澜。
澜不愧是当之无愧的松恩第一女战神。
武力值不错的娜基丝也只能和黑胡子打得有来有往,勉强维持住僵持的对战局面。
可当澜到位后只一个冲刺劈挑,她就把马下黑胡子手中的长剑直接打飞了。
失去了武器的黑胡子狼狈地就地一滚。
他险险地躲开了澜的战马踩踏,但上臂还是被澜砍了一刀。
黑胡子忍痛捡起了地上的盾牌,十分艰难地架住了澜的回冲劈杀。
这种级别的对战,拉格是插不上手的。
可她也没走远。
拉格清楚地看到了黑胡子手中的那面盾牌因为此次撞击产生了好几道裂纹。
黑胡子快输了。
这点拉格知道,黑胡子心里更加清楚。
于是,他把手中的盾牌一扔丶转身就想跑。
而澜则抓准时机单手撑地,擡腿犹如重鞭般猛击黑胡子的膝盖。
黑胡子对此的应对策略和拉格一样。
他试图侧身倒下,然后利用反作用力以便拉开与澜的距离。
澜早就预判了黑胡子的企图。
她一个纵身飞跃,右拳带风地击中了黑胡子的太阳穴。
由于黑胡子双手既要辅助身体发力,又要保持身体中心平衡。
所以,他的头部是没有保护的。
澜钢铁般的拳头瞬间就让黑胡子失去了意识。
可最后取走黑胡子性命的人却是扑过来的拉格。
尼奥尔德没有预兆地强行接管了拉格的身体。
拉格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伏在黑胡子的身上大口地吸食着血液。
“她”变成了一只丑陋的嗜血怪物。
拉格心中好不容易对尼奥尔德升起的些许好感也化为了乌有。
的确是拉格先低头求的尼奥尔德,她没有资格去抱怨。
但拉格以为的代价是加倍地提供生气。
当时,拉格还以为她可以和尼奥尔德开始进行较为平等的对话了。ΜOοN SòΠgs
现在想来我真是天真,神明根本不会在意我的感受。
拉格逼着自己睁大眼睛,她要记住此刻这幅丑态百出的样子。
不论是穿越后所经历的痛苦与迷茫,还是未来的人生顺逆。
拉格你要记住,无神在意!
但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人生就该像一根琴弦被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们随意拨弄。
凭什么我要发出取乐的音符让神明们听后能满意而归?
再这样下去,自己的结局绝对不会是得偿所愿地回家。
我100%会成为历史长卷中一个很小的注脚。
就像原本的拉格希尔德最后获得的那23个字的悲惨记载。
现在,我是拉格希尔德!
虽历此坎坷,但只要拉格不死丶我将逆行不止!
等着吧,神明们!
我终将爬上瓦尔哈拉,斩下那只操控命运的双手。
等拉格再次恢覆了知觉,她已被澜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看着澜既关心又担忧的神情,拉格却没有多作解释。
她怕还未离去的尼奥尔德会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拉格将头死死地埋进了澜的怀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呜咽之声。
澜以为女儿是因为第一次杀人而产生了心里不适。
于是,澜耐心地抱着拉格安慰道:“没事儿,我的宝贝拉格做得很好了!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松恩女战士了!”
这时,不远处希格娜的喊声吸引了母女俩的注意力。
拉格和澜对视了一眼,立刻起身向希格娜跑去。
这边的希格娜正惊惶失措地按着帕夏的伤口,但鲜血顺着她的指缝还在不断地涌出。
帕夏引以为豪的雪肤此时因为失血变得惨白无比。
“帕夏!别睡,你千万别睡!”
希格娜满脸是泪地呼唤着帕夏的名字。
许是觉得自己活不过几时了,帕夏虚弱地咧着嘴角对希格娜嗤笑道:“真丑啊,你现在肯定没我好看了!”
希格娜崩溃地发出了一声悲鸣。
好在澜和拉格及时赶到了两人的身边。
拉格急中生智地将凝固神力凝聚在掌心,尝试作用于帕夏的伤口处。
出血是被止住了。
但失血的后遗症以及伤口感染的风险仍能随时要了帕夏的命。
拉格神色凝重地对希格娜说道:“我暂时用神力封住了帕夏的出血点,但我也不知道效果能持续多久,必须尽快把帕夏送到大祭司那里。途中帕夏还需保持神志清醒,否则她将很难再次醒来了!”
希格娜听完后二话不说,在澜的帮助下把帕夏抱上了马背。
豆大的汗水混杂着灰尘滚过了希格娜的脸颊,已经结了一层血痂的伤口也传来了刺痛感。
本就筋疲力尽的战马越跑越慢。
希格娜心急如焚地甩动缰绳,并持续不间断地和帕夏说着话。
“帕夏,帕夏你别睡!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帕夏闻声努力张开了快闭上的双眼,可她的神智已经迷糊了。
这个声音好熟悉啊!
是……“多娜,你给我等着!我要抓花你的脸,海格陛下是我的……”
希格娜神情痛苦地附和道:“对对对!帕夏坚持住,海格陛下还在营地里等着你呢!帕夏你要是睡着了,虫子和老鼠会啃食你的脸皮,海格陛下就不会喜欢你了!”
然而,帕夏却再没有回话了。
她的体温正在不断地下降,四肢也无力地垂在了半空中。
“希格娜?”
希格娜不可置信地转头看见了另一边疾驰靠近的古索姆等人。
希格娜手脚发软地滑下了马背,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推开了古索姆想要来搀扶的手,指着马背上还有微弱气息的帕夏哀求道:“快……救帕夏,大祭司……营地!”
其实,被大祭司派去报信的侍卫早已通知了哈尔和古索姆等人。
但由于时间差,他们并不知道后来的战况如何。
一路上,众人只得忍下担心全力赶路。
这边古索姆已经带上气息奄奄的帕夏向营地狂奔而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哈尔也是心急如焚。
他烦躁地朝身后吼了一句“照顾好奥克尼公爵夫人”,便向澜和拉格所在的方位赶去了。
战场这边,拉格已用神力帮所有的幸存者都做了止血处理。
那些本来要等待死亡的族人们在拉格的帮助下暂时保住性命了。
在此之前,从没有人想过神力还能这么用。
紧接着,这些伤者纷纷就被同伴或者亲人们送回营地接受治疗。
就连奴隶们,拉格都没有漏下。
当然,拉格的这一举动遭到了澜的强烈反对。
拉格并没有以“他们也救了我们的命”这种理由去说服澜。
这是两个时代之间的代沟。
拉格只是向澜客观地陈述道:“没有人能确定黑胡子是否还埋有援兵。接下来回城的路上,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人手来保驾护航。”
奴隶们感恩戴德地跪在拉格的脚边。
有些人甚至还想去亲吻她的脚背,以表达各自的感激之情。
拉格不忍地别开了头,因为刚刚她说出的所有理由都只是借口。
我并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白莲花,更不是大爱无疆的道德圣人。
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能更快地消耗掉从黑胡子身上吸收而来的生气。
看!这样伪善的我怎配被所有人感激。
拉格自嘲地笑了笑,她估计身体里的生气最多还能撑上一天。
力气一泄,拉格便有些站不住了。
她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又被再次稳住。
拉格就是不想躺倒!
她长剑抵地,单手撑住自己。
拉格擡头瞥了眼空荡荡的天空,扬起嘴角对空气肆意地笑道:“去你的吧!”
这场博弈,拉格将以性命作赌注,为自己去赢下坐上谈判桌的资格!
然后,拉格就失去了意识。
当哈尔焦急万分地赶到时,他看到的并不是满地哀嚎的伤员。
在残骸与尸海中央,拉格闭目持剑而立。
哈尔不知道这场战争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很显然,他的小公主拉格已经长成了一只能震慑宵小的松恩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