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 战前 吾命愿为君器
    因为拉格人小腿短，再加沿途地势高低不平丶树丛茂密。
    所以，即使她已经在拼尽全力地奔跑了。
    但对环境不熟悉的拉格还是严重影响了队伍整体的行进速度。
    碍于身份的差别，奴隶们不敢出声提醒她。
    这时，队伍里一个跑在队尾的奴隶加速跑到了拉格的身边。
    拉格寻声侧头望去，竟然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奴隶奥拉夫。
    而此时位于后方的奴隶大哥杰里米的脸上则带着几分担忧。
    看着前方并肩前行的两人，杰里米不禁在心中感叹道：哎，看来大兄弟还是不死心啊！
    拉格简单地思考了几秒，便爽快地答应了奥拉夫的请求。
    奥拉夫就算是扛着拉格跑，速度也丝毫不见慢。
    中途，莫妮突然醒来了。
    在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后，她下意识地挣扎着“呜呜”直叫。
    这让扛着她的奴隶女人不胜其烦。
    平日里，莫妮目下无人的样子本就招了很多仇恨。
    明明大家同为奴隶，她却嚣张得像个贵族。
    更过分的是，莫妮还会借此去欺负其他的奴隶们。
    眼下这种情况，公主殿下肯定会给我撑腰。
    想到这里，奴隶女人不耐烦地对着莫妮的头一拳下去，莫妮便再次昏了过去。
    营地内的众人看着被抱着跑回来的拉格和昏迷的莫妮，顿感有大事发生。
    大家纷纷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围了过来。
    在听完事情的经过后，众人并没有拉格预想中的惊慌失措。
    无论是贵族还是奴隶甚至连孩子们都迅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跑回了各自的帐篷中。
    他们有的取来了武器，有的牵来了马匹。
    大部分人已经准备好，自动列队站在了拉格的面前。
    收到消息的大祭司也快速赶来了。
    与拉格平常所见的装扮不同，闻声而来的大祭司身披战甲一身戎装。
    往日里，大祭司手中紧握的权杖换成了一方红色的维京盾。
    他的腰间还悬着一把绘有松恩王族纹饰的长剑。
    尽管大祭司年近古稀，但那方比拉格还高的巨盾正被他单手提起。
    大祭司手臂上一块块隆起的肌肉无不预示着这位老人仍能上阵杀敌。
    可他是大祭司。
    拉格知道大祭司是在用这身装束告诉自己，她还可以选。
    大祭司在看着拉格，所有的贵族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拉格。
    他们在等拉格做一个决定。
    拉格现在是松恩唯一的继承人，所以她可以选择留在营地。
    拉格可以和年幼的贵族孩童们一起被藏在地窖里，等待着战争结束以及那未知结果。
    拉格也可以选择去履行她身为王储的职责。
    她只有10岁，但也能像一个王一样披挂上阵丶剑指敌军。
    可能会死吧，也可能会活吧！
    但我还是想上战场。
    不是为了荣誉丶也谈不上责任感，单纯就是不想再做一个一无所知的等待者。
    很累了，这该死的穿越！
    如果，今天就是我迎来结局的最后一天。
    那么我宁愿和这些维京战士们一起上战场，然后亲眼看到最后的结果。
    拉格迎上了大祭司的眼睛。
    他寒潭般的眼眸里有的只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拉格没有退缩，她拔出腰中的长剑剑指远方。
    她说：“松恩必胜！”
    大祭司笑了，眼眸里的寒潭化作了一团炽热的火焰。
    大祭司转头吩咐守卫去取拉格的护甲和武器。
    而队伍里的娜基丝也向大祭司点了点头，走到了队首。
    她举起手中的巨锤捶向地面，然后娜基丝单膝跪在如蛛网般皲裂的地上。
    “封臣安德森家族公爵夫人娜基丝·安德森愿为殿下应召出战！”
    然后是“封臣奥克尼家族公爵夫人希格娜·奥克尼愿为殿下应召出战。”
    “封臣厄勒克特拉家族侯爵夫人帕夏·厄勒克特拉愿为殿下应召出战。”
    “封臣那康普家族侯爵夫人……”
    所有人都手持武器，单膝跪在了拉格的面前。
    此时没有派系丶没有迟疑丶没有讨论，甚至所有人的表情都如此得平静。
    但这种平静是浪击礁石前的蓄力，是烈火点燃前的一触即发！
    她们在看着前方的小人。
    她们在用行动无声地告诉拉格：吾命愿为君器，吾将勇往直前丶不畏生死！
    可拉格从没有打过仗，她甚至连战场都没接近过。
    然而，没有时间了。
    她选了就没得退！
    拉格只有一条路能走。
    她必须率领面前这支由妇女和奴隶们组成的“军队”去与敌人战斗。
    不为输赢，只为一起活着撑到狩猎队的回援。
    面对着等待命令的人们，拉格飞速地转动着大脑。
    她先安排大祭司带上所有的孩子前往地窖躲避战乱。
    然后，拉格临时任命了娜基丝为这场战争的指挥官。
    拉格刚想再询问一下大祭司有没有补充建议，她的身后就传来了采集队队长的喊声。
    “他们往这儿来了，还有一英里路就到了。”
    （科普一下，原词是“mileway”，翻译为一英里路。它代表20分钟或步行一英里大概所需的时间。）
    拉格来不及再去讨论策略了。
    她咬咬牙迅速穿上了战甲丶拿起了武器，并在奥拉夫的帮助下坐上了马背。
    此时的维京还没有发明出高桥马鞍和金属马镫。
    只有十岁的拉格其实并不能很好地操控这匹高头战马。
    一旁的希格娜见状提出可以由她带着拉格共乘一骑。
    这样的安排也暗示希格娜和拉格将作为“吉祥物”坐镇冲锋的后方，便可最大限度地保障拉格的人身安全。
    希格娜单手搂住拉格，然后抽出了腰带将拉格牢牢地绑在了她的身前。
    正当大祭司集合好孩子们准备前往地窖避难时，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圆脸小女孩飞奔着跑向了上马准备出发的娜基丝。
    她乌黑晶亮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拉格认出了那是娜基丝的小女儿——娜塔莉亚。
    拉格以为娜塔莉亚是哭着去求娜基丝别去丶别扔下她。
    然而，娜塔莉亚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绳结装饰亲了亲，并塞到了娜基丝的手里。
    她说：“妈妈，我让爸爸陪你！”
    马上的娜基丝笑了。
    她的笑容里有欣慰，更多的是难以诉说的思念。
    娜基丝接过了那个由自己亲手制作丶曾挂在维拉矛枪上绳结，放在了贴身的胸口处。
    她温柔地俯下身子亲了亲女儿的头顶，什么都没说。
    娜基丝举起巨锤，夹了一下马肚。
    在正午的烈阳中，战马嘶鸣着擡起了前蹄。
    战争就要来了！
    地面的震动愈发明显。
    远处马蹄声阵阵，这预示着疾驰而来的队伍已与营地相距不远了。
    在距森林不远的平地上，众人依照娜基丝的指挥快速列阵。
    看着不远处逼近的敌人们，拉格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拉格止不住地反覆吞咽着唾沫。
    牙齿把嘴唇咬住了鲜血，她却浑然不觉。
    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拉格在害怕。
    这不是电影，这里也没有彩排和可以覆活的游戏脚本。
    拉格更不是龙傲天。
    不存在她小剑一挥，敌人就会自杀八百。
    也不可能拉格去喊上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就天降陨石砸死一片。
    但我有我的优势。
    拉格迅速地拉开了衣袖，在手臂上画下了一个请神法阵。
    这次拉格没有方案和策略，她手里一张底牌都没有。
    当法阵亮起，拉格只说了一句话：“请您帮我，无论代价是什么！”
    这是尼奥尔德第一次正眼打量拉格。
    这个女孩脸上没有一眼就看破的虚以委蛇和言不由衷。
    她好像一只泥坑里滚过的小兽，脸颊上还有残留了几条没擦干净的泥水印子。
    她虽身着战甲，可握着缰绳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她原本璀璨的金发混杂着碎屑，乱糟糟丶灰扑扑地垂在了身后。
    好蠢丶好狼狈。
    但她的表情……那一往无前又毫不畏惧的表情是那样得生动。
    尼奥尔德感觉他的心被轻轻地戳了一下。
    他抿了抿嘴有些不适，却还是回覆了句：“好。”
    对面遍寻采集队无果后的敌人们已经明白了自己暴露了。
    领头之人索性挥舞长剑，拦下了想要往前冲的小弟们。
    “我是提波丝之王，黑胡子西格德二世！”
    他拉紧了缰绳，稍稍安抚好□□急不可耐的坐骑。
    领头人阴冷的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尼奥尔德在上，只要你们把松恩的人全部交出来，我可以饶了提波丝的贵族们。否则……”
    提波丝之王？还信奉尼奥尔德？！！
    他和提波丝？不，他和哈尔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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