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以后伺候你
    “今日小楚公公为何没来？”
    一直到傍晚，李覆也没看见最近偶尔会在他面前晃悠的楚然出现，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董全。
    董全弓腰回道：“启禀皇上，小楚他告假了。”
    “告假？”李覆怔楞了一会儿，“告假多久？”
    “五日。”
    五日。
    李覆想到了昨夜梦境之中，楚然同他说，接下来几日便不会来了，还嘱咐李覆不要乱吃东西，也不要再拿匕首划伤自己。
    李覆问他：“具体是几日？”
    楚然想了想，说：“五日吧，五日好吧。”
    五日，真的很长，李覆听到这个数字，都感觉天塌了。
    但楚然只是看起来像是商量，其实李覆并没有拒绝的馀地。
    “陛下？”
    董全见皇帝脸色有些异样，想了想，大胆揣测道：“陛下可是想要小楚在跟前伺候？若是这样，奴才可以……”
    “不必了。”李覆没什么表情的说。
    ……
    “啊，你告了五日的假啊？那你这五日，打算住哪里啊？”
    宫外街边卖面条的小摊上，李定宁坐在矮凳上，吸溜了一口面条。
    楚然坐在李定宁的对面，埋头也吃了几口，听到李定宁的问话，想了想，说：“反正不回宫里住，大不了就住客栈嘛。”
    “你倒是可以去我那里住啊，反正我在宫外有好几处宅子呢。”
    “谢谢殿下啊，不过不用了，估摸着，也住不了几日。”
    楚然想了想，突然擡起头，冲着李定宁笑了一下。
    路边做的捞面，里面就只放了点儿盐，再飘一片擦叶子，味道寡淡的很，李定宁这种吃惯了大鱼大肉丶山珍海味的，自然受不了这些，吃了一两口就不吃了。
    “我说小林子，咱们下次能不在这里吃吗？这面也太难吃了。”
    李定宁向来是委屈自己不得的性子，他有不满意的地方，肯定是要当面说出来的。
    楚然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我没钱嘛……下回，等下回发了月俸，我请殿下吃好的。”
    楚然回来才几个月，实在是没什么积蓄，这已经是他能请得起的最好的东西了。
    “你没钱早说啊，我有的是钱，大不了，这顿我请就是。”
    “那怎么行。”楚然一边吃，一边咕咕囔囔的说：“说好了我请，就得我请……”
    吃完饭，李定宁要付钱，但是楚然还是抢先付了。
    李定宁不明白，一顿饭的事情，楚然为何如此执着。但对楚然而言，这不仅仅一顿饭的事。
    以前，他是楚青林，也是李定宁身边的奴才，花的钱是李定宁给的，李定宁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但是现在，他是楚然，他花他自己的钱，也就不再是谁的奴才了。
    “这段时间多谢殿下帮忙了。”楚然说。
    之所以出宫请李定宁吃饭，楚然也是想表达感谢的。
    李定宁没把楚然的道谢当回事，转身就坐上马车回去了。
    送走李定宁后，楚然随便在路边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楚然的确是没钱，幸好在书坊干过几个月，手头上稍微还有点儿，不至于饿死，但即便这样，也得省吃俭用，节省着花。
    他原本是打算把他当楚青林时，那些年积攒的积蓄全都拿出来花的，但是他去了原本住的屋子一趟，结果整个院子都被李覆下旨封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楚然没办法，只能手头有多少就花多少了。
    住到客栈第一晚，楚然蒙头大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起来。
    白日里没事就在街上闲逛，饿了就吃东西，困了就回去睡觉。
    楚然觉得这才是他梦想中的日子，吃吃睡睡躺躺，这可太适合他这条咸鱼了。
    除了银钱不给力，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等把钱用完，他就该回宫去了。
    今日是第四日，楚然照常像往常一样大白天出门闲逛，逛到中午饿了，楚然就在面摊前坐下，这几日他一直在这家面摊吃，倒不是别的，主要是因为这家面摊的面卖的最便宜。
    楚然在凳子上坐下，像往常一样，跟店家要了一碗素面。
    “店家，我也要一碗素面，对了，再拿两个鸡蛋。”
    这个声音，是楚然最耳熟的，他曾经贴着楚然的耳朵，逼着楚然说一些臊红脸的情话，楚然不肯说，声音的主人就撒娇似的一直蹭着磨着，非逼的楚然将那些话说出口不可。
    楚然怔然擡头，眼眶逐渐变得湿红。
    面前的背影高大挺拔，宛若大山，他逆光而立，身影颀长伟岸。
    那个穿着破破烂烂，到处任人欺凌的小小少年，终于长成了一个能够主宰自己命运的丶真正的男人。
    “这碗面给我吧。”李覆对店家说。
    他手里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捞面，转过身，不知道是楚然眼睛里的雾气，还是汤面蒸腾而上的水蒸气，李覆的面容在楚然眼中，变得朦胧模糊，只剩一个大致的轮廓。
    直到李覆端着两碗面坐下来，并给楚然递来一双筷子。
    楚然擡起袖子，蹭了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眼睛微微发红，“你的病好了吗？”
    李覆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没，他只是知道，楚然回来了。
    “饿吗？”李覆问他。
    楚然红着眼眶点头，李覆往楚然碗里夹了一颗卤蛋，“吃吧。”
    于是楚然低着头，埋头吃饭，许是滚烫的蒸汽熏的人眼睛不舒服，楚然好几次都擡袖子蹭自己的眼睛。
    “让你受苦了。”李覆说。
    楚然也觉得自己很苦。
    好像他和李覆一直这样，总是不顺利，命运好像就见不得他和李覆过好日子一样，当他们终于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要想办法将他们分开。
    吃了几口后，楚然终于吃不下去了，他低着头，小声说：“不想吃了，想回去了。”
    “好，我们回去。”
    李覆根本就没动筷子，听到楚然说不想吃了后，李覆已经站了起来，抓住了楚然的手腕，拉着楚然上了路边那辆马车。
    马车隔绝了外人的视线，刚上马车，李覆就将楚然拽到了自己身边坐着。
    “应该早点儿认出来的。”
    右手大掌卡住楚然的脸，拇指指腹抵在楚然通红的眼角上。
    “你也知道啊。”楚然委屈的说。
    “是我不好。”
    楚然说：“就是你不好。”
    “嗯。”
    他把楚然搂在怀里，安抚似的，轻抚着楚然逐渐放松的脊背。
    身上的重担，终于在此刻完全卸下，楚然的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干活真的好累，伺候人也好累，我这辈子都不要伺候人了。”
    “那我以后伺候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