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上好最后一班岗
他困惑丶不解且急切的比划着,但比划到一半,楚然就按住了他的手。
楚然抿了下唇。
“我不知道怎么同你解释这件事,但你一定要同四殿下说这件事,如果他信得过我的话,会照我说的来的。”
邢寂看着楚然的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覆下来,他朝楚然点了点头。
当日晚上,邢寂便亲自将这话带给了李覆。
“他说,定北王府藏有细作,让舅父小心?这是他亲口说的吗?”
邢寂点头,又比划,“确是亲口所言。”
“他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李覆眉心锁着,继而问道。
邢寂摇头。
李覆沈默了一会儿,“知道了。”
邢寂走了,李覆独自一人安静的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而后起身去了秦御骁的房间。
咚咚的叩门声响起,随之响起的,是李覆的声音,“舅父,是我。”
秦御骁正准备宽衣歇下,闻言走到门前,将门打开。
“覆儿,这么晚了,你找舅父有何事?”
李覆沈吟片刻,说:“舅父,我有事同你讲。”
两人面对面坐下,秦御骁沈默了许久,说:“你是说,王府里有细作。”
李覆点头。
按照楚然原话说的,皇帝一直担心定北王功高盖主,所以早在很多年前,便在王府安插了朝廷的细作。
楚然没敢明说的是,定北王三年后必会在云州暴毙而亡,他并非病死,也不是意外死的,而是被人给下毒害死的,害死他的人,就是那个被安插进去的奸细。
“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说到这儿,秦御骁却反而笑了,“定北王府守备森严,怎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一定是搞错了。”
李覆道:“绝不可能有错。”
看着李覆笃定的神情,秦御骁脸上的笑意逐渐敛下,他面容沈重的点头,“舅父知道了,待回到云州,舅父定会细细排查府内之人,若真有细作,一定将这个细作揪出来。”
李覆点头,“好。”
“不过,你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秦御骁奇怪的问道。
李覆想了想,说:“不瞒舅父,我在宫里认识了一个小太监,他无意中得知了此事,这才冒险将此事告知于我。”
“所以这是他同你说的?他这么说,你就信了?”
“我信。”李覆神情笃定坚决:“他说的话,我都信。”
秦御骁沈默了一会儿,粗大的手掌搭在李覆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笑的有些欣慰:“除了邢寂,倒是难得见你这样信任一个人。既然你信他,那舅父也相信他。对了,你之前同我说,要我帮你从宫里弄出来一个小太监,随你一道去云州,说的也是他吧?”
李覆“嗯”了一声。
他想弄出宫的小太监,就是楚然。
“好。”秦御骁郑重的开口,“既是你想带走之人,那舅父定会叫你达成所愿。”
李覆道:“多谢舅父。”
“家人之间,不说这些。如今千秋节也过了,再过几日,便能离京,你赶紧回去好生准备准备,到时候随舅父一同离开。”
李覆起身,秦御骁将手伸到李覆的脑后,轻轻拍了拍,将他送出门去。
几日的时光,不过转瞬即逝。
十根指头掰着数,也总归是数到了最后一根指头。
昨日的时候,就有人来向楚然传信,让他做好准备。说是明日晚饭前,定北王就会离京,届时,李覆会亲自到宫门口接他,让他务必将东西带好。
所以昨日的时候,楚然就把他这一年多来,收拢来的金银珠宝,全都打包在包裹里仔细放好,这些都是他的命根子,有了这些东西,他想,即便是到了另一处地方,光是这些,也能让他好些年衣食无忧了。
至于之后,虽然不知道李覆是如何打算的,但只要离了京城,离了这偌大的皇宫,接下来怎么过,还不是全凭他楚然自己的心意?
而且,依他和李覆的交情,就算将来在云州遇到了什么麻烦,想来李覆也会愿意帮衬他一把的吧。
当然,楚然也不是全然指望着李覆帮衬他,只是抱着这样的念头,楚然会对未来的日子更有信心罢了。他虽然咸鱼,但为了过好日子,他自己也会好好努力的。
秉持着守好最后一班岗的精神,离开当日的上午,楚然还去栖鸾宫当了值。
他今日给李定宁讲了一个全新的故事。
李定宁听的津津有味,楚然都讲完了,李定宁还有些意犹未尽。
楚然看着李定宁沈迷其中,无法自拔的神情,心中忍不住叹息道:珍惜这最后一个故事吧,以后,你可再也听不到如此有趣的故事咯。
楚然心里还是有些感慨和叹息的,但感慨和叹息过后,谁也拦不住他早长了翅膀,飞出宫墙的心。
之后,他又去见了赵忠义,跟赵忠义下了一局棋。
楚然的围棋是经过赵忠义和李覆两人长年累月的熏陶,才会了一丢丢的皮毛,但也只是知道基本的规则而已,所以同赵忠义下这盘棋,楚然下的乱七八糟,一败涂地。
只下了一局,赵忠义就嫌弃的摆手。
“算算算,你赶紧滚吧,下的什么玩意儿!狗屎一样的棋局。”
要是以前,楚然早就呛回去了,但是这次,他没有。
他只是站了起来,抚了抚发皱的衣摆,幽幽道:“我棋是下的不好,但是以后你再想同我下,也是没有的了。”
赵忠义擡头看着楚然,皱眉,道:“你莫不是病了,在鬼扯什么胡话?”
楚然叹息着摇头。
他如此不珍惜,往后想起来,定然会后悔的。
楚然已经开始提前能感受到他浓浓的懊悔了。
“去哪儿呢?”
赵忠义看着楚然离开的背影,唤道。
楚然扭头,深深的看了赵忠义一眼,像是想将他的容貌深深的映入脑海中。
“我走了。”楚然说。
赵忠义皱了皱眉,觉得楚然今儿莫不是真的病了?
要不然怎的如此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