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除夕
    晚上，李覆坐在桌前，继续刻他手上的东西，楚然则铺展着床铺，他铺床的动作停了一下，扭头看向坐在桌前的李覆。
    “我听人说，僖妃最近正在宫里练习跳什么舞，说是要在除夕宫宴上，靠此舞讨皇帝欢心。”
    “嗯。”李覆依旧低着头，专心致志的模样，像是心思完全不在楚然说的这件事上。
    楚然干脆停了手上的动作，走到李覆身边坐下。
    “你觉得，她的谋划，能成吗？”
    李覆淡淡道：“我哪里知道。”
    “那你猜猜呢？”
    李覆：“猜不出。”
    楚然歪了下头，看着李覆，很认真的说：“你得猜。”
    李覆擡头想了想，覆而垂头，漆黑浓密的眼睫毛挡住了他深邃漆黑的眼睛，“我猜，应该不能吧。”
    楚然严肃的表情立刻松懈下来，他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的说：“我也觉得不能，好了，别雕了，眼都雕瞎了，赶紧上来睡觉吧。”
    之前中秋节的时候，李覆还被允许参加中秋宫宴，但是因着宫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于是皇帝下旨，今后的宫宴，全都不允许李覆参加。
    楚然倒是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反正李覆也不得老皇帝的疼爱，老皇帝忘了他反倒更好，李覆还能勉强在宫里生活下去。但倘若李覆时不时的在老皇帝面前乱晃，不说其他皇子会欺负李覆，就说老皇帝偏心眼偏到太平洋的做派，李覆还不得经常挨罚？
    离老皇帝和那些皇子们远远的，李覆才更安全。
    除此以外，还让楚然高兴的就是，今年的除夕，他们可以聚在一起过了。
    楚然是一个很讲究仪式感的人，就像是中秋节要吃月饼，还要一家人一起赏月一样，过年嘛，就要贴窗花，贴对联，还要放爆竹。
    只是宫里规矩森严，主子们可以放爆竹，下人们却是不允许的。
    但没关系，除了放爆竹，还可以做其他的。
    平日在栖鸾宫上值的时候，楚然就去请教宫里的小宫女们，请她们教自己剪窗花。
    楚然学会了，就回去教其他人。
    只是老太监借口自己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不肯学。李覆别的学挺快，唯独剪个窗花，死活学不好，剪出来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到底剪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唯独邢叔，窗花剪的漂亮又整齐，楚然不禁感慨，邢叔果然是十项全能！什么都会！
    他们中的四个人，唯独楚然和李覆识字，但楚然想到自己那一手狗刨似的毛笔字，决定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李覆。
    李覆的字，写的也不怎么好看，但比楚然强多了。
    李定宁也算是大发慈悲，因着晚上要去参加宫宴，允了楚然不必跟着，所以楚然也得了半日的假。
    楚然去领了丽妃赐给下人们的吃食，领完后，楚然方才回了自己的住所。
    远远的，楚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吵吵闹闹的说话声。
    “哎呀，咱家都说了，这窗花要贴正了才好看嘛，你瞧你这贴的歪歪扭扭的，重新贴去。”
    “还有这对联，一个高一个低的。行吧行吧，就这样吧。”
    楚然进了院子，李覆踩在凳子上，拿沾了面糊的窗花往窗户上贴。
    邢寂已经贴完了大门上的对联，搓着被红纸染成红色的指腹，正从凳子上下来。
    至于赵忠义，站在廊下，擡着头，光是动动嘴皮子，指点江山似的，指使着两人干活。
    楚然远远的看着，第一次有了一种心里仿佛被填满了的实感。
    “小林子回来了。”
    赵忠义扭头看着朝他们几个人走来的楚然，目光很快落到了楚然提着的吃食上。
    “给咱家看看，你都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不急，等吃饭的时候再看。”
    楚然走进屋，将吃食放到桌案上，然后出了门，看见李覆又重新踩上了凳子，准备贴第二张。
    李覆年纪小，个子没楚然高，贴窗户贴起来有些吃力，楚然上前，帮他把贴上去的窗花抚平，然后双手钳住李覆的腰，把他从凳子上抱了下来。
    “贴的不错。”
    楚然看着窗户上贴的端正的窗花，侧头看了李覆一眼，夸赞他道。
    李覆唇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弯了一点儿，很像是得意的笑了一下。
    楚然在屋里烧了炭火，又把桌上的吃食都摆出来，放好，还把碗筷也都事先准备好了。
    等一切准备就绪，楚然朝着屋外忙活的三人喊道：
    “都洗洗手，进来吃东西吧！”
    三个人一听开饭了，几乎是用不输赶着投胎的速度，一股脑涌进了屋子。
    “来，这是你的碗。”
    楚然站着，给桌旁的其他三人分碗筷，每人手里都拿了一个碗，一双筷子。
    分好碗筷后，楚然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又道：“等等，我先拿个东西。”
    楚然趴到床底，将他藏到下面的酒水那壶酒拿了出来。
    他不爱喝白酒，但是今日这个时候，楚然觉得，必须得配点儿酒一起喝才行。
    他把酒水往桌上一放，又分别给每个人倒了酒。
    “我们先共同举杯，欢庆佳节！”
    赵忠义皱眉，“你这酒放多久了，还能喝吗？”
    “反正喝不死你。”
    “狗崽子，怎么跟咱家说话呢？一点儿都不懂尊老爱幼。”
    “别废话。”楚然道：“赶紧举杯。”
    赵忠义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李覆和邢寂倒是很给楚然面子，举着酒杯站了起来。
    楚然干咳一声，突然他眼睛一亮，开心的喊了一声：“新年快乐！来！干杯干杯！”
    他把自己的杯子朝着三个人碰过去，碰完杯，楚然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水喝完。
    他擡眸一看，见其他人都在盯着他看，楚然催促，“你们别看我啊！快把杯里的酒喝了！快点儿快点儿！”
    在楚然的一声声催促下，邢寂先是学着楚然的样子，把杯子里的酒水喝光了。
    等到李覆要喝的时候，楚然摆着手说：“你还小，少喝点儿。”
    叮嘱完李覆，楚然又看向赵忠义，“你年纪大了，也意思意思的喝一口也就行了。”
    虽然赵忠义看楚然，像看傻缺似的，但他还是很配合的当着楚然的面，喝了一口。
    楚然满面红光，高兴的宣布：“现在，可以开饭了！”
    筷子很快动起来。
    几个人干了一天的活，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一个个吃的狼吞虎咽的，当然，除了赵忠义，他一天啥也没干，全靠一张嘴叭叭着指挥别人了，但即便如此，他吃的也不比旁人少。
    饭吃到一半，外面突然下起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