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新衣
    楚然哑口无言。
    那倒是也不会。
    眼看着李覆根本不听他的，楚然想了想，只好妥协。
    总归他衣服也只穿了一天，稍微揉揉就好了，并不怎么脏。
    旁边看似悠闲的躺着的赵忠义，却一直在盯着他们二人看。直到李覆眼睛扫过去，赵忠义方才慢悠悠的将目光收回。
    等李覆洗好衣服，两人找了个地方，将衣服晾好。
    “你想起你住哪儿了吗？我送你回去？”
    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楚然心想，他总不能一直留着这个老太监待在他这里吧。
    老太监懒洋洋的站起来，将手背在身后，摇晃着脑袋，慢条斯理的往外走，他边走边道：“咱家走了，不用送了。”
    楚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离去的老太监。
    这不是能走么？
    等等，难道他记得他住哪儿？
    楚然终于后知后觉：老太监竟然坑他！
    楚然义愤填膺了一会儿，他转身时，李覆正低头向下捋着袖子。
    “这个老骗子。”楚然一张脸拉的比锅里的面条还长，忍不住向李覆吐槽。
    李覆沈默片刻，问：“你今日才认识的他？”
    “那倒不是。”楚然说：“之前就见过一面。那时候他说自己膝盖疼，差点儿倒我身上，我就扶了他一把，怎么了？”
    李覆摇摇头，说：“没什么，我走了。”
    楚然说：“那我送送你。”
    将李覆送出门，李覆忽然转过身，他看着楚然，犹豫了一会儿，说：“你同我去我那里一趟吧。”
    楚然挠挠耳朵，“啊？太晚了，我就不去了吧。”
    李覆说：“邢叔给我们两个都做了一身新衣裳，你过去试试吧。”
    “真的啊？”楚然眼睛唰的亮了，他伸手边将李覆往前推着走边高兴的说：“快快快，我好久都没穿过新衣服了，我要去看看我的新衣服长什么样。”
    楚青林衣服并不多，除了宫里发下来的太监穿的衣服以外，楚青林只有两三件属于自己的衣服，而且大多数是破旧且打了补丁的。楚然来后，也就是楚青林那几件旧衣服来回穿，所以，他确实是很久都没有穿过新衣服了。
    去的路上，楚然问李覆：“邢叔真的给我做了新衣裳啊？他为什么要给我做啊？是你让他给我做的吗？”
    李覆脸色有细微的变化，他绷着脸，说：“不是。”
    “哦，那是为什么啊？”楚然认真想了想，又问：“是不是因为，我特别招人喜欢啊？”
    李覆不回答，楚然又问：“到底是不是啊？”
    他可能太高兴了，于是一叠声的问：“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特别招人喜欢？”
    李覆被楚然问烦了，直接道：“他大概是看你可怜。”
    说完，李覆就觉得，他或许不应该这么说，正准备说点儿什么进行弥补。
    “真的啊？他真的是看我可怜啊？”楚然却还是笑嘻嘻的，“那可以让邢叔再多可怜我一下吗？我还想要一双新鞋子。”
    李覆：……
    屋里亮着烛火，楚然“咦”了一声，对李覆说：“里面有人，是不是邢叔啊？”
    两人前后脚进屋，屋里的人果然是邢寂，邢寂正在替李覆收拾房间。
    楚然看着忙前忙后，又当爹又当娘的邢寂，再次看向李覆的目光中，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抹控制不住的艳羡。
    真好啊。
    邢叔简直就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楚然觉得，就没什么是邢叔不会做的。
    不是楚然自谦，楚然的亲爸亲妈，绝对做不到像邢叔这样的。
    哎，好像有点儿想爸妈了。
    嗯，不想那么多。
    楚然很快将悲伤低落的情绪从自己的身体里赶出去，不管怎么样吧，他这也算是跟着李覆沾光了。
    “邢叔，衣服呢？”李覆问。
    邢叔活干的也差不多了，他指了指床上，于是李覆走过去，床上整齐的叠放着两套衣裳，两套用的应该是一样的料子，都是浅蓝色，一套稍短些的是李覆的，另外一套长的，应该就是楚然的了。
    楚然拿过衣服，迫不及待的开始试穿。
    他把身上的那身衣裳脱下来，很快换上新的那一身，衣服十分宽大，穿上去像是水桶罩在了身上。楚然猜测是因为他和李覆都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所以邢叔故意将衣服做大了一些，这些从李覆其他衣服也很大这件事上，应该能够得到证明。不过宽大有宽大的好处，穿起来舒服，尤其是袖口的位置，做成了窄袖的样式，这样平常干活也很方便。
    总而言之，这是楚然来到这个世界，得到的第一套新衣服，楚然很开心。
    楚然伸开胳膊，左右扭了扭，问对面的李覆，“怎么样？好看吗？”
    李覆脸上浮起一抹很淡的笑，“嗯，还行。”
    楚然试完后，又催促李覆，“你也快试试。”
    李覆其实不准备试的，他从小到大所有的衣服都是邢寂做的，已经习惯了，他知道邢寂给他做的衣服，他肯定能穿，所以也无所谓试不试，只要能穿就行。
    但楚然又一脸期待的模样，总是在催促李覆，李覆想了想，还是脱了外衣，试了试手上的这身新衣。
    很快，李覆也穿好了衣服，意料之中的，衣服仍旧是做的大了一圈，袍摆长到了脚踝，衣服也很宽大，袖子也长。
    但即便如此，楚然依旧很高兴。
    就像是得到了一件多么珍贵的宝物。
    李覆站在楚然身边，两个人穿同样的衣服，一高一矮，胖瘦却差不多，就像是立在田间高矮不同的两个稻草人。
    楚然满脸笑容，高兴的对邢寂道：“谢谢邢叔。”
    邢寂看着楚然，宽厚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过了一会儿，邢寂指了指楚然身上的衣服，又指向李覆，最后才指向自己，指完自己，邢寂又笑了一下。
    楚然不懂，问李覆：“什么意思？”
    李覆道：“没什么。”
    楚然：“好吧。”
    楚然身上穿着新衣服，双手又捧着自己的旧衣服，高高兴兴的出了门。
    楚然走后不久，邢寂也要走了。
    “邢叔。”李覆喊住邢寂。
    邢寂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李覆。
    李覆说：“辛苦你了。”
    邢寂楞住，他还是第一次听李覆用这样的口气同他说话。
    邢寂摆手，又开始比划，“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
    他手还没比划完，李覆又说：“邢叔，下次做新鞋的时候，也多做一双吧。”
    邢寂再次楞住，半晌，他点头，比划了个“好”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