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肯定是中邪了!
翌日,楚然照常早起干活,郭茂学站在廊下,伸了个懒腰,看着院中勤快干活的楚然,发出嘲笑的声音。
昨天还挺横,今天还不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就知道,再借楚青林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跟自己翻脸。
事实也是如此。
郭茂学穿好衣服,戴好帽子,将手背在身后,哼着歌往外去了,临走时还不忘嘱咐楚然,“好好干啊!下午咱家回来检查。”
眼看着郭茂学出了院子,楚然立马扔下手上的东西,出了门。
时间到了下午,郭茂学回来后,发现楚然还坐在早上的位置埋头苦干,然后将躺椅从屋里搬出来,又搬出一把小杌子,小杌子是放茶壶用的,郭茂学坐到躺椅上,像往常一样拿起煮了热茶的茶壶,就着壶嘴呲溜喝了一口。
楚然默默的擡头看了郭茂学一眼,郭茂学注意到了楚然朝这边看来的眼神,道:“看什么?赶紧干活!干不完晚上就别吃饭!”
楚然垂下头,暗中哔哔了几句。
看你牛的,等会儿就知道叫爹了。
深夜。
院子里漆黑冷清,唯独一轮弦月挂在墨色的天幕上孤零零的照明。忽然,其中一间房紧闭的门扇嘎吱响了一声,楚然弓着脊背,鬼鬼祟祟的从屋里走了出来,他走到隔壁的房门口,拿起一把早就准备好的锁,套到门栓上,嘎的锁紧,等上完锁,楚然又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去后,楚然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怎么都睡不着。
第一次干坏事,属实是紧张。
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动静。
难道是药下轻了?
还是下重了,一不小心把人给毒死了?
就在楚然刚准备开始胡思乱想之时,隔壁终于有了动静。
先是重物撞击的闷响声,没多久,门啪啪被拍响,紧接着房间里传出了模糊不清丶咕咕囔囔,但又惊恐至极的嘶叫声。
楚然支棱起耳朵,仔细的听着,但因为隔着房间,听不怎么清楚,隐约像是“不是……害你……”“别过来……”“……都是你自己……”“滚……都滚……”。
楚然皱了皱眉,这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隔壁足足折腾了大半宿,楚然起初还担心的睡不着,生怕他动静闹太大,有人突然找过来,但事情证明,他多虑了。
他们住的院子,是整个皇宫里最偏僻的地方,旁边也没什么人住,根本就不会有人过来。
还好楚然心大,后半夜的时候,他上下眼皮一直不停的打架,终于熬不住,睡死了过去,一觉醒来时,天都亮了。
楚然一睁眼,看见外面天亮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去解门上的锁。
把锁解开,又暗戳戳揣进袖子里,楚然这才试探着将锁了一晚上的门打开。
虽然知道郭茂学昨晚闹腾了一晚上,但早起时房间里混乱的情形,还是出乎了楚然的意料。
房间里的桌椅板凳,几乎全都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郭茂学平时用来喝茶的茶壶,也摔在地上,里头剩下的茶叶洒出来,地板湿了一大片,甚至就连摆放在花架上的花盆,也摔的四分五裂,破碎的瓷片边缘沾了血,经过一晚上,已经完全凝固了。
郭茂学背靠着床榻,披头散发的瘫坐在地上,左手无力的垂放在大腿上,食指指腹流了一大滩血,将他腿上的白色亵裤都染成了鲜红。
“郭公公?郭公公你怎么了?你没事了吧。”
楚然小心的将手伸到郭茂学的肩膀上,突然,郭茂学的肩膀抖了一下,把楚然吓了一跳,猛地将伸出去的手抽了回来。
郭茂学擡起头,狼狈的看着楚然。
楚然盯着郭茂学看了一会儿,虽然眼睛依旧像是蒙着一层朦胧模糊的纱,但双眼已经在逐渐变得清明。
郭茂学身体骤然往后缩去,眼珠瞠到最大,那惊恐诡异的表情,活像是大白天见鬼。
“别……别过来……!”
楚然假模假样的道:“郭公公,是我啊,青林啊。”
郭茂学眼神呆滞的盯了楚然半晌,终于回过神。
他缓了一会儿,对楚然道:“你先出去。”
楚然没问太多,只说:“那我先出去干活了。”
转身的那一刹那,楚然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其实楚然也没干什么,他就是偶然发现宫里有一处地方生长有曼陀罗花,于是摘了一朵,在郭茂学平日里用来喝茶的茶壶里滴了几滴花汁,他之前在网上看到过,曼陀罗花有毒,误食可能会产生幻觉,所以就想试试,没想到这么管用。
这也是楚然一晚上浪费了不少脑细胞才想出来的办法,他放的量少,再加上郭茂学一整日能喝好几壶茶,茶壶里的毒早就被稀释尽了,即便他有所怀疑,也查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至于去找太医,楚然觉得,郭茂学未必有这个胆子。
也怪郭茂学平日里缺德事做的太多了,以至于食用曼陀罗后产生的幻觉都是有人来找他寻仇,这是昨晚郭茂学断断续续喊了一晚上的话,喊的嗓子都快哑了,楚然才判断出来的。
郭茂学从屋里出来时,楚然正任劳任怨丶勤勤恳恳的干着活。
“房门,昨晚是你锁的?”
楚然动作一顿,看来郭茂学也不是完全的傻,至少知道,他昨晚锁了房门。
“是啊。”
楚然擡起头,青稚的眉头紧紧的蹙着,神色僵硬,像是被吓到了似的,“郭公公,你昨晚好可怕啊,大喊大叫,还乱摔东西,我当时害怕极了,又担心公公疯跑出去惊扰了宫中的哪位贵人,到时候落下个掉脑袋的罪,只能自作主张,把公公的门给锁上了。郭公公,你丶你不会是……中邪了吧?”
“你丶你胡说!”郭茂学胸膛急剧起伏,“我这是丶我这是犯病了!”
“是吗?”楚然故意装作天真的问,“公公,你这是什么病啊?怎么看起来这么可怕啊?”
郭茂学皱眉,道:“好好干你的活,其他的你别管!”
他急匆匆迈下台阶,快走到大门口时,他又扭过头,表情阴狠中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恐慌,他警告楚然,“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给咱家咽回你自己的肚子里!要是敢告诉别人,小心咱家……”
楚然立马缩了缩脖子,害怕道:“放心吧公公,我不会说的。”
郭茂学这才迈着很快的步子走了出去。
郭茂学一整天都没回来,直到晚上楚然准备躺床上休息的时候,才听到了郭茂学回来时发出的声响。
隔壁房间亮起了火光,但只是一会儿,屋里的烛光熄灭,郭茂学躺下休息了。
半夜的时候,郭茂学口渴,起来喝了口茶,没多久,药效发作,郭茂学又开始在房间里发疯。
翌日一早,房门上的锁被楚然打开后,郭茂学低着脑袋,灰突突的出门了。
连着好几晚都产生幻觉,疯疯癫癫的郭茂学,终于开始相信自己,恐怕是真的中邪了。
他不敢睡觉,他怕自己睡着以后,邪祟就会附到他身上,之后他就会发疯。
虽然毒是楚然下的,但是最近因为郭茂学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所以导致这几晚楚然睡的也不怎么好,为了补充睡眠,也怕连着几日下毒,真的把郭茂学给毒死,于是楚然当天晚上没有在郭茂学的茶水里做手脚。
没有“中邪”的郭茂学,于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只有他睡着了,邪祟才会附在他的身上,若是他一整晚不睡觉,他就不会中邪。
所以,从那日开始,郭茂学晚上都不敢再睡觉。
倒是这几天楚然的睡眠质量有了明显的提高。
郭茂学现在全部的心思和注意力都在自己“中邪”这件事上,又加之晚上根本不敢睡觉,所以白日里总是精神恍惚,像是失了魂一样。
没有人盯着楚然干活,楚然自然是松快自由了许多。
他要一直这样,其实也很不错。
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楚然开始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今晚不管郭茂学睡不睡觉,他都打算今晚再给他下一次毒。
郭茂学出门去了。
确定一时半会郭茂学不会回来后,楚然怀里揣着曼陀罗的花,像前几次一样,推开郭茂学的房门,鬼鬼祟祟的溜了进去。
茶壶就放在桌子上,楚然打开壶盖,将花捏在手心里,挤了几滴花汁在里面,然后又很快将盖子合上。
坏事做完,楚然转过身,“砰”的闷响,后背腰肢撞上了身后的桌子,然而,还没来得及感受到腰上传来的疼痛,楚然脑子就像是被格式化了一样,突然变得一片空白。
完了。
楚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