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杀人犯法
    很长时间的沈默寂静。
    楚然猜测他应该是不想说，不过这对楚然而言，也不是什么必须要知道的事情，片刻后，楚然一只手已经掀开帘子，打算出去了。
    “李丶覆。”
    小孩的嗓音有些沙哑，感冒再加上可能处于变声期，他的嗓音听起来很怪。
    其实楚然听清了，但他又重覆了一遍，“我叫，李覆。”
    “嗤啦——”
    楚然攥着门帘的手向下一扯，布帘被他扯下了一点儿，楚然赶紧松手，钻过帘子，快步走了出去。
    走到院中，楚然微微蜷缩起来的左手掌心，已经被热汗濡湿，空药碗被右手紧攥着，力气大到指骨泛白。
    李覆！
    这屁大的小孩竟然是四皇子李覆！
    文中那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弑父杀亲，比狼人还狼人，将主角团配角团一视同仁杀的片甲不留，差一点就能达成“恶人赢得最终胜利”成果的本文终极反派大boss李覆！
    文中写他最后一把火将皇宫烧了个干净，自己也转身走进了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由此，在付出无数惨痛代价后，主角团终于赢来了最终的胜利。
    同样作为反派，他，楚青林，霸占着反派的身份，起的却是乐子人的身份，但李覆，拿的却是“反派爽文大男主”的剧本，这样一想，楚然突然对同为反派的李覆，油然而生出一种微妙的佩服和敬仰。
    就好像学渣仰望学霸，总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同样都是妈生父母养的，为什么差距就能这么大？
    为什么呢？
    很快，楚然回过神，他用力甩了甩自己的脑袋。
    他都在想些什么？
    他只是想当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而已，这样的狼人，不是他能惹的起的，以后还是少来往为妙。
    楚然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黑暗中，楚然的背影被夜色遮挡的十分模糊，只隐约有个大致的身体轮廓，直到对方的背影完全与黑夜融为一体，这才摸黑走进了院子。
    屋里并未点灯，黑漆漆的一片，男人进屋后，先将蜡烛点上，这才转过身，看向床上的李覆。
    李覆一直看着窗外，直到屋里脚步声重新响起，他才扭头。
    男人满头黑发里间或夹杂着几根银丝，额头和眼周能清楚的看见几条显眼的细纹，他手上提了一包草药，略微浑浊的眼球里忽而流露出一丝茫然。
    他开始比划手势。
    “好了？”
    今晨他过来探望李覆，发现李覆生病了，于是去御药房抓药，没想到今日抓药的人这么多，排队领药都到了这会儿。
    李覆嗓子粗沈的嗯了一声。
    邢寂不太放心，走到床边，探手摸向李覆的额头。
    “邢叔，我没事了。”李覆说。
    邢寂一只手的手背还搭在李覆额上，低头盯着李覆看了一会儿，这才向后退了两步，离床远了一点儿。
    “刚才，什么人？”邢寂问。
    李覆垂眸，嗓音低哑，“是个以前没见过的小太监。”
    “做什么？”
    “没什么。”
    邢寂什么都没说，提着草药，转身出去煎药了。
    下意识的，李覆收拢五指，将身上盖着的，本不属于他的厚实的棉被褥用了些力气攥紧。
    临近月底，各宫的小太监们都各自领了月俸，楚然去领的时候，负责发放月俸的宫人说，他的月俸已经被人代领走了。
    回到院子里，郭茂学正躺在躺椅上，他右手抓着一只带嘴的茶壶，食指按着茶壶盖，中指插入壶耳中固定住，噙着壶嘴吸了一口茶水，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仿佛漱口一样的声音，然后又咕咚咽了下去。
    左手则搭在椅子扶手上，指尖时不时轻点几下，神情惬意。
    “哎？回来了？”
    郭茂学笑眯眯的同刚进院子里的楚然打了声招呼。
    楚然走上去，也不跟他客气，直截了当的质问：“我的月俸呢？”
    郭茂学依旧笑呵呵的模样，“月俸啊，咱家替你领了。”
    楚然伸手，冷着脸，“还我。”
    “你瞧你，年纪不大，气性倒是不小，你的月俸咱家先替你存着，等你正经需要的时候，再来跟咱家要。”
    楚然道：“我现在就是正经需要的时候，你把月俸还我。”
    郭茂学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冷哼一声，“没有。”
    “刚发的，就没了？”
    郭茂学道：“上下打点不需要钱啊，吃的用的不需要钱啊，你当你为什么在这宫里过的这么顺心，还不是有咱家在前面帮你打点说好话？”
    说着，郭茂学朝楚然翻了个白眼，好像他在背后付出了很多，但楚然不仅一点儿都不领情，反而还有多忘恩负义似的。
    楚然怒瞪着眼睛，盯着郭茂学看了半晌，猛地转身走了。
    郭茂学看了一眼楚然愤怒而去的背影，嗤笑一声，重新躺回了椅子上。
    门“砰”的一声被砸上。
    楚然进屋，看见床头放了一把剪刀，楚然快步走过去，将剪刀抄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的缘故，有一瞬间，楚然想冲出去，用手里的这把剪刀，把郭茂学这个死鳖孙给一剪子戳死。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干，而是将剪刀原原本本的放回了床头。
    算了，杀人犯法。
    楚然重新坐回了床上，等情绪逐渐平覆下来。
    郭茂学仗着比自己大几岁，资历也老，从楚青林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欺负压榨他，活是楚青林干的，赏是郭茂学领的，楚青林每日里累死累活跟狗一样，郭茂学就翘着二郎腿边喝茶边在旁边指手画脚，看楚青林干的不如他意，就对楚青林拳脚相加，这些年楚青林长大了，郭茂学也不再打楚青林，而是以拧耳朵，掐肉，这种相比起来还算是“温和”的方法代替原先的打骂。
    楚然仔细想了想，为什么郭茂学如此嚣张，但楚青林却从未反抗过？可能是因为楚青林被郭茂学欺压惯了，看见郭茂学就害怕，常年的欺压，让楚青林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念头。也可能是曾经反抗过，但反抗不仅没用，而且还受到了很大的教训。但主要的原因还是，别人都有靠山，唯独楚然没有。
    在宫里，各个宫殿派别，都分的泾渭分明。越是得宠的主子，不仅主子地位高，下面的奴才地位也高。郭茂学的靠山是大太监赵忠义，承文帝身边的红人，寻常人自是不敢轻易得罪的。
    其实楚青林背后也有靠山，只不过，那靠山看不上楚青林，也并不乐意让楚青林靠罢了。
    即便如此，楚然也不打算再继续忍下去。
    有些人做惯了孙子，就再也直不起腰，他可以当孙子，但是绝对不能当郭茂学的孙子。
    他想，或许可以趁着郭茂学不注意，把他用麻袋捆了，暗中揍他一顿，但揍一顿除了当时出口恶气，好像也并不能解决什么实质性的问题。
    实在不行给他下毒，下那种能四肢瘫痪的毒，他要是下半辈子都躺床上，也就不能再作妖了。
    但下毒说起来容易，具体操作起来却十分困难，首先让人四肢瘫痪的毒药去哪儿弄？其次这毒要怎么下，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若是最后下毒之事暴露，或者被人查了出来，他又该如何脱罪？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最重要的是，楚然根本对草药一窍不通！就算是毒药摆在他面前，他也不知道那就是他想要的毒药。
    这也不能怪他，九年义务教育，再加上高中三年，学校只教他学会了语数英，理化生，可没教他学习如何辨认中草药。
    思来想去，楚然发现，他现在身处的条件，已经不是差了，那根本就是恶劣了！
    怎么都想不出个解决办法，于是楚然的思维成功的跑偏了。
    别人穿越都有金手指，凭什么他什么都没有！
    没有系统也就算了，至少给他个什么天赋技能吧！
    难道靠他文化课总成绩加起来顶多五百出头的学渣脑子吗？
    还不如干脆洗洗直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