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论 女子哥儿有没有读书识字的必要……
“梁氏!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让你去求你爹都不肯, 竟眼睁睁看着我儿被贬!你个毒妇!”
“夫妻一体,你以为我儿被贬了,你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不成?!”
“嫁到我连家十馀年, 天天苦着一张脸,我儿的官途都是你给愁没的,真是个丧门星!”
“梁氏!你快给我滚出来, 赶紧去你娘家,不管是求也好跪也好, 一定要让你爹救一救我儿,否则就别怪我连家不客气了!”
今天连母收到连英杰被贬出京的消息, 顿时急了, 跑到梁氏的院子里大骂。
梁氏躲在屋子里不出门, 任由连母如何叫骂, 都打定主意不跟她起冲突。
连家的后院里, 本来连母和梁氏的势力是旗鼓相当的, 一边是连英杰的母亲, 天然站着孝道, 一边是上官家的女儿,手里抓着不少嫁妆。
连英杰的做法就是两边都哄, 两边都不得罪。
连英杰凭借官职之便赚了不少银钱后, 梁氏手里仅剩的那点嫁妆他就看不上了。而且这几年梁尚书愈发看不上他, 在郎中的位置上熬了许久, 都没有一点儿变化,他对自己的结发妻子愈发冷淡。
连母对内宅里的条条道道极为敏锐, 察觉到儿子对梁氏的轻视后,就开始扯着孝道的大旗,和儿媳争起了管家之权。
如今连府里是连母做主, 梁氏带着女儿儿子常年屈居于内宅,几乎很少出院门。
听着外面的骂声,梁氏面色平静,依然抱着怀里才两岁的儿子哄睡,仿佛没听到似的。
可惜外面实在是太吵了,连母一个人的声音能吵出八百只鸭子叫的效果,她儿子压根就睡不着。
她儿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语气有些好奇,奶声奶气地问道:“母亲,祖母在说什么?”
梁氏声音轻柔在孩子耳边说道:“没事,你祖母在练嗓子呢,小奕快睡午觉。”说完她就动作熟练地捂住了孩子的双耳。
一边是外面有节奏的叫骂声,一边是母亲哄睡的小曲,连奕小朋友很快就睡着了。
见孩子终于睡着,梁氏把他放到里间的床上,关上房门隔绝一部分声响。
梁氏表现得很平静,她旁边伺候的大丫鬟却没这么大的定力,她小声抱怨道:“老夫人怎么能这么骂您,早在之前您就回了一趟娘家,在娘家坐了一天的冷板凳,都没能见着尚书大人,可见尚书大人并不想帮老爷,又哪里是夫人您求几句就能成的!”
“老爷早就被尚书大人放弃了,偏他自己还看不清,一个劲儿地为难夫人。”
梁氏给床上的儿子轻柔地扇风,她并没有阻止丫鬟的抱怨,只是在心里自嘲,尚书大人放弃的又岂止是连英杰。
她这个女儿也被一并放弃了。
她早该知道的,梁家的女儿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通过姻亲稳固梁家的势力。
如今连英杰眼瞅着是个不成器的,没了拉拢的价值,连同嫁给连英杰的她,也一并失去了价值。
虽然早已知道了这个事实,可这一刻发生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寒,不过只是一点点。
现在对她而言更重要的是她的一双儿女。
连母骂了大半个时辰,喉咙都快冒烟了,屋里人还是没有半点反应,身体疲惫,心里却是火冒三丈。
正在她按耐不住心里的怒火,要命人把门撞开时,门突然开了。
即便对面的是骂自己的婆母,梁氏依然向她行了一礼,才柔声道:“母亲,儿媳前些日子已经去寻过尚书大人了,只是尚书大人并没有见儿媳。”那天因为久久不归,还被连母斥责了一顿。
连母语气暴躁:“那你不会多去几次啊?!!我儿都这样了,你还想着自己的自尊,还当不当他是你夫君了?”
梁氏还真不把连英杰当夫君了,早在连英杰接连往府里纳妾,早在她被夺了管家之权,早在她只能靠自己的嫁妆养活一双儿女后,她就不当连英杰是她丈夫了。
可惜一双儿女还这么小,离不开连府的庇护,否则她也不会愿意替连英杰求到梁尚书那儿,她知道她爹有多无情。
后续果然不出梁氏所料,没有价值的人,哪怕那人是他女儿,梁尚书也不会花费时间见上一面。
梁氏语气平静道:“母亲,老爷此事儿媳亦有所耳闻,秋水县之事已被捅到陛下跟前,梁尚书即便有意回护老爷,如今却也是不敢动作。”
“老爷有此一朝,看来是注定的。您如今执掌中馈,理当尽快吩咐下人们收拾东西才是,过不了几日老爷就要去上任了,时间不多了。”
听着梁氏柔柔弱弱的声音,连母又是心慌又是气愤,她不可置信道:“你就这么接受了?!小奕还这么小,你就忍心让他跟着风餐露宿?还有倩姐儿,她都十二岁了,再过两年就能相看了,真去了连丰县那个穷乡僻壤,她还能有什么好亲事?!!”
梁氏确实是不忍心,但她也没办法,倩姐儿和小奕都是连家的人,她就算想和离,也带不走他们。
女人这一辈子,嫁错了人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她只能认命,尽力护着一双儿女,让他们不要走她的路。
梁氏无奈:“如今圣上的旨意已下,就算是梁尚书也不敢违逆陛下的旨意,我们除了认命,还能有什么法子?”
梁氏是认命了,但连母可不认命,她辛辛苦苦供儿子读书,好不容易考中了进士,当了官,还没享过几年福,就要跟着儿子去那偏僻的连丰县,她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难受。
习惯了京城的繁华,身边伺候的丫鬟仆从环绕,还有儿子的侍妾上赶着伺候,天天山珍海味,她不知过得有多滋润。
如今人至老年,要跟着儿子四处奔波,这让连母怎么能接受!
连母直接撒泼:“我不管,你爹是吏部尚书,吏部不是管官员升任调拨的吗?让你爹把他调回京里来,否则我就让我儿休了你!”
梁氏旁边的大丫鬟脸色一变,梁氏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休书威胁她也不是没有听过,一开始她还会害怕,后来她就明白过来了。
虽然梁尚书不看重她这个庶女,但她到底是从梁府出去的,被休回去坏的是梁家的名声。只要梁尚书在一天,连英杰就永远不可能休妻。
还没等梁氏说话,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娘!你别闹了!我能去连丰县做县令,已是尚书大人争取过的结果。”
连英杰快步走了进来,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皱着眉头满是烦心。
儿子一发脾气,连母这下是不敢再胡搅蛮缠了,她上前抓着连英杰的胳膊,一改刚才骂人的中气十足,凄凄道:“儿子,我们真要去连丰县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去!必须去!娘你赶紧让人收拾东西,我们三天后就出发!”连英杰坚决地说。
再不快点走,他怕再查出点他身上的东西,他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秋水县的事情上,他不过是被降了职,好歹还有官做,等陆川他们反应过来,想到要详查失职的官员,那他想走就走不了了。
这些年他利用职务之便,受了不少贿赂,一旦被查,最低也是个流放。
这连英杰怎么能接受,他寒窗苦读十馀年,就是为了当官,哪怕被贬,也比丢了官职强。
这边连英杰一家在慌乱地收拾东西,陆川则一战成名,在吏部彻底站稳了脚跟。
陆川的这一手,把吏 部里除了梁尚书外的其他官员都镇住了,虽然不是真正的信服,但陆川下达的命令,他们不敢弄虚作假。
还生怕哪里做得不好,被陆川挑刺,直接捅到圣上跟前。换了其他时候能在圣上面前露面,他们得高兴死。
但现在不一样,谁都怕被陆川注意到。
没看连郎中已经从五品京官被贬成七品县令了吗,就因为他曾经得罪过陆川,退了陆川夫郎的亲,现在被人家夫君报覆回来了。
陆川也乐得见他们对自己惧怕,他已经不是小年轻了,不需要抱团,只要工作能进行下去就行了。
陆川这些日子也没闲着,他看了考功司的各类文书和考核记录,看出了不少弊端,正打算向圣上写折子,对官员考核进行改革。
没人敢得罪他,他才好把改革进行下去。
陆川忙着整顿官场,谢宁则是在为小果儿读书的事情而努力干活。
陆川虽然和白枫书院的周院长谈好了开设女子班哥儿班,但在开始招生之前,他们需要造势。
谢宁本人就是搞新闻的,造势他最在行了。
不仅是要让世人慢慢接受女子哥儿也能入学读书的观念,还要让大家能主动把孩子送到书院里来。
不然开设了女子班哥儿班,到最后只有小果儿一人报名,白枫书院和小果儿都会成为众矢之的,被那些顽固的读书人攻讦。
“你今天看报纸吗?白枫书院的学子,他们办了一场辩论赛,因为太过精彩,大安报社都派记者去报导了。今天报纸上就报导了这场辩论赛的内容,实在太精彩了!”
“什么辩论赛,真有这么精彩吗?”
一间茶馆里,两个客人正在说话,听到那人的话,友人不禁拿过那人手中的报纸。
那人激动道:“可精彩了!你先看着,等看完我再跟你讨论!”
友人低头一看,这期新闻的题目上正写着辩论赛的题目。
《女子哥儿有没有读书识字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