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决心 男人一回来连正事都不干了……
清晨, 屋外的鸟儿如往日一样叽喳,谢宁将醒未醒,感觉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下的被子, 入手温热细腻, 好像还会动。
今天的被子摸着手感太好了, 谢宁忍不住多捏了几下, 正在他捏得开心时,突然感觉自己手腕被人握住了。
谢宁一惊, 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窝在陆川怀里,手被陆川抓着悬在腹部上空。
谢宁眨了眨眼睛,原来陆川回来了不是梦, 他是真的回来了,就躺在他的身边。
陆川昨晚睡得早, 因为在熟悉的环境,身边有一直挂念的人,睡得非常安心,一觉到天亮。
醒来时稍微一侧头, 就能看到熟悉的睡颜,谢宁安宁地睡在他身侧,平缓的呼吸打在他的颈侧,两人四肢交缠,紧密地拥在一起。
看着这样的谢宁, 陆川心里涌出一股暖意, 有种一直这样子过下去也很好的感觉。
陆川就这样看着谢宁,目不转睛,姿势都不带换一下。
直到谢宁将醒未醒之际, 将手探进中衣,揉捏着他腹部的肌肉。陆川三个月不曾发泄的身体,瞬间变得燥热起来。
谢宁直起上半身,用未被束缚的手捏了捏陆川的脸,嘴里喃喃:“是真的,真的回来了。”
陆川眼神含情,同样坐起身来,在谢宁的注视下,凑到他嘴角轻轻吻了一下。
他轻声道:“回来了,昨天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谢宁伸手搂住陆川的脖子,声音有些飘忽:“我还以为是做梦呢。”
这段日子他做过无数的梦,每次梦醒陆川都不在他身边,习惯性想要扑进他怀里,却只能摸到冷清的被子。
陆川抱住谢宁纤细的腰肢,让他感觉自己的存在。
两人默默相拥,久久不曾说话,不知过了多久,陆川开口:“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说话时还摩挲了两下谢宁的腰。
谢宁感觉有些痒,下意识地扭动了两下,嘴里抱怨道:“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瘦了好多!”
出京的这些日子,陆川不仅是瘦了,还变黑了一些,脸上的棱角也更分明了一些,眉宇间多了几分坚毅。
谢宁摸着陆川的眉毛,心疼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对方闷哼了一声,紧接着他感觉到后腰被拍了一下。
“别动。”陆川声音变得低哑。
谢宁身体突然一僵,经过人事的身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谢宁难为情地看向陆川:“现在还是大清早呢。”
陆川一双眼睛满是欲望,恨不得把谢宁给吃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我知道,所以让你别动。”
谢宁一时不敢看向陆川,垂下眼睑避开他的目光,老实地一动不动,静待陆川平息下来。
其实谢宁的身体也是有感觉的,只是青天白日的,太挑战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了,只能和陆川一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陆川前世虽然是个现代人,但来到古代这么多年,早已入乡随俗。毕竟府里丫鬟婆子不少,白日宣淫这种事情传出去,到底是宁哥儿的名声更加受损。
他又岂能为了一时之欲,哄骗宁哥儿,置他的名声不顾。
过了一刻钟,两人都平息下来了,眼瞅着天已经大亮,也睡不下去了,便双双起身洗漱,享受一顿温馨的早膳。
陆川吃着味道熟悉的肉粥,感叹了一句:“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
在路上不是吃干粮,就是在吃干粮,顶多有自己带的辣椒牛肉酱搭配一下。到了合水县,因为整个县的百姓都过得艰难,他们也不好大吃大喝,只招了两个当地的婶娘,让她们每天做几道青菜豆腐,偶尔再加点肉沫。
这么清汤寡水吃下来,不瘦就要奇怪了。
谢宁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殷勤地给陆川夹包子饺子丶盛粥,伺候他用早膳,连自己用膳都顾不上。
陆川当然不会就这么看着谢宁伺候自己,一边用左手喝粥,一边用右手给谢宁夹他爱吃的食物。
两人互相照顾,这顿早膳虽然有些忙乱,倒也显得温馨。尤其是两人还时不时对视一眼,然后相视一笑,甜蜜的气氛旁人完全插不进去。
看着如此甜蜜的公子和姑爷,白玉荷花算是放下了半颗心,看来姑爷真的跟那些客院住着的女子哥儿没有关系,否则他和公子的感情不会还是这么好。
剩下的半颗心,自然是要等那些女子哥儿彻底搬出陆府,他们才能彻底放下。
陆川刚回来,昨天已经交接了差事,但案子还没定下来,他暂时可以不用去翰林院点卯,因此他难得迎来了几天的假期。
一顿用时颇久的早膳结束后,下人进来把碗盘残羹收下去,陆川和谢宁则转移到院子里。
秋风已起,院中那颗大树的叶子开始泛黄,偶尔在秋风的纠缠下,脱离树枝与风共舞,尽兴过后,一方继续向前,一方落叶归根。
在这美好的秋色里,白玉荷花走上前来,白玉说:“姑爷,您带回来的那些客人,如今正在客院休息,您打算如何安置?”
陆川这才想起,他昨天回来时带了十几个证人回来。
昨晚谢宁只顾着看陆川,压根没注意到他后面还有人,听到白玉的话,他疑惑地看向陆川。
陆川解释:“就是我在信上跟你说的那些女子哥儿,她们在当地已经生活不下去了,我想着你在京中成立的妇联组织还需要人手,岳母开的毛线工坊今年也要扩大招工,便把人带回来了。”
若是没有谢宁成立的妇联组织,和谢母的毛线产业作为兜底,陆川不会这么大胆直接把人带回京来。
帮助一个人,不光是把人带到京城来就可以,还得考虑能不能给对方一个安身立命的活计,这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他不能养着她们一辈子,日子还是得她们自己过。
谢宁恍然:“既然如此,便交给我安置吧,妇联这边来求助的人变多了,我正好从中挑几个心性还可以的,其馀的便送到娘和大嫂的工坊。”
接着谢宁让白玉荷花把人带到妇联组织总部那里,先在总部进行培训,然后考核通过,自己也有意愿的就留在妇联,剩馀的就安排其他活计给她们。
白玉荷花领命离开后,谢宁开始缠着陆川给他讲分开这三个月的见闻,他也会给陆川说这段日子京里发生的事情,他和妇联帮助了多少人。
谢宁打定主意这两天不再出门,报社和妇联有事就让人上门来找。
都说小别胜新婚,至少短期内他是不想跟陆川分开。
“你在合水县都看到什么了?”
谢宁隔着躺椅握住陆川的手,给他传递力量,早在昨天刚见面时,他就发现陆川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止是外貌上的变化,还指他的心性。
陆川反转手腕反握住谢宁,手指摩挲着手中的细滑,他没有看向谢宁,而是看向头顶的树冠,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耀下来,闪烁着他的眼睛。
陆川眯了眯眼,语气很平淡地诉说着自己看到的一切。
“……明明没有天灾,百姓们种出来的粮食却不够自己吃;婴儿刚出生,因为母亲没有营养没有奶,而活活饿死。”
“……鬻儿卖女,民不聊生,百姓足不敢出户。”
“一家独大,惶惶不可终日……”
随着陆川讲述得越多,他的语气也慢慢从平淡变得悲痛和无力。
“这些事情,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却因为官官相护,天高皇帝远,百姓之言出不来,朝廷听不见,腐败之人太多,让他们受了这么多苦。”
这是人祸,人为制造的灾祸!
他们那么努力地生活,却因为上位者的贪欲,剥削了本应该属于他们的利益,从此从人间掉入地狱。
陆川闭了闭眼睛,平覆着心中的激愤。
他在前世时,从未见过此等人祸,至多在新闻中看到哪里有天灾,国家出动救援部队前往救援,各方民众为了尽自己的一份力,从四面八方前往灾区进行支援。
虽然也有人会趁乱挣灾难财,也有国家出面整治和控制。
而来到古代后,他从典籍和老师口中,知道大安的百姓过得不是太好,但他以为花溪村的生活就已经是艰难了。
直到出了京城,去到合水县,他才知道什么事人间惨剧。
书上写的民不聊生丶鬻儿卖女丶妻离子散丶家破人亡,真真实实地展现在他面前,他才意识到,这里是封建社会,不是他前世人人平等的太平盛世。
谢宁大骂:“这样杨钦和张家太可恶了,是谁给他们的权力,这么对待百姓们!庇护他们的知府也是个可恶的,为了一己私欲,竟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中!”
“真当他们只手遮天不成!”
谢宁双眼含着泪,看起来比陆川这个亲眼见过的人还伤心愤怒。
看到这样的谢宁,陆川都顾不得自己心里那点悲痛,赶紧坐起来,一边给谢宁拭泪,一边安慰他。
“现在都结束了,他们已经伏法,人也被押送到大理寺,会有他们的报应的。”
谢宁哑着嗓子:“可他们受的苦是真的,没办法过去,也过不去。”
他本来就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否则也不会成立妇联组织,谢宁现在是完全理解了陆川的变化。
任谁看到那样的情形,心境都会有所改变。
谢宁小时候在北疆也见过战争,也试过没饭吃的滋味,也过过惶恐惊惧的日子,可那是外地入侵造成的,跟自己人刻意剥削是不一样的。
陆川沈默了一瞬,然后擡眼看着谢宁,眼神坚定地说:“所以我们要努力,减少这种情况的发生。”
“他们能够肆无忌惮地剥削百姓,不过是以为天高皇帝远,消息不容易传递出去,就算他们做什么,都传不到陛下耳中罢了。”
陆川眼里闪烁着火光,曾经想要在翰林院躺平混日子的心态消失了,他不再想着咸鱼,他想为这个时代的百姓做点什么。
心里做下这个决定后,压着心里许久的巨石,好像在这一刻粉碎了。
*
青哥儿凑到陈二娘身边,眉宇间有几分忐忑,他说:“陈姐姐,你说他们要带我们去哪儿?”
在陆府的客院不安地住了一晚,早上用过丰盛的早膳,昨天把他们领到客院的哥儿出现了,说要把她们带去一个地方。
然后她们就拿起自己的行李,坐上了昨天的马车。
陈二娘打开了车窗,看着车窗外京城的繁华与热闹,头也不回地说:“总归不会是什么坏事,陆大人之前说要给我们找个活计,应该是带我们去干活的地方吧。”
杏花扒着另一边的车窗,一夜好眠的她此刻精神极了。
“那会是什么活计?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干得来?”
青哥儿苦恼:“是啊,我在家中也没干过什么活,也就学了厨艺和女工,其馀什么都不会。”
陈二娘转过头看向车厢内,大家都有一样的烦恼,便安慰道:“陆大人既把我们带来了京城,若是不会,应该会让人来教我们的。”
青哥儿更苦恼了,皱着一张脸:“万一我学不会怎么办?陆大人不会让人把我送回合水县吧?”
他自小就不太聪明,厨艺和女工都是他娘教了好几年,才勉强学会的,也只会做些简单的菜肴和刺绣,可见他真不是个聪明的。
陈二娘拍了拍青哥儿的肩膀,笑道:“怎么可能会把你送回去,送人回去一趟的路费可不少,我猜应该会把你给卖了吧。”
青哥儿睁大了眼睛:“卖了?陆大人要让我自卖自身吗?那我能不能卖给陆大人啊?陆大人府里的丫鬟都穿得这么好,若是能留在府里当个扫洒的哥儿仆从,我也是愿意的。”
陈二娘一哽,她不过打趣一句,青哥儿就想到了这些,可见这一晚上住得实在不错。
陈二娘白了他一眼:“你想得美,陆大人府上又不缺奴仆。”
青哥儿瞬间失望了,陈二娘扫了一眼车厢里的其他人,见她们也是一脸失望,就知道她们把青哥儿的话听进去了。
造孽啊,不过是在陆大人府上住一晚,就都想赖着不走了。
就没想过陆大人的夫郎会不同意吗?
陈二娘没好气道:“行了,有功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不如多看两眼京城,在合水县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建筑吧?”
她一句话把大家的注意力又转移了,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活计是什么,多看两眼繁华的京城也好,也算是开开眼界。
马车从城南一路行驶到城西,在一间宅子面前停下。
白玉默默点了一下人数,确认所有人都下来后,便把人带了进去。
“你们先在这里住下,这里是妇联组织的总部,一会儿会有人过来给你们上课,等上完课后,考核通过的人可以留在这里干活。”
青哥儿紧紧跟在白玉身后,闻言焦急出声:“那要是通过不了,是不是就没活计干了?”
白玉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们,青哥儿跟得紧,要不是陈二娘拉了一把,差点就要撞上白玉。
白玉说:“除了在这里干活,自然还有其他的活计,我家公子娘家那边,开了个毛线工坊,考核不过的可以安排到毛线工坊干活。”
青哥儿问:“什么是毛线?我们能学会吗?”
毛线是三年多前才在京城出现的新鲜衣料,这两年才传到外地,合水县被杨钦等人封锁了,他们自然是不知道这种新鲜东西。
白玉解释:“就是用洗干净的羊毛搓成线,毛线可以织成毛衣,穿起来很保暖的。”
大家恍然,就像是把黄麻纺成麻线一样,那她们是有几分自信,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有了毛线工坊这个活计打底,面对这个所谓的什么妇联的考核也没这么紧张了。
这些人里大多数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哥儿,平时在家也是要干活的,纺线织布多少也会一些。
一行人来到宅子的正院,也是大家办公的地方,恰好福寿郡主也在。
福寿郡主最近在王家待得烦闷,有了妇联总部这个地方后,她就经常来这里逛一逛。
白玉行礼:“见过福寿郡主。”
身后一众女子哥儿震惊,这里竟然会有郡主出现。惊讶过后,陈二娘率先反应过来,学着白玉的样子给眼前穿戴华贵的女子行礼。
青哥儿她们也慌乱地学着白玉行礼,学得七手八脚,看得福寿郡主眼疼。
福寿郡主一摆手:“行了,不用行礼了,看得本郡主难受。”
白玉面色不变:“白玉替她们多谢郡主了。”
福寿郡主问:“你家公子今天没来吗?”
她跟着谢宁解决过几次妇人的求助后,关系也没以前那样僵硬,见着了多少能说几句话,不至于像以前一样针锋相对。
白玉:“我家姑爷昨日刚回京,府里事务繁忙,公子抽不开身,便暂时不来了。”
福寿郡主冷哼:“不过是个男人,瞧你家公子那没出息的样儿,男人一回来连正事都不干了。”
白玉:“……”
白玉笑而不语,就算是他,也能看出福寿郡主眼中的羡慕和嫉妒。
见白玉不回应,福寿郡主也不纠缠,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一群女子哥儿,一个个眉清目秀,虽说不是什么大美人,小家碧玉还是算得上的。
想到前几天京中的那个谣言,她眉心皱了皱:“她们不会就是你家姑爷从外面带回京的吧?”
白玉点头:“正是。”
饶是福寿郡主早有猜测,听到白玉肯定的话,还是震惊不已。
“还真带了十几个美人回京?那谣言竟然是真的?”
深情的探花郎也开始有其他人了,福寿郡主也不知该嘲笑谢宁还是可怜谢宁,脸色是一言难尽。
白玉微笑:“郡主想岔了,这些姑娘哥儿的爹娘听说京中富贵,随便做一份活计就能赚到不少钱,便给了路费,拜托我家姑爷帮忙在京中找份活计。今日便是应我家公子的要求,带这些姑娘哥儿来这里培训一二,若是考核不错,便留在这里干活。”
福寿郡主一楞,是这样吗?
白玉继续:“我家姑爷知道公子成立了这个组织,外出办差时,还惦记着公子,特意给公子寻摸了些人手,这都是我家姑爷特意找来的,就为了能帮上公子。”
反正事实如何大家都不知道,他怎么说就是怎么回事。
陈二娘她们本来见着郡主很慌张,结果听到白玉的话直接就楞住了。
青哥儿开始回忆,有这回事吗?她们真是陆大人特意找来的吗?难道她们不是活不下去,被迫离开的合水县吗?
陈二娘倒是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么说是为了掩盖她们在合水县的事情,也是为了她们和陆大人的名声着想。
她低下头,免得有人看到她眼眶里的泪水。
没想到这个第一眼看着很严肃的哥儿,会如此维护她们。
福寿郡主觉得自己方才的可怜就是自作多情,擡着下巴道;“本郡主才不关心这些,忙你的去了吧。”
说完就转身离去,去找她家泉哥儿,也不知道跟奶娘去哪儿玩了,总是乱跑,真不让人省心!
白玉看着福寿郡主的背影,不由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带着人来到之前培训的学舍,然后找人来给这群女子哥儿培训。
陆川和谢宁在家中呆了两天,第三天就不得不出门了。
谢宁报社里堆积了不少活儿,需要他下决断,妇联这边也需要他去看看。
陆川则是有人相邀,不好推却便只能应了。
从合水县和庆阳府找到的证据,全都整理好交上去,内阁和圣上看过证据后,很快就对此案下了判决。
杨钦一家及张家主要犯事人员,判斩立决,其馀人口流放三千里。
庆阳知府梁既中贪污数额巨大,罚没家产后,其本人及亲属斩立决,家中女眷及旁支,流放三千里。
一切尘埃落定,陆川收到了张志新的邀请,在外面一聚。
这趟外出办差,张志新本人职位比陆川高,按理来说,应该是陆川听他的才是,可现实却是张志新让陆川做主,主动让出权力。
陆川很不解,但每次问话,得到的都是一些搪塞之词,他实在好奇,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陆川来到约定的茶馆,张志新已经在里面坐着了,见到陆川进来,他主动给陆川倒了一杯茶。
“陆贤弟来了?快坐下。”张志新热情地招呼着。
陆川在他对面坐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水,决定直接进入话题。
他问:“不知张大人找下官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