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骑射 难道以后真的只能在家相夫教子了……
陆川虽然第一天上学并不适应, 但他毕竟曾经是个卷王,当晚抄完三百遍的《蔡仲之命》,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其他老师布置的课业只有背诵, 陆川在课堂上就已经完成了这些任务。
只剩下钟博士根据《蔡仲之命》布置的策论题, 陆川看过原身之前做过的策论, 发现这策论跟现代的议论文有一定的相似度。
陆川高中时, 虽然不喜欢语文,但成绩还算可以, 主要是靠作文拉分,他写的议论文还不错。
仿照着原身的行文格式,写了一篇策论出来,不过他知识储备不足, 写得很痛苦。
好不容易写完了,陆川放下笔, 擡眼往谢宁的方向看去。
谢宁已经趴在桌子上,话本摊开被他的手肘压着,似乎是感觉到冷意,谢宁打了个冷颤, 但睡眠质量极好的他并没有醒。
陆川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来到谢宁跟前,想叫他回房里去睡。
未施粉黛的侧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既朦胧又光泽,修长而浓密的睫毛, 影子如羽扇般被投映到眼下的皮肤上, 遮住了清醒时清澈而灵动的眼睛。
陆川没忍住摸了一下谢宁的脸颊,感受着手下的触感,果真如他预料般的细腻。
手指的温度冷到了谢宁, 他伸手拍开了陆川的手,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陆川这才回过神来,也不忍打扰谢宁睡觉,先去打开书房的门,再把谢宁抱回房间。
第二天再次被白玉叫醒的时候,陆川竟已习惯了,才第二天,他就习惯了早起。
毕竟是曾经的卷王,对环境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陆川苦笑一声,小心地翻身下床。
他果然没有当咸鱼的命。
哪怕已经吃上软饭了。
去国子监的路上,陆川在马车里覆习了昨天需要背诵的文章,确保不会忘记了。
第一节课照旧是钟博士的课,可能是司业也知道钟博士比较严厉,把他的课安排在前面,可以镇住那些早晨容易倦怠的学生。
陆川把自己写好的策论和抄写交上去,钟博士翻看陆川写的课业,一向严肃的脸皮抽了一下。
他惊奇地打量了陆川一番,直把陆川看得心里发毛,才疑惑道:“你——这字是怎么考上秀才的?”
古代的科举可比高考难多了,第一步就是字体一定要好看,不然在阅卷阶段就被人给刷了下去。
而且字体还要统一,考科举的人必须要学会的一种字体就是馆阁体。
钟博士瞧着这字确实是馆阁体,就是太差劲了,有形无神,笔迹不够连贯。任哪个考官见了,试卷内容再精彩,也不会录取。
陆川尴尬一笑,写字好看的是原身,他就这几个月的时间练字,能写成这样已经是他努力的结果了。
“夫子,学生前段时间干活不小心伤了手,使不上劲,写字是难看了些。”
钟博士皱着眉:“你这手现在什么情况?”
陆川淡定地说:“已经在恢覆中,想必过段时间就能痊愈了。”
谎话说了那么多遍,陆川已经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了。
确认陆川没事,钟博士也不多说什么,打发他回座位上听课。
字丑就丑点吧,他忍忍也能看得下去。
人的适应能力是强大的,至少陆川已经能够做到听课不睡觉了。
一节课下来,干货满满,一堆文言文的知识涌入大脑,陆川又是一副被掏空的模样。
中午休息,这次谢瑾没有特意过来寻他吃饭,陆川便跟苏幕几人一起了。
几人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吃饭的时候说话闲聊很正常。
苏幕咬了一口馒头,边吃边说:“下午有骑射课,终于不用呆在学舍里了。”
时下的人重视科举,大多数读书人为了读书不事劳作,弱不禁风。大安朝也不太重视武官,很多书院都没有了君子六艺的课程。
所谓君子六艺就是礼丶乐丶射丶御丶书丶数,只有礼丶书丶数是科举考试用得上的,很多读书人只学了这三项。
国子监毕竟是大安朝的最高学府,还是保留了君子六艺的课程。
不过课程比较少,尽量不影响正常的教学。每隔五天方有一次骑射课程,今天刚好就是。
陆川闻言眼睛亮了一下,昨天被一整天的课程折磨得不行,今天有户外的活动,可以活动一下筋骨。
苏幕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对于骑射是从小就学习的,他们其实也不需要师傅再教,只是兴奋难得有个放风的机会。
平时很温和的唐政倒是皱了一下眉,他最不喜欢这些高强度的运动,有时间他更喜欢做木工,可惜他爹最讨厌的就是他做木工。
苏幕拍了拍唐政肩膀:“放心,到时候我们给你打掩护,随便跑一圈就可以溜了。”
席东点头:“没错,而且张师傅也不会注意到你的。”
张师傅自己也知道,自己这节课就是给学生放风的,一般不会强求学生一定要全程在马场上。
陆川问:“这骑射课主要是学什么?”
苏幕:“武学那边有个跑马场,我们有课的时候就会到武学那边上课。你二舅哥谢明就是从武学出来的,结业考试特别出色。”
“其实我们也不学什么高深的骑术,学会简单的骑马就成。”
其实大多数书院没有骑射课的主要原因,也不是他们不想上,主要是缺马。
整个大安朝境内的马匹数量极少,优质的马匹都在边疆,训练骑兵保卫国家。
就连国子监也才三十多匹马,看得像宝贝疙瘩似的,人多马少。
一个班五天才能轮上一 次。
能进武学的人,家里都是有武学渊源的,人家都瞧不上国子监的马,太过温顺了。人家都是自带马匹的。
所以他们不用跟武学的学生抢,不然五天还不一定能轮得上呢。
陆川换了一身骑射服,跟着苏幕他们来到骑射场上。
国子监有三个骑射师傅,今天是张师傅教学。
张师傅喊道:“会骑马的自己去选马,新来的跟我来一下。”
话音刚落,整个班的人都散开了,即便有不会骑马的人,进国子监几个月,怎么也会一点了。
陆川跟着张师傅来到一边,张师傅问:“听说你昨天刚入学,不知可学过骑马?”
陆川:“学过几日。”
张师傅虽然听陆川说学过,但还是不能放心,得自己确认过可以,才能放人自己活动。
张师傅给陆川选了一批枣红色的母马,摸着马背说道:“这匹马是整个国子监最温和的一匹马,你去试试。”
陆川对此没有异议,他对自己的骑术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然在草原上学过几天,现在估计都忘得差不多了。
就连成亲那日,骑马都是别人在前面牵着。
看着陆川利索地上马,张师傅点了点头,确实像是学过的。
结果下一瞬就改变了他的想法。那匹马不知怎么了,突然暴躁起来,扬起半个马身,若不是陆川手脚快抱住了马脖子,怕是要摔下马去。
张师傅心惊胆战地飞奔过去,先把马控制住,再慢慢安抚。
这下张师傅是不敢让陆川一个人骑行了。
张师傅心有馀悸地问:“你这是干了什么?这是国子监里最温顺的马了,怎么突然这样?”
陆川此时也是心有馀悸,刚刚坐姿不正,调整坐姿的时候不小心把缰绳扯到,马一吃疼就受不了了。
张师傅闻言也是无语,居然是这么离谱的原因。
接下来张师傅给他详细地讲解了骑马的要点,陆川全程只会点头照做,术业有专攻,就该听专业的人指点。
通过张师傅的讲解,陆川又想起了曾经学过的知识点,很快就领悟了。
接下来张师傅全程跟着陆川,唐政倒是很开心,没有人盯着他,可以不用骑马,躲在一旁做木工。
谢宁今天还是重覆在谢家时的生活,每天不是练武就是看话本小说。
不知怎么的,平时悠闲快乐的生活,现在却觉得有些无聊。
可能是身边有个人每天早出晚归,回家还要赶课业的忙碌模样,刺激到他了。
但他也不知道能干什么,谢母考虑周全,给他准备的下人都太能干了,家里的事完全不用谢宁插手。
其实小时候还在北疆时,谢宁也曾骑着小马在草原上奔腾,当时他想过,长大后要像他爹和他大哥一样,上阵杀敌。
所以他才会那么热衷于练武。
可现在在京城,别说是他一个哥儿,就连他爹都解甲归田了。
大哥虽是北大营的参将,却基本上是在练兵,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二哥苦练武艺,在武学拔得头筹,如今却只能当一个巡城的指挥使。
谢宁想,难道以后真的只能在家相夫教子了吗?
正在谢宁低沈时,陆川下学回来了。
谢宁擡眼看去,陆川穿着骑射服,一身狼狈,就连脸上也有一些灰尘打在脸上又被汗浸湿的痕迹。
谢宁惊呼:“这是怎么了?这么狼狈?”
陆川外表虽然狼狈,但眼睛却很亮,完全没有昨天回家的疲惫。
陆川笑说:“没什么,今天学习骑射,骑马不是很熟练。”
谢宁上下打量一番,发现没有任何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谢宁吩咐荷花去厨房让人把热水准备了,然后推着陆川去浴房:“赶紧去洗洗吧,这一身脏的。”
谢宁语气里满是嫌弃,不过脸上却是心疼。
谢宁也不知道为什么,才成亲没几天,陆川就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块地方。
陆川洗完澡出来,饭菜已经摆上桌了。
陆川一落座,谢宁就开始吃起来了,今晚吃饭比昨晚还要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