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第一次说想念
    这个春天，对于顾晓帆来说意义非凡。
    新年伊始，顾晓帆被医院聘为副高（副主任医师）职称。用周可的话说：就不该让一线的人员“流血又流泪”，你还被诬陷了奖励你都应该，何况这本就是你顾晓帆这应得的。
    其次就是，他开始和程瀚奇不以交往为目的，不规律地见面。他成功地并且持续地做着这件“坏事”。
    顾晓帆一再告诫自己，要做一个合格的床伴，除了在一起，不要参与到对方的生活里。他会忍住把有意思的事分享给程瀚奇，也会克制自己在不见面的日子里尽量不要想念这个人，不主动联系。
    所以他更习惯让程涵奇联系自己。一般程瀚奇会约他一起吃饭，之后就自然而然地一起过夜。
    程瀚奇偶尔有几次发信息给他，直白地说想见面，说想要他，然后直接去顾晓帆家里，偶有一两次他们是在程瀚奇家里。
    他们从不发信息闲聊，沟通的内容不是吃饭就是过夜，只有这两种人类本能的基础的需求，因此顾晓帆偶尔会觉得心里沮丧，但又无力去改变，因为他不想丢开程瀚奇。
    他们见面的频率并不固定，全看两人的工作时间。但最近大约两周，程瀚奇都没有来过电话，也没有短信。
    顾晓帆起初还可以劝说自己，对方在忙，但越往后，他越难以压抑自己的感情。终于在这天失眠的凌晨，他纠结着发了条信息：我想你。
    信息发完，他又平覆自己的心跳，折腾半天才睡着。
    但天刚蒙蒙亮，他家门就被人敲响。
    顾晓帆吓得急忙起身。
    开门看，是一身黑色户外装且外套上布满水珠的程瀚奇。
    “你这是……”顾晓帆惊讶。
    程瀚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进门：“连夜赶回来的，到市里开始下大雨。就从车上到楼道一截路，也给我浇透了。”
    “连夜？”顾晓帆一惊：“你在外地？”
    程瀚奇脱掉满是雨水的外套，冰凉的手捏了捏顾晓帆的鼻子：“有人第一次主动说想我，不得赶紧回来么。”
    顾晓帆摸了摸鼻子上冰凉的雨水：“你一个人开车回来的？”
    程瀚奇一边走向浴室一边说：“嗯，开了两个小时的车。”
    顾晓帆的心让这句话狠狠揉了一把，说不清是酸胀还是疼痛。直到浴室里响起水声，他才看看墙上的表，凌晨四点，他又看了看自己短信发出的时间，差不多凌晨两点。
    也就是说程瀚奇看到信息一刻没有停留地赶了过来。
    顾晓帆倒了杯温热的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等着程瀚奇。
    程瀚奇裹着条浴巾端着水杯，也看了看手表：“明天上班吗？”
    顾晓帆这才回神：“嗯。门诊。”
    程瀚奇点点头放下喝空了的水杯：“那你去睡吧，还有几个小时就要上班，你工作要紧。”
    说着他起身推着顾晓帆往卧室走，给他盖上被子，自己躺在另一侧。
    “睡吧。”说罢他翻身背对了顾晓帆。
    但顾晓帆早已没了睡意，他现在心里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他想拥抱他，即使什么都不做。
    于是程瀚奇突然被身后的人扎扎实实贴在自己后背，双手环着自己的腰。
    那人声音闷闷地从背后传来：“我很想你。谢谢你赶回来见我。”
    程瀚奇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翻身把人压着，居高临下盯住满脸惊讶的人。
    “本来要放过你的，看来某人是真的想我？”
    顾晓帆难为情却认真地点头：“嗯。”
    “那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想我’。”
    “我，”难为情，顾晓帆此生第一次对人说想念，虽然是发信息。但现在要亲口说出，简直是难为情。
    “我已经说过了的。信息里。”他想逃。
    程瀚奇挑眉：“那我既没看到行动也没听到话，你这不是骗人吗？我大老远赶回来的，要是假的我可回去了。”
    他作势要掀被子起身，却被顾晓帆拉住手。
    “别走，我……”顾晓帆脸上脖子上都红了，耳朵尖尖都是红的：“我想你。”
    程瀚奇停下起身的动作，侧身躺着看向对面的顾晓帆：“哦……这么一想，之前顾医生真的很潇洒，每次都是我主动找你的，所以你今天这个‘想我’，怕也是敷衍，总得见点行动。”
    顾晓帆眨眨眼，脸上的颜色更深了。
    他鼓起勇气，朝着程瀚奇探过身，轻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又躺回来。
    “不够。这程度不像是想我。”程瀚奇摇头。
    程瀚奇刚才只围了一条浴巾，此刻在床上应该就是真空。
    顾晓帆想不到怎么办才好，可又不想让对方觉得他真的敷衍。于是僵持一阵，他默默在被子里解开了睡衣的衣扣，他羞得眼睛不敢看对面。
    直到扣子一粒不剩全解开。他深呼吸，快速扑进程瀚奇怀里。皮肤与皮肤相贴的奇妙的熨帖感让顾晓帆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他侧过头不敢看对方，却紧紧地搂着程瀚奇的腰。想了想觉得不够，便仰着脖子衔住怀里人的耳垂，用牙齿轻轻施压，又一寸寸细细向下吻……
    被抱住的人震惊于顾晓帆突然的动作，在那细密的亲吻中，身上每一处都不能冷静，便将人捞起报以热吻，拉着顾晓帆在被中翻起层层叠叠的热浪。
    他还故意在顶峰前停了下来，低喘着看向求而不得细细发抖的顾晓帆。顾晓帆心尖儿都悬在半空，被磋磨那么久只想要个痛快。
    这种时候，程瀚奇知道最好拿捏顾晓帆。于是他克制着丶看着丶感受着顾晓帆使劲浑身解数去讨好他，向他索求。到最后不知是自己心软还是被顾晓帆撩得狠了，奋力冲刺着抱紧顾晓帆，即使是顾晓帆想逃，他都没有松手，终和他一起攀上巅峰。
    ……
    数月的时间，唐应南的身体恢覆很快，在得知顾晓帆正式聘任副高职称后一定要给他庆祝一番。
    几经犹豫，顾晓帆决定叫唐应南丶孙乃谦到自己家一起热闹一下。这次聚会他也问了程涵奇的时间安排。顾晓帆原以为程瀚奇会排斥跟他的朋友见面，毕竟他们不是在正经交往的对象。
    “恭喜你！”程瀚奇在电话里说，他那边声音嘈杂，大约是在工地上：“没问题，到时见。”
    聚会的前一天晚上，唐应南主动请缨要陪顾晓帆去买食材，他最近在考虑从孙乃谦家里搬出来。
    “你想回家住了吗？”顾晓帆手里拿着一盒速冻虾仁来回翻转着从一排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字里找生产日期。
    “嗯……”唐应南叹了叹气。
    顾晓帆擡头看他：“你身体恢覆得可以了吗？不要逞强，你在乃谦那边还是能修养一下的。”
    唐应南拿了一包散养鸡翅直接放进购物车：“我觉得可能会打扰到他生活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觉得？你都住了两三个月了。”顾晓帆推着购物车疑惑道。
    “他家里最近安排他相亲了。我怕他接下来要恋爱，或者带女孩子回家，我在不方便。”唐应南脸色不佳。
    顾晓帆只以为他因为独自生活在国内，突然从有人陪伴又要变成一个人而感到失落，便安慰道：“那……你经常找我也可以的。反正”顾晓帆顿了一下，他想说反正我们都单身，但他和程瀚奇又偶尔会在一起过夜，所以他究竟是不是单身呢。
    唐应南见他楞住，问：“反正什么？”
    “反正丶反正我不介意沾光吃你做的饭。”顾晓帆笑道，他想解决唐英南的事也是重要的，况且过夜他也可以去程瀚奇那里。
    唐应南可疑地盯着顾晓帆：“你不对劲。”
    顾晓帆看向他：“我没什么不对劲。”
    “你最近状态就怪怪的，你沈冤得雪评了职称呢，怎么不见你有多高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唐应南问话，他向来敏感，一边逛一边观察顾晓帆。
    “没事。这个职称如果之前正常情况我也是可以聘上的，中间经历了一折腾，现在真的得到了，又觉得，原来人们堵上清誉去争夺的东西，也就那么一回事，偏偏就是有人愿意争来抢去。说实话，我之前想过，如果真的聘不上，那就算了，反正工作一样干。顶多就是手术级别限制，工资少点丶机会少点”
    “打住，这还不够少啊？我听你这么一说，聘不上还挺吃亏的呢。”唐应南说。
    顾晓帆笑了笑没做声。是差别很大，单从工资来看也差很多但顾晓帆不想强求，他只是会有点可惜一些手术自己没办法碰。
    但以他现在的性格，一旦有人要争得头破血流，他总是想往后撤。他已经不是大学时候勇往直前毫无杂念的顾晓帆了。
    “哎，明天你请的另一个朋友是干什么的？是你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唐应南拿着购物清单一样一样和购物车里的核对：“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嗯，”顾晓帆点头，走了一段路他说：“我在喀麦隆的时候，他也在，他是援建工程的监理工程师。”
    “哇，那还挺有缘分的，在非洲遇到同胞多亲切啊。”唐应南要结账，被顾晓帆用购物车堵在后面，他自己去结了账。
    忽略掉唐应南念叨着应该让他结账，顾晓帆接着说：“我们在喀麦隆还不认识，他去年住院是我动的手术。”顾晓帆回想起第一次两人见面的情景，仿佛才刚刚发生似的，但他们真正的关系已经变成了现在这幅见不得光的样子。自己终究还是在这个问题上当了“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