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1 虚 身体重要
雁岚回了趟暗街, 拿走了温幻给她找来的抵御反噬的法器。
温召问起沈徊玉的情况，她没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躲在角落偷听的温夜, 招了招手。
温夜错楞又惊讶地指着自己, 见她点头，战战兢兢挪了过去。
雁岚：“你那身皮呢？”
温夜以为她还要和自己算旧账，连连摆手：“没有了没有了，我再也没用那身皮囊了！干爹也给我没收了！”
雁岚扭头，看向温召：“拿给他吧。”
温召一楞：“啊, 小姐，他已经知道错了，你看能不能……”
雁岚扶额苦笑：“我不找他麻烦。我是要他帮我个忙。”
她跟三皇子说的第二个疗程本来就是虚言, 只是为了给沈徊玉争取和沈太傅相处的时间。但做戏要做全套, 第二个疗程她还得歃血为祭。
沈徊玉刚刚苏醒念海，太过虚弱容易暴露镜体的身份，她打算带温夜去蒙混过关。
三皇子谨遵医嘱, 两天两夜没敢睁开眼睛, 直到第二个疗程结束，雁岚说可以睁眼了, 纱布缓缓摘下, 他才敢睁开眼睛。
念力附身黑鸦之上, 昏暗的视野里和从前一样留存一丝暗光，他的念眼虽然没能恢覆, 但也不是完全坏掉。
三皇子在松了口气之后, 燃起滚滚怒火，厉声下令追查刺客。
他一定要把刺杀他的背后之人找出来千刀万剐！
雁岚俯首：“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三皇子欣慰地按住她的肩，“集齐妖眼的事要再麻烦你了。”
雁岚爽快应下, 又露出犹豫不决之色。
三皇子问她有什么顾虑，雁岚道：“沈太傅的能力还可助殿下一臂之力，只是如今他的性命朝不保夕……属下不知该不该说。”
三皇子微微眯了眼，淡淡道：“你要本王向父皇进言保他？”
雁岚垂首行礼：“殿下只需拖延一些时间，属下会在一个月内为您集齐妖眼。”
“一个月……”三皇子神色难测，“太久了。那些人已经等不及了，巴不得老师明日就死。”
雁岚不急不缓道：“殿下，太傅一死，太子必倒，谋逆案已经拖了半年，朝中关于换储之事一直在风口浪尖。若太子倒台，您还没有恢覆……恐怕会落于下风。”
三皇子的脸色阴沈下来，他审视着雁岚恭敬又小心的神色，慢慢松了口：“也就是你敢对本王说这些。”
雁岚听出他话中的不快，唰地单膝跪下：“还望殿下恕罪。”
“起来吧。”三皇子扶起她的手，“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老师阻碍了太多人的前程，本王也没有把握拖延太久。”
雁岚：“属下在查妖兵案时有一些意外发现，已经写好折子准备交给您，只是最近发生太多事，还没来得及。”
“哦？你且先说。”
雁岚将哀鸣山中奴隶营与炼化妖兵的发现详细说来，三皇子的脸色也在她预料之中由对她的谨慎怀疑转变为勃勃的野心。
“属下斗胆猜测，太子只是替罪羊，朝中真正有异心者另有其人。那个神秘人就在朝中，属下还在继续追查。”
她看了眼三皇子若有所思的面庞，适时提醒：“太子母族因谋逆案已经受到牵连，大伤元气，现在朝中最大的劲敌不是太子，相反，沈太傅活着，有利于殿下铲除异己。他们能借妖兵案生事扳倒太子，您为何不可以。”
听了她的话，三皇子有所触动。
太傅一死，太子就彻底倒台了，那么妖兵案就会坐实是太子的手笔，储君被废，对于他们皆大欢喜。而太傅活着，妖兵案结不了案，未必不可以牵连出更多的替罪羊。
太傅死，只有一个太子陪葬，太傅活着，就不只是一个太子倒台了。
他的父皇本就多疑，他那么重视太子，可一旦事涉他的帝位，也给不了一点信任，他何不利用此事把那些挡他路的石头都清理干净。
齐商洛想通了，看向雁岚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欣赏，“雁大人果然是本王的智多星，本王没看错你。”
雁岚得他称赞，应承的同时滴水不漏地表达了她的忠心。
三皇子一高兴，又问她：“淮因可还让你满意？这么久了，要不要换个口味？”
雁岚婉言谢绝：“属下挺喜欢沈二公子的，若是可以……属下想让他不再回典音司。”
三皇子放声一笑，“想不到雁大人还挺专情。”
他答应了雁岚的请求，又赏赐了金银财宝，便要离开了。
走之前，他留下最后一句话：“妖眼之事虽急，但急不过抓那个刺客，本王要你尽快找出幕后之人。”
“本王要将他挫骨扬灰。”
雁岚躬身送走他，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她慢慢直起身子，看了眼空荡的房间。
她现在念力匮乏，行动多有不便，需得先找个法子补一补念力。
脑海中迅速闪过沈徊玉的脸，她抿紧唇默念一句克制，随手拿起三皇子留下的金银财宝，来到了乌衣巷。
这次她是以顾主的身份预约的，通过不可说的手段拿到号牌后，一名门侍检查了她手里的箱子，蒙上眼睛将她带了进去。
乌衣巷内的商户什么都卖，明面上卖的是能卖的昂贵稀奇玩意儿，雁岚打听过，那户萧家商铺私下里也卖补气之物，对她过度耗损的念力能起到快速滋补的作用。这已经是除了沈徊玉之外最快的办法了。
萧必禄正在和他敬爱的表哥对弈，下人们传来买主的消息，他不耐烦地回绝了。
“没看见我在跟沈兄忙正事吗？今天不做生意。”
下人犹犹豫豫说：“您说的，每日只放一个号，顾主拿了号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萧必禄就烦躁了。他哪知道今天沈徊玉会来找他，要是早知道，今天就不准他们放号了，浪费他和表哥宝贵的相处时间。
虽然他是个奸商，但商人最重诚信，他不能砸了萧家的招牌。只是被人坏了兴致，他脸上就没好颜色了。
沈徊玉说：“你去忙正事吧。上次走的急，我今日就是过来看看你和绾衣，没什么重要的事。”
萧必禄：“沈兄，不着急不着急，你难得来一趟，一定要留下来吃个饭，我都吩咐厨房去买菜了，你可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
说完又横眉冷眼问那下人顾主来买什么。能找到乌衣巷萧府来做生意，多半是买一些私密物品。
下人说来买补气养神丹。
萧必禄一哂：“原来是个肾虚的啊，男的女的？”
“女的。”
又有下人来报，说顾主到了。
沈徊玉说：“你们聊生意，我回避一下吧。”
萧必禄忙站起身：“沈兄，你就到旁边等等，我很快就了结这单。”
目送沈徊玉进了耳房，萧必禄靠在扶手椅上，不耐烦地等着他肾虚的客人。
雁岚进门，见到高座上仪态随意的男人，心想这位萧老板果然跟传言里一样爱摆谱，心中纵有不满也面不改色。
萧必禄摆了摆手，下人们为他们倒上热茶后懂事退下。
雁岚坐下后，耸了耸鼻子，微微皱眉。
萧必禄开门见山问：“客人怎么称呼？”问完他又马上改口，“不好意思，你是来买那个东西的吧，不必报真名，随便编一个好称呼就行。”
“雁岚。”
“哦，嗯？”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萧必禄怀疑是真名，不过又不关他的面子，无所谓，“这个丹药啊，有疗程的，我先看看你的情况吧。”
雁岚点了点头，主动将念海的情况展示给他，一颗完整的念珠里只剩不到一半的念力。
“啊，”萧必禄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么虚啊。”
半条命都玩没了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秉着医者仁心，他一边给雁岚把脉，一边劝：“你虽然是上品境，也不能这么不节制啊。”
雁岚听他的话知道他是想错了方向，也没解释，她只想买了东西快点离开。
萧必禄：“这个丹药，一日两次，一次五颗，吃个三日应该能有效果。你比较虚啊，我给你下的剂量重了点，你是上品境，能承受的。”
雁岚点头，递上箱子，萧必禄看了眼，“姑娘也是豪爽之人，不过我们萧家卖这个药有些规矩，你得知道。”
“第一，这个东西吃多了会死人，我们一般是限量购买，一人一次最多购买十粒。不过你太虚了，得上猛药，但是规矩不能破，我一次也只能给你十粒，你吃完了再来买吧。”
雁岚皱眉，点头。
“第二，咱们这药啊，有点贵，你这箱子的东西，只够买五粒。”
雁岚脸色一沈，“那倘若我要是吃了五粒后，没能及时买到这个药，会如何？”
“药效会大减，可能要多吃几个疗程。”
她愕然，“强制消费？你们这儿进来要排号，就算我有钱，可若是排不到号呢，我怎么买？”
萧必禄：“排号问题不用担心，你买了第一次，之后都可以拿着这个号牌进来，不用找我，到门口把钱交给门童就能取药了。”
她脸色稍微好转了点，还是有些不满。不过以她现在的情况，在乌衣巷硬来是不妥的，只能咽下这口气。
拿了钱，包了五粒补气养神丹，萧必禄说：“雁姑娘，这个丶这个行房事呢不一定都要用念力，虽然念力为辅别有风味，但是也不能过于痴迷……你懂吧，身体重要。”
雁岚翻了个白眼，拿上药走了。
萧必禄立马兴冲冲地跑到隔壁请回沈徊玉。
“沈兄，你刚刚听到没有？我的天呢，接待了这么多肾虚的客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虚的。”
他把这事儿当个笑话说给沈徊玉听，想博他一笑。沈徊玉在并不隔音的耳房都听到了，他脸上神色一言难尽。
难怪雁岚不肯答应和他双修，原来是身体不行了。
他转身看向滔滔不绝的萧必禄，深吸口气，问：“那个药能卖给我吗？”
萧必禄闻言止声，呆呆地望着他好一会儿，“啊？不是，你丶你也虚吗？”
说着就要摸沈徊玉的念海，沈徊玉闪身避开，让他扑了个空。萧必禄才想起来，他是凡体，哪有什么念力。
“这个你不能吃，你是凡体，受不了的。”萧必禄领他到柜子边，打开其中一只盒子，“这个适合你，药效没那么强劲，可以偶尔吃一粒。”
他又若有所思地打量沈徊玉，“你哪里虚啊，上次我摸你还挺有劲呢。”
沈徊玉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接过盒子道了声谢。
“我俩说什么谢不谢的，我的就是你的，当年要不是二姨指点，我们萧家也做不成生意，更做不到这么大。”萧必禄说，“只可惜我还是来晚了。”
沈徊玉拍了拍他的肩，淡淡一笑：“不说这个了，你把那个什么什么丹给我一些吧。”
萧必禄见他如此执着，估摸着不是自己用，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把盒子交给了他。
“你刚刚说的那个客人，她得吃几副才能恢覆？”
“至少三天吧。”
沈徊玉装了三十粒，“那这个钱…”
萧必禄豪爽地摆了摆手：“我俩谈什么钱不钱的。”
沈徊玉就不再说什么了，装好丹药盖上了盖子。
萧必禄看着他手里的小盒子，憋了半天，实在耐不住好奇，问：“表哥，你这个到底是拿给谁吃啊？要是你用我肯定不说什么，这个药呢毕竟有点贵，而且一般人也用不了这么多。”
沈徊玉想了想，说：“虽然不是我吃，但…应该跟我也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