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048 恶趣味 “我哪舍得”
    “你要在这里……跟我？”
    沈徊玉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这间牢房没有犯人, 但是前面有啊，铁栏能遮住什么？而且父亲还在等他，他真怕雁岚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雁岚盯着他烧红的耳尖, 话到嘴边转口, 说：“条件是有些艰苦，忍耐一下……”
    沈徊玉仓惶地看了看四周，尽管视野之内看不见一个活人，但他记得就在前面不远的牢房里，分明有几个躺在草垛上的囚犯。
    雁岚把他的顾虑和慌乱看在心里, 心里生出点恶趣味。他想逃离，却被自己圈在臂弯里，可以再次挣脱, 但又强迫自己留下来。
    他靠在铁栏上, 轻微地抵触雁岚靠近，攥着衣角紧闭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雁岚轻谓一声, 吻了下他的嘴角, “骗你的，我哪舍得。”
    他急促地吐出口气, 睁开眼睛不看她, 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钝击了一下, 酸痛过后馀下淡淡的回味。
    雁岚又拉住他。
    沈徊玉惊慌地盯着她的手，“你干什么？”
    “哭够了再回去。”
    她没想到自己恶劣的三言两语居然把他吓哭了, 顿时心里有些堵, 把人往怀里一摁，又诡异地感觉特畅快。
    沈徊玉：“谁哭了？”
    “你眼睛红了。”
    “我没哭。”
    “那你哭了再回去。”
    “……”
    过了好一会，沈徊玉沈闷地开口：“你改了阵法, 是不是就能救我父亲。”
    “可以，但是……”雁岚不想骗他，“沈太傅不会跟我们走的。”
    “我知道。”他刚刚已经试探出了父亲的想法，“我不管他想不想走，打晕他，带出去。”
    雁岚陷入沈思。
    沈徊玉捏住她的衣袖，低声说：“你答应过我，会帮我救人。”
    可是老师又给她捎来了第二次警报。
    雁岚陷入了两难。
    预言……都是预言在引导一切。预言让沈徊玉抵触奴隶，预言判定沈太傅是必死之局。可是，事在人为！
    更何况，沈太傅于她有恩，若有可能她也不会亲眼看着他赴死。
    雁岚说：“好，我答应你。”
    沈徊玉又看了看四周，神色为难：“只有那个办法吗？”
    他捕捉到雁岚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慢慢松开手，“我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能够让你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雁岚刚想开口，他打断道：“不要说什么爱的力量，不是两情相悦哪来的爱。而且，我从没听说过镜体之中有这种力量。”
    若不是她当年偷听到沈太傅和她父亲的谈话，她也不会知道沈徊玉被藏起来的秘密。
    他的生长之力不仅可以加速冷却期，还可以将一个人的能力发挥到近乎极致。
    只是，拥有这样能力的人即便可以自保一时，也耐不住有心之人的盘算，一生都将活在旁人的苦心算计中，最终沦为他人手中的磨刀石。
    这样的能力，藏起来也好。
    雁岚冲他笑了笑：“怎么就不是两情相悦，我看看，我的鸟做出来没有……”
    她伸手扒他衣服，沈徊玉紧攥着衣襟，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摇头：“没有，还是碎的。”
    但是另一只翅膀碎的不那么彻底了。他当时在铜镜中看到，都快被吓死了。这意味着他可能对雁岚动了点真心，他扪心自问……她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至少待他不错。可她是齐三的人，还是一个奴隶。
    他的话在雁岚的意料之中，不意外，只是仍有些惆怅，“你心怎么这么硬啊，就不能喜欢一下我吗？”
    沈徊玉不理解她为什么总是对他说一些引人遐想的话，但他不能扫兴，他还需要雁岚帮他救出父亲。
    “我先回去见一见我父亲，你在这儿……等我吧。”
    说完，他靠近贴了一下雁岚的脸，就松开手离开了。
    雁岚看着他走远后，轻轻啧了一声。
    倘若自己对他一直能有利用价值，也挺好，不管他喜不喜欢，都不能随便说放手。
    雁岚在他走进沈重的屋子后，也走出了牢房。
    沈重在回溯之力的反噬下耗费了大量精力，疲惫地躺在床上，虚弱地看着沈徊玉。
    面对他的疑问，沈重长长叹了口气。
    “你的确不是凡体。”
    沈徊玉瞪大双眼，不可置信。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不觉得自己真的藏着什么秘密。父亲的话令他浑身一麻。
    “那我是……”他有些期待，又有些惶恐。
    沈重伸手勾出他衣襟下的千里引，捏住尾坠的月牙，“取下它，你就知道了。”
    沈徊玉哽咽了一下，“可是钥匙已经不见了。”
    沈重说：“钥匙有两把，一把在你兄长手里，一把在我书房的暗格。”
    沈府落难后，沈家被封，还保留着原样。
    沈重：“事到如今，这些事你也该知道了。”
    .
    暗街，小巷。
    雁岚坐在床边给温幻探了妖脉。
    “幻姨恢覆得比我预料中更好，再静养几日，去寻些滋补的药草，每日三次熬了喝。”
    温召一一记下来。
    虽然她有些生气沈徊玉擅自吞下天净水的行为，但不得不说，经过他身子锤炼的东西功效成倍增加，已经远超了她的想象。
    温幻卧床休息，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温柔神色，笑着握住她的手，“小姐是有心上人了吗？”
    雁岚还没开口，温夜就抢着接话：“定是那天那位公子！”他恨不得立刻变成沈徊玉的样子，又怕雁岚再撕了他的皮囊，刚想出来，又畏畏缩缩退了回去。
    温幻笑容和蔼地说：“小姐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伴了。是哪家的公子？可知根知底？”
    雁岚没底气地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温夜小声嘀咕：“以那位公子的样貌，想必追求者众多，小姐还得努努力。”
    雁岚转过头，淡淡瞥他一眼，微笑道：“怎么，你去打探了多少？”
    温夜连连摆手，“哪有哪有。”
    温幻说：“是我叫他去的，上次我也没来得及见着，你什么时候再把人领回来看看？”
    雁岚面露难色，故意岔开话题：“其实我今日来有件要事。幻姨，你可听说过回溯之力反噬？”
    她将事情原封不动告诉了温幻。温幻是百年大妖，见多识广，兴许能找到破解反噬的法子。
    只是温幻沈睡太久，脑海中的记忆被时间沈淀凝固了，一时想不起来。她对禁制反噬有一些印象，但记得不全了。
    温召对此倒是有些熟悉。
    “哀鸣山的奴隶营中就有利用妖血破镜后，化成回溯之力的奴隶。我记得神秘人说过，若那奴隶的回溯之力提升至上品境中阶，就要对他下禁制，大概是为了方便控制。念力禁制是人为的。”
    温幻经他提醒想起来了一些，“对……当年温练向家主提出可以收集天下间所有念力的形式，借以研究相应的阵法。家主同意了。温练在收集的过程中就发现有人为了利用一些特殊能力，下禁制来掌控那些镜体。”
    雁岚：“温练是谁？”
    “就是你小师叔，老家主的关门弟子，你父亲的小师弟，是个天赋异禀的孩子。只可惜…”温幻叹了口气，“天妒英才。”
    温练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但说起小师叔，雁岚就有印象了。她在温家藏书阁翻阅时，看到了很多本小师叔的着作，落款名为封生，她询问父亲后得知那是小师叔的笔名。
    倘若温家藏书阁没有被火烧毁，里面的典籍中或许会有记载破解反噬的方法。只是那场大火，把一切都烧干净了。
    她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小时候也曾饱览群书，不过都是囫囵吞枣，因而，今日沈徊玉说起回溯之力反噬时，她脑海中有一些印象，就是记不得细节。
    幻姨尘封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覆，急也急不得，但可以肯定，温家确实有破解之法。
    雁岚顿时心情大好，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温幻看着她轻快离去的背影，露出安心的笑容：“小姐是有心上人了。”
    温夜嘀嘀咕咕：“八字还没一撇就这么喜欢，那要是有了一撇不得了啊。”
    然后他又兴奋地想给温幻展示沈徊玉的皮囊，“阿祖，你看好了，那位沈公子当真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
    温幻闭上眼睛，摆了摆手，“谁要看你，我要等着小姐亲自把真人带进家门。”
    温召就一把将他手里的皮囊没收，“以后别再画了，当心再被小姐发现。”
    温夜心痛难当，又不敢违逆温召的话，嘴上答应不画了，心里面嘀咕，以后只能更加谨慎的…偷偷画。
    .
    雁岚回到天牢，路过沈重的屋子时只听见沈睡的呼吸声，沈徊玉不在里面。
    她心念一动，朝尽头处看去。
    即便有几盆篝火照亮，大狱里依旧十分昏黑，地面的潮湿一直蔓延到尽头。雁岚朝里一看，木板床被特别仔细地铺上了茅草，茅草上铺了一件薄锦的外衣。
    沈徊玉睡在上面，背对着牢门，单薄的腰身勾勒在银纹玉带中，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铁门发出咯吱一声轻响，那绵长均匀的呼吸就瞬间停滞了，但很快又恢覆正常。
    雁岚脚步停顿了在床前，没等到沈徊玉起身，她眉头一挑，悄无声息靠了过去。
    身子未靠木板，手已经摸了过去，搂住沈徊玉的腰，胳膊肘支起身子，打量他看似镇定的侧脸。
    雁岚靠近贴上他后背，头埋进他肩窝深深吸了一口，察觉到沈徊玉身子微缩，她的手又探到身前，果然摸到他紧握的拳头。
    “怎么呀，到底是期待，还是害怕？”
    她轻轻一叹，语气温柔。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