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耳边传来细微的耳鸣声。那令人烦躁的声音逐渐升高拉长，切斯皱着眉发出轻微的呻[yín]。接着，有人抓住并摇晃他的手臂。
    “切斯，你醒了吗？切斯！”
    急切地呼唤他名字的声音是他耳熟能详的。就在他意识到那声音是谁的瞬间，耳鸣像被施了魔法般消失了。
    “……”
    他慢慢擡起眼睑，但要清晰地看见周围还得多费些力气。几次重重地眨了眨眼后，切斯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哪里。视线缓缓从单调的天花板移开，只见熟悉的面孔正望着自己。切斯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开口说道：
    乔书亚。
    他想呼唤他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切斯感到乔书亚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像是在安慰他。
    “你刚醒过来所以这样。要喝水吗？”
    切斯点头，乔书亚便起身走向一侧的小冰箱。片刻后，乔书亚端着一杯水走了回来。
    “……这是怎么了？”
    喝完一杯水后，切斯转头看向乔书亚，发现他正带着古怪的微笑。
    “以前连杯水都不让我去拿的，突然想到这点了吗？”
    当时的事，切斯也记得。虽然有些尴尬，但他知道，自己随时都可以再次怀疑并挽留乔书亚。
    乔书亚拿起切斯手中的空杯，问道：“还要一杯吗？” 切斯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地方？”
    用疲惫的声音询问切斯，乔书亚给出了他预料中的回答。
    “购物中心的医务室。他们说你只是晕倒了，所以先把你移到了这里。”
    切斯沈默了一会儿后，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安保队长联系了我。”
    乔书亚平静地补充说：
    “你出事时，他就叮嘱要第一时间联系我。这队长可真机灵，大概在他来我家时就意识到什么了吧。”
    说到这儿，乔书亚提议道：
    “现在轮到你说了？我已经解释过了。”
    他用比之前更坚定的语气开始问：
    “为什么非要勉强自己进去？经理明明已经告诉你可以在休息室等的。”
    “……”
    “切斯，说说吧。”
    在乔书亚的催促下，切斯勉强开口，但最先发出的却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皮特在哪里？”
    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无力声音让乔书亚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在旁边的房间里玩。需要我去叫他吗？”
    切斯摇了摇头。然后他没有立即接话，似乎在思考什么，或者不知道说什么好，但乔书亚耐心地等待着。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在几秒钟的沈默后才缓缓流出。
    “皮特想要的东西，我都要给他。仅此而已。”
    “皮特希望你被狗包围然后晕倒吗？”
    乔书亚的语气带着几分嘲笑，但切斯却并没有笑。
    “皮特喜欢狗，所以我想给他买一只。”
    “你不是讨厌狗吗？”
    面对乔书亚的质疑，切斯依旧坚持说道：
    “皮特想要的，我都应该给他。”
    说着他闭上了嘴，乔书亚凝视着他模糊的语调和最后一句话。
    “切斯。”
    乔书亚轻声开口：
    “你不能满足所有人的所有愿望。这世上没有人能拥有他们想要的一切。既不能给予，也不能得到。”
    “但是。”
    “你可以提供替代的。”
    乔书亚打断了切斯的话：
    “学会面对不足也是一种学习。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也是一种学习。切斯，你不能保证满足了别人的所有愿望，他们就会喜欢你。相反也一样。所以，没有必要去勉强自己做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
    切斯再次辩解：
    “我必须克服，克服这个创伤。”
    “不需要克服。”
    乔书亚坚定地说：
    “没有狗，人也能过得幸福。皮特也不例外。他可以通过其他东西感受到幸福。同样的，切斯，你也可以继续保持对狗的恐惧。没必要逼自己到这种程度，直到精疲力尽。”
    切斯真心好奇地问道，乔书亚的回答很简单：
    “你有保镖啊。”
    “哼。”
    切斯感到无奈，只能发出一声泄气的声音。但乔书亚是认真的。
    “保镖会保护你，你何必克服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这正是你雇佣保镖的原因啊。”
    乔希的话虽然极为抽象，但却无懈可击。面对依然沈默的切斯，乔希补充道：
    “即便是不完美的他，也会因为我的爱而爱你。因为我爱你。”
    他曾打算某天对切斯告白，现在终于有机会说出口。带着微笑，乔希轻轻抚起切斯的前额，然后起身在露出来的额头亲吻了一下。就在他们的目光即将相遇，乔希的嘴唇接近切斯的嘴唇的瞬间，
    “咚咚。”
    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乔希惊讶地回头。门外站着的是皮特和他的保镖团队。
    “皮特。”
    乔希张开双臂呼唤男孩的名字，皮特立刻扑进他的怀里。乔希温柔地拍了拍皮特的背，然后开口问道：
    “你怎么来了？是因为担心切斯吗？”
    皮特把脸埋在乔希的胸`前，点了点头。乔希给了他一点时间，然后又开口：
    “那你得亲自看看。来，检查一下，看看切斯是不是还好。”
    “……”
    “什么？”
    乔希温柔地催促，接着亲吻了皮特的头顶。皮特这才犹豫地转过头，目光立刻与切斯相遇。切斯没有说不要担心，而是尽力对他微笑，希望能更好地安抚这个孩子。然而，
    在切斯的微笑还未完全展开之前，皮特突然脱口而出了一句话。
    “没有狗也行。”
    皮特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切斯当然也感到惊讶，乔希更是眨了眨眼睛。
    “真的，皮特？”
    “嗯。”
    果然，皮特又点了点头，乔希再次问道：
    “可是，你不是喜欢狗吗？”
    皮特闻言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最终他的眉头皱起，叹了口气。
    “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也不喜欢。”
    “……”
    起初，乔希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显然，听到这句话的不只是他。
    “你说什么？”
    切斯难以置信地大喊，乔希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切斯大睁着双眼，脸上露出了无法相信的神情，他的手甚至因为惊讶而微微颤唞。
    乔希也很好奇。皮特是否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我知道。”
    面对乔希的疑问，皮特清晰地回答：
    “奶奶告诉我，你代替了妈妈。你说会来看我。”
    “……那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切斯呢？”
    依然困惑的乔希继续问道。切斯也是一样的疑惑。皮特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发出几声“嗯”，然后开口：
    “和我一样。”
    “一样？哪一样？”
    皮特说他和乔希相像，这对乔希来说是全新的冲击。想到可能是与切斯相像，他内心满怀期待，等待皮特的回答。皮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头发颜色一样。”
    哦。
    听到这话，乔希终于恍然大悟。皮特说得没错。他的金发确实和切斯一模一样。和切斯用巧克力棒蘸过的地方一模一样。
    乔希心想，终于找到了证据，证明他和皮特并不是无性繁殖的结果。↓
    突然，乔希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看到惊讶的切斯和皮特，他的笑声更加止不住。
    “干得好，皮特。奖励你一下，你觉得什么好？”
    乔希带着满含笑意的声音问道。皮特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停了下来。他张开嘴，却不敢发出声音，乔希立刻明白了皮特想要什么。
    “皮特，要不我们给你找个弟弟怎么样？”
    “什么？”
    “真的？”
    听到乔希的话，切斯首先惊讶地叫了出来。他不敢相信，似乎也有所猜疑，但乔希摇了摇头。
    “不是的，切斯。我还没有怀孕。”
    “啊……”
    切斯显然失望地叹了口气。乔希似乎明白了他在想什么。考虑到他们在一起滚动了整整一周的时间，而且他连那些细节都记不清楚，所以切斯认为他可能怀孕也并非没有道理。
    但那是错的。乔希也怀有这样的想法，甚至做了怀孕测试，但结果什么也没有。
    “斯图尔德说，可能是当时你的费洛蒙反应过于强烈，所以导致了这种情况。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所以呢？”
    “说不了。”
    乔希爽快地回答道。他似乎想结束这个话题，转而谈起了其他事情。
    “再生一个吧。”
    乔希好像觉得无需再多考虑，提出了这个要求。恰好，现在是个机会，既然大家都说要休息一年。
    “真的吗，乔希？”
    切斯像是无法相信，眨了眨眼睛。他的声音因为强烈的情绪而颤唞。
    “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
    乔希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做件事。”
    “什么事？”
    切斯急切地问道。乔希带着一丝调皮的微笑回答了。
    “得先结婚才行。”
    切斯听后，忍不住短促地笑了出来。乔希抱着皮特，俯身亲吻了他。他们唇齿相依之际，乔希轻声问道。
    “我们的第二胎能不能是蜜月宝宝？”
    《恰好》
    有一天
    从几天前开始，母亲就忙着整理车库。她自从父亲突然去世后，事事都显得无精打采，甚至一度将所有事情都放弃，只是机械地重覆着那些日常琐事，持续了好几年。当然，艾玛和我都热烈地欢迎她的改变。
    失去之后重新振作所需的时间，因人而异。母亲是家中最后一个振作起来的。可想而知，对她来说，失去的是她曾誓言一生相伴的伴侣。因此，我们只能耐心等待。直到有一天，母亲终于决定继续生活下去，即使没有父亲的生活。
    “你开爸爸的车吧。”
    决定举行旧物销售的那天早晨，母亲递给乔希车钥匙，嘱咐道。
    “开车小心，不要急躁。”
    “当然，谢谢妈妈。”
    乔希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亲吻了她的脸颊。母亲将她珍爱的耳环给了艾玛，那是父亲生前送给她的礼物。
    随后，他们开始从家里搬出各种旧物，包括父亲的遗物。当家里的物品被摆放在门前时，邻居们陆陆续续地出来了，好奇地四处张望。母亲的旧缝纫机和珠宝盒在乔希看来也相当实用，于是特意将它们放在显眼的位置。
    “乔希，妈妈说这个也要拿出来。”
    听到艾玛的呼喊，乔希走进后院，看到的是放在那里的烧烤架。父亲偶尔会烤烧烤，全家会围坐在那里用餐，父亲一手拿着啤酒，另一手拿着夹子，不停地翻烤着肉。自父亲去世后，他们再也没有使用过这烧烤架。
    乔希楞了一会儿，然后赶紧检查了一下烧烤架。由于父亲每次使用后都会仔细清洁，这烧烤架状况很好，随时可以使用。检查了一下电源是否正常后，乔希将烧烤架搬到了车库前。
    这时，他看到一些人正在仔细打量摆出的物品。但他们的兴趣并不大，很快就离开了。艾玛也因失望而垂头丧气，脸上的紧张和期待消失殆尽。
    “不要这么卖力了。 ”
    虽然乔希这么说是为了减轻她的负担，但艾玛的想法却不同。她立刻用凶狠的目光瞪着他。
    “我把这些东西全卖了付这个月的电费和水费。你知道我们现在的生活有多紧张吗？你倒好，每天只知道和那些游手好闲的人鬼混！”
    “鬼混？你太过分了吧？”
    乔希擡了擡双手又放下，但艾玛的反应并没有因此改变。事实上，他确实是因为不愿再待在压抑的家里，才会和那些无用的朋友一直玩到深夜。他没有否认。之后，乔希默默地搬着东西，按照艾玛的指示精心摆放。
    “你又要去哪儿？”
    看到乔希整理得差不多准备离开，艾玛敏锐地察觉到了，用尖锐的语气叫住了他。
    “我想试一下车。”
    乔希举起母亲给的车钥匙，笑道。
    “毕竟很久没开了，得看看车况如何。你要不要一起？”
    一直以来，只要他笑着这么说，就没有人会不接受。但艾玛是个例外，她反而瞪大了双眼，咬牙切齿。
    “你要逃到哪儿去？赶紧过来！”
    “哦，艾玛。”
    “你不过来？”
    艾玛用手指着自己的位置，再次严厉地说道：“现在！” 这时，她脸上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凶恶。最终，乔希无奈地耸了耸肩，只好按她要求的方向转身。
    “你站在这儿，客人马上就要来了。”
    “从哪儿来？”
    看到连个人影都没有的空旷街道，艾玛没有回答，而是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几声信号音后，她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说：
    “嗯，阿丽莎。你现在在做什么？不，我现在在清理一些垃圾在卖。你看过我账户里发的东西吗？对，你能不能过来看看？哦，不是的。我是负责整理东西，乔希负责销售。对，有什么疑问就问乔希吧。嗯，拜拜。”
    挂断电话的艾玛立刻转身走向乔希。
    “你发文了吗？我跟你说过要在账户上发广告的。”
    这是几天前就说过的话。乔希当然没有理会。但现在他已经没有躲避的馀地了。
    “非得……”
    他含糊其辞，避开艾玛的目光。艾玛立刻意识到他会这样，于是果断地下达命令：
    “现在就发。不然这么多东西怎么卖得出去？”
    从妹妹坚定的命令中可以看出她已经下定了决心。难得母亲也表现出兴趣，弄出好结果会更好。乔希没有多说，按照艾玛的要求在账户上发文。只是简单地拍了一些摆放在地上的物品，并写上正在出售。
    “拿给我看看。”
    艾玛连自己的账户邻居都不想让乔希知道，更不用说账户的ID了。当然，乔希问起自己的账户时，艾玛会感到厌恶。因此，艾玛毫不犹豫地抢走了乔希的手机。她迅速浏览了刚发布的内容，虽然脸上看不出有多高兴，但还是喃喃自语了句“没办法”后把手机还给了他。她也没有忘记用敏锐的目光确认评论和帖子的数量瞬间激增。
    “如果不是这时候，你会什么时候用呢。”
    艾玛喃喃自语，快速扫了一眼乔希，旋即转过头去。即使在学校里被称为最受欢迎的四分卫，但对妹妹来说，他不过是个外表不错的废物。幸好乔希正忙着回覆朋友的提及，没听到艾玛的自言自语。
    趁着乔希分心的时候，艾玛拿出了一支马克笔，开始修改那些随便标注的价格。看到一半的数字翻倍，甚至是五倍，乔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艾玛，你在干吗？你根本不想把东西卖出去吧？”
    但艾玛还是在最后的烧烤架上大胆标上了300美元。乔希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伸手指出价格，而艾玛则像在宣布什么大事一样擡起了下巴。
    “爸爸每周都认真保养的烤架。它干净得像新的，何况还留有爸爸的劳动痕迹呢。”
    对乔希的负面反应，艾玛拿起马克笔，直视着他。
    “销售的关键是自信，即使对方知道这是垃圾，也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出钱包。这就是营销。”
    “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乔希忍无可忍，几乎咒骂地吐出这句话，但艾玛只是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乔希望着妹妹毫不在意地走开，一时无语，随即皱着眉头喊道：“什么啊！”
    艾玛从屋内拿出一个无用的陶瓷，放在桌子上，补充道：
    “而且最影响销售的就是装饰。让买家觉得即使是垃圾，也非常值得收集。”
    说完这番看似荒谬的哲学后，她大胆地在那件来路不明的廉价陶瓷上标上了20美元，从乔希旁边走过时命令道：
    “站在那个位置。”
    说完，她将长发迅速甩到肩后，径自走开了。乔希又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什么？真搞不懂。”
    他粗声粗气地对妹妹的背影吐出这句话，但也就仅此而已。乔希嘟囔着，还是按照艾玛说的站在了那件廉价陶瓷旁。
    谁会花20美元买这种垃圾呢。
    即使是标上2美元，也没人会带走的。他皱着眉正这么想的时候。
    “那个……”
    听到小心翼翼的声音，转过头去，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小姑娘。乔希回忆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她是住在街区入口处的红砖房的孩子，也是艾玛旁边建筑中学的学生。
    “你好。”
    乔希习惯性地微笑着打招呼，她很快就脸红了，显得不知所措。看着她害羞的反应，乔希觉得应该继续对话。他从未因为紧张而说不出话，特别是对女孩们。这次他同样熟练地继续说道：
    “随便看看吧，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
    其实这只是表面的客套话。陶瓷就是陶瓷，烤架就是烤架，没什么值得好奇的或需要解释的。再说，这些物品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故事。乔希的家里并没有什么辉煌的历史，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寻常家庭。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听了乔希那些无聊的解释后，竟一分未减地买下了那件标价20美元的陶瓷。转身时还加了一句：
    “下次我还来。”
    “好，谢谢。”
    乔希笑着回答，她脸更红了，慌忙转身走开，像逃跑一样。看着手中的钞票，乔希觉得有些不自在，好像骗了她似的。突然，一只手下意识地要挥出去，但被他勉强停止了。艾玛看到后，开口说道：
    “看吧，我说的没错吧？影响销售的就是装饰。”
    然后，她这次把乔希安排在了标价50美元的茶几旁。没过多久，它和配套的椅子一起以100美元的价格被卖掉了。
    *
    *
    “嘿，乔希。这是怎么回事？”
    托米喘着气，看着乔希团队队长兼四分卫发布的帖子找了过来。乔希站着的车库前，聚集了和物品一样多的女孩们。大部分是同龄的少女，偶尔也能看到一些年长的女性。
    “乔希，这些都是你用过的吗？”
    问这句话的是一个美丽的红发女孩，她是去年毕业的舞会女王，在校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曾有传言说她和乔希短暂地交往过，但真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托米看着两人相对而立，心中暗自觉得有趣。她指着的是一台卧推架，那是乔希和父亲一起使用的，但自从父亲离开后，他从未再碰过它。乔希微笑着，双腿分开坐下，仰望着她。
    “不只是我用过。”
    这不是谎言。四周传来一阵阵惊叹声，她俯下`身来，诱惑地低声说道：
    “以后能教我怎么用吗？我也想看看你是怎么用的。”
    她刻意深呼吸，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乔希无声地笑了笑，低声回应道：
    “那可不行，我自己都不在销售范围内，真遗憾。”
    °
    “哦。”
    她低低地发出一声失望的感叹，但并未放弃。她额外支付了送货费，补充道：
    “不能买，但能租吧？我会等的。”
    托米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留下字条后离开的背影，而乔希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随后，各种垃圾物品以荒谬的价格卖了出去。乔希小时候用过的口琴，一个完全不知用途的墙饰，甚至那块新但设计怪异的门垫。说实话，托米认为，乔希的家人，包括他的父亲，品味都不怎么好。想到这里，看到运动场上划线时用的划线器，托米睁大了眼睛。
    “嘿，这种东西你怎么会有？”
    托米惊讶地问道，乔希应了一声，转过视线，摇了摇头。
    “我也刚发现。”
    想到父亲生前总是买各种东西堆放，这并不令人意外。但没想到他竟然连这种奇怪的工具也买了。最终，托米带着划线器离开了。作为同一美式足球队的跑卫，托米因为是队友的缘故，得到了5美元的折扣。但乔希心里清楚，这和网上买新的差别不大。想到这玩意儿本来就在车库里烂着，发现它时几乎还是新的，乔希更是这么觉得。
    “你不如去接约会兼职，不更好吗？”
    托米提议，乔希摇头拒绝了。
    “不行，我还未成年。”
    万一留下什么不好的记录，影响大学申请就麻烦了。听到这话，托米耸了耸肩，点了点头。送走托米后，乔希再次专注于卖东西。人越来越多，场面也越来越热闹。
    一大早开始的车库销售到了午间达到了缟潮。不仅有邻居们，甚至连学校的孩子们都像是来游玩一样。孩子们拉着父母的手，买了相当贵的东西，而单独前来的也没有空手而归的。大家都争先恐后地问乔希每件物品的历史，赋予了它们非凡的意义，尽管这些物品最多不过是短短数十年的普通中产家庭的历史，显得相当单薄，但他们仍然为这些无关紧要的故事感动，付钱后轻快地告辞。
    看到人越来越多，艾玛不失时机地这次摆出了饼干和柠檬水。虽然价格离谱地高，但人们毫无怨言地购买并享用。当然，乔希站在售卖台前。
    “已经卖完了，我去拿些新的。”
    艾玛兴冲冲地走进屋里，乔希则转向空荡荡的桌子，走向一个正在寻找商品的中年男子。他正看着那台有问题的烧烤架，眉头紧锁，显得不太高兴。
    “嗯，这价格是不是有点高？我在商场看到同样的东西便宜了50美元。”
    这个一脸不满的男子是阿丽莎的父亲，虽然偶尔会听到这样的抱怨，但在乔希开口解释之前，他们的女儿通常会先责备父母。这次也不例外，阿丽莎立刻过来责备道：
    “爸爸！这是承载着我们家庭历史的东西。你根本不懂。”
    乔希苦笑着看着她，阿丽莎脸红了。她的父亲不甘不愿地上下打量着烧烤架，再次确认女儿的意愿。
    “看起来状态不错……你真的想要这个，阿丽莎？”
    在再次摇了摇头，似乎根本无法理解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心思后，他拿出钞票付了款，然后提到家里已经有三台烧烤架，便提着新买的烧烤架往车走去。阿丽莎向乔希说道：
    “替我谢谢艾玛吧，乔希。还有，我们下周有个烧烤派对，你来吗？”
    乔希突然明白了。艾玛是怎么那么自信地给烧烤架标上这么高的价格的。
    竟然敢卖我。
    虽然想找到她好好教训一顿，但在朋友面前不能让她丢脸。取而代之，乔希露出职业般的笑容点头答应。
    “会的，谢谢你邀请我。”
    “没关系。”
    阿丽莎红着脸 打了招呼，几次回头看，才走开。乔希朝着坐在副驾驶挥手的她举手回应，等车消失后，立刻转身寻找艾玛。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接待时的笑容。
    这个小鬼，我不会放过她的。
    “乔希，帮个忙。”
    “啊，对不起，等一下。”
    正向他微笑并举起一只手的乔希听到了另一道声音。
    “乔希？你要去哪儿？”
    “乔希！”
    “乔希，我有个问题！”
    乔希一边应答着四面八方的呼唤，一边走进屋内，很快在厨房找到了母亲。
    “艾玛呢？”
    母亲正从烤箱里取出烤好的饼干，疑惑地歪了歪头。
    “在那边吗？”
    没等回答，乔希扫视了一下四周，什么也没说便又走了出去。
    不至于吧，她不会把我丢在这个乱糟糟的环境中自己跑了。
    正当他心里嘀咕时，围墙投下的一道身影映入眼帘。就在他随意皱眉的瞬间，有人抓住了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同队的埃德。
    “在干嘛？在这里。”
    “你来这儿干嘛？”
    面对乔希的提问，埃德轻轻向后指了指。他看到埃德的姐姐和弟弟正四处寻找商品。他们看到乔希，笑着挥手。埃德叹了口气，抱怨道：
    “难得有个休息日。随便应付一下就行，听到了吗？”
    显然他是被硬拖来的，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随即看了看四周。
    “艾玛去哪儿了？只有你吗？”
    “我也正在找她。”
    乔希本来想警告他不要打别人的妹妹主意，但先找到她更重要。乔希再次迈步，朝围墙走去。越走近，那道影子越清楚，不久他就发现那影子里有两个人。
    “嗯。”
    “嘘。”
    正想说什么的埃德被乔希拦住了，乔希做了个让周围安静的手势。埃德点点头，跟随他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观察。两人悄悄伸头望去，围墙旁站着的果然是艾玛。关键是她对面的人是谁。
    “哦。”
    乔希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泄气的声音。站在艾玛面前的是一个戴黑框眼镜的模范生，身高和艾玛差不多，身材瘦弱得几乎只剩下内脏肌肉。从小学到高中，大多数学生的脸他都能认出来，但这张脸他确实是第一次见。
    应该不是转学来的吧。
    然而，让乔希更为抓狂的是艾玛对待他的态度。她脸稍红，目光闪烁，小声低语，这一切对乔希来说太熟悉了。之前那些暗恋他的女生向他表白时，都是一样的态度。乔希忍住不抢答，艾玛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谢谢你专程来看我。其实我也没抱什么希望……不过，还是有一点的。”
    天啊。
    乔希双手捂脸，勉强压抑住从喉咙深处涌出的低吼。他忍住想立刻冲出去的冲动，而艾玛继续问道：
    “那个，所以嘛。这个，如果方便的话，下周末能不能一起去看电影？”
    为什么你这小子要向她邀约！
    刚想握住拳头冲出去的乔希被埃德一把拉住了。埃德做了一个再等等的手势，乔希勉强平息了怒气。/gin 那个瘦弱的男生又开口了。
    “周末我要去教堂……”
    你自己也有问题吧？竟然拒绝我的妹妹？
    “乔希！”
    埃德小声喊道，再次拉住乔希。
    “你现在出去，你妹妹会多么尴尬？”
    虽然气愤，但这是事实。乔希只能忍耐。尽管如此，艾玛还是努力地说着：
    “那也没办法。别太有压力，我只是因为上次你帮我完成了作业，所以想谢谢你。那个，如果方便的话，下次能不能再教我数学？太难了……”
    这小子！有我在，难道你敢向她要求教数学？
    作为多次比赛冠军的乔希，这种话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他强忍住想冲出去的冲动，而埃德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两人。瘦弱的男生再次说道：
    “没问题，但我很忙。每周有三天家教会来。如果你能配合我的日程，我会考虑的。”
    “当然可以！谢谢，杰克。我一定好好报答……”
    实在看不下去了。乔希决定不出手抓住那小子的衣领，而是捂住胸口退后几步。
    回到宅邸前，他在车库墙上狠狠地打了一拳，但这样根本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埃德在一旁叹气道：
    “喂，你妹妹眼光真的太低了……。这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
    埃德的安慰让他更加恼火。乔希用凶狠的目光瞪着他，埃德连忙转移话题，避开他的目光。
    “不，我实在不明白，她怎么会和你的品位完全相反。我只是好奇而已。”
    “闭嘴，埃德。”
    乔希咬牙切齿地说道。埃德挠了挠头，急忙走向等待他的姐姐和弟弟。
    深呼吸几下，乔希好不容易恢覆了接待用的微笑，回到原位。埃德说得没错。他之前警告过朋友，绝不要打他妹妹的主意，但现在看到她一直被这些不入流的家夥追求，他甚至觉得随便找一个足球队的人匹配都比这强。
    无论如何，他不行。
    竟然敢拒绝艾玛。越想越气。问题是艾玛被这种无能之辈吸引，迫使乔希出面干预的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
    卖完等候的人需要的东西后，他又抓住埃德，把他拉进了车库。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乔希低沈的声音传来，埃德点点头。
    “当然，乔希。”
    他一脸严肃地回答道。
    “如果朋友的妹妹走错路，当然应该一起引导她走向正途，这才是朋友应该做的。”
    “对，就是这意思。”
    两人互相对视，举手交叠发誓。埃德的眼神中充满了决心，他发誓绝不能放任侮辱朋友妹妹的家夥逍遥法外，一定会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好！今天就到这里！”
    随着教练的哨声，训练结束了。尽管汗水浸透了身体，每个人都已经疲惫不堪，但仍有很多事情要做。乔希和提前结束谈话的家夥们一起，最早进入淋浴间，匆匆洗完身体准备离开。换作其他时候，他们可能还会互相开玩笑，逗留一会儿，然后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家夥一起去游戏中心，或者去找各自的女朋友，但今天不同。
    “乔希，想起来K高中的那些家夥好像在打你的主意，你听说了吗？”
    正要走出更衣室时，一个家夥突然开口问。乔希只是漫不经心地回应：“嗯，是这样。”
    “K高中的是谁？是威尔逊吗？”
    “那小子和他的同夥。”
    一个跟在乔希身后的人说道，另一个人接话挖苦道：
    “上次比赛还不是因为乔希完全被打垮。要是我肯定会气得睡不着觉。”
    “一群废物，每次比赛都被打垮，根本没用。”
    跟在后面的人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但乔希一点也没有这个心情。他现在要去教训那个家夥。
    居然敢追求我的妹妹？
    最让他生气的是，艾玛居然迷恋上那个废物一样的混蛋，甘愿接受这样的屈辱，但他不能责怪她。如果那样做就等于承认自己偷看过她，而且艾玛在那些地方出丑也是她自找的，责备她只会招来反抗，这是显而易见的。艾玛的回答总是那么一致。
    〈别拿别人的品味说三道四！〉
    一句话就解决了。
    所以乔希最终选择了这种方法。他已经多次使用过，那些脆弱不堪的家夥总是轻易就被赶走。
    尽管他妹妹从不理解为了她那差劲的品味，他背地里付出了多少辛劳。
    但这是有妹妹的哥哥的宿命。乔希这样安慰着自己。而他的那些可靠的同伴总是支持他，守护在他身后。
    今天，他们根据事先的侦察，一起坐上乔希的车，跟着那个家夥的动向。他们一起经历了多次这种事，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配合便十分默契。今天那个瘦弱的家夥要去养老院做志愿者，他们早就掌握了他去的养老院，在路口藏好，等待时机的到来。③
    平时都是那个子弟的母亲来接他，但做志愿服务的日子是由养老院的工作人员送他回家。他需要在工作人员下班前，大约一小时的时间里，坐在养老院内的一家咖啡店里做作业。乔希和他的同夥们选择的正是这段时间。
    “出来了。”
    托米轻声说道。这个小团体挤在建筑物拐角，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个瘦弱的子弟出现。他天真地走来，完全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一边高高推起那副滑稽的眼镜，一边用手机搜索着什么。他大概是在看无聊的YouTube视频。大家都这么想着。
    来了。
    埃德轻声说道。所有人都绷紧了身体。他们早已是无数次并肩作战的战友，无需多言就能默契配合。一人上前，另一人守后，第三人擒住目标，最后大家一起把那家夥打倒在地。
    就在这时，托米正准备上前拦住他的瞬间。
    “啊！”
    伴随着尖叫声，那瘦弱的子弟被人拉走了。
    “啊。”
    埃德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呼，猛地站起。难道是绑架？乔希立刻想到。但在悠闲的加利福尼亚小镇的一隅，发生绑架这样的戏剧性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那瘦弱的家夥不过是一个普通家庭的次子，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夥已经开始行动。显然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迅速冲出，四处寻找那瘦弱的子弟。
    “那边！”
    埃德指向一侧，快速跑过去。大家跟在他后面，来到了建筑后方的一处偏僻区域。在那里，他们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呃，呃呃……”
    瘦弱的子弟被拎着衣领悬在空中，痛苦地呻[yín]着。围在他周围的是一些体型明显大得多的人，奇怪的是，人数正好和乔希的一夥人一样多。
    “什么？”
    “什么？”
    “啊？”
    “哦？”
    两边几乎同时发出了相似的问题和惊叹声。当他们互相确认对方的脸时，双方都意识到了什么，明白了为何人数恰好一致。
    “乔希。”
    抓住瘦弱子弟衣领的那个家夥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乔希也瞪着他，冷冷地回应道。
    “威尔逊。”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一会儿，双方都紧张兮兮地等着谁先动手。乔希想起了来这儿之前在更衣室里听到的话，而威尔逊也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你们来这儿干什么？懦夫乡巴佬们。”
    面对威尔逊的挑衅，乔希毫不动容，从容地回应道。
    “听说垃圾学校的废物们最近都很想见我，所以我就亲自来看看。”
    乔希的话音刚落，背后就响起了早就准备好的呐喊声，开始肆意嘲讽他们。
    “34比17，34比17，34比17！”
    “废物！”
    “输家们，过来舔舔我的屁股吧！”
    “哈哈哈哈哈哈。”
    托米转过身，拍打着自己的屁股嘲笑，乔希他们也放声大笑，而威尔逊一夥的脸色立刻变得狰狞。34比17是他们之间最后一场比赛的比分，当然是乔希的学校赢了，而最后一个达阵得分的人正是乔希。对于威尔逊来说，为了阻止乔希当时几乎拼尽全力却依然失败的痛苦记忆，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垃圾学校的垃圾们。”
    与此同时，他将手里的瘦弱子弟扔了出去。瘦弱子弟踉跄了一下，坐到了地上，但看起来并没有受什么重伤。遗憾的是 ，没有人关心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点，乔希和威尔逊很快就开始对峙了。
    两人站得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彼此用杀人般的眼神瞪着对方，喉咙里发出低吼。谁会先动手？只要稍有迹象，一场混战就会爆发。双方都紧张地准备着，威尔逊更是咬牙切齿地瞪着乔希。
    “别嚣张了，乡巴佬小子。下次比赛会让你连骨头都剩不下。”
    听到这话，乔希瞪大了眼睛，张开双臂，扭头对身后的人说道。
    “哇，你们都听到了吗？他说会让我们的骨头都剩不下，哎呀，真可怕！这位是谁呢？上一场比赛竟然拿下了17分的四分卫！年龄17，得分17！哦，再拿34分恐怕还得再等17年！到那时候，他还跑得动吗？哦，上帝！膝盖啊，肩膀啊！”
    乔希讽刺地发出痛苦的声音。身后再次哄堂大笑，威尔逊忍无可忍，突然用双手用力推了乔希的胸口，骂道。
    “这个混蛋！”
    “啊！”
    “乔希！”
    乔希踉跄了一下，但立刻反击，威尔逊这次往后退了一步。两人迅速靠近，几乎鼻子对鼻子，互相磨牙瞪眼。
    “我要杀了你，乔希·贝利。”
    “你试试看啊，懦夫输家小子。”
    这次确实像是随时都会有拳脚相加。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准备随时加入混战。
    就在这时，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突然响起。
    “喂，你们在那里干什么呢？”
    紧张的气氛立刻消失，所有人都看向了同一个方向。一个店主手里拿着装满食物垃圾的垃圾桶，站在那里整理店铺。他们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对峙的空地原来是一个收集店铺垃圾的地方。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踉跄着走过来，放下垃圾桶，对着他们咆哮道。
    “你们是谁？不要在这里闹腾了，快滚。”
    他一边挥手驱赶他们，一边催促道。乔希和威尔逊不得不向后退去。即使如此，店主还在说：“别在这里瞎闹，快走。”
    “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在店主的威胁下，他们再也没法继续斗气。虽然勉强离开了，但他们依然彼此怒目而视。
    “你运气不错，乔希·贝利。”
    威尔逊磨牙切齿地说道，乔希毫不示弱地反击。
    “去跟你妈妈告别吧，哦对了，你没有妈妈。”
    威尔逊顿时挥拳欲打，但被跟在后面的哥们儿紧急制止，才勉强停了下来。威尔逊被两边紧紧抓住，瞪着乔希，咬牙切齿地说。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好看。”
    乔希没有再理会，只竖起了中指。走在前面的埃德轻笑了一声。
    “只会说大话的小子。”
    周围传来一阵嘲笑声。乔希也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意识到他们忘记了什么是在他们走到停车场之后。
    “喂，等等！”
    他们无心地转过头，但立刻都楞住了。他们试图教训的那个瘦弱的家夥正追了过来。这时，他们突然记起了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以及他们在这里等待着教训谁。
    一时之间他们都面面相觑。
    怎么办？
    不知道啊！
    在他们无声地交流时，本来应该是他们的沙袋的受害者首先激动地开口了。
    “谢谢你们，真的太感谢了！如果不是你们，我肯定会被打得鼻青脸肿……”
    尽管他一再表示感谢，但他的谀词让这群人感到很尴尬。乔希无声地催促他们。
    别傻站着，做点什么！
    这群人相互打量着，最后埃德鼓起勇气开口了。
    “不，我们只是刚好路过而已。”
    “但是你们还是主动出手相助了。真是太感谢了。我本来没想到会有人来救我……”
    他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是如何与威尔逊纠缠上的，这段时间里他受到了怎样的欺凌，以及威尔逊那群人是如何残忍的。
    他们默默地听着他的叙述，没有打断他。他们不知道如何告诉他，其实他们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而来的。
    “那个，嗯，就是。”
    忍耐了一段时间后，乔希找个时机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说话。
    “总之知道了。能帮到你我们也感到高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等一下，您是艾玛的哥哥吧？”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乔希听到这个名字突然停下，回头看着他。瘦弱的家夥眼睛发亮，满脸通红地继续热情地说道。
    “我一直都很佩服您。而且您还帮了我这么多……真是太感谢了，我绝不会忘记的。”
    “嗯，嗯……好吧。”
    感到尴尬的不只是乔希，那些气势汹汹前来的家夥们也都失去了言语，相互对视。他们都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最终，乔希做了决定。他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开口说。
    “总之……下次见吧。”
    “乔希。”
    埃德慌张地喊着他的名字，但乔希只是示意他保持沈默。无奈之下，他们坐上了乔希的车。
    “你们走好，谢谢！”
    他们留下`身后那个充满感激的受害者，乔希默然启动了汽车。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算什么。”
    坐在副驾驶座的埃德抓了抓头，发出了呻[yín]声。坐在后座的家夥们也差不多，周围不时传来叹息声和呻[yín]声，但仅此而已。乔希感到这次的结局颇为无趣，但也想不出其他办法。最终，他只能说一句话。
    “我们下次再做打算吧。”
    艾玛的心意说不定会变呢。
    他在心里想着，继续开车。一个接一个地把他们送回家后，乔希最后才回到自己的家，这时已经接近午夜了。
    ……好累。
    他感到极度疲惫，几乎要倒下去了。他以前有过这么疲惫的时候吗？即使踢满全场的比赛，也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累过。身体上如此，精神上就更不用说了。他随便洗了个澡，只穿着内衣就倒在床上。感觉有点发烧。是感冒了吗？乔希在睡前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吃药，最后还是放弃了。太麻烦了。他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他闭上眼睛，不久便沈沈睡去。
    第二天下午晚些时候，艾玛气势汹汹地推门而入。正逢周末，乔希一直赖床到接近中午。
    应该给丽塔打个电话。
    考虑到周末她可能在等约会，尽管想起了女朋友，他的身体仍然感到很沈重。他原本认为睡一觉就能好转，但那种沈重和无力感始终挥之不去。偶尔感觉体温升高，呼吸也有些急促。虽然前天的事件确实让他受到了一定的打击，但没想到会如此被困情绪所扰。
    这段时间积攒了很多吧？
    乔希想着，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一直躺在床上。忽然，他觉得嘴里发干。
    得去拿点水……
    一想到这里，他就把脸埋回了枕头里，觉得麻烦。这时，外面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声音逐渐接近。不一会儿，脚步声停在了乔希的房门前，接着门被推开了。
    “乔希，马上出来！”
    艾玛气势汹汹地进入房间，一眼就看到了乔希像虾一样蜷缩在被子里。他毫不犹豫地大步走了进来。
    “起来，你得向我道歉！”
    “不知道。”
    乔希咕哝着翻了个身。但艾玛可不是那种轻易放过他的人，否则也不会这样闯进他的房间。
    “你去找过杰克了吧？和那帮大个子蠢货！说，你对杰克做了什么？”
    “-usa。”
    因为发烧，乔希的头很疼，神志也不太清楚，艾玛却还在不停地吼叫。乔希闭着眼睛，感觉耳朵嗡嗡作响，无奈地低声说道：
    “没做什么。见他在挨揍，就去帮忙了。我们只是救了他而已。”
    “是吗？”
    艾玛讥讽地回应，脸上立刻变得狰狞，咬牙切齿地说：☉
    “你在编故事啊，现在还起不来？今天我非要和你算账不可，你做了这么多事，为什么总是拦着我？你这恶魔，像沙拉上的蕓豆一样的混蛋！”
    艾玛说着，把乔希的被子一把扯开，暴露出他蜷缩的身体。
    “啊！”
    几乎没有什么脂肪，紧实的肌肉线条毫无遮挡地展现在艾玛眼前。艾玛一时不知所措，急忙别过头去，大声喊道：
    “你这变态！为什么脱光了？我的天哪，乔希！”
    虽然觉得麻烦且疲惫，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乔希不耐烦地半起身，声音嘶哑地问道：
    “谁让你随便闯进别人房间耍横的？在我的房间，我不能脱衣服？”
    他凶狠地吼叫后，立刻感到一阵眩晕。乔希强忍着脏话，再次蜷缩起来。艾玛这时才注意到他的状态并不好，但她还是不情愿地瞥了他一眼，轻声问道：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确定乔希至少还穿着内裤后，她小心翼翼地问。乔希咬牙切齿地回答：
    “感冒了，你出去吧！我快疯了。”
    艾玛看到他罕见的反应，之前的气势也消散了。虽然知道今天不问清楚可能就没有机会了，但看着乔希这么糟糕的状态，她实在不忍心再逼他。乔希从小到大都是个健康的家夥，连普通感冒都很少得，即使得了严重的热病，最多也是一天就恢覆了。
    艾玛心想，这次应该也不会拖太久，但感觉有些不对劲。看着他通红的脸色，听着他自己说感冒了，但既没有咳嗽，也没感觉到发冷。
    在离开前，她再次回头看了看，乔希还是像球一样蜷缩在床上。随着他的呼吸，脊背中间那条优美的曲线上下起伏，肌肉分明。
    ……很疼吗？
    艾玛内心有些担心，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给他拿点药来？就在她思索时，忽然歪了歪头。
    “……嗯？”
    艾玛疑惑地环顾四周，开始用鼻子嗅了嗅。不久，她找到了香味的来源，转向乔希的后背问道：
    “乔希，你喷香水了？”
    乔希没有回答，只是举起中指，似乎在示意她赶紧离开。艾玛虽然生气，但还是决定暂时不计较，转身离开了。
    一走出乔希的房间，香味立刻淡了下来。果然是从乔希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香味还是第一次闻到。
    艾玛一边下楼，一边皱着眉头。清新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她甚至想象起，是不是经历过漫长冬季后迎接的第一个春风就是这样的感觉。虽然她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加州，从未亲身经历过大雪覆盖的寒冬，但还是忍不住这样想象。
    等他感冒好了，我得问问他是用的什么香水。
    艾玛重新下定决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
    *
    原本以为乔希只要一天就能打起精神，但两天过去了，他的状况仍然没有好转。
    到了周末快要结束的时候，母亲和艾玛才终于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此时，无论怎么呼唤，乔希只会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既像是梦话，又像是呻[yín]，完全不作出回应。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表现出痛苦的样子，既不流冷汗，也不显痛苦。只是一丝红晕持续在他的身体上。
    “明天先让他休息，不去学校，得去看看医生。……对了，还得预约才行……。”
    看着母亲担忧地自言自语，艾玛心里也不踏实。忽然，她想起了心中埋藏的父亲。他和乔希一样，几乎从不生病，但有一天突然倒下，离开了人世。
    如果乔希也变成那样。
    艾 玛害怕得睡不着觉。只要乔希能恢覆健康，她觉得什么都值得。即使他又要干涉她的恋爱，或者对她的喜欢的人发脾气，她也能忍下去。甚至她希望一切能回到过去。
    好不容易，家里刚有些恢覆活力，又沈入了沈默，乔希仍然没有醒来。那股香气已经悄无声息地弥漫了整个家，透过紧紧关着的门缝飘出。
    那天早晨，母亲和艾玛一边吃着麦片，一边认真地讨论如何带乔希去医院。虽然好不容易预约到了，但叫救护车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车把乔希送往医院。
    问题是乔希实在太大了。
    那些大猩猩。
    艾玛气得忍不住这样想。要知道她的哥哥，身高超过六英尺，体重接近两百磅。虽然这几天他几乎没吃东西，身形可能会有些消瘦，但事实上这并不会有太大帮助。
    这种时候，正需要那些大猩猩团结一致。
    还好，乔希比起他那帮踢足球的朋友，算得上是身材匀称的。艾玛一想到那些家夥的庞大身躯和身高，就觉得现在正是时候用得上他们。
    “我去联系他们吧。”
    艾玛这样宣布后，走向了楼上的乔希的房间。推开房门，走进去，发现那股香气在房间里变得更加浓郁。
    果然是从乔希身上散发出来的。
    艾玛想着，步入房间。乔希依然在沈睡，如同往常，他的表情毫无忧虑，格外安详。
    是不是瘦了一些？
    艾玛静静地打量着他的脸，心里有些难过地歪了歪头。
    ……嗯？
    突然，她想起了一个被遗忘的事实，楞住了。
    不对，等等……这不可能。
    无论如何，这都不可能。但这些症状和她在学校学到的完全一致。尤其是这股清新而甘甜的香气，简直就是确凿的证据。
    该不会吧。
    “妈……妈妈！”
    艾玛慌乱地后退几步，急转身跑出了房间。门“嘭”的一声关上，她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里。
    *
    *
    正当那时，母亲在信箱里塞了一封信。她为了带乔希去医院，已经决定请一天假。一边担心乔希，一边叹着浅浅的气，沈浸在思考中时，恰好出门浇花的邻居搭话了。
    “呀，你好。早安。”
    邻居亲切地打招呼，母亲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回应。
    “嗯，是的。早安。”
    一无所知的邻居继续轻松地聊着天，讨论着她养的玫瑰丶是否应该养狗还是养猫，或者两者都养，以及昨天丈夫买错东西导致的小争执，她不明白为什么男人总是这么不懂得说话的艺术。
    她滔滔不绝地数落完丈夫，突然意识到不对，赶紧闭上了嘴。母亲装作没听见，低头假装检查信件的地址。邻居急忙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
    “最近怎么样？这孩子挺忙的吧，家里有两个正值青春期的孩子。”
    “啊，是的。确实如此。”
    邻居自然不知道乔希生病的事实，继续毫不在意地聊着。
    “这个时期是最敏[gǎn]的时候。孩子们在成长过程中一直需要照顾，特别是现在这个阶段。我们家的孩子也是这样。”
    “嗯……”
    是在说青春期吗？
    母亲心不在焉地附和着。她正想着找个借口回到屋内，邻居却咯咯笑着开了个玩笑。
    “如果有任何疑问，随时可以找我咨询。需要的物品我也可以分给你一些。比如抑制剂丶延缓剂之类的。我们家还算宽裕。”
    “嗯？”
    母亲听到这番意外的话，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邻居误解了她的反应，像是在施以援手。
    “巴伦先生认为，这些东西要多备一些。毕竟一旦发作，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也容易遗漏。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我，这些事大家互相帮助嘛。”
    “发作？”
    “妈妈！”
    艾玛恰好在这时大喊着跑出家门。母亲和邻居的目光同时转向了她，艾玛急切地继续说。
    “乔希不是生病！乔希不是因为生病才这样的！”
    “发作？”
    母亲像是自言自语地低语。艾玛楞了一下，站在原地，随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好像是这样的。”
    艾玛说完后，大家都沈默了。母亲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邻居则饶有兴趣地轮流看着她们，艾玛喘着粗气等待母亲的反应。
    “肯定没错。”
    邻居接受了母亲的邀请，进屋查看了乔希的情况后，下楼一起喝了茶，郑重地宣布。
    “这是发作。我们家的女儿就是这样的。这种香气是Omega的香气，在他们首次发作期间，香气会特别浓。费洛蒙香气比发倩期更持久丶更强烈。乔希的费洛蒙香气回到我家就能闻到，所以我想可能是你们家的孩子中有谁发作了。你不知道这事？以前他从没散发过这种香气吗？这些情况确实不常见，毕竟Omega和Alpha都不多见。”
    她随意下了个结论，笑着补充道。
    “不过乔希竟然是Omega，这确实有些意外。原本以为他发作的话，一定是Alpha。我还以为艾玛会是Omega呢。如果乔希是Alpha，他和我女儿会非常相配……吧……”
    说话的她声音渐渐低沈，随后露出沮丧的表情，慢悠悠地喝了几口茶。艾玛和母亲沈默地看着彼此，然后又转向她。等邻居放下茶杯后，母亲开口了。
    “真的确定吗？那我们现在该做的……”
    “没什么好做的。”
    她断定地说。
    “我女儿病了大概四五天，听说有人会病七八天。但这并不意味着身体会有问题。听说你的母亲是Omega？其他人都是Beta吗？”
    “是的。”
    母亲点了点头，等待下文。邻居像要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倒出来一样，认真地分享信息。
    “医生说，体质越弱，发作的时间就越长。当然，例外情况也是有的。不过一般来说，身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香气可能会弱一些，或者是周期不规律，但这都不成问题。可以通过药物来调节。无论怎样，因为发倩周期的关系，定期吃药是必须的，所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听到这些，母亲明显松了口气，长舒了一口气。邻居带着安慰的笑容，说了几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家。她没有忘记把自己家的药物和物品也分给母亲一些。
    “最好还是检查一下。根据体质，可以得到不同的建议。”
    母亲在最后的叮嘱后与她告别。回到家中，母亲的脸色看起来轻松多了。艾玛也是一样。
    “是啊，乔希不可能生病。”
    看着比平时更加暴躁抱怨的女儿，母亲只是笑了笑。午后，母亲给学校打了电话，告诉了乔希的情况，请求长期请假。决定稍后再提交诊断书，她挂断了电话。
    呼。
    母亲感到几天的疲惫一下子从脚底消失，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现在剩下的就是等待乔希醒来。一直以来让她不安的淡淡香气，第一次给了她安慰感。她只有一个愿望：乔希能够平安度过发作期，再次回到她的儿子身边。
    ……渴了。
    乔希在朦胧的意识中浮现出了这个念头。嘴里干得难受，很想喝水，但奇怪的是并不觉得痛苦。
    紧接着他睁开了眼睛。他缓缓擡起眼睑，眨了几下眼睛后，才渐渐恢覆了一些神志。
    在他入睡前一直感到沈重的身体，现在竟然轻盈得像要飘起来。他慢慢起身，真切地感受到了似乎要飞上天的感觉。
    ……咦？
    他感受到的异常的轻盈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宇航员在太空中漂浮。
    难道我还在做梦？
    他慢慢地移动身体，刚一出床，膝盖突然一软，栽倒在了地上。耳边响起了扑通一声，但仅此而已。乔希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
    这到底是……？
    正当他疑惑地眨着眼睛时，突然听到地板上响起的脚步声。在意识模糊的间隙中，他勉强意识到声音正向他靠近。随即门被打开，倒立的视野中出现了母亲的身影。
    “天哪，乔希！你终于睁眼了！”
    相比看到他在地上滚来滚去，母亲似乎更高兴他恢覆了意识，激动地跑过来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艾玛随后也进了房间，像尖叫一样倒吸一口冷气后，同样扑向了乔希。被两个女人夹在中间，乔希只觉得困惑不已。
    过了一会儿，母亲终于冷静下来，松开手臂，仔细打量着乔希的脸。
    “你还好吗，乔希？身体有没有哪里疼痛或不舒服？”
    听到母亲担心的询问，乔希停顿了片刻，然后开口答道。
    “除了饿之外，倒也没有什么……”
    母亲听到他虚弱的声音，以她从未有过的速度离开了座位。
    “妈，我也来帮忙！”
    艾玛急急忙忙地跟在后面喊道，这让乔希不由得楞住了。
    “等一下，艾玛……”
    他说渴了，话音刚落，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无奈之下，乔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浴室。接了一杯水漱口后，他才终于有机会仔细看看镜子中的自己。
    ……咦？
    皱眉的男子正凝视着镜中的自己。这张脸明明很熟悉，却给人陌生的感觉。乔希疑惑地歪了歪头，很快意识到。
    得刮胡子了。
    习惯性地抹上剃须泡沫，乔希正准备刮胡须时突然停下了。
    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小了。
    脸颊凹陷，肌肉也消瘦了一些。乔希静静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心生疑虑。虽然感觉上只睡了一天或多一点，但可能睡得更久。母亲和艾玛的反应，以及他明显瘦了很多的自己，似乎都证明了这一点。
    “乔希。”
    正当他陷入深思时，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艾玛探进头来，几乎让乔希用剃须刀划破了自己的脸。
    “见鬼！你知不知道我正脱衣——要是被你看了怎么办！”
    艾玛毫不在意地道歉，完全不显愧疚之色。
    “对不起。你下楼时可能会危险，我来帮你，快点擦干净出来。”
    乔希又骂了一句，但这次他没有多说什么，重新专注于刮胡子。
    “有什么危险？”
    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家，现在怎么会因为一点楼梯就遇到危险？艾玛停顿了一下，回答他说。
    “你已经睡了将近十天了……详细情况等你下来吃早餐时再跟你说。”
    说完，她便关上了浴室的门，只留下乔希满腹狐疑地眨着眼睛。
    虽然乔希昏迷了几天，几乎没有醒过，但天生的体魄让他并不显得太疲惫。下楼时确实有些头晕，像是艾玛警告的那样，但在她的帮助下，他还是成功来到了餐桌旁。
    “来，快吃吧。”
    短短的时间里，母亲似乎把冰箱里的食材都用光了，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高高的煎饼塔丶烤牛排丶满满一碗煮鸡蛋丶厚厚的三明治丶土豆沙拉丶培根，还有整根烤玉米，桌上的食物简直是琳琅满目。
    他原本只是觉得饿，但当食物摆在他眼前，闻到食物的香气时，突然强烈的食欲让他差点眼前发黑。乔希立刻坐下来，开始狼吞虎咽地吃着。原本食量就不小的他，这次连自己都惊到了。艾玛和母亲面面相觑，惊讶不已。乔希则完全没有察觉到她们的反应，专注于眼前的美食。
    乔希吃得又快又猛，直到几乎吃掉了一半的餐 点，才伸手去拿旁边放的枫糖浆。吃饱后，他才觉得头脑清晰了一些。环顾四周，才发现那么多食物竟然在瞬间就消失了。
    “呼。”
    乔希满足地叹了口气，开始以正常的速度慢慢咀嚼食物。他似乎打算把剩下的食物全部吃完。艾玛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委屈。他能吃这么多，却一点也不胖，真是不公平。艾玛满脸不悦地嘟起了嘴，母亲则一直微笑着看着乔希。
    “还需要什么吗？”
    “够了，谢谢。”
    乔希一边回答，一边用叉子同时挑起好几片培根送入口中。在母亲和艾玛的注视下，他把培根嚼完，又舀了一些土豆泥放到碗里，然后在面包上涂上蛋黄酱，再铺上土豆泥送入口中。
    母亲终于开口，是在儿子把餐桌上所有的食物都吃完，又端上了足够四五个人吃的巧克力蛋糕和咖啡作为甜点之后。即便如此，直到乔希把蛋糕也吃掉了一大半，母亲才开口。
    “嗯，乔希。你觉得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挺好的。现在肚子也饱了。”
    乔希爽快地回答。吃完母亲准备的早餐后，他似乎完全恢覆了以前的状态。虽然他笑得貌似在炫耀，但母亲只是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仿佛有什么非常棘手的事情，她犹豫着开口。乔希下定决心，不管母亲说什么，他都不会惊讶或慌张。如果家庭破产了，母亲肯定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得先找找房租便宜的房子，对了，之前教练提到过职业队的事，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虽然成为职业足球运动员只是他的众多选择之一，但他认为这并不是坏事。毕竟，生活会更稳定。正想着这些，母亲缓缓开口。
    “不是，你不是昏迷了好久吗？所以我想让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乔希也有点不安，毕竟他确实昏迷了很长时间。但家里的经济状况并不宽裕，万一花费很多钱，还不知道有没有问题，也不能随便乱花钱。
    “啊，妈妈，这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而已。”
    艾玛闻言，突然想起乔希昏迷前的记忆。拳头握紧，放在桌下，她犹豫了片刻。要不要现在就尽全力揍他一顿，还是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不管了吧。母亲似乎没有注意到艾玛的纠结，继续说道。
    “不是这样的……你这次昏迷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个原因，需要去医院检查……”
    “原因？”
    乔希意外地停了下来。说不定他昏迷的时候已经做过检查了。难道是绝症什么的？他尽力掩饰内心的不安，等待母亲的下一句话，她慢慢开口。
    “你似乎是觉醒了，乔希。”
    “谁？”
    母亲犹豫了一下，接着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是你，乔希。”
    “……”
    乔希花了点时间才理解母亲的话。几秒钟的沈默后，他皱着眉头问道。
    “觉醒了？我？”
    “是的。”
    “是Alpha吗？”
    母亲又顿了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她轻轻摇了摇头。
    “你似乎是Omega，乔希。”
    “……”
    这次，乔希需要更长的时间来消化母亲的话。经过好几秒钟的思考，他再次开口。
    “您说什么？我？”
    “Omega。”
    一直观察着的艾玛突然插话。母亲试图安抚她，但艾玛不听，快速地说着。
    “是Omega，不是Alpha！乔希你觉醒成Omega，明白了吗？Omega，Omega！”
    乔希觉得“Omega”这个词几乎被说了十次。他瞪大眼睛，茫然地看着艾玛，然后慢慢转向母亲，仿佛在问这是什么意思。母亲避开他的视线，轻声说道。
    “艾玛说得对，乔希。”
    “……”
    乔希似乎忘了要说的话，再次陷入茫然。母亲好不容易继续说道。
    “你的外祖母是Omega，这可能是隔代遗传……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还是需要去医院做些检查……”
    她还在一直说着什么。但乔希什么都没听见。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词。
    Omega。
    我，觉醒成了Omega？
    他仿佛受到了打击，说不出话来。看到乔希失魂落魄的样子，艾玛觉得有些内疚。但想到这件事迟早会被他知道，这种不安的感觉还是无法消除。
    母亲和艾玛坐在餐桌对面，等着乔希的反应。但乔希沈默了许久，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离开了。接着传来他上楼的脚步声，乔希进了自己的房间，直到早上都没有出来。
    第二天下午晚些时候，乔希和母亲一起去她预约的医院。幸运的是有空闲的诊疗时间，他们无需等待，直接接受了检查。
    路上，乔希一直希望母亲和艾玛都弄错了。但他在听到前一晚的对话后，花了几个小时在网上查找，并结合自己在学校接受的基本教育，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她们说的没错。
    然而，他仍不愿放弃希望。他并没有特别厌恶Omega或更喜欢Alpha。只是这个身份一直离自己很遥远，突然觉醒成Omega，实在难以置信。尤其是成为Omega。直到从医生那里听到检查结果之前，乔希都半信半疑。
    “是的，没错。”
    “呼。”
    面对医生的平淡宣告，乔希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泄气的感叹。他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接着开始给出一些标准化的解释。这些内容与乔希在学校特别课程中学到的并没有太大不同。可能是因为冲击超出预期，医生的话他没能完全听进去。医生最后似乎理解地点了点头，补充说道：
    “觉醒初期，大家都会有类似的反应。”
    作为明显的Beta，医生微笑地提醒他在觉醒初期，周期可能会不稳定，所以一定要按时吃药。说完，医生结束了咨询。
    *
    *
    “快进来，咨询怎么样？”
    已经早早回家的艾玛看到乔希和他母亲一起进门，好奇地问道。乔希漫不经心地回答：
    “就是那样。”
    艾玛回头看了看，母亲默默地摇了摇头，示意她安静。艾玛Immediately识趣地闭上了嘴。乔希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呼。
    他就这样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依然难以置信。自己竟然成了Omega。包里装着医生的诊断书和抑制剂。医生再三叮嘱，初期需要定期服用，以控制周期。
    他擡起手，嗅了嗅自己的气味。尽管他反覆嗅了身体的各个部位，却只是闻到早上用的肥皂香味，淡淡的，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气味。自己感受不到的气味，别人却可以闻到。
    “团队该怎么办。”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教练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母亲向学校解释了他缺席的原因。
    觉醒后，就不能再作为运动员参赛了。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都一样。因为发倩期的缘故。即使按照比赛日程服用药物，人难免会犯错误，比赛过程中如果因为气味而发生什么不体面的事，那也很尴尬。预防危险总是最好的，乔希对此也表示同意。
    但这样一来……
    下个月他们就要和竞争对手的高中进行比赛。现在乔希缺席，会带来很大的困境。想藏着掖着也不行，该知道的人早晚会知道，即使幸运地参加比赛，一旦被发现，教练和学校都会受到处分。
    想来想去也没有办法。
    这样毫无头绪地过了一两个小时后，直到夜幕完全降临，乔希才从床上起身。楼下传来母亲准备晚餐的忙碌声。他起身打开房间的灯，开始整理书包，明天要开始上学了。
    确认了日期，收拾好上课所需的东西，他还记得把诊断书夹在书里。抑制剂分成两份，一半放在浴室的柜子上，另一半放在书包里。今天已经在医院吃过药，所以不用再吃了。
    ┅
    “接下来会麻烦一阵了。”
    乔希无力地自言自语，随即转过头去。母亲在楼下喊他：
    “乔希！快下来吃饭。”
    “来了！”
    乔希立刻走出房间，朝楼下喊道。
    “晚饭吃什么？”
    一年四季阳光普照的加利福尼亚天气，那天天刚亮就异常明媚。偶尔下点雨该多好，可这里已经好几年滴雨未下了。埃德通过车窗感受到倾泻而入的阳光，眉头紧锁，连续眨了几下眼睛。
    “戴上墨镜吧。”
    驾驶座上的母亲指着中控台说道，但他假装没听见。现在埃德正陷入深深的烦恼中，墨镜什么的无所谓。
    前一天临睡前，他收到了乔希的短信。虽然只是一条简短的信息，说从今天开始回学校，但这足以让他辗转反侧丶难以入眠。
    乔希变成Omega的消息在学校掀起了轩然大波。一年中出现发倩期的孩子不过三五个，最多也就十个左右。整个年级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人。因此，一旦有人发倩，即使是最不起眼的孩子，也会引起一阵关注。
    可这人偏偏是乔希。
    埃德皱起眉头，思考着乔希出现在学校会怎么样？平日里乔希就是众人渴望关注的焦点。校长也似乎认可这一点，总是让他代表学校出席活动或拍照。最强的四分卫，球队的队长，也是让大家仰慕的对象。
    没想到竟会变成Omega。
    无论如何想也想不通。乔希变成Omega，简直无法想象。如果会出现发倩期，那一定是Alpha，难道检查出了错？医生也可能会误诊，听说还是得多去几家医院看看。
    就在他陷入烦恼之际，车已经到了学校。
    “你在干嘛？还不快下车。”
    母亲的话让埃德回过神来，他急忙拿起书包，下车。眼前的学校风景一如往常，毫无变化。
    乔希大多数科目都在优等班，而埃德却只有几门进了优等班，所以两人课表重合的科目仅有一两门。偏偏今天的第一堂课就是两人重合的两个科目之一，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判断不出来了。
    虽然很想快点见到乔希。
    但他想象不出其他孩子会怎么对待他，会怎么看待他。乔希这次的情况和之前发倩的其他孩子完全不同。虽然一定会引起关注，但这种关注会以怎样的方式表现出来，他心里也没谱。根据他事先打探到的情况，男生们大都感到好奇或有趣，大多数人的反应充满了好奇。
    但女生那边才是问题。他随意问了问自己的女友米奇，她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不知道，大家都显得很震惊。〉
    米奇边观察周围边继续说道，显得有些担心。
    〈不是Alpha，而是Omega，这似乎与乔希的形象不符。丽塔好像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总的来说，氛围不太好。〉
    尽管她尽量委婉地表达，但意思已经十分明确。埃德一想到乔希可能会被孤立，就感到无法忍受。
    绝对不能让他受到这样的待遇。
    如果他陷入困境，埃德决心尽全力保护他。无论是Omega还是其他，乔希始终是乔希，是他最宝贵的夥伴。
    “嗯，”他用力点了点头，然后急忙朝教学楼走去。上课时间快到了，乔希肯定已经到了学校。
    走在走廊上，他暗暗下定决心。乔希，别担心，我永远在你身边！我会永远做 你的中心！
    就在他握紧拳头，满怀决心的时候，教室里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快把乔希放开！”
    这么快就发生了？
    被接踵而至的喧闹声吓到，埃德脸色苍白，冲进了教室。
    “你们这帮混蛋，敢欺负乔希，我……！”
    说不放过他们的话在下一刻消失在了他的喉咙中。他大声冲进来，却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教室里的所有人都用惊讶的眼光看着埃德，仿佛在问发生了什么事。在他惊讶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乔希完好无损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周围则是一群像花簇般围着乔希的女生们。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问题？”
    “不知道，他怎么了？”
    “欺负乔希？谁敢？”
    女生们互相看着，脸上满是疑惑，这与埃德预想的完全不同。不仅如此，整个教室的气氛都异常热烈。当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乔希。
    “嘿，埃德，好久不见。”
    乔希露出轻松自在的笑容，举手打了声招呼，这让埃德更加不知所措。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满脸不解地挪动脚步，众人很快便失去了兴趣，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状况。
    “露丝，我说你站一边去，别随便抱住乔希！”
    “乔希，你看起来瘦了，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发倩期间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乔希，药吃了没？费洛蒙香味可以让我闻闻吗？”
    四下都是想要多说一句话的喧闹。趁他不注意时，有人轻轻摸了摸乔希的胳膊，也有人因为争风吃醋互相拌嘴，还有人身体前倾，似乎想要闻闻那香味，另一个角落里则在为了能坐得离乔希更近而暗自较劲。
    这比之前更严重了吧。
    埃德看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情景，感到十分尴尬。乔希一向很受欢迎，但之前从未见过有这么多人蜂拥而上向他示好。
    Omega在女生中难道就这么受欢迎吗？
    而且这种气氛跟他从米奇那里听说的截然相反。埃德原本以为大家会避着乔希，孤立他，可现在眼前的景象却正相反。
    宛如苏丹的后宫。
    乔希宽厚地笑着，周围女生们把他团团围住，除了“后宫”二字，埃德实在想不到更好的比喻。谁敢把这样的乔希孤立起来？
    连自己之前居然会有这种想法都觉得可耻。昨晚几乎整夜未眠，一直在担心乔希的埃德，此时看着眼前的情景，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当自责之际，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人冲进了教室。
    “乔希，你这个坏蛋！”
    她几乎是在尖叫，话音未落便径直穿过教室，朝乔希走去。
    “丽塔。”
    乔希友好地向女朋友打了声招呼。但丽塔毫不犹豫地打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响声传遍教室，所有人都惊呆了。在一片寂静中，丽塔怒气冲冲地呵斥道：
    “你应该先联系我的，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竟然失踪了十几天！”
    乔希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被打红的脸颊，显然是惊讶不已。丽塔则马上泪眼汪汪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我爱你，乔希。很高兴你回来了。”
    乔希表情无奈，但也没有推开她。大家只是羡慕地望着丽塔，仿佛她赢得了奖杯。
    “理由很明显，因为他就是乔希。”
    米奇像是在责备埃德不懂事，甚至翻了个白眼。他们坐在学校草坪上共进午餐时，埃德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米奇，此时忽然感到委屈。
    “可你之前不是说，女生们对他都不友好吗？”
    “是啊，但你今天看到的情况完全不同吧？说明之前都是装出来的。”
    米奇突然大笑起来，接着摇了摇头，仿佛对这一切无可奈何。埃德不甘心地再次问道：
    “那为什么她们要装呢？大家都说谎了？”
    米奇喝了一口减肥饮料，解释道：
    “当然了，她们互相争夺，都想得到这个好机会。”
    见埃德一脸严肃地沈思，米奇补充道：
    “不过我以为会多撑几天，看来她们都等不及了。毕竟大家的想法差不多。”
    埃德机械地咀嚼着三明治，突然擡起头，认真问道：
    “你是说乔希做Omega更好吗？”
    “不是，傻瓜。我是说，无论乔希变成什么样，大家都不会介意。”
    米奇说完笑了起来，接着眼神一敛，低声说道：
    “等着瞧吧，即使乔希变成乞丐，大家也会把他奉为王子。”
    埃德下意识地一口气喝光了碳酸饮料，结果猛咳不止。米奇看着他，既感到同情，又觉得有些可怜，无奈地笑了。等埃德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米奇开口问道：
    “不过，乔希说他还打算继续跟丽塔交往？”
    “谁知道呢？”
    整个午餐时间，埃德连一句都没能跟乔希说上。周围女生们的包围像铜墙铁壁，无懈可击。即使他曾经作为橄榄球运动员，推开了许多对手，面对这道情感的防线，他也完全无法突破。那些体重可能都不足他一半的女生的防御却如此坚固。埃德沮丧地叹了一口气，又迟疑地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看起来要分手吗？”
    “难道不是吗？她打了他一耳光。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
    埃德又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
    “但是她们好像没说什么啊。刚才还看到她们一起去吃午饭了。”
    “那当然了。大家都在看着，生气也没用，只会让自己成为笑柄。另外，如果公开提出分手，也会让丽塔难堪。”
    米奇调皮地眨眼，补充道：
    “乔希很有礼貌，一定也照顾了丽塔的感受。但是一耳光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想想看，如果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以后每个想炫耀乔希是自己男朋友的女孩都会给他一耳光。所以更不能放过了吧？敢打包票，今天结束前他们一定会分手的。”
    米奇仿佛对自己的推理相当满意，点点头。埃德沈默地望着她，然后带着怀疑问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注乔希了？”
    米奇一听到埃德带着醋意的问题，笑得更灿烂了。
    “这世上哪个女孩不关注乔希呢？”
    而午餐时间刚结束，埃德就发现米奇的猜测是准确的。乔希和丽塔分手了。
    下课后，乔希来到更衣室，足球队的成员们热情地迎接了他。特别是那些一向与乔希形影不离的队员，更是夸张地拍着他的肩膀，大声议论起来。
    “嘿，你看起来跟往常一样啊。你真的觉醒了吗？一点变化都没有？”
    “你是不是没认真？是不是为了不上学编的借口？”
    “你吃药了吗？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真的假的？”
    乔希推开这些嗅来嗅去的家夥，苦笑道：
    “就是因为吃了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得继续吃，真是麻烦。”
    他坦诚地说：
    “其实我成为Omega这件事，自己都感觉不太真实。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乔希的话让周围的人纷纷点头。
    “就是嘛，实在难以置信。”
    “乔希会觉醒，这完全是没想到的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托米插了进来。
    “给我看看你的药吧。我也开开眼。”
    托米露出好奇的神色，伸出手。乔希不经意地把药递了过去。“哦哦”一群壮汉围了过来。
    “这就是抑制剂啊，第一次见到。”
    “我哥也在吃这个。颜色不一样？”
    “不同公司出品的吧？反正吃了就不会有费洛蒙的味道了吧？”
    “真可惜，我很好奇的。”
    大夥儿七嘴八舌地发问，满足了好奇心后又把药还给了乔希。一个队员开口问道：
    ┅
    “那现在怎么办？你真打算放弃了？”
    更衣室突然安静了下来。原本大家都在尽量用玩笑话避开的话题，现在突然被提出来了。目光在瞬间集中，乔希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哎，规则就是这么定的，也没办法。”
    虽然这话说得违心，但此刻已是他能做的最好选择。果然，绝望的气氛迅速笼罩了更衣室。
    “下个月就有比赛了。”
    “偏偏是你……”
    “谁离开都不行。”
    乔希虽然轻描淡写地插了一句，但大家的反应却一点也不轻松。
    “你想啊，乔希，你是四分卫。一个月内找到一个跟你实力相当的四分卫跟我们一起配合比赛取胜，这可能吗？”
    “你该不会是有分身吧？双胞胎？没有吧？哈？”
    他们把想法倾泻出来，尽情陷入恐慌。看到队友们抓着头发，痛苦地发出各种无意义的声音，乔希感到迷茫，却又无能为力。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旁边的埃德开了口。
    “虽然大家都舍不得，但别这样了，乔希又不是故意要觉醒的。”
    “当然不是。”
    “我们也知道……”
    周围不断传来叹息声。然而他们很快恢覆了团队的默契，向乔希道歉。
    “对不起，乔希，我们是因为太着急了。”
    “我们没打算责怪你。”
    乔希举起手表示没关系。
    “我明白，别放在心上。”
    更衣室再次陷入沈默，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过了一会儿，托米比平时更高昂的声音喊道：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们是谁？田径场上的公牛，D高中里的怪物！把他们都给我弄垮了，我们一定能做到！”
    托米的大喊激发了其他队员的斗志，大家纷纷挥舞双手，齐声呼喊。随后教练走进更衣室，队员们逐一上前和乔希拥抱丶握手，完成了漫长而郑重的告别仪式。
    “那么大家相处愉快，再见。”
    与最后一个家夥握手后微笑着，大家都表情沈重地送别了乔希。他为耽误了训练道歉后离开了更衣室。他打算在没人的时候独自来收拾东西，因为当众收拾行李会让他突然感到现实的沈重。乔希想尽可能地推迟那一刻。
    “再见。”
    再次道别后，他关上了门。背后传来沈闷的声音，当独自一人留在寂静的走廊时，他才感到失落的虚脱感袭来。
    乔希尴尬地挠了挠头，沿着走廊走去。其他运动部的家夥们似乎都在训练，更衣室显得空荡荡的。他想着，足球队的那些家夥们很快也会全部离开。
    “？”
    突然，有人捂住了乔希的嘴。他本能地想用肘击打那个家夥，但紧接着另一个家夥从腰部抱住他。
    “这小子想去哪……！”
    乔希咬紧牙关，用肘部猛击那个抱着他腰部的家夥。随着一声闷响，那个家夥跪倒在地，紧接着乔希反手抓住捂住他嘴巴的家夥的头发，粗暴地拉扯着。
    “啊，啊啊！”
    一个家夥尖叫着倒下，立即又被另一个家夥扑了上来。乔希在空中转了半圈，踢飞了那个家夥，让他鼻血直流地倒在地上。
    “这小子，小心他的腿！”
    “绑住他的腿！”
    “他妈的，你怎么让我们做那种事？”
    尽管那些家夥手忙脚乱，仍然试图抓住乔希，但他的回旋踢使他们无法靠近。对方的人数比预料中要多。粗略算了一下，大概有七八个人。甚至可能有十个。这么多人，即使是他乔希，也难以应对。先逃出去是上策。以后再调查这些家夥的身份也不 迟。
    乔希迅速移动，尽量避免被击中，同时反击，逐渐向出口退去。足球队的家夥们本该出现，但他没有时间等待。首先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摆脱这种局面。
    “什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们！”
    一个声音的突然响起让乔希瞬间停下了脚步。但这是个陷阱。紧接着，一个家夥用钝器击打他的头部，乔希立刻失去了意识。
    *
    *
    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和耳鸣，乔希痛苦地勉强睁开眼睛。视力模糊，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看清周围的物体。片刻之后，他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一个地方，独自躺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他无意中尝试起身时发现自己手腕被绑住了。慌张地检查其他地方，幸好只有手腕被束缚，身体其他部位还自由。乔希动了动双腿，坐在地上试图理解眼前的状况。他被拖到了学校后面一个单独的体育仓库。这里堆放着运动部的物品和各种器材，由于一些物品很少使用，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
    除非在这种情况下。
    乔希冷静地回想起了这些。通常，这种场景经常出现在遭受欺凌的学生身上。当然，到目前为止，他一直是帮助这些学生的角色，而不是成为受害者。
    情况总是会变的。
    现在的情况显而易见。但他感到疑惑的是，谁会对自己怀有如此深的怨恨？乔希自豪地认为自己从没有故意伤害过别人，因此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威尔逊？
    他想起在比赛中差点引发肢体冲突的对手学校的四分卫，但很快排除了威尔逊。对方不至于蠢到跑来别人的学校做这种事情。更何况如果真的动手，他们也会把他拖到自己的学校。
    那么，到底是谁呢？
    就在他思考到这里时，仓库的门被打开了，几个身材魁梧的家夥走了进来。随着他们的出现，一阵从未闻过的奇怪气味隐隐传了过来。
    “真的，干得不错。”
    有人惊叹道，另一个家夥立即接话。
    “好不容易，有五个家夥一起上才把他拖到这里来的。”
    “当然，对于这么棒的四分卫，这点辛苦是应该的。”
    这话引得另一个家夥发出笑声。
    “现在可不一样了。”
    “对，现在可不一样了。”
    另一个家夥应道。
    “现在是Omega了。”
    乔希皱着眉头看向那个说话的家夥，感觉很眼熟。
    他很快就认出了那是曾经追求艾玛的体育部垃圾。
    紧接着，记忆像全景画面一样恢覆，那些家夥的脸一个接一个浮现在他脑海中。不仅仅是那些曾经被他和艾玛一同教训过的学生，还有其他学校的人。看到这些面孔，乔希终于对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些家夥们因为自己办不成事，所以才联合起来干这种事。
    “你不知道体育精神就是公平竞赛吗？”
    乔希讽刺地说道。他们似乎被触动了，停下了动作，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其中一个回答说：
    “我又不是体育生。”
    “而且你也不是。”
    和那个插话的家夥调侃了一下，大家因某种乐趣而哄笑起来。乔希微微皱眉，觉得这些人并不只是单纯地想要集体欺负他。
    那么，
    这时，那个称他为Omega的话再次在他脑海中浮现。紧接着，一个家夥上前开口说道：
    “不知道？试试就知道了。看这个家夥是否对费洛蒙有反应。”
    “吃了药不就不会有反应了吗？”
    另一个家夥回答：
    “不会完全没反应，只是会变得迟钝。”
    接着，另一个家夥也走过来：
    “即使吃再多的药，只要费洛蒙大量涌出来，他也无法抵挡。”
    此时，那股隐约的气味变得更加浓烈。乔希立刻意识到，这是Alpha的费洛蒙气味。
    ……唔。
    眼前突然变得模糊，思绪也变得混乱。这种感觉对乔希来说是第一次，尽管他努力想保持清醒，但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哦，看来有效果了。”
    “他真的变成Omega了吗？乔希·贝利？”
    有人质疑道，另一个回应：
    “脱了就知道了。”
    “怎么脱？”
    那个家夥走近乔希，说道：
    “Omega的特点是，一兴奋下面就会湿。”
    乔希紧锁眉头，试图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但呼吸越来越急促，视线模糊，脑袋完全不转了。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费洛蒙的气味。他想闻得更多，更多。
    “小心，他可能会反抗。这家夥可不是省油的灯。”
    有人厌恶地警告，走近乔希的家夥嘲笑道：
    “反抗？这家夥现在连射精的能力都没有了。他只能接受。”
    那家夥伸出手，朝乔希的裤子摸去。
    “我们看看谁能让这家夥受孕吧？”
    “……！”
    还没等乔希反抗，裤子就被脱掉了。乔希修长的双腿毫无抵抗地暴露在外。
    他们呆呆地望着乔希，曾经总是高人一等的家夥，现在却在地上翻滚，被费洛蒙熏得神志不清。这样的景象，还能看到什么呢？
    咕咚。吞咽的声音响亮地传来，有人开口：
    “我，我觉得我可以。”
    起初策划这件事时，大多数人都持否定态度。强暴乔希·贝利，听起来太不现实了。更重要的是，面对一个男人，很难想象会因兴奋而搏起。更何况对方是乔希，身高超过6英尺的肌肉型四分卫，更是让人觉得荒谬。
    然而，当这一幕真实地呈现在眼前，气氛瞬间变得不同。那些原本只觉得这家夥又高又壮的家夥，突然发现他就在自己脚下，内心的优越感引发了欲望。
    比乔希·贝利更强。
    大家吐着气息，摸着裤裆，变得越来越兴奋。有人已经开始急不可耐地想要立即行动。
    “等等，每个人都会有轮到的机会。”
    显然是策划这起事件的那个家夥出面制止了他们。
    “时间还有很多，慢慢来。反正这家夥无法反抗。”
    这话说得虽然令人气愤，但却是事实。乔希的手腕被绑着，即使没有被完全束缚，他的身体也无法动弹。全身仿佛被费洛蒙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下面不断湿润，脑子里全是渴望费洛蒙的念头，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谁来，给我。
    肚子翻腾，屁股里也一阵瘙痒。真希望有人能从后面给自己来点什么。只要能平息这疯狂的欲望，他甚至愿意去舔任何人的鞋底。
    刹那间，乔希意识到。他真的变成了Omega。
    一直以来，他从未认为自己软弱。他总是胜利者，强者，没有人敢低头看他。
    仅仅因为Alpha的费洛蒙香气就如此崩溃，这曾是他从未想象过的。
    “呃……”
    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涌了上来，乔希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呻[yín]声。但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别说站起来给这些家夥狠狠一击，他甚至连保持清醒都到了极限。那些家夥则乐此不疲地欣赏着乔希这副悲惨的模样。
    “你以前不是一直看不起我吗？怎么样，现在这种在地上打滚的感觉？”
    最初策划这件事的家夥满脸狂喜地喊道。他打定主意要第一个享受这个机会。这早已是既定的顺序，至于接下来会怎么样，他才不管呢。他决心要看着乔希因为屈辱而颤唞，绝望到底。就像他曾经那样。
    曾经毫不留情地踢向他的腿，此时却无力地伸展着。这个家夥大胆地在乔希的胯间坐了下来。然而，乔希根本无法反抗。这个家夥感到自己身为Alpha是神的祝福。而乔希是Omega。为了征服这个家夥，我变成了Alpha。这简直就是启示。要征服这个男人。
    #
    乔希的胯间早已湿透。看到那湿漉漉的丶似乎在渴望吮xī任何男性器官的内侧皮肤，他再也无法忍耐。正准备拔出已经硬[tǐng]的阴[jīng]，插向乔希的入口时，乔希突然撑起上半身，猛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啊，啊啊啊！”
    受到攻击的家夥惊恐的叫声在仓库里回荡，正兴奋地围观的混混们瞬间陷入混乱。
    “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这疯子，快把他拉开！”
    “不，不要！我害怕，你来！”
    “喂，你们在干吗？这样真的会死人的！快点想想办法！”
    大家到处喊叫，陷入恐慌。而乔希则用力咬住他的脖子，死死不放。
    “救，救救我，啊，好，好疼，呃。”
    这个家夥一边尖叫一边挣扎。与此同时，被咬的部位仍在不断流血。乔希拼尽全力咬住了他的脖子。
    “快，快点，真的会死人的！”
    “叫救护车！”
    “你疯了？想想我们干了什么，一定会被开除的！”
    混混们乱作一团，谁也不敢上前。在挣扎之中，被咬的家夥终于把乔希推开了。这番努力让乔希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随即倒在地板上，开始大笑。他的嘴角甚至锁骨下都沾满了鲜血，熠熠生辉，仿佛变身成了恶鬼。
    拼命捂住脖子，试图止血的家夥，双目因疼痛而翻白。混混们这才冲上前去，连忙围住他，急急忙忙将他擡出仓库。
    “醒醒，睁开眼！”
    “干什么？快把他带到医院去！”
    “那边有人去看看，快点！”
    在恐慌中的混混们，只有几人勉强保持着清醒，匆匆忙忙地将昏迷的同伴擡了出去。看着仓皇逃窜的混混们，乔希粗声吼道。
    “活该，你们这帮废物！”
    剩下的家夥们全都脸色煞白地看着他。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让他们无法相信。原本以为一切都已成定局，他肯定无法战胜我们，可现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害怕到连动都不敢动的难道是我们吗？不是乔希？
    即使再怎么弱，对方依然是乔希·贝利。他们从一开始就作出了错误的判断，决定要对抗乔希。这简直就是集体发疯了。
    loser怎么可能战胜四分卫？
    此时，乔希喘着粗气，躺在地上开口说道。
    “随你们的便。反正我已经什么也做不了了。”
    随后，他笑了，但没有人感到安心。在他短暂的笑声之后，乔希喘熄着继续说道。
    “不过，你们最好想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乔希缓缓移动视线，扫视了一圈混混们的脸。仿佛在最后时刻，想要把他们每个人的脸都深深地记在心里。
    他只是希望这一切赶快结束，让自己能放松下来。再拖下去，他可能会失去理智，恳求他们赶紧解决。与其展现出如此狼狈的样子，还不如早点结束。
    报仇的事可以以后再慢慢来。
    但事情并未如愿。刚才还像瘟疫一样在他们之间蔓延的欲望和成就感不知所踪，所有人都只是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如果现在停下来，他们将永远无法摆脱失败者的命运。但要继续下去，又害怕 乔希 的报覆。现在这种情况，完全是因为偷袭成功。 乔希 不会中同一种招数两次，留给他们的路只剩下付出代价了。
    当一个人犹豫着退后时，其他家夥也跟着不安地四处张望。刚才那副嚣张的样子荡然无存，他们又恢覆了平时的窝囊样，忙着看谁会先动手。连逃跑他们都不敢。看着他们那副可怜的模样，乔希 狭窄了双眼。
    “喂！”
    “啊啊啊！”
    乔希 一跃而起，一 声喊叫吓得这些家夥大叫着四散奔逃。他们害怕到极点，撞倒了彼此，乱作一团。看着他们慌乱逃跑的背影，乔希 喘着气大笑起来。
    “呼……”
    笑了一会儿，他彻底累垮了，昏了过去。仿佛在触地得分后听到比赛结束的哨声一样，随着自己笑出声，周围的紧张气氛瞬间消失了，只剩下自己断断续续的呼吸声。意识到自己独自一人，又勉强从危机中脱身，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最终沈入了黑暗。
    啊。
    在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他茫然地想着。
    这就是 Omega 吗。
    “……嘘，乔希·贝利！”
    听到连声呼唤的名字，乔希 费劲地睁开双眼。视线模糊中，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他一时有些困惑。明明认识，但这是谁呢？
    在他慢慢眨眼睛的样子面前，对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随即开口说道。
    “看来你还在神志不清。”
    “艾玛，安静点。”
    听到责备声，乔希 才后知后觉地认出他们是谁。母亲怜惜地看着他，继续说道。
    “身体怎么样？听说你打了针，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但他们还是建议你住院一周观察一下。”
    听到母亲的话，乔希 有些疑惑地问道。
    “观察什么？”
    母亲和艾玛互相看了一眼。母亲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难道你没有突然进入发倩期吗？这是你第一次经历，所以需要观察，幸好没有大问题，但还是要等到你完全稳定下来才能确定用药。”
    “你怎么会独自一人倒在仓库里？在那里做什么，会变成这样？”
    艾玛 在一旁生硬地补充道，显然她不喜欢他让自己和家人担心。但乔希 却注意到另一个问题。
    “一个人？”
    说起来，是谁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呢？
    就在他疑惑时，艾玛 继续说道。
    “对，如果不是 杰克，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杰克！快进来，你的恩人呢。”
    她恶作剧般地说着，随即转身把站在门口的家夥拉了进来。那人躲开 乔希 的目光，显得有些害羞，说不出话来。他就是 艾玛 暗恋的家夥。想到他曾和小混混们一起去教训自己，结果却扑了个空，乔希 瞬间感到有些尴尬。
    “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听到 乔希 的问题，他惊了一下，结结巴巴地回答。
    “那个，我只是打了 911 报警……”
    乔希 专员沈默地盯着 杰克。回想自己失去意识前的情况，他觉得其中疑点重重。而且看 杰克 这副犹豫的样子，显然藏着什么。乔希 固定住目光，对 杰克 说：
    “妈妈，艾玛，你们能出去一会儿吗？我想和他单独谈谈。……总得打个招呼。”
    艾玛 想反对，但被母亲抓住手臂，没能成功。她一边被拉出去，一边补充说：
    “我可就在走廊里，杰克，有什么事就叫我。 乔希，你不准欺负 杰克。”
    “乔希怎么可能对恩人做出这样的事？”
    母亲无奈地摇摇头，拉着 艾玛 离开了。 艾玛 一脸委屈地嘟囔着什么，但门一关就听不清了。
    病房突然变得安静。 杰克 在紧张的气氛中不停地避开 乔希 的目光，但看他没有逃跑的样子，显然是做好了和 乔希 交谈的准备。乔希 注视了他一会儿，开口说道。
    “怎么回事？说实话，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尽管乔希的声音很平静，但杰克依然迟迟没有回答。他支支吾吾，半天才勉强开口。
    “我偶然听到那些家夥在谋划，没想到他们会真的付诸行动。我只是抱着万一的想法，看到他们真的进了仓库……”
    “一开始就看到的？”
    乔希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尖锐起来。杰克楞了一下，随即带着歉意低声说道：“对不起。”乔希叹了口气，显得无可奈何。杰克似乎无话可说，再次闭上了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乔希下意识地想要用手理理头发，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插着输液针，不由得停住了动作。
    输液针，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他无奈地沈默片刻，低头看着自己结实的手臂，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尽量冷静地开口。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报警？是不是等着我出事？”
    “不，不是这样的。那怎么可能。”
    杰克连忙摇头否认，然后费力地说出他的想法。
    “只是，那些人太多了，我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
    接下来的话却是乔希未曾预料的。
    “而且我觉得哥哥你不想让别人看到你那个样子。”
    乔希内心感到震惊，听完杰克的话，他才意识到这确实是事实。不过，就算如此，只是看着什么都不做也太荒谬了。沈默片刻后，乔希感到有些头痛，开口问道。
    “所以你就等着事情结束？”
    “不是的，我觉得还是叫保安比较好，就在那时，哥哥你咬住了那个混蛋的脖子！”
    杰克的声音突然提高，兴奋得双眼放光，握紧拳头。看到他这副模样，乔希不禁楞住了。杰克继续快速地说着。
    “其实，我觉得哥哥你一个人也能搞定。但万一有危险，就得叫人帮忙了。结果呢，真的！那些家夥吓得尿裤子了，一个个抖得像筛子，真是太解气了！”
    他夹杂着粗俗的言语，努力表达自己的兴奋和对乔希的尊敬。乔希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语塞起来。等他回过神来，杰克已经在病房里走来走去，脸红得像关公，一双满是雀斑的普通面孔正看着他。乔希停顿了片刻，然后开口。
    “你真的觉得我一个人能搞定？”
    “对。”
    杰克用力点头，乔希半信半疑地问道。
    “你没有看到我被费洛蒙弄得毫无还手之力？”
    “看到了。”
    杰克一点也没有犹豫地回答。
    “无论你是Omega还是什么，你都是 乔希·贝利。”
    “……”
    “那种蠢货，怎么可能赢你。”
    看到杰克闪烁着绝对信任的双眼，乔希无言以对。
    “……好吧。”
    过了一会儿，乔希才开口。
    “好吧，谢谢。”
    他微微一笑，杰克也跟着绽开了灿烂的笑容。乔希伸出手，杰克兴奋得像跳了起来，与他握手。
    “虽然放弃四分卫的位置很遗憾，但我知道哥哥你做什么都会很酷的。”
    看到杰克流露出的敬仰，乔希第一次对着他曾经轻视的“弱鸡”笑了。
    “当然。”
    乔希边说边握了握手。杰克随后离开了病房。艾玛这时从走廊进来，脸上似乎有些红晕，但乔希装作没看见。
    “那我们先走了。如果需要什么，就告诉艾玛。”
    母亲亲吻了乔希的脸颊，微笑着说道。艾玛也向他道别后离开了病房。独自一人的乔希躺下，陷入了沈思。未来要习惯这样的身体，我是Omega了，肯定会遇到许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这时，门开了，一名护士走了进来。她确认输液袋已经空了，换上新的输液袋，然后问道。
    “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乔希对着微笑的护士报以微笑。
    “很好，谢谢你。”
    护士的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乔希一边与她聊着日常的话题，一边在心中思索着。
    没关系。
    艾玛提到自己即将十八岁，同时提到目前是单身，她露出了一丝奇怪的微笑。
    “这一点上我和你是一样的，我也是单身哦。”
    说着，她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乔希那注射了针头的肌肉手臂。乔希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乔希住院的消息传到了中学。不仅是老师，就连那些从未和他说过话的同学也来向艾玛打听乔希的情况。
    乔希的口味是年长的女性。
    艾玛在心里撇了撇嘴。一直以来，乔希的女朋友换得频繁，但至少都是和他同龄或比他大个一两岁的。虽然他可能也有更年长的女友，但根据艾玛所知，他从未有过比他小的女友。
    事实上，乔希怎么可能去搭理那些幼稚的中学生。尽管如此，艾玛还是忍住了想泼他们冷水的冲动，按照母亲的嘱咐，在放学后去了乔希住院的医院，因为她被告知，也许他需要些什么。⊙
    如果需要什么，他应该会打电话。
    艾玛一边看着一整天都没有响过的手机，一边走在医院的走廊上。虽然平时他们经常拌嘴，但看到乔希躺在床上的样子，她心里还是不太高兴。此外，杰克和乔希似乎有什么在隐瞒。只是他们没有坦率地说话，所以她也无法追问。
    先忍忍吧。
    艾玛在心里暗自决定。毕竟，因为乔希，她和杰克之间也亲近了许多。当她放松表情丶打开病房门时，她明白了为什么他从未打过电话。
    “啊，艾玛。”
    “艾玛，快进来。”
    “你好，艾玛。”
    站在乔希右边的金发女孩打了招呼，乔希挥了挥手，而靠在左边的棕色头发女孩也点了点头。艾玛站着，门还开着，她默默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景象。
    这到底是……？
    沈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的艾玛，乔希开口了。
    “你是来探病的。这位是山姆，这位是琪蒂。”
    “听说你住院了，我怎能忍得住不来。”
    “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现在也没有人能够照顾你。”
    说着，琪蒂轻声低语。
    “不如交给我吧？”
    乔希刚和前女友分手，接下来就变成这种情况，他当然是单身的。这一点显而易见。但想到这一点的不止一个人。
    “乔希，我是学校保健委员。我可以穿上护士制服来照顾你。”
    当山姆温柔地对乔希说话并试图亲吻他时，琪蒂粗鲁地推开了她的肩膀。因为放松警惕，山姆被推得向后踉跄，急忙稳住身子，瞪了琪蒂一眼。
    “你在干什么？这可是……”
    “走开，我比你先来的。你和乔希怎么配？乔希，是吧？”
    “你这个榆木脑袋，别闹了。你和乔希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吧？”
    “没错，你的成绩是A，胸也是A吗？”
    “你！”
    眼看她们就要互相揪头发打架，艾玛忍不住喊道。
    “在医院里做什么？如果要这样，你们都出去！”
    正要动手的两人立刻停了下来。虽然生气，但她们不能在乔希面前丢人。山姆率先冷静下来，开口说道。
    “说起来，我们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选择权在乔希那里。”
    “你怎么选？你更喜欢谁，乔希？”
    两人开始用各自的方式向乔希展示魅力。
    “我上个学期学了弗拉门戈舞。作为出院礼物，为你一个人表演怎么样？”
    “乔希，汤普森老师的课你没上吧？我可以帮你整理笔记。现在就可以开始，从现在开始就我们两个人？先把她打发走。”
    “除了学习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可怜的书虫。”
    “我的头脑不错。不仅是学习，乔希的身体状况我也能照顾。”
    说着，山姆暗地里向乔希的小腹伸出手。就在琪蒂的脸色变得凶狠的瞬间，艾玛背后忽然响起一个严厉的声音。
    “冒充医疗行为是违法的。”
    两位冒充者尴尬地从床上下来，真正的护士面无表情地轮流看了看她们，然后立刻走向乔希。检查完注射，做了 些记录后，她低头看着乔希。
    “感觉怎么样，乔希？”
    她那比刚才温柔得多的声音让艾玛和其他女孩都吃了一惊。但乔希只是淡淡一笑，回答道。
    “很好。谢谢你，克里斯汀。”
    听到这话，护士露出微笑，意味深长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最后，她回头看了看那些盯着她的年轻女孩，露出了一丝怜悯的冷笑。
    病房的门很快关上了，山姆和琪蒂互相看着对方的脸。她们又心照不宣了。这不是互相争斗的时候。
    “乔希，这样吧。”
    山姆开口了。琪蒂也点头附和道。
    “我们三人交往怎么样？”
    “嘿。”
    发出惊讶声的是艾玛。这个花花公子究竟有什么好呢？乔希看着满怀期待的两人，开口说道：
    “这不行。”
    艾玛在心里点头，这么基本的常识还是得有的。当她点头的时候，乔希却严肃地摇了摇头。
    “已经尝试过了，结果不好。”
    ……我在期待什么呢。
    艾玛彻底失望了，转过身走出病房。身后山姆和琪蒂的争吵声开始响起，那里很快变成了战场。
    一周后，乔希出院了，但他身边的女朋友既不是山姆，也不是琪蒂，更不是护士。看到乔希和他的新女朋友，所有人都闪过同样的念头。
    这也是一时的而已。
    唯一改变的是他偶尔需要按时吃药。即使费洛蒙趋于稳定后，他也不再被香气左右了。
    艾玛依然追逐着失败者，乔希的女朋友也不断更换。尽管他是Omega，但这对他没有带来任何影响。乔希依然热爱自己的生活，因此他也不隐瞒自己是Omega的事实。至少在他成为保安之前是这样。
    “有个好工作。”
    有一天，马克提到了这个话题，所有人都高兴得眼睛发亮。马克也一副兴奋的样子继续说道：
    ㊣
    “合同期限虽短，但报酬是两倍，不，三倍。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得到啊。这都是我努力的结果。”
    “哇，真厉害，马克。”
    “三倍是多少？妈的，我要去，拉斯维加斯！”
    “到底是什么人能给三倍呢？这份工作不难吧？”
    艾萨克丶亨利和塞斯接连问道，马克点了点头。
    乔希正心想，是那位着名女演员吗？
    马克就宣布道。
    “是切斯·米勒。”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