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乔希和那个意想不到的男人面对面，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一向笑容满面的男人现在脸上毫无表情，就像是戴着面具一般，只是麻木地看着乔希。
“格雷森。”
乔希不由得喃喃自语。这个男人怎么会在这里？先于思考的寒意让他脊背一凉。格雷森没有回答，而是突然伸出手来。乔希被他突然抓住衣领拉走时，朋友们惊讶地大喊起来。
“乔希！”
“你在干什么？”
“你放开乔希！”
虽然他们大声谴责，但没有人敢上前。毕竟他们只是身材壮硕的普通人。乔希理解朋友们的顾虑，他也不想让他们插手，于是举起手示意自己没事。
“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任何有关他的事，我都愿意听。”
乔希尽量冷静地说道。尽管他一直被格雷森身上散发的费洛蒙香氛所困扰，但这只是让他更加清醒 。没有一种香味能像切斯的费洛蒙那样让他失去理智。乔希感到心里一阵寒意，伸手抓住了格雷森抓着他的衣领的手，试图用力挣脱。然而，即使只用一只手，格雷森的力气大得惊人，乔希根本动弹不得。
这股力量……
乔希再次想到了切斯。切斯也有过像这样故意压制他，让他无力反抗的情况。那么，这里也只能用技术了。他正想抓住对方的胳膊把他撂倒，格雷森却突然开口，面无表情地说：
“为什么不接电话？”
“电话？”
乔希迟疑地转头看向自己丢下的书包。格雷森也跟着看向同一方向。乔希再次回过头，格雷森也收回了目光。
这时，托米从他们身后扔出了头盔，头盔飞快地准确击中了格雷森的太阳穴。
不得不这样做。
只用一只手抓住乔希衣领的格雷森毫不犹豫地挥动另一只手，头盔被他弹飞，远远地落在了场地上。勇敢地用暴力帮助乔希的托米和其他朋友们同时有了覆杂的想法。
他要是用拳头打，可能就麻烦了。
幸好他用了工具。
在现场的朋友们都感到不知所措，纷纷.LINE FEED乔希开口说道：
“如果有关他的事，我愿意同行。否则，请你向大家道歉。”
格雷森沈默了一会儿，仔细打量着乔希的眼睛，然后低沈地说道：
“跟我来。”
留下这句话后，格雷森像丢东西一样放开了乔希的衣领。乔希本能地摇晃了一下，后退了几步，然后稳住身体站直了。
格雷森转身开始步行，朋友们渐渐围上前来，担心地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乔希，遇到麻烦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这个家夥是谁？怎么突然出现的？乔希，你们真的认识吗？”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着，但乔希没有时间一一回答。他含糊其辞地离开现场。
“改天再告诉你们。抱歉，我先走了。”
朋友们看着他急急忙忙地拿着书包离开的背影，感到既惊愕又担忧。直到有人开口，众人才回过神来。
“你们看到他的眼睛颜色了吗？”
“看到了。”
其他人都点头表示同意，那个让人感到不安的眼神大家都注意到了，但没有人敢说出自己的想法。甜美的香味仍然徘徊在他们周围，隐隐地扰乱着大家的心神。
乔希把车停在学校的停车场，径直上了格雷森的车。直到离开学校，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格雷森自己开车来的样子，二话不说地坐到驾驶座上，快速帮乔希脱下保护装备，扔到后座上，随即启动了车子。车门都没关好，车子就咆哮着冲了出去，乔希差点出事，低声咒骂了一句，但还是忍了下来。
打开书包拿出手机，发现有三十多个未接电话，最近的二十通来电都没有显示号码。不用问也知道，这些都是格雷森打来的。乔希尽力压制住恐惧和不安，开口问道：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刚去过你家。”
格雷森在乔希还没说完之前就先开口了。乔希无意中握紧了手中的手机。在他不小心捏碎之前，赶紧放松了手，勉强开口。
“出了什么事？治疗进展顺利吗？有什么问题……”
他觉得如果真的把心里的那些不祥的想象说出来，就会变成现实。正因为如此，乔希才没有勇气把这些想象说出来，甚至他的名字。
格雷森依然面无表情。只有上帝才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格雷森皱了皱眉，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放了下来。在几乎空无一人的直道上行驶时，他终于开口了。
“罗特来了。”
语气依然没有任何感情。看着沈默不语的乔希，格雷森换了一条车道，继续说道：
“好不容易才让费洛蒙稳定下来，但发倩期一来就全白费了。斯图尔德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老实说，不管斯图尔德的情况如何，乔希觉得都不是自己该关心的。只有切斯的状态才是最重要的。他本想催促格雷森继续说，但格雷森以几乎毫无感情的语气继续说道：
“药物已经用尽了，他说除非是你，他不会再和别人发生关系。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我来接你了。”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
“他可能会死的。”
“什么？”
乔希惊慌地不自觉地反问。格雷森似乎有什么烦心事，瞥了一眼旁边，然后又盯着前方。
“斯图尔德说Omega的费洛蒙很危险，但他说除了你，其他人都不愿意。无论是Beta还是Alpha，他都没有答应，从昨天开始连一口水都没喝。”
“……”
“他这么说的。”
〈我有自己的Omega。〉
乔希一时楞住了。格雷森瞥了他一眼，眼神依然没有变化，然后补充道：
“我真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但为什么是你亲自来接我呢？”
乔希这时才注意到格雷森为什么会亲自来接他。虽然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意图，但也不能认为格雷森完全是出于善意。面对乔希的疑问，他沈默了一会儿，依然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
“切斯是我的弟弟。”
就只有这句话。格雷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开车。
〈格雷森不懂什么是感情，他只是在模仿。〉
乔希突然想起切斯曾说过的话。他一直同意这个观点，但此刻，却有了不同的感受。格雷森平时那些夸张的微笑和语气，总让人觉得他在演戏，现在这些完全消失了，反而让他显得有了一些人性，这真是奇怪。难道通过不断地模仿，他最终也会感受到真实的情感吗？
在没有答案的情况下，汽车继续沿着无尽的道路前行。乔希努力压抑着焦虑，无目的地按着手机。
最终，当汽车到达目的地时，已经开了超过三个小时。那并不是斯图尔德的实验室，也不是切斯的别墅。眼前是一座孤独的别墅，静静地矗立在宁静的风景中，乔希下车时显得有些迷茫。
“这是暂时买来供切斯平静下来的住处。”
格雷森下车后首次开口。守卫别墅的安保人员都是陌生面孔。格雷森没有多做解释，径直走进了别墅。乔希跟在后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门厅，他的目光被吸引了片刻。感受到的紧张和兴奋与进入切斯的别墅时相似，他原地站了一会儿，环顾四周。
别墅内没有任何人的温暖，安保人员可能住在后面单独的建筑里。这里只有切斯一个人居住。空气中弥漫的甜香已经让他的头脑开始发麻。乔希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药瓶，急急忙忙地吞了几粒。在事情解决之前，他不能被费洛蒙所迷惑。当他没水干吞下药片时，从走廊的另一端传来了渐近的脚步声。
“贝利先生。”
听到熟悉的声音，乔希转过头，正好看到斯图尔德微笑着向他走来。
“辛苦您一路赶来了。这段期间还好吗？您看上去气色不错。”
他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你没有切斯也能活得很好。”乔希感觉到自己的脸僵住了，低头看着他。斯图尔德毫不在意地握住了他的手，随随便便地握了握，然后就放开了。
“路上的谈话您应该听到了吧？哦，考虑到您可能感到不适，我更换了所有的安保人员。幸运的是，我找到了一个可以在短期内工作的安保团队。原来的团队暂时先休息。”
斯图尔德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功绩，但他看起来像是期待着表扬。然而，乔希一点也不想表扬他。事实上，他一路上都在想，现在就什么都随它去吧。别人知道或不知道有什么所谓呢。想到切斯的境况，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斯图尔德不停地讲述着为此地购买这种偏远别墅的艰辛，安保措施有多么周密，以及他这段时间往返这里的经历。最后，他甚至提到了后院的那棵老树上住着一只每早来取橡果的松鼠。乔希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
“所以，现在切斯的情况怎么样？”
他甚至没有使用“米勒先生”这样的正式称呼。既然已经知道自己被带到这里的一切都是他故意安排的，就没有理由再给他绕圈子的机会了。果然，斯图尔德露出了短暂的惊讶表情，随后又恢覆了笑容。
“抱歉，我有点离题了。”
乔希心想，他是故意等着看自己能忍到什么程度，但他并没有打算因为这点小事而耽误时间。斯图尔德终于收起了笑容，转入正题。
“在路上您大概也听了大概的介绍吧？不过我不知道格雷森是否解释清楚了。”
他瞥了一眼乔希的身后。乔希这才注意到格雷森一直在跟随他们。不但格雷森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而且乔希的注意力也完全集中在切斯身上。
格雷森依然保持着沈默，距离他们几米远地走着，他的表情依然无法捉摸。但乔希觉得这样反而更好，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他又开始胡言乱语，自己这次恐怕真的会忍不住。
斯图尔德见乔希再次转向他，接着说道。
“我们已经给他注射了营养液。现在他意识不太清醒，正如您所知，这是极Alpha在发倩期初期会出现的记忆障碍的症状……”
走在长长的走廊上，费洛蒙的香气愈发浓烈。为了保持理智，乔希反覆握紧又松开拳头。斯图尔德继续解释。
“以前切斯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这次有些危险。如果这种记忆障碍反覆发作，会对大脑造成严重的损害。我们最后一次在他发倩期前做了脑部检查，简单来说，他现在处于临界状态。”
最终，斯图尔德停在了一扇紧闭的门前，凝视着乔希。
“如果你觉得无法承受，可以选择放弃。如果费洛蒙配型不匹配，双方中的一方可能会疯掉。”
乔希不明所以地注视着他，随后开口问。
“您有烟吗？”
斯图尔德一脸疑惑地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他。烟盒几乎满的，只有几根空缺。乔希接过，微微一笑，然后推开房门。
砰。
房门关上，走廊上只剩下斯图尔德和格雷森。斯图尔德凝视着紧闭的门，然后转向格雷森。格雷森依然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吗？”
格雷森沈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还能进去。”
斯图尔德还是带着不变的笑容问道。
“如果贝利先生说要回去，你会怎么做？”
格雷森微微侧头，回答道。
“切斯不喜欢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