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拍摄临近尾声，切斯的戏份越来越少，保镖们的工作也随之减少。他们有了更多的休息日，切斯也经常一整天无所事事地待在拖车里。
    得益于此，保镖们的日子变得更加轻松。他们轮流外出或过夜，休息时间也比以前长了许多。过去几天，他们仿佛度假般度过了许多舒适的时光。
    他们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这种平静能持续到拍摄结束。他们已经商量好，工作一结束，回东部之前要去迈阿密放松一个月。每个人都满怀期待地数着日子，享受着每一天。
    乔希轮班出去执勤后，其他成员都聚集在住所里打发时间。几个小时的休息结束后，他们又得出去换班。不过，他们依然尽情享受眼前的宁静。亨利无聊地盯着窗外，突然开口说道。
    “最近乔希是不是有点奇怪？”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塞斯停下了解密报纸上的填字游戏，马克则皱着眉头擡起头来。亨利最倒霉，他拿着一杯咖啡，正把花生抛向空中再用嘴接住时，突然一慌，没接到。
    “咳，咳咳，咳。”
    “亨利！”
    马克急忙拍打着他的背，亨利差点因为花生卡在喉咙里窒息。好不容易挺过这一劫，愤怒涌上心头。他立刻瞪着引起这场混乱的艾萨克。
    “妈的，你在胡说什么？”
    看到亨利眼里含着泪丶咬牙切齿的样子，艾萨克慌忙道歉。
    “哎呀，对不起……没事吧？没想到你会这么吃惊……”
    亨利知道这是小事一桩，反而更加生气。他无视了塞斯同情的表情和马克显然觉得他丢脸的反应，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艾萨克居然这么迟钝。
    自己都向他表白了，他还提到乔希，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吗？这个混蛋。
    最让他愤怒的是自己竟然没能若无其事地把话题一带而过，反而暴露了真心。问题在于，除了他，没有人意识到这种局面的严重性。艾萨克依然用平时那种呆呆的表情看着亨利，塞斯则摇了摇头，似乎在催促艾萨克继续说，而马克只是警告了一句，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喜欢这个混蛋，可真是疯了。亨利心想。他既想狠狠揍艾萨克一顿，又想狂吻他，这种矛盾让他感到厌倦，甚至陷入了自我厌恶。就在这时，塞斯开口了。
    “奇怪？哪方面奇怪？”
    马克也好奇地看着艾萨克，亨利则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艾萨克有些窘迫，挠了挠头。
    “嗯……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现在再想说没什么问题，也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
    “就是他经常一个人到处跑……经常消失不见。不是说他偷懒，而是他只做自己分内的事，却几乎没有露面……”
    艾萨克的话让塞斯疑惑地歪了歪头。
    “是这样吗？”
    艾萨克肯定地点了点头。
    “是的。”
    看着亨利愤怒的指责，艾萨克转头看向塞斯和马克，完全无视了亨利。亨利攥紧了拳头，但还没机会挥拳，马克便插了进来。
    “我觉得也是。上次我们一起休息的那天，乔希也不在啊。”
    “是啊。”
    艾萨克似乎从自己的话中得到了勇气，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情。亨利紧握的拳头松了下来，但仍然瞪着艾萨克，冷嘲热讽道：
    “看来你确实有事。要是换成我，才不想待在这阴沈沈的地方，身边净是些沈闷的男人。出去看看泰宁也挺好。”
    听到这话，塞斯擡起头。这是个好主意，他觉得自己必须从这些沈闷的男人中逃离。正准备随手收拾东西离开时，马克却问道：
    “你说的事是什么？难道没听说过乔希的事情？”
    “如果有什么，这话题也不会出现。”塞斯指出。马克的脸色更加阴沈。
    实际上，切斯·米勒的保镖原本希望在原保镖回来后立即覆职，但雇主要求将合同延长至“拍摄结束”，事实上他们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所有的监视和安保任务都由原保镖负责，他们只是在那里打发时间而已。
    因此，他们最多每天只有两三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和其他保镖一起闲逛，有时候则是一整天无所事事。这让人不禁怀疑，雇主为什么愿意花这么多钱让他们待在这里。当然，对于塞斯·米勒来说，他们这点薪水可能连他手腕上的手表都不如。
    “本来乔希每周休息日都会去见皮特。”
    塞斯的话让艾萨克摇了摇头。
    “我是说，即使不去外面的时候，他也经常消失。”
    “不会吧。”
    马克打破了短暂的沈默，开口说道：
    “难道乔希想离职？”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艾萨克倒吸了一口气，亨利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塞斯也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马克接着说道：
    “乔希经常消失，是不是在寻找新的工作机会？如果是这样，也说得通，他没跟我们说这事。”
    “仔细想想，我们来的理由不也是因为缺钱吗？”
    塞斯像在自言自语，艾萨克急忙摇摇头表示不同意。
    “那不是，听说他妈妈的病情好转了。”
    “那只是暂时的。他的病并不是能完全治愈的，以后还是会需要钱。也许他需要更多的钱。”
    塞斯冷静地分析，马克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亨利也点头附和：
    “我们的待遇确实不错。”
    “……我可是尽心尽力了。”
    马克微弱地抗议。塞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艾萨克急忙插话：
    “不会是这么简单的原因。乔希是个讲义气的人，不会突然这样背后捅我们一刀。”
    “可能不会这么突然。他会给我们一两个月的时间吧。”
    亨利淡淡地说道，艾萨克又楞住了。沈默片刻后，塞斯开口：
    “没有乔希，我们也可以应对。”
    他刚想补充说“不确定的事情就别太担心了”，但马克打断了他：
    “乔希离开对我们来说可是个大问题，他多么重要啊。想想看，凭借他的能力和经验，走到哪里都会受欢迎。如果待遇好得离谱，我们也没办法留住他。”
    马克似乎已经提前得知乔希要跳槽，迅速陷入了幻想。塞斯觉得这种时候还是别多言，默默地准备再次离开。然而，这一次艾萨克抢在了前面：
    “也可能有别的原因。我相信乔希。”
    “别的原因？那是什么原因？”
    亨利阴阳怪气地问，艾萨克则认真地回答：
    “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让我们关系疏远的事件。以乔希的性格，如果有什么不满或者问题，他一定会直接说出来，不会憋在心里。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问题。”
    “那你的意思是？”
    亨利继续质问，艾萨克一时语塞。几秒钟内，他紧张地思考着，突然，他张口说道：
    “等等，先别走。”
    亨利立刻制止了他。艾萨克停顿了一下，亨利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放在了桌上。
    “来吧，我出五美元。”
    他突然拿出现金放在桌子上，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艾萨克惊讶地问道：
    “什么意思？你想打赌？拿乔希的事开玩笑？”
    “又怎么样？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亨利反问，艾萨克像是在请求支持似的看向马克。但映入艾萨克眼帘的是马克从钱包里拿出十美元的样子。
    “我只是觉得有趣，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做。”
    艾萨克几乎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马克，你也来了。”
    话虽如此，已经是二比一了。马克像是在叹气，低声自语道：
    “但愿我是错的。”
    “你当然会错的，马克。”
    亨利口齿伶俐地说道，然后在手机上保存了马克的十美元。这一次，亨利看向艾萨克。
    “等我们知道了事实，可不会告诉你的。想知道自己得下点注。”
    艾萨克哼了一声，像是在抱怨，但最终说道：
    “乔希也不一定会说的。”
    “乔希那小子确实嘴挺紧的。”
    塞斯在一旁观看了这么久，终于附和了一句，亨利似乎也勉强地点了点头。
    “那小子就算被拷打也不会泄露秘密的，所以不管怎样都能让人放心。”
    艾萨克内心认为这正是乔希魅力的一部分，但还是明智地没有说出口。沈默了一会儿，亨利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
    “那是以后的事了。你不愿意下注？算了。塞斯呢？”
    艾萨克心想，塞斯肯定不会理会这种愚蠢的打赌。但出乎意料的是，塞斯 从裤兜里拿出夹在钱夹上的纸币，挑了一张放在桌上。如此一来，变成了三比一，艾萨克无话可说。他在良心和好奇心之间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币。不小心掏出了二十美元，但在他来得及换之前，亨利已经一把拿走了。
    “不是因为跳槽。乔希不是那种没有义气的人。”
    艾萨克坚定地说，亨利皱了皱眉头。
    “那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样？”
    艾萨克的想象力只到这里为止。亨利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在手机上记录下艾萨克的赌注，并在旁边写下了“不是因为跳槽”。正当他想写上“淘汰”两个字时，艾萨克开口了。
    “难道他没生病？或许他一直在独自去医院。”
    没有人说话。亨利毫不犹豫地写下了“淘汰”。艾萨克的二十美元就这样成为了赌局的启动资金。在说出自己的猜测之前，他先问塞斯。
    “你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塞斯身上。他是第一个知道乔希是Omega的人，而且他总是观察敏锐，善于发现大家没注意到的事情。但问题是他喜欢独自保留这些信息。
    大家都期待塞斯这次也能提供些合理的猜测。艾萨克一方面觉得塞斯参与赌局是件好事，另一方面又担心他会有什么说法。马克虽然认为塞斯的话未必是正确的答案，但希望他不要再提跳槽的事了。终于，塞斯开口说话了。
    “‘正在恋爱中’，一票。”
    “什么？”
    “恋爱中？跟谁？”
    “不是因为跳槽？”
    亨利丶艾萨克和马克几乎同时喊道。塞斯皱了皱眉，然后继续说道：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他现在这样做，总在外面晃荡的理由是什么呢？尤其是以工作为借口。如果是想跳槽，马克，他早就跟我们说过了。这么重要的事，乔希不会撇开我们，直接通知的。”
    “是吗？”
    塞斯从兴奋的马克那里移开目光，平静地继续说道。
    “乔希的身体没有问题，反而最近比以前更有活力了。而且拍摄现场的几个女生对乔希都挺迷恋的，他和其中一个交往也不是不可能。或许他们的关系比想象的要更亲密。”
    塞斯耸了耸肩，补充道。
    “我甚至见过有人向乔希告白。”
    “什么？告白？”
    “然后呢？怎么样了？”
    马克和亨利追问，他则一脸漠然地回答。
    “不管怎么样……那个告白的，似乎是直美的一个秘书。乔希当场就拒绝了，事情也就这样结束了。因为担心影响私生活，让双方尴尬，所以我一直没说。”
    “但是，还不止这一件吧，肯定还有其他的。”
    听到艾萨克的话，马克也表示赞同。
    “乔希确实有可能这样做。哎呀，罗丝肯定会失望的。”
    办公室里的罗丝一直以来对乔希很有好感，这是人尽皆知的。如果知道乔希是Omega，而且还有恋人，她可能会为之寝食难安。为了避免工作受影响，大家都同意把这件事保密。所以，即使其他人对乔希抱有好感，也完全有可能。
    “或许只是一场出差时的轻松恋爱吧。”
    塞斯的话让马克也点头赞同。这确实是个可能的想法。但就在大家都准备认同时，艾萨克提出了异议。
    “但是乔希一直以来都把皮特放在首位啊，从没尝试过一掖情。突然间，而且是轻松的恋情，这和以前的乔希完全不符啊。”
    “嗯，确实如此。”
    马克又一次赞同艾萨克的观点。亨利则无视他们的讨论，转向塞斯问道。
    “所以，你认为‘乔希在恋爱’，是吗？”
    “是的。”
    塞斯点点头。他几乎从不参与这种傻气的赌局，但今天他加入不只是因为无聊。同事们都很善良，各有优点，但在感知力上，他无疑是最差的。尤其是这方面，他们都不怎么样。
    让同事们输钱，都是睁着眼睛犯的傻。而塞斯不是那种傻瓜。果然，在这个机会感知力最低的亨利在深思熟虑后写下了一个答案。
    〈暗中赌博。〉
    这绝不可能。
    另外三人虽然同时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但没有人说出来。他们都不认为这个游戏能真正赚到钱，除了塞斯。
    就这样，每天都输钱的人是亨利。
    塞斯怜悯地看了亨利一眼，心想自己的同事们真是窝囊。
    “但是，如果他在交往，另一个人会是谁呢？”
    艾萨克犹豫了一下问道，亨利则嗤笑一声附和。
    “是啊，如果真能猜到，奖励就加倍。大家都同意吗？”
    马克和艾萨克也点了点头。因为他们并不想从同事那里榨取更多的钱，所以塞斯选择了可能性最小的名字。
    “C。”
    “什么？米勒？”
    “就是那个C？你认识的那个？”
    “你这家夥，真不是开玩笑？”
    大家同时发出惊讶的叫声，塞斯则收拾好东西离开了。身后传来了对他的嘲笑声。他迎着漫长的阳光，迈开了步伐。突然，他不禁苦笑起来。
    切斯·米勒，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乔希完全不知道同事们的这些猜测，在那天傍晚回到住所。亨利本想问他赌局的结果，却错过了时机。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乔希已经出门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