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
    会议室里安静极了。没有人开口说话。切斯在听完当前情况后，整个过程中也是一言未发，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所以。”
    经理说完后，沈寂的空气持续了好一会儿，切斯才终于开口。
    “不能回去吗？”
    “是的。”
    经理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
    “保镖队长正在寻找方法。看来不太可能像来的时候那样乘车回去……因为这栋楼已经被完全包围了……”
    经理的话逐渐低落。切斯没有作声，依旧保持着木偶般无表情的脸。大家紧张地互相打量，突然切斯动了，他只是向经理伸出一只手，但那一刻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难道他要打人？大家怀着同样的想法，紧绷着，经理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金属盒子。
    原来是烟。
    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切斯默默将烟叼在嘴里点燃，长长的烟雾从他口中吐出，人们怀着紧张的心情等待马克的到来。
    “米勒先生，来点喝的……”
    秘书试探性地开了口。但切斯却报以嘲讽的冷笑。
    “你想给我吃什么垃圾？”
    “……抱歉。”
    秘书连忙退了回去。再次陷入死寂。
    乔希感到窒息。和切斯·米勒一起待在这样一个狭小的封闭空间里，他的费洛蒙几乎让人发疯，再加上这种紧张感，真是要命。
    是不是可以去一下洗手间呢？
    在偷偷打量的同时，乔希不经意地与切斯对上了目光，瞬间他惊得僵住了。
    接着他想到，也许切斯一直都在注视着他。当然，这可能只是他的错觉。但令人困惑的是，切斯并没有移开视线。
    这样的执着目光让乔希不知所措。切斯的坚持注视仿佛在等待目光相交。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咚，这个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异常响亮。切斯盯着乔希的喉结上下移动，这一刻，乔希感到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似乎要穿透皮肤一般。
    幸好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接着马克走了进来。乔希这才感到紧绷的神经开始放松，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马克的表情却不太好。
    “路障被推倒了。”
    亨利听了这话，发出一声痛苦的呻[yín]。切斯这才从乔希身上移开视线，但仍旧没有任何反应。马克继续说道。
    “我们可能暂时不能行动。警察正在努力疏散人群，再等等看吧……”
    “要等多久？”
    切斯冷淡的声音打断了马克的话。马克楞了一下，切斯稍等片刻后又问。
    “到底要等多久？”
    马克眨了眨眼睛，显得有些慌张，他说。
    “最短也要三四个小时……”
    “哼。”
    切斯发出一声短促的叹息，同时所有人都闭上了嘴。他皱着眉，依然没有说话。他身上的费洛蒙愈发浓烈，显然他在生气。乔希实在难以忍受。
    “我。”
    “有什么想法吗？”
    塞斯抢先一步问道。乔希的时机再次被夺走。艾萨克随后插话道。
    “我们之前想的路线没问题吧？只要能到那里就行，不是吗？”
    “到那里就是问题，白痴。”
    亨利像是等这句话等了很久，脱口而出。艾萨克少见地露出烦躁的样子，瞪了他一眼，但很快又移开了视线。因为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乔希没多想，拍了拍艾萨克的背，开口说道。
    “那么，马克？”
    气氛定下来后，马克再次开口。
    “警察 正在努力疏散，但不容易。他们建议我们最好能先自己出去。”
    “有出去的办法吗？”
    塞斯问道，马克点点头。成员们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乔希这才得以尽情地呼吸。在走廊里围成一圈后，马克才严肃地继续说道。
    “先让某个人当诱饵怎么样？”
    “啊，不……”
    亨利正要拒绝，但一看所有人都盯着他，立刻闭上了嘴。马克继续说道：
    “虽然这是个经典的方法，但经典就是好。我们会在一阶段放出诱饵，紧接着放出第二阶段的诱饵。”
    “可是真正的……”
    “是第三阶段。”
    马克点了点头，继续说：
    “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分别朝不同的方向开车。这样一来，追着的粉丝们也会分成两拨。他们可能会认为其中一个是真的诱饵，但不太可能认为两个都是。等周围情况稍微稳定下来，再带C从这里逃出去。明白了吗？”
    想不出其他办法了。站在门口的艾萨克默默地退到一边，马克清了清嗓子，敲了敲门。门一打开，一阵甜香弥漫了整个房间。
    “米勒先生。”
    马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率先走了进去。最后一个进来的是乔希，当然，他嘴里还含着一块糖。
    照这样下去，恐怕快要得糖尿病了。
    乔希感到嘴里粘稠，闷闷地想着。转过身关上门后，他看到在一个健壮男人群中，切斯一个人坐着。他一只手拿着烟，另一只手端着一杯黑咖啡，依然是一副冰冷的瓷娃娃般的无表情。
    马克开口说道：
    “……这是我们这边想出的办法。如果有其他建议，请告诉我们。”
    在解释的过程中，切斯用一只手托着下巴，没有说话。马克甚至开始怀疑他是否在认真听。而切斯只是用他低垂的眼睛，像在检查一样，默默地扫视着所有保镖。终于，他开口了：
    “谁会代替我，被派出去？”
    马克被这一个个吐出的字弄得有点儿尴尬，他看向艾萨克。
    “首先，米勒先生和艾萨克的体格最相似。而第二阶段我们会派出塞斯……”
    跟着马克的视线定格在艾萨克身上的切斯，开口说道：
    “不行。”
    所有人都楞住了，切斯却保持着冷漠的表情说道：
    “他长相太普通了。”
    事实上，虽然艾萨克作为Alpha来说，相貌算是平凡，但绝对不算难看。只是在街上随便拉十个人，有三个人的外貌和他的水平差不多。
    切斯傲慢地用手指交替指着乔希和艾萨克：
    “脸是你的，身体是你的。就这样做。”
    艾萨克被气得几乎要叹气，马克代他回答道：
    “对不起，脸和身体是不能分开的。您只能选一个。”
    切斯简单地指了指乔希，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那你，现在就长高。”
    “那很抱歉，做不到。”
    “你们这些无能的家夥，到底还会做什么？”
    切斯恼怒地将手中的咖啡扔向墙，黑咖啡惨烈地在墙上撞开，化作一片深棕色的污渍。即使如此，他还是气得转过头瞪着乔希，磨着牙：
    “为什么只有你这么矮？”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乔希身上。他第一次遇见切斯时，也听到过相同的话。当然，他不指望切斯能记得。还没等乔希说什么，切斯已经粗暴地接着说道：
    “真是无可救药。你们说，为什么这家夥要在这里？告诉我，你能做什么？有什么用？如果有人向我开枪，你那身高怎么挡？”
    即使是在一群普遍超过六英尺的大个子中，勉强只有六英尺左右的乔希看起来也很矮。这或许只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视觉误差，但他依然不明白，为什么要为了保护切斯那聪明的脑袋，自己非得拿自己的脑袋去挡。
    “你可以戴头盔。”
    “乔希！”
    马克急忙拦住近乎送死的乔希，迫切地说：
    “目前没有其他办法。如果您有更好的方案，请告诉我们。”
    他委婉地表达了“既然这么聪明，你自己说个好办法出来”的意思。切斯沈默了一会儿。当马克瞥了一眼手表，打算再等三分钟，如果对方不回答就强行推进时，切斯缓缓开口：
    “直升机。”
    马克楞住了，乔希也眨了眨眼。大多数人都楞住的那瞬间，切斯继续说道：
    “公司有直升机吗？”
    他只移开目光看了看秘书，她迟缓地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我这就查一下。”
    “啊，我也一块儿去。”
    乔希看着她走出去，不想错过任何机会，便也起身跟了出去。但他的小聪明并没有奏效。
    “站住。”
    切斯冷冰冰的声音立刻传来。乔希本能地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下，回头望去，只见同事们像摩西分海一样分开，站在两端，而切斯坐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乔希的心扉。他逃不掉，只能放弃了。
    “……好的。”
    他无精打采地答道，再次关上门，站在离切斯尽可能远的地方。塞斯怜悯地看着他。
    “这里谁能开直升机？所有人都可以吗？”
    “不。”
    哦，拜托，马克，这句话不要说。
    乔希心里默默祈求，但马克并没有听到他内心的祷告，回答道。
    “乔希和艾萨克都可以，不过乔希更熟练一些。对吧，乔希？你当兵的时候开过直升机。”
    马克的话让塞斯瞬间退后，同时乔希完全暴露在切斯的视线之下。
    他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
    乔希无可奈何地举了举手。
    “……我来开。”
    “好。”
    切斯简洁地结束了对话。秘书很快回来了。
    “米勒先生，目前只有直升机可以立即使用。”
    她脸色苍白，飞快地说：
    “其他直升机需要维修，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另外，目前直升机驾驶员在外，至少需要两小时才能赶到……而且，穿过人群进入大楼内部似乎也不太容易。”
    “行了。”
    切斯立刻站起身，直视乔希。
    “准备好马上出发。”
    “请稍等，出发前我得检查一下。”
    乔希急忙阻止他。即使直升机已经维修完毕，起飞前飞行员通常也要再检查一遍。马克点了点头，支持他的话。
    “不会花很长时间，对吧，乔希？”
    “是……我会尽快的。请稍等……”
    乔希再次争取时间。但回应他的只有冷笑。
    “你刚才说什么？”
    机敏的秘书急忙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一起去吧。”
    她一边转身一边轻声说道。
    “你忘了合同里写的注意事项吗？不能再对米勒先生说‘请稍等’之类的话了。”
    “除了呼吸，其他都不要做，是那个注意事项吗？”
    乔希终于忍不住，小声讽刺道。秘书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是的。”
    乔希不再多说，跟着她快速地走了出去。
    “……！”
    一打开通往直升机停机坪的门，巨大的喊叫声传入耳中。乔希强忍着可能会被震聋的耳朵，急急忙忙走向等待中的直升机。外面的新鲜空气似乎让他感到一丝生气。他立刻坐进驾驶舱，开始检查设备。
    与此同时，其他队员为了了解情况，留塞斯和艾萨克在原地，急速离开。切斯靠在墙上吸烟，虽然不像刚才那样执拗地盯着乔希，但他的存在感依然强烈。仅仅站在那里，就仿佛在无声地警告乔希，如果不赶快，他绝不会手下留情。因此，乔希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两倍。
    但拖延时间本来就不可能。喊叫声越来越激烈。
    “冲破了！”
    马克急促地喊着跑了进来。门一开，声音近了数倍。乔希后背一阵发凉。这时，一直纹丝不动靠在墙上的切斯站了起来。同时，撕裂喉咙般的尖叫声刺痛了耳膜。
    “切斯……！”
    马克和其他三人急忙关上门，用身体顶住门。看到这一切，乔希赶紧准备启动直升机。如果切斯在这时候被抓住，可能真的连一块肉都不会剩下。◤
    朝着直升机走去的切斯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同事们正艰难地紧抓着楼顶的门。
    “快上！”
    乔希焦急地喊道。切斯第一个登上了直升机，随后他的秘书和其他工作人员也急忙跟了上来。乔希让直升机稍稍离开地面，以便于同事们一上机就能立即起飞。马克观察着情况，松开抓住门的手，大声喊道。
    “大家都跳过来！”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开始转身奔跑。马克刚刚上机，艾萨克也紧随其后，塞斯冲了进去。
    突然，一声沈闷的声响接踵而至，楼顶的门被猛地推开。从门后，仿佛早已等候多时的人群突然冲了出来，伴随着怒吼。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恐怖的场景。
    “妈的，快！”
    几乎已经到达底下的亨利急忙跳了上去。现在只剩离开这里。亨利用惊人的弹跳力抓住了刚刚起飞的直升机底部，但这么做使得直升机失去了平衡。
    乔希急忙抓住操纵杆，马克和艾萨克连忙拉亨利上来。正当他们好不容易重新稳住直升机，准备起飞时，机身又突然摇晃了一下。一名狂奔而来的粉丝效仿亨利，试图爬进直升机。
    “哎呀！”
    “呀！”
    直升机内传来阵阵尖叫声。乔希试图让直升机上升，但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机身上的人数明显增加了。又有人爬了上来。乔希厉声喊道。
    “你们在干什么，把他们弄下去！”
    最近的是最后上来的亨利。他立刻起身，挡住了试图爬进直升机的人。正当他抓着仍开着的门，试图将那人推开时。
    突然，切斯弯下了膝盖，紧接着猛地踢出了一条长腿。
    “呀！”
    毫无防备的亨利被狠狠地踢中了小腿，他立刻腿一软，向前倒去。他的身体落在了正挂在直升机上的那些人身上，抓力也瞬间消失。于是，突然变得轻盈的直升机猛地向上飞起。
    “亨利！”
    “天啊！”
    “米勒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所有人都惊恐地尖叫着，看着切斯，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乔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急忙往下看。但亨利已经被涌上来的人群淹没了，连影子都看不见。
    “你在干什么？快起飞。”
    切斯低声道。乔希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他。但切斯仍是那副毫无愧疚的样子。
    “快关上门，我们走。”
    没有选择的馀地。但他甚至没有给乔希犹豫的时间。
    “好。”
    切斯叼着烟说。
    “那就我下去。”
    “什么？”
    秘书当然，所有人也都惊讶地看着他。但切斯并不是在开玩笑。
    “等你们把他带上来，我会下去的。”
    “你这是在发什么疯……！”
    乔希不由自主地喊道，切斯吐出一口烟，将香烟扔到了打开的直升机门外。看到飞起的烟蒂，人群里顿时爆发了一阵混乱。切斯开口说道。
    “再见了。”
    “米勒先生！”
    看到他准备立即下机，所有人都惊呆了。粉丝们发出凄厉的尖叫声，直升机内的众人也竭尽全力试图阻止他。
    “起飞，乔希！立刻！”
    最终，马克大喊，乔希急忙控制住了直升机的方向。后方，众人急忙关上门，试图安抚切斯，场面一度混乱。当 混乱终于得到一定程度的平息时，所有人都显得狼狈不堪。
    “呼……。”
    塞斯少见地发出了一丝叹息声。其他的人也差不多是同样的心情，但没有人表现出来。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乔希坐在驾驶座上，望着远处即将落下的夕阳，陷入了深深的疑问。
    “我辞职了。”
    几个小时后，夜幕降临，亨利终于开着留下的车回到这里，说出了这句话。虽然大家都有所预料，但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一直在等他，甚至加班到很晚的秘书立刻提出了新的条件。
    “今天的事情真的很遗憾，亨利。虽然我不能保证不会再发生，但我们会支付相应的报酬作为补偿。我们可以签署补充协议……。”
    “不来。”
    亨利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是个乞丐吗？钱就是一切吗？想想今天为了那混蛋我吃了多少苦，就算把整个美国给我，也是不够的，什么？要付钱？给多少？妈的，这些该死的家夥是不是都疯了……”
    “亨利，冷静点。”
    眼见亨利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最终忍不住开始满口脏话，艾萨克只好出面劝阻。毕竟秘书只是无奈地顶替了切斯的位置。
    尽管如此，他的愤怒也是显而易见的，让人无法不产生共鸣。本来英俊的脸上到处都是擦伤，身上也有多处青紫的淤青，头发散乱得像被四处抓挠过一样。不仅如此，领带和夹克都不知所踪，衬衫也被撕得破破烂烂，勉强挂在身上。就连还算没丢的皮鞋也是被踩得皱皱巴巴，显然很快就会被丢掉。
    他简直就像是一个被飓风摧残过的流浪汉。看到这副模样，所有人都对亨利产生了同情。秘书难堪地看着马克，但马克怎么可能有什么好办法。
    偏偏亨利被留在了后面。
    成员中脾气最差的就是他，因此没有谁愿意去碰他。先不说他平时就满口脏话，只要稍微触怒他，他就像疯狗一样扑上来，所以大家在和他合作的几年中，尽可能不触怒他。可是偏偏是切斯踩到了地雷。
    “给我算算今天的工资，明天我就回波士顿。回程的飞机必须给我订头等舱，否则我就去告。”
    他磨牙发出嘶嘶声，然后转身就离开了客厅。秘书尴尬地环视四周，众人面面相觑。
    “……这真是个难题。”
    第一个开口的是艾萨克。
    “我们当然知道米勒先生对我们不太尊重，但我们已经在尽力了。可是他连几秒钟都等不了就甩手走了，虽然他之前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何况到最后，他明明可以坐直升机，竟然被米勒先生故意推下去了。亨利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艾萨克的抗议虽然平静，但合情合理。秘书也满脸通红地避开目光。
    “当然，我明白。但是当时情况不允许……你们也知道，如果当时不立刻出发，米勒先生真的会从直升机上下来的。”
    这是他们的职责，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米勒先生下直升机。威胁最终奏效了，但结果他们不得不把亨利丢下，这是他们感到最遗憾的事实。
    “其实想想，被粉丝抓住可能会被撕成碎片，我们也不该袖手旁观。”
    一直沈默的塞斯突然插话。实际上亨利只是运气不好，任何一个成员都有可能变成那样，未来也随时可能发生这种情况。只是谁会不幸地抽中那根倒霉的签罢了。
    秘书罗拉难堪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她必须阻止好不容易找来的保镖团队解散。但她也清楚，他们的愤怒不可能轻易平息。因此，她痛苦地绞尽脑汁，试图安抚这些保镖。
    “但这不是罗拉能解决的问题吧。”
    一直旁观的乔希终于开口，秘书惊愕地回头看他。乔希坚定地继续说道：
    “不管我们做出什么承诺，如果他自己不遵守，那就没什么用了。这件事必须由切斯·米勒亲自出面解决才行。”
    “但是……”
    罗拉显得尤为尴尬，艾萨克连忙搭腔。
    “乔希说的没错。这次的事情已经超出了罗拉的承诺或者是金钱补偿所能解决的范围。米勒先生虽然一向任性，但我们也有底线吧？”
    “那你们想怎么办？难道现在就要去找米勒先生摊牌？”
    她没好气地说道。显然，罗拉也因为今天的事件备受煎熬，现在又陷入这样的局面，压力自然不小。乔希面无表情地问。
    “为什么不行？”
    罗拉看起来有些困惑，眨了眨眼睛，马克也惊讶地看着乔希。犹豫了一会儿，罗拉最终放弃了，起身离开。这时，马克才转向乔希问道：
    “你打算和C摊牌？真的吗？”
    “那不行吗？”
    “当然应该这样做，但是……”
    尽管显得不太情愿，马克还是如此说道。而乔希依然面无表情地回应：
    “不用担心，我会说的。”
    “你？”
    “我是认真的。”
    艾萨克和塞斯也惊讶地问道。马克本以为这是他应该做的事情，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提议，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不自觉地眨了眨眼。
    “为什么是你？”
    对此，乔希淡淡地回答：
    “因为是我让直升机起飞，留下亨利的。”
    “那是不得已的。”
    “但是，这让人感到不舒服。况且，我不得不为不是自己意愿的选择而感到这样脏兮兮的心情，我真的不喜欢。”
    乔希罕见地大声说道，所有人都沈默了。片刻后，罗拉回来了，她带着有些不安的表情，叮嘱只去一个人。马克脸上混合了多种覆杂的情感：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感激，还带着一点烦躁，看着乔希离开。
    “总得有个保障，我会盯着CCTV看的。”
    似乎想起了切斯差点将他淹死的事件，艾萨克从后面说道。乔希微微一笑，走向切斯的房间。
    *
    *
    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甜香与沐浴露的香气交织在一起，让人感到一阵眩晕。乔希为了不被他的香气迷住，刻意咬碎了嘴里的糖块。
    “你想说什么？”
    切斯懒洋洋地问道。刚洗完澡的缘故，他的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
    妈的，要是不看这张脸，战斗力起码能提升十万。
    乔希强忍着内心涌动的粗暴话语，尽量保持冷静，移开目光，向下看。结果，他被切斯衬衫上几颗解开的纽扣间露出的修长颈项和优雅锁骨吸引。不经意间视线下移，瞥见了紧致的肌肉和尚未完全消退的[rǔ]头。这比完全裸露还要诱人。
    最终，乔希无奈地将视线重新转向切斯。此时他真希望自已是瞎子。
    “希望您能为今天发生的事道歉，并准备好未来的对策。”
    面对乔希的继续发言，切斯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乔希接着说道：
    “就是您抛弃了我们的队员。因此，我们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而且，没有保证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次发生，所以我们也需要为自己做好安全准备……”
    “这有什么问题吗？”
    切斯露出一副完全无法理解的表情，看着乔希。对于一个习惯于为了自己牺牲他人的人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乔希尽力保持耐心，回答道：
    “如果继续这样消耗我们，我们无法再继续承担这份工作。”
    “保护你不就是我们的工作吗？”
    “保护您是我们的工作，但不是任由您的性情摆布，或遭受殴打。”
    不自觉之间，乔希的语气变得尖锐起来。切斯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湿发，俯视着乔希。
    “但是，合同上不是写得很清楚，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吗？”
    “米勒先生，我不认为您今天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这只是角度不同罢了。对我来说，真得很可怕。”
    别开玩笑了，妈的混蛋。
    乔希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怒火，用力地拍打了墙壁。砰的一声闷响回荡开来，仿佛有回音在扩散。乔希怒视着切斯，但他的极限也就到这里了。他努力克制住怒火，尽量冷静地继续对话，毕竟他差点就没命了。
    正当他在内心平息怒火时，切斯意外地轻声笑了。正准备继续说话的乔希，不由得停了下来。
    “为什么拍墙？你想打的不是我吗？”
    “我们不能打客户。”
    乔希咬牙切齿地说道。切斯则带着不可理喻的天真表情回应：
    ◢
    “那有什么关系？想打就打，随便你。”
    顿时，乔希的耳朵里嗡的一声响。
    “啊，真的可以打我吗？真的可以？”
    切斯楞住了。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乔希认真地问道。
    “如果一开始就说可以打，我也不用这么麻烦地说这么多。你能承受几拳？腰部以下不能打吧？还有，要避开脸吗？毕竟是个演员。”
    面对乔希热切的询问，切斯只是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
    “……你真的想打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乔希皱了皱眉。
    “果然不行吗？话说回来，受伤确实麻烦。”
    乔希不经意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切斯的脸色也变了。
    “这么想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动手？”
    乔希给出了显而易见的回答。
    “因为您是客户啊。万一我被起诉，那不就麻烦了吗？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米勒先生那么多的钱。”
    听了这平淡的回答，切斯沈默了片刻。
    “那，如果给你机会，你会怎么样？”
    乔希听到他平静的声音，真心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想到可以用拳头发泄这些天压抑的情绪，光是想象就让他无法合上嘴。
    “当然，能打多少就打多少。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哈。”
    切斯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短促地感叹了一句。
    “那现在就来试试？如果你能的话。”
    乔希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很快就警惕地问道。
    “真的吗？您不会事后要求我赔偿，或者又说哪儿能打哪儿不能打吧？结果哪儿都不能打。”
    带着不信任的追问，切斯烦闷地答道。
    “我说了让你打，你就尽管来吧。你不是说过，我只是个有钱的烂人，你这些小钱我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吗？”
    再次确认的乔希，这次切斯干脆把脸凑了过来。
    “来吧，不管是脸还是哪里，尽管打。为什么不打？是不是没有勇气？果然，你们这种废物只会嘴上说说。真正动手什么也干不了，对吧？你看，现在不也动不了？我就知道，你们向来都是这样。那些没钱的废物只会吹牛……”
    话音未落，乔希的拳头已经击中了他的腹部。
    “……！”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切斯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乔希又挥出一拳，但这次切斯险险地避开了。切斯一把抓住了乔希挥空的手，拉近了他。
    “我没说过会乖乖挨打。”
    话音刚落，切斯就用拳头击中了乔希的肋部。乔希吸了口气，往后退。摇摇晃晃的他，切斯再次挥拳，乔希急忙侧身闪避，同时踢向切斯的腹部。这次切斯也摇晃了一下。乔希没有放过机会，再次扑向他。
    砰。
    不同于之前的声音响起，乔希的眼睛顿时睁大了。他意识到自己打到了切斯的脸，但为时已晚。
    吃惊的不只是乔希。看着切斯的眼睛睁得那么大，乔希还是第一 次见到。切斯张了又合，眨了眨眼，又张了又合，似乎真的无法相信这一切。乔希急忙开口试图挽回局面。
    “……您说哪里都能打，对吧？”
    “你……！”
    切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随后，一场混战开始了。乔希打中切斯的肋部，切斯则击中了乔希的腹部；乔希踢中了切斯的小腿，切斯则反手打中了乔希的下巴。房间里放置的明朝瓷器无情地碎了，墙上挂的沃霍尔的作品被撕裂，切斯第一次获得的男主角奖杯也摔得粉碎。
    看到这一幕，同事们终于忍不住冲了上来，将他们分开。此时，房间里已经没有一件完好无损的物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