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if现代篇 一如记忆中的眉眼
    何晏晏睁开眼睛, 头顶是熟悉的丶雪白的天花板。
    刚刚还和家里通了电话。
    但是她还是有些没缓过劲来。
    这就……回来了？
    此刻她已经不能再看到那些“设定”，若非还能唤出魔杖，何晏晏都要怀疑之前经历的一切是不是都是自己的臆想。
    但是，直到此刻, 直到真真切切摸到自己房间, 她才恍然意识到。
    以后见不到了，真的见不到了。
    当时在那个山林里, 自成明忠救党的人出现, 迫使她直接当中暴漏自己身份, 好在后面月照及时赶到, 直接借着这人解决了月影，也开启了她回家的通道。
    一切结束，她确实没有了再呆着这里必要，也就好好和众人道别。
    殷松萝哭得稀里哗啦想要她留下来, 比起来明尘和馀星回看起来倒是镇定很多。
    只是馀星回最后仔仔细细问了她的家乡, 何晏晏只当他对现代好奇，毕竟“天下为公”, “选贤与能”这一系列事情, 可以说是古代知识分子对于社会最高追求。
    时间紧急，何晏晏有些后悔, 早知道应该和他多说一点的, 如今也只能尽她所能, 捡着重要的说。
    她讲不了宏观的政策, 只能捡着自己身边的事情说。
    然而, 馀星回听完，他沈默片刻，便笑了起来：“好, 臣记住了。”
    在光华把她淹没最后一刻，她听到了馀星回学着她的话语，与她道别。
    “晏晏，”他最后留给她的是一个一如既往的笑，“再见。”
    何晏晏当时差点没忍住，眼睛一红，直接就想回头了，然而光墙压来，直接把眼前一切尽数吞没。
    再见，但是真的可以再见吗？
    她有些恍惚看着周围，直到手机发出的铃声把她拉回了思绪，看到上面号码不认识，她此刻没有心情，只当是什么推销电话，直接就想按掉的。
    但是这电话契而不舍打了好几次，她没办法，只能接起来了。
    “你好物业，何晏晏是吧，打你这么几个电话怎么不知道接的啊，快过来一趟啊，你家有人找你，过来接一下。”
    这时候谁过来找她？何晏晏有些疑惑，但是等到了楼，在物业大厅见到里面的人。
    她听见自己脑袋轰然一下炸开，差点没有站住。
    眼前……眼前的是……
    看见她过来，物业便笑呵呵的上来：“何晏晏是吧。”
    面前的人此刻正被过路的邻居们团团围住，周围人似乎对他有些好奇，问了不少问题，还有不少人拿着手机一边说着什么。
    那人便一一回绝，然而虽然说着拒绝的话，他模样温和，不会让人感觉到思考不适合。
    看着这个场景，他脑袋还有些蒙，点点头。
    “既然来了就快领回去吧，”他合上文件，看了一会，顺口又说了一句，“年轻人不要老吵架，人好歹来了，也不要闭门不见啊。”
    何晏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她盯着面前，一步一步地靠近。
    此刻，那个人也应付完围绕着他的人，擡头向她看去。
    深色衣服，露出雪白的袖口和离衬，头上戴了后压，垂下柔软的发丝。
    一如记忆中的眉眼，也一如印象中的装扮。
    何晏晏却有些不敢动，只怕这一动，眼前的人后悔如流萤一般消散。
    比起她这次魂飞天外模样，他看起来倒是冷静，只是静静看了她片刻，略微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晏晏。”
    也是一如记忆里的声音，只是或许是此刻抚过耳畔的风，让他声音染了几分旷古的冷冽。
    但是这点冷意却又很好被他温柔的语气化去，一切似乎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好了，快回去吧，”物业登记好了，又笑起来，“说起来小姑娘你这男朋友哪里认识的，长得真好看，刚刚坐在这里，一直被问手机号。”
    这就误会了，何晏晏犹豫了下，还是解释
    “他不是我男友，……”何晏晏签字的手一顿，迟疑着接了上去，“他是我的……老师。”
    这个称呼一出，惹得物业一脸问号。
    从大厅出来，外头日头正好。
    何晏晏擡头望去，日光溶溶，小区车辆停靠
    这是现代没错。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
    很痛，这是现实也没错。
    那现在就是……
    何晏晏不可思议看着身边的人：“你是怎么过来的！”
    …
    据馀星回自己说，眼睛一闭一睁，然后就这么过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坦然，面对这车水马龙，楞是没有半点惊讶，甚至都能说是稀疏平常。
    情绪居然能控制这么快？
    何晏晏十分震惊。
    而且，她更没想到自己前脚才伤心完，结果转头就见面了，这还真的是再见了，连哭的机会都还没有，就直接见面了。
    不过，现在一个问题就摆在前面——她应该把太傅放在哪里？
    带回家？她租的是一居室，里头只有一张床……
    眼睛一转，她想起附近应该有个酒店，就把馀星回拉到了一旁，严肃问他：“你现在灵力还在吗。”
    馀星回看了她一会，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有此一问，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那你听我说，”她鬼鬼祟祟看了周围一会，确认周围没人在了，方才开口，“等下你找个没人，没监控的……”
    担心她不理解监控，何晏晏正想找个例子给他比划，但是看了一圈，楞是没找到一个。
    静了静，馀星回主动开口：“我知道。”
    何晏晏：？
    他起先有些疑惑，之后方才明白过来，应该在物业大厅看到了。
    既然如此，那就方便了，她松了一口气，嘱咐道：“总之就是那东西，你避开点，给自己换个装扮，然后……”
    等到馀星回看到何晏晏带着他来到一个酒点面前，他表情瞬间有些覆杂。
    何晏晏看到了，也有些呆滞。
    因为马上就到情人节了，这家酒店还有不少暧昧装饰。
    她视线凝滞了片刻，但是思及馀星回也不一定能懂，也就坦然接了上去：“来那里找我，直接进去就行，不要多问，我会在里头等你。”
    馀星回顺着她视线一看，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何晏晏已经理了理衣服，鬼鬼祟祟进去了酒店大门，把身份证往桌上一拍：“开房。”
    他默默看着她的背影，不说话了。
    何晏晏担心馀星回不会做电梯，就在电梯口等着，此刻没什么人，很快，馀星回就从前面过来。
    但是衣服没换，看着还是一开始的模样，她迟疑了片刻，但是见周围人没什么反应，也就这么过去了。
    等到进了电梯，她又一一给馀星回讲解。
    他便安安静静听着，直到何晏晏掏出房卡，要教他怎么开门关门，馀星回终于忍不住了。
    “……陛下，”他声音里似是带了一点说不定道不明的凝涩，“臣知道。”
    他知道什么？
    何晏晏疑惑看了他一会，难道这就是一看就会的意思，让她不用手把手教？
    何晏晏明白了，就把房卡递到他手里，让他开。
    馀星回默默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但手还是非常自然开了门。
    本以为进去后他会不知道，往哪里，结果他看了一圈，最后还真准确无误把房卡插了进去。
    何晏晏看着他这架势有点惊讶。
    难道是这就是聪明人？
    哪怕看到安全超出自己认识的东西，也能快速找到逻辑？
    琢磨间，便见他静静看了她片刻，然后开口：“陛下……”
    她正想开口，但是视线看到了床头。
    情人节，房间还用玫瑰花瓣布置了一个心形，床头还摆了一个……
    馀星回看见了。
    她也看见了。
    他似乎想开口说什么，何晏晏沈默片刻，直接扑了上去，用最快速度把上面那东西一扫，直接抓在手里，咳嗽一声：“前台没收拾烟盒，我等下送下去，你想说什么来着？”
    馀星回：“……”
    他看了看她手里的“烟盒”，表情一时有些一言难尽。
    馀星回表情好像有点不对……
    不过他又不认识这东西，等到认识了也不会在意此刻这个小插曲了。
    何晏晏很快说服了自己，把这玩意塞进了背包。
    见他看着周围似是若有所思，便又接了上去：“我知道这房间有点小，但是现代人太多了，这些客栈也只有那么大的。”
    她定了一个大床房，面前是个落地窗，前方是广阔江面，阳光透过窗户，散落地一览无馀。
    房间和过去一比当然是小了，不过她也实在买不起总统套房。
    只能勉强太傅将会一下了。
    “你将会住几天，这几日我再帮你看看房子，你刚来不习惯……”她想了想，又给他写了一个号码，“有问题就打我电话，我先回去，给你拿个手机用一下。”
    何晏晏把电话，指着上面数字拿给他看：“这叫阿拉伯数字，你就照着这里打着……应该丶应该看得明白吧。”
    馀星回：“……”
    看着面前给她指电话的人，回想这一路她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馀星回终于明白了是什么原因。
    想到这，他忽然有些恍惚，本想说得东西，都在此刻吐回去。
    看着他居然发起呆来，何晏晏有些疑惑，伸手晃了晃：“太傅？”
    馀星回这才明白回过神，看了她一会，方才询问：“……这段时间，您过得如何？”
    这段……时间？
    何晏晏挠了挠头，这也没多久啊，实在谈不上如何。
    但见他问得认真，她沈默片刻，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轻声开口：“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馀星回目光微动。
    然而说完，她又很快笑起来：“但是好在，现在又看到了，”她叹息一般接上，“老师还和以前一样，真是太好了。”
    “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非常开心。”
    馀星回静静看着她，目光深深，明明是和过去一样的面貌，明明方才见过，可是这样盯着久了，何晏晏却莫名有点不一样。
    他看起来……似乎瘦了一些。
    往日太傅端方持重，但是此刻，他眉眼里似乎染了几分旷古的风雪，看起来似乎要更加凌厉一些。
    然而很快，他便重新笑了起来，那么浅淡笑容似乎融化了这层风雪，他点了点头，声音也一如既往。
    “是，”他说，“能再见到您，臣……喜不自胜。”
    …
    因为多了一个人，何晏晏给他置办了不少东西，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花钱如流水。
    她倒是不心疼，但是看着就要见底的馀额也免不了有些苦恼。
    今天上班的时候，因为财务这几天有事，人事发了通知，说是工资迟一点发。
    何晏晏就有些苦恼了，点开了绿色软件，给馀星回发了一个哭唧唧表情。
    馀星回很快就给她回了。
    还是一个猫猫头的疑惑表情包。
    他现代设施倒是学得快，现在操作手机没半点问题。
    猫猫头有点可爱，由他发出来好像就更加可爱了。
    看着这个表情包，原先的苦恼也被扫去了不少，何晏晏就回覆他【呜呜呜最近好忙摸不了鱼了，工资还要延迟】
    但是刚刚发出来，她猛然一顿。
    不对，现在馀星回还真的吃她的用他的，虽然她是不介意，但是她担心他看到这个会想多了。
    于是她快速撤回，又发了一个表情包，询问他【最近工作好累，想吃点好的，老师晚上想吃点什么？】
    这里毕竟是现代，新中国可没有什么封建馀孽，何晏晏便让馀星回只称呼她的名字。
    馀星回答应是答应了，但是依然非常把他放在“心”上，譬如此刻他就是这么回的。
    【只要您喜欢就好】
    好的吧，那就相互尊称。
    楼下开了一家火锅店，那晚上就吃这个好了，算起来已经好久没有和他吃火锅了。
    然而，她这边才放下手机。
    另外那头，馀星回并非是在她定的那间酒店，反而是在附近一个山头。
    那是一个偌大的宅院，几乎遍布的整个山顶，林树葱郁。
    馀星回放下来手机，思忖片刻，又从抽屉里拿出另外一个，直接拨了一个号码。
    过了片刻，手机才被接通，只是听来型号不太好，里头哗哗啦啦，喧闹一片。
    片刻后，声音才从里面响起，是一个年轻女声：“快说快说，我这里忙着呢！”
    听着里头方才的吵闹，馀星回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别喝那么多酒。”
    “馀老师，我都多大了你还管着呢！”里头声音哼哼唧唧的，但还是解释了一下，“同事聚会，刚刚一个课题突破，大家开心呢。”
    静了片刻，馀星回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道：“找到来了。”
    “找……”起先那声音有些迷糊，然后猛然一震，片刻之后，手机里安静了，像是那头人去了一个安静角落，“找到了？！”
    馀星回重覆：“是。”
    那头的人立刻接上：“你等着！我立刻马上回来！”
    “可能要再等一下，”馀星回看着外头的落日馀晖，沈默数秒，然后开口，“这边出现了小情况……”
    …
    二月份的还带着一些冷意，尤其到了晚上，寒风便一个劲往里头钻。
    何晏晏下楼的时候，馀星回便在下面等着她。
    同事已见过多次，此刻就是一脸揶揄地看着他们，赶在她开口前，已经自顾自接了上去：“老师，馀老师是吧，我懂的。”
    何晏晏：“……真的是！！”
    “嗯嗯，”同事点了点头，“我懂我懂，下班接人，还要单独约会的老师，毕业了又不禁止师生恋了，但是又不好改口了不是？”
    气得何晏晏捶她，同事大笑着跑远。
    等到何晏晏见到他的时候，脸上已经红了个彻彻底底，馀星回看着她这模样还有些疑惑，还想伸手碰碰她的额头：“脸怎么这么红？”
    何晏晏实在说不出口，默默往后面看了一眼，然后快速把馀星回塞进了刚叫的车里。
    楼下火锅店刚刚开业，还举办了活动，买单打卡后会一张刮刮卡，说是会有大奖。
    但是她又不是殷松萝，平日里喝饮料再来一瓶都是少数，这种大奖本来是没有指望了。
    想要刮刮卡还要两人同行打卡拍照，嫌麻烦，本来想放弃的。
    结果馀星回看着那个画框，倒是一副颇有兴趣模样，见如此，她倒是也配合他拍了九张。
    但要发布的时候，她沈默了。
    最近同事总对她开玩笑，这九宫格发出来，她岂不是越描越黑了。
    她手指停在发布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店员刚刚开业，活力十足，笑容满面：“小姐姐男朋友这么好看，多放出来让大家看看啊，要不要放我们店照片墙？我给你打六折！”
    何晏晏：“他不是……”
    但是话出来，她忽然沈默了。
    下班接人，一起吃火锅，还一起打卡拍九宫格发朋友圈，再说一句这是我老师，在其他人看来，简直迷惑行为。
    打六折，好心动。
    她看着旁边馀星回没反应，她咬了咬牙：“好！六折！”
    店员十分开心，拿了她拍的照片去打印了，并且还贴心地直接帮她编辑好了文字
    【今天男朋友去临海街新开的火锅，店员姐姐很热情，火锅很好吃，下次还来！！】
    动作一气呵成，何晏晏来不及阻止，就见她快速点了发布，最后还然后双手合十：“拜托拜托，不要删哦，我们新开店很难的。”
    何晏晏看着手机屏幕那个“男朋友”，又看着一个接一个窜出来小红心，她脑袋一下接一下发懵，等到坐下来，火锅端上去，脑子还在一下下跟着乱撞。
    聊天页面里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有恭喜的还要来问情况的。
    刚刚才告别的同事就给她发了一个粉色表情包加了文字，声音几乎都要透过屏幕传出来。
    【他是我老师～】
    何晏晏懵了一下，快速把手机盖了回去，也顾不得刚刚店员小姐姐可怜巴巴的请求，本想直接删掉的，但手落在上头的时候，终究迟疑了一下，最近设置了仅自己可见。
    最近吐出一口气，方才把手机翻了过去。
    前方，馀星回正静静看着她，似乎看了很久，不声不响的。
    何晏晏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她打太快了，我没拦住。”
    馀星回这才回过神，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没明白：“您说什么？”
    何晏晏正想开口，那店员小姐姐已经过来给他们放锅了，还笑眯眯送上了刮刮卡：“听说一起刮更幸运呦！”
    粉色的，上头还有爱心。
    甚至还写着永结同心。
    没被工作琢磨过的年轻店员笑眯眯走了，徒留下何晏晏看着这张刮刮卡在火锅中凌乱。
    见人走了，馀星回又问起刚刚她没说完半截话：“您刚刚想说什么？”
    何晏晏默默看了他一会。
    这让她怎么解释，算了，解释了好像更尴尬了。
    “没什么，”她直接把卡放进包里，“我们先吃，吃完了我送你回酒店。”
    馀星回就没再问了。
    但因为这个插曲，她这一顿吃得食不知味，等到吃完了，脑子里感觉还缭绕着雾气。
    然而，等到迈出店门，馀星回停住了脚步。
    他还留着长发，只是为了方便，把发髻束在头顶，身上穿着前段日子他买的风衣，如此打扮丝毫不显突兀，反而看起来身高腿长，极其好看。
    “您不试一试吗？”
    试……什么试？
    何晏晏猛然瞪大眼睛。
    “那张卡，”他平静接了上去，“您不试一试吗？”
    哦，原来是说刮刮卡。
    何晏晏随手拿了硬币刮了刮，但心里头实在没当一回事：“我又不是茵茵，怎么会有……啊？！”
    特等奖
    这三个词，直接就浮现出来了。
    活力四射店员小姐姐看到是他们过来领奖，眼睛笑得都要合不上了。
    “没想到大奖都被你们拿了，两位运气真好，下回还来啊。”
    何晏晏捧着这崭新的一万现金，脑子还有些懵。
    一直走到酒店里，她都有些没反应过来，看了看钱，又看了看馀星回：“我中了，大奖？”
    说着，她把脸凑上去，“你快掐我一把，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馀星回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他在窗边坐着，伸手往边上拿了拿，似乎想提起什么东西，但却拿了个空。
    他看了看桌子，又很快收回来手，对着她伸出手，没有捏她的脸，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静静看了她片刻，声音像是藏着什么：“没有，”他说，“不是在做梦。”
    何晏晏此刻没有注意到他一闪而过的情绪，只是喜滋滋给他分了一半的钱。
    在他错愕眼神里，她笑了一会，继而郑重其事接了上前：“我现在没办法给你开无限额的黑卡，亲密付钱也不多，不过放心，学生会好好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