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也合思量我2 “对不起没经验亲不来是……
何晏晏一整个大震惊。
不是, 过去她到底做了什么会让馀星回有这么一个大误解?
难道是过去太拴不住了?让太傅以为她就喜欢大刀阔斧去改革?
何晏晏开始反思。
毕竟,正常人说到“去讨恋人欢心”,会想到这玩意吗?
“如果我真享受这些生杀予夺的权力,你不会觉得更头疼吗, ”何晏晏瞪大眼睛, 不可思议看着他,反指自己, “而且我看着真的很像那种人吗?”
馀星回:“……”
顿了很久, 他方才像是找到了声音, 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您……有什么想要的吗?”
何晏晏:“……”
她脸一红,反口怒斥:“都说了这种事情不要问我!”
“我应该如何做,才让您有足够的理由留下?”他擡起看向她,目光有些深, 眼中是深切的不解, “……权力?地位?声名?可是这一切您似乎都不想要。”
陛下当时的话说得有些含糊,但是他大概明白, 是陛下是要他向她证明心意。
不需要他刨心为证, 那……应该是要他讨她欢心。
很显然,这些奏折不可能讨她欢心。
但人力太过微小, 情感也太过飘渺, 唯有握在手中的权力, 才能满足人带来无尽的欲望。
明知陛下不需要这些, 但是他还是怀着一点微小的期冀, 希望她……
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何晏晏沈默了,她到底干了以至于让他产生如此误解?而且为什么他总会想到这些东西上去啊?!
这是正常人类该有的思路吗?
馀星回就沈默坐在她前面, 眉头微微蹙着。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模样,过去他总是从容不迫,似乎什么都在预料之中,任何事情都游刃有馀,可是此时,他似乎真的不明白,她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了这种困惑与不解。
他微微垂着眼,眉眼晕开罕见的忧色,眉眼像是拢上了一层朦胧烟雨,如此脆弱又恍惚的太傅,实在漂亮得不像话,让她一颗心蠢蠢欲动。
看着他这模样,何晏晏都要怀疑他这是不是故意来钓鱼的。
钓她这条鱼。
她看了他一会,再看了一会。
终于放弃抵抗了。
好吧,被钓就被钓。
她就是那条自愿上钩的鱼。
“好吧……”的喉咙有些干涩,或许是他烦恼模样太多动人,何晏晏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继而又认真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往其他方向想一想呢?”
闻言,馀星回不仅微微一楞,朝着她看去。
他们直接隔了一个桌案,何晏晏伸手试了试,发现这个距离有点别扭,她的手有些不好完全伸展,示意他把脸凑过来一些。
馀星回就听话地过来了。
何晏晏就在还有些发呆的时候直接抱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拉得更近了一些,然后快速亲了亲他的侧脸。
“我不需要你做那些,”她声音有些低,又轻又快,“像这样就很好了。”
他起先有点疑惑,直到感受到脸颊上柔软的触感,瞬间,馀他猛然睁大了眼睛。
这么亲完,何晏晏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众所周知,吃完了鱼饵一定要赶紧跑,否则被吃抹干净就是自己。
何晏晏当场脚底抹油,立刻想要撤回来。
但刚刚垂下的手臂却猛然被抓住。
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晦涩不明:“陛下这是何意?”
馀星回是个极其有耐心的人,他可以静静坐在那里很久等待一条鱼上钩,平稳到足够让人卸下防备,心甘情愿上钩。
但是等到真的有鱼上钩就不一样了。
不管他之前看起来有多么平静,但是在那一瞬间,暗流翻涌,局势猛然反转,她的手臂被他捉住,直接抓住了她这条刚刚吃抹干净的鱼。
甚至这并非是他的蓄意,而是本能释然。
何晏晏抽了抽手,发现没有抽动。
看着面前那一双幽深的眼睛,她沈默了片刻,干脆老老实实地开口,“就丶就字面意思,”虽然脸上红透,偏偏却又坚强地丶故作一本正经地把调戏的话接了上去,“意思是,太傅实在秀色可餐,朕一时难以自持。”
可就算她胆子再大,但是调戏到这份上也真的差不多了,再继续也没那个胆子。
趁着馀星回表情松动,她赶紧找准机会,第二次脚底抹油准备跑路。
反而——在经过他身侧的时候又被抓了回来。
但是比起之前单纯抓住她手臂不同,这次她直接抱了起来,然后又被放在一旁的壁桌上。
看着眼前的人,何晏晏简直麻了。
太傅这到底什么癖好,怎么动不动把人往桌子上放。后背空着,但是他的手环住她的背脊,让阻止了她下意识后仰的动作,同时另外一只手压住了她撑在桌上的手背。
动作虽然温柔,但是不管是扶住她后背的手,还是压住她的掌心,都直接杜绝了她想要跑路的可能。
何晏晏动了动,发现自己这下真跑不掉,干脆也摆烂不动了。
“臣不记得教过您如此多的花言巧语,”馀星回盯着她瞧,目光深深,声音有点些低,“您是从何处学来的?”
“那是我天赋异禀,”何晏晏红着脸别开他的视线,大言不惭地给自己按了一大堆成语夸耀,“还无师自通聪慧异常举世无双。”
她说得自夸自卖,没想到眼前的人却点了点头:“确实。”
何晏晏一楞,目光也不禁移了回来。
他认认真真看着她,声音清晰,明明是一样的词,却无端让人信服:“陛下确实举世无双。”
何晏晏:“……”
虽然之前自己夸了自己一堆,但是被他这样重覆念出来,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周围空气有些凝滞。
何晏晏垂着眼,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掩盖在袖子里,不断揉弄衣袖,直到变成皱巴巴一片。
馀星回没有放开她,也没有再开口,这样坐了好一会,总觉得这样的安静有些不太对劲,重新找回了之前的话题:“总之……总之我意思是,你想叫我开心,不用从那些什么名利权势上找,现在谈恋爱嘛,开心最重要。”
馀星回蹙了蹙眉,这次他是真的理解不了:“……谈恋爱是什么?”
“我们那未婚男女在丶在婚前的交往,”说到婚前的时候,她声音稍稍轻快了一些,悄咪咪瞥了他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方才接了下去,“就比如一起吃饭,一起逛街……反正就是一起磨合性格了,开心就继续,不合适就分开。”
馀星回垂了垂眼,又问:“这就是‘男朋友’?”
“啊?”听到太傅口中蹦出这个词,何晏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点了点,“哦,是的。”
馀星回又问:“男朋友……可以有很多吗?”
何晏晏迟疑:“……看人?”
馀星回:“……”
馀星回没说话了,何晏晏倒是挺理解。
毕竟这里还是古代,讲究从一而终,太傅大人应该一时不太理解这种感情观,是要给他接受的时间。
过了一会,他方才问,却又说起另外一件事:“那您开心吗?”
何晏晏一楞,下意识反问:“什么?”
他擡起头,目光深深看着她:“与我在一处,您开心吗?”
何晏晏:“……”
虽然她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调戏也调戏了,但是眼前他这么认真地看着自己,这么认真的问出这一句话,太过正经了,她这要怎么回?
她总不能说特别开心,好想再来一口吧?!
“晏晏。”
沈默间,又听到他轻轻喊自己的名字。
这个声音像是在心底放下了一个鱼钩,在她面前不停的晃荡,明明知道这一口下去会面临什么,但是她还是被那声音蛊惑,忍不住去追逐那个诱饵。
过了许久,她终于开口。
“开心的,”她喃喃开口,重新擡起头,望向他的眼睛,最后心一横,一鼓作气,直接一口到底,主动张嘴咬住了这个诱饵,“特别开心。”
何晏晏是第一次亲人。
很显然,馀星回也是。
她贴上去的时候,脸上的温度急剧升温,手脚却紧张得发麻,一颗心在心口不断的跳动,几乎要跃出胸膛。
感觉到他温软的唇瓣带着一丝轻微的轻颤,她的睫毛因为紧闭也跟着轻微颤动,理智告诉她不应该是这么贴上去就行的,但是她脑袋一阵阵发胀,让她直接僵在那,忘记接下来应该要如何动作。
直到唇瓣上传来一点试探性地碾转。
他动作很轻,很温柔,仿佛是一点点的试探。
何晏晏心跳更快,手上也不由自主加了力道,紧紧抓住眼前的衣服。
这样的亲吻就让她想到自己以前逗猫的时候,也是这样,拿着逗猫棒一点点在小猫身上若有似无的触碰。
一点点试探,一点点触碰,若即若离,犹如羽毛一样一阵阵拂过。
而她此刻好像也就成了那只猫,伴随着这一点点丶若有似无的试探,逐渐被吸引,直到湿热柔软的东西轻轻地丶试探地抵上她的牙关。
她也就找准机会,奋力一抓。
——一口咬了上去。
然后就听见一声闷哼。
唇上的感觉稍稍一顿,何晏晏睁开眼睛,下意识推开他,就看见馀星回被红霞染透的眼底,以及下唇上一对清晰的门牙印。
她意识到什么,瞳孔震地,意识瞬间回笼,顿时目瞪口呆。
她面色大窘,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上前捧住他的脸去查看情况,道歉三连就下来了:“对不起没经验亲不来是不是咬疼你了”
在捧住他脸的时候,馀星回微微一僵,然后瞬间就不动了,只是任由她捧着他的脸。
何晏晏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咬得有些重,好在没有破皮,她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否则太傅如果真的顶着这个伤出去,他这一世的清名真的要毁在自己手里了。
他唇有点薄,因为方才亲吻晕染开一点颜色和涟漪,何晏晏目光不由自主停留在他唇上,之后又艰难地移开了目光。
“对丶对不起,”她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垂着脑袋不敢看他,声音也不受控制,“下丶下次一定注意。”
没想到话语落下,她心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没想到前面的声音就接了上去:“好。”
何晏晏:“……”
这种时候这就不用应了吧!
***
昨日和馀星回讲清楚以后,何晏晏唇角的笑意几乎抑制不住。
她过去总觉得室友谈恋爱,什么都要一起,简直不可理喻,但是现在还到了自己,还真的想每日都见到他。
就算被压着学习……好吧,被压着学习就算了。
不过她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如果太傅大人不至于真正的这么不解风情吧。
第二天一起来,何晏晏就有些期待。
他现在总不可能再拿这种奇怪的东西来讨她欢心了吧,她倒是想看看,他会给她什么惊喜,能做出什么讨她欢心的事情。
何晏晏摸着下巴思忖,其实别上课也算是惊喜了。
虽然一早就起来等他,但是何晏晏还是还装模作样拿了一本书开始看,毕竟总不能真的他一进来,就让她一副跃跃欲试地满心满意等着他的样子,这多不好意思。
但是这茶也喝了一壶,平日上课时间都过了一盏茶了,但楞是没等到馀星回。
正在疑惑,便有宫人过来传话,说是她今天可以不上课了。
何晏晏非常满意,还好太傅大人没有不解风情到这个份上。
“那……”她正想问,既然不上课,他打算带她去哪里。
但还没说完,宫人已经把话接下去了:“馀相说……今日有要客,他要准备小宴,亲自作陪,所以今日便让陛下自习。”
何晏晏:?
缓缓地,她脑海里升出一个问号:“他说什么?”
“馀相今日有课,”说着话,宫人该给她拿出一封信。
“这是给馀相鸿雁飞书给陛下的作业,”宫人看着她面色不虞,声音也愈发恭敬,但是楞还是把话带到了,“说是……说是让陛下仔细研读。”
她低了低头,看见馀星回给她留的“作业”,小小竹筒上,刻了鲤鱼,上头还撒了金,看起来花里胡哨的。
看着这个“作业”,何晏晏直接懵了。
这叫什么,这叫排除万难也要留作业是吗?
好吧,虽然不上课确实是一种意义上的惊喜。
但是……他去陪客人,然后让给她还留自习作业?!
还要她仔细研读?
宫人是见着皇帝陛下一开始就在这里等着的,但是馀相没等到,却等来了作业……
眼下看着陛下脸色愈发不虞,宫人也更加紧张,小声问他:“是否……是否派人请馀相过来?”
何晏晏:“……”
她深吸一口气:“没事,他就去陪他的客人吧,”她微微笑了笑,捏紧了这封作业,笑容愈发灿烂,“传朕旨意,让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朕会好好记着的。”
等到宫人一走,她方才把那个“作业”狠狠拍在桌上。
写个毛线球,她才不要写作业!
反正今天老师不在,不再更好,她这就去找茵茵出宫玩。
…
小朋友当然十分乐意出来玩,什么时候都有空。街市上也十分热闹,她这一路逛逛吃吃,看起来心情自然很不错。
何晏晏虽然嘴上说着老师不在就出去玩,但是真正出去了,看着外面热热闹闹的人群,她却还是忍不住想起馀星回那封信来。
没过一会就开始神游,脑海里开始乱七八糟想着一些东西。
譬如馀星回这位贵客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贵客来了,竟然过来和她说一声都不行,反而直接去见了。
殷松萝小朋友一开始还是很开心的,但是后面一路,见何晏晏虽然事事有回应,却从来没有主动去看什么,她不禁有些担心:“您是累了吗?”
说话的时候,她正陪着她在茶楼里吃糕点,正漫不经心看着楼下来往的人潮,闻言方才回过神,她摇了摇头:“没有,还能继续走,”又问,“茵茵走累了吗,在这里再坐一会?”
“那您是不开心吗?”
何晏晏:“啊?”
“这一路您都没有主动去看什么,都是陪着茵茵,”殷松萝观察入微,言之凿凿,“可是您明明是嘤嘤陪您出来的。”
何晏晏一时竟然反驳不出来。
殷松萝小朋友年纪是小,但是明显不是那么好忽悠,尤其是她认定的事情。
至于不开心……
讲道理,她也明白不是在一起就要他放弃自己的社交圈和朋友,但是道理懂归懂,但是等到真正落到实处,她也是没道理地不开心。
“是太傅给您留太多作业了,您写不完吗?”小朋友闭了闭眼,然后忍痛开口,“没关系,茵茵可以帮您写文章!”
看着她这幅视死如归的表情,何晏晏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她没忍住,点了点头:“好啊。”
听到这声果断一句“好”,小朋友傻眼了。
“做了承诺就要达到,我会当真的,”何晏晏拍了拍她脑袋,严肃开口,“所以别想着说一说就蒙混过关,起来陪我去写作业。”
殷松萝:“……”
小朋友默默看了她一眼,又吃完了最后一个甜点,巴巴看了她好一会:“好丶好的吧。”
何晏晏倒不是正想看她给自己写作业,毕竟往日馀星回一眼就看出来,只不过就想逗一逗小朋友罢了,眼看着差不多了,她正想开口。
忽然听得天空传来“轰然”一声雷响,天上乌云聚拢,竟然不知何时下了一场又快又急的倾盆大雨,直接打断她后面的话。
她们是在茶楼包间,外面雨下得淅淅沥沥,但是里头位置宽敞,丝毫不受影响。
何晏晏本来还在低头看着底下情况,直到听到身旁的动静方才回过头,是殷松萝要来了笔墨,在作案前铺开。
她深吸一口,挽好袖子,自己磨了磨墨:“太傅给的文章题目是什么?”
何晏晏一楞,然后惊讶了:“你还真帮我写啊。”
“当然啦,”小朋友一脸正气,“您说得对,说到就要做到,不能想着蒙混过关,虽然……”她看起来有些为难,但是还是认真看着她,信誓旦旦,“虽然茵茵也很讨厌写文章,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我一定会帮您写的。”
何晏晏:“……”
她睁着一双清澈诚恳的眼睛:“所以,这次题目是什么?”
外面雷声隆隆,雨落如珠,远山树影摇晃,在这一片不可忽视的雷声里,她却忽然安静下来。
她许久没有出声,殷松萝有些疑惑,提着笔向她看去:“晏姐姐?”
何晏晏回过神,刚刚想张口,却恍然想起来。
——光顾着生气,连馀星回留的作业到底是什么,她都没打开看。
***
外面忽然下了倾盆大雨,下得又快又急,原本正午的天空却迅速黑了下来,如同到了入夜十分。
馀星回坐在山间的亭子里,听着外头淅淅沥沥一片大雨,白雨如珠,又砸在亭子顶上,劈里啪啦响着。
前面遥遥来了一个人,他擡起头看去,正打算起身,却发现家中的仆从撑着伞过来,有些为难看着他:“公子,现在风雨太大,您说的那位贵客怕是不会来了,此刻山间太过危险,您还是下山吧。”
馀星回重新做了下来,目光落在前方的饭食上。
他准备了饭食,但是但是这风雨实在太大,他虽然能灵罩隔绝雨水,却终究不能隔绝这被雨浇透的风,这些饭食东西都已经冰冷一片。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无妨,我再等等,此刻风雨太大,无需等着了,我再后面按上了阵法,早些回去吧。”
自家公子模样虽然温和,但是自己认定的事情从来不会因为旁人更改。他只知道公子今日要招待贵客,这些东西都是亲手备下的。
但是这位贵客却失约了,反倒让公子在这寒风里等着。
雨势那么大,公子衣服又单薄,再这么待下去岂不是怕是就要伤害了。不行,他下定了决心,说什么今日一定就都要把公子带回去。
他正想出门,远远地,忽然看到面前来了一个人影。
这雨实在太大,落在面前就像是帘子一样,加上此刻天色实在太过昏暗,迷迷蒙蒙一片,他只能看出样子看着有些竟然有些眼熟。
那人左右看了看,一只手撑着一把伞,另外一只手还拿了一只,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这可稀奇了,这时候居然还有人上赶着上山?
他正想和自家公子说一说这稀奇的时候,但是转头一看,自家公子居然连伞都不撑,直接朝着面前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