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吻
燕山的风很大,梁心澄白色的衣角像只马上要飞走的蝴蝶。李寻骗他是棉花糖味的烟,他好奇地凑在李寻的手边吸了一口,微微皱眉低声骂了一句。
李寻大声笑起来,又听到谁叫自己的名字继而转头。
见到梁卓皆是一楞,他穿了件极普通的黑衬衫,领口没有扣,袖子挽到手臂。豪车,阔少,和这里格格不入。虽然格格不入的也不止他一个人。
旁人都准备看热闹,没想到李寻到了跟前儿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卓哥”,这一叫也叫了很多年,不知道的以为有多熟。
“聚众赛车,报批了吗?”
李寻想,好家夥,招呼都没打呢,就跟这开始喷了。
“不至于吧,卓哥。来找心澄的?”
梁心澄没动静,一副你是哪位的样子,李寻在这俩人身上来回转,眼睛都快冒出火星子。
见梁卓一副气势汹汹来抢人的态度,他直哄梁心澄赶紧让他回家,谁知梁心澄慢悠悠地说:“比赛都没开始呢,回哪儿去。”
死猪不怕开水烫。
梁卓倒也没生气,和李寻搭起话“你们只玩摩托,不玩儿车?”
李寻没听出他的意思,还煞有其事地介绍起来,“有有有,卓哥看吗?给你留个好位子,今儿压轴有场比赛呢!”
这态度好得,像刚刚梁卓不是来端场子的,倒像来赞助的。
“行,那算我一个,我也玩玩。”
话毕李寻看向梁心澄,他对着李寻使眼色,李寻心知肚明,哪敢让大少爷玩。这里都是群不要命的,只听梁卓风轻云淡地说“没事儿,有人看就有人玩儿。”
还没等李寻开口,梁心澄就坐不住了,起身拉着梁卓要走。眼见拉不动,脸上急得厉害,燕山这里出事的特别多,这几年管得紧,李寻也不大玩儿了,但他会来事儿,有什么比赛大家都喜欢喊上他,哪怕当个观众也热闹。
梁心澄越是坐不住,梁卓反倒波澜不惊了。
“我求你了梁卓!我走还不行吗!”
梁卓只瞥了他一眼才带着人往车里去,走之前还心情很好似的和李寻打了招呼。李寻唉唉地应着,身上出了一身汗。这梁家大少爷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今晚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在保利宫见过的少爷丶老板,海了去了。这帮人,人前装腔作势,到了销魂窟全都原形毕露,唯有梁卓不太一样。
他见过梁卓几次,但这身份摆在这儿,也门清儿地不往上凑,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没想到梁卓有次还替他解了围,今晚这声卓哥他是打心眼儿里叫的。
又想梁心澄真是祸害,八成梁卓看他不顺眼就是为了梁心澄。李寻捶胸顿足,这特码哪儿跟哪儿啊!可真冤死。
雷文顿转眼消失在盘山路,车身隐匿在漆黑的夜里似一道闪电。
梁心澄侧着头,车窗隐隐能看到梁卓的侧影,已经渐渐褪去少年影子的梁卓,让他心烦意乱的梁卓。好像又回到小时候,来抓偷溜出来的他回家。
没有到春斜街,车子到了山脚下的湖边戛然停止。他还未来得及观察身在何处,梁卓已经把他的车门打开,“下车,梁心澄。”
他循着梁卓的脚步跟在身后。梁卓走了很久才站定。“你和李寻在谈恋爱?”
“怎么可能?”
梁心澄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发问。
眼前的梁心澄已经不再是小孩了,梁卓这些年时常提醒自己。他对梁心澄的要求不高,只要在他的可控范围内,不管做什么都可以。
他和魏琮一起长大,魏琮有个只小一岁的弟弟,他也想要,汤慧满足了他这个愿望。魏之航从小是被揍大的。小时候大人逗他,如果哥哥不见了会怎么样,魏之航简直是跳起来欢呼,把魏琮气的半死。
待大人问道梁心澄,梁心澄先是不懂“哥哥消失了意味着什么”等明白后直哭的喘不上气,抱着梁卓不肯撒手。
魏琮嘟囔“我要是有个这么好看的omega弟弟,我也宠呗。”
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的底线是梁心澄,平常开的那种过家家的玩笑,如果谁问梁心澄长大了要不要嫁给他,梁卓第一个翻脸。
久而久之小朋友梁心澄也变得像人精,哄的梁卓云里雾里的,不管谁开口,他只会眨巴眨巴眼睛说“不行哦,我长大了要和梁卓结婚的。”
梁卓以为他们永远会这样。
他会达到梁志军的要求做好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把梁心澄交给一个值得托付的Alpha,又或者在他身边幸福美满地过完一生。
他能给梁心澄的东西越来越多,可他竟什么都不要。
“你到底要什么呢,梁心澄?”
闻言他却反问“你为什么不回家?梁卓。”
梁卓明显怔住,梁心澄苦笑道“因为你在躲我,是吗?”
“那天在旅馆,你根本没睡着。”
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用沈默来作为回答。梁心澄厌烦了这样沈默的他。
“说话啊,觉得我恶心,觉得我累赘,是吗?其实你根本不用管我,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爸爸,哦不对,梁总说的很对,你应该出国的,梁卓。你不该为任何人留在这里。”
梁卓往前一步“我没有这样想。”
这些话梗在心中太久。他只觉得如释重负。甚至感谢在今晚来寻找他的梁卓。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做不到看着你和别人结婚生子,对不起,连祝福都不可能。就当是为我好,别再来找我,别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要什么?”
他长呼一口气,“我要的你根本给不了我。”
说罢梁心澄心里又想:我又搞砸了。就这样稀里糊涂过一辈子不好吗?
刚刚斗志昂扬的样子也不覆存在,像是抽走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可以回家了吗?梁卓”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回春斜街。”
他才知道课本上的“心碎”原来是这种感觉。而这一天其实早该来的,如果十二岁那年他甘心于接受自己的命运。
但是没什么关系,他想一切终于都结束了。总好过一辈子什么都说不出口。
转身往回走,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在这杂草丛生的湖边。
霎时像幻觉般,空气中弥漫着他熟悉的气味。他从小就在想梁卓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那是一种在记忆中太清晰所以又致使他分辨不出的气味。
现在他知道了。
梁卓给了他一个薄荷味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