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太坏啦
——花开堪折直须折。这姑娘的字虽丑, 但人却不赖。
皇太女这般慢悠悠的说话,便让此时的氛围,变得更加…更加暧昧了一些。
陆蝶卿心口小鹿都快撞疼了, 今日短短一段前行的路,心跳翻来覆去蹦跶。
“你…殿下…”羞恼到不行了。
陆蝶卿擡手去推皇太女。
她小手软绵绵, 手骨也纤细, 触碰到郑雪宁时, 根本造不成什么威慑力。
郑雪宁自幼就习武,当然不是陆蝶卿这样根骨没锻炼过的少女可比拟的。甚至如果她不收着点力气, 陆蝶卿会推不动。
但皇太女非常配合, 在陆蝶卿推过来的时候,做出踉跄后退的样子,闷哼了一声。
“殿下?”
眼见自己轻轻一推, 就让皇太女这么痛苦地撞到了身后的石壁上。
陆蝶卿慌了:“你怎么了?”
她方才没有用力呀。
郑雪宁声音略带几丝压抑着的痛楚:“不怪你。伤势未愈罢了。”
啊?殿下受伤了?
陆蝶卿紧张起来,她缓缓靠近郑雪宁, 动作小心翼翼。
“哪里流血了吗?”
小少女很不知所措。
郑雪宁唇角笑容扩大, 终于没忍住,低声笑了出来。
“小笨蛋。”她捏着少女脸蛋, 笑容从未如此明媚过, 拨云见日一般豁然开朗。
“骗你的。”
过去十八年加起来,皇太女都没这么调皮过。
但在陆蝶卿面前, 不知不觉就展现了这样的一面,她逗着少女, 乐此不疲。
这可把陆蝶卿羞恼坏了,少女气鼓鼓, 软嫩腮帮鼓起,忍不住擡手锤对方。
“殿下太坏了。”
郑雪宁捂住心口, 蹙眉弯腰:“这次是真的。”
陆蝶卿立刻又担忧起来,扶住皇太女:“要不要去看太医?什么伤呀?”
郑雪宁将她一下拉到跟前,捏住少女脸颊。
“又-上-当-啦。”她一字一顿。
陆蝶卿气坏了。
小奶猫被逗急了,也会有脾气呢。
少女不假思索咬住皇太女的手背。
皇太女太坏了!
陆蝶卿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逗过。
兴许是因为在密道里,不会有旁人经过,这个世界只有她们两人,于是尊卑与身份,便也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郑雪宁开始褪除“储君”这层身份,变得生动鲜明起来。
陆蝶卿才敢猫儿一般,缓缓踩到人家身上,试探着露出自己的爪爪和牙齿。
郑雪宁一声不吭,任由少女咬自己。
但其实,这姑娘哪怕气急了,也没怎么用力,兴许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甚至没破皮。
“开心了?”
她低头,去捕捉陆蝶卿的眸光,浑然不在意自己被咬住的手背。
陆蝶卿理智回笼,开始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
“…”她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呀。
少女懊恼,羞愧,恨不得立刻躲到地缝里。
郑雪宁看出她的愧疚,便悠悠叹气。
“看来是解气了。”
陆蝶卿不敢擡头了。
她耷拉着脑袋,看着地面,心里七上八下,羞恼的劲儿还没完全过去,但又掺杂了一些奇妙的自责。
皇太女把她救出来,她没好好感谢人家就罢了,竟还恩将仇报咬人家。
呜呜呜陆蝶卿,你没有良心。
少女自责,缓过劲儿来后,小声道歉。
“对不起…殿下,我该好好谢谢你的。”
这么一趟穿行密道的过程,一下子变得宛若温柔乡,让郑雪宁无法迈开脚步离开。
陆蝶卿就像老天看她过的太黯淡了,而放在她面前的一轮月亮,浅浅放着光芒,不会太过于刺眼,但也足够照亮人内心的阴霾和黑暗。
“本就是因我之故才牵连你,我救你是应该,不必多谢我。”
郑雪宁不习惯少女如此郑重的道谢。
尤其是,当她习惯了脱离储君的身份,而只是作为郑雪宁,站在少女面前。
那点儿对权势的敬畏感,会拉开她们之间的距离。
“还是要谢殿下的。”陆蝶卿咬唇,黑白分明的杏眼,透露出一股小鹿的纯洁依赖。
郑雪宁有时候会无法面对这样的眼眸。
因为它太干净。
她觉得自己经不起这样清亮的注视。
“我走了。”
郑雪宁按下了心底翻涌的情绪。
陆蝶卿立刻觉得,皇太女变回了初见时的样子。
高不可攀,距离感好强,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一般遥远。
“殿下…”陆蝶卿下意识出声。
郑雪宁回眸,停顿了片刻,她捡起地上的火把,将它重新点上,示意少女拿在手中。
“左转到头,走到隔板的位置敲三声,会有人带你出去。”
郑雪宁指给她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走吧。”她推着少女肩膀,把她送到左转的地方。
陆蝶卿忽然很不舍得皇太女。
手中的火把,是她一开始觉得危险的东西,但如今到了她手中,是皇太女教她握住,她才能看清脚下的每一步路。
“再不回去,你爹娘该找你了。”
郑雪宁靠在墙上,冲她勾起唇,笑容散漫。
陆蝶卿想起爹娘,立刻心里着急起来。
“那我走啦。”
少女终于下定决心。
郑雪宁微微扬起下颚,不笑的时候,气质就变回了冷凝。
她看着强大丶孤傲,但有自己的路,和主见,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迷路走不回去的人。
陆蝶卿握着火把走远了。
她顺着皇太女说的那样,照着左转的位置,一直走到尽头,约莫两炷香的功夫,她成功走出了密道。
密道的尽头,是皇太女的常宁宫。
张嬷嬷听见动静,忙将机关放下,让里面的人出来。
等看清陆蝶卿时却一楞。
“怎么不是殿下?”
这条密道,从建立之初,知道的人就只有皇太女和她身边最亲近的心腹。
而今竟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貌若天仙的小姑娘,张嬷嬷心里一咯噔。
陆蝶卿就解释:“是殿下引我从这里走的。她在里面,说先回天牢。”
张嬷嬷面上露出了难色。
“既是殿下让你从这走的,你也是可信之人。我就不管你了,你且先回罢。我进去找殿下。”
张嬷嬷不知为何很担心。
陆蝶卿心中不安,但记挂着爹娘,便匆匆绕开人多的地方回了家。
没到晚上,她就听到了风声。
有刺客侵入皇城,刺杀了二皇子。二皇子至今昏迷不醒,似是被废了子孙根。
这件事,本就是陆蝶卿知道的,她并不意外,但真正令她震惊和不解的,是第二件事。
——天牢中的皇太女,写了一封血书,服毒自尽。
陆蝶卿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