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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马匪与游牧民族 京城十里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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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马匪与游牧民族 京城十里外白……
    京城十里外白草坡, 绿草茵茵,没过马蹄。
    徐辞言牵着马站在坡顶高处,朝着远处官道尽头不住打量。
    哒哒哒——
    马蹄声渐响, 道路尽头出现两辆马车,被十来个镖局打扮的壮汉围着,缓缓驶来。
    “来了!”
    徐辞言眼睛蹭地一亮, 翻身上马朝坡下冲去,清风骑了匹小马跟在后头, 见他忽然跑了,一声“哎”脱口而出,骑马欲追。
    “老爷你骑慢点!”
    只是清风心有顾虑, 骑术也算不得精湛,下到一半的时候, 徐辞言已经到了马车前头。
    “徐大人。”几个衙役见是他,放下戒备, 行了个礼让到一边去, 徐辞言面上止不住的笑意, 三两下跑到马车外头,“老师!”
    “哎, ”白巍笑眯眯地掀开帘子,细细打量连连赞叹, 止不住笑,“不错不错,长大了不少!”
    徐辞言抿嘴笑,他才来京城一年,能变多少,倒是白巍……
    徐辞言心底微微叹气, 比起年前,老者两鬓越发斑白,头发也越发稀疏。
    白巍才六十多,看上去却比七十来岁的唐焕还要老上不少。
    “行了行了,”白巍看出他心底想什么,笑着拍拍徐辞言胳膊,“愁这些做什么,多亏了你,我现在是心底无事一身轻,还能活个好多年呢。”
    他擡眼望向北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这么多年没来,这白草坡倒是没变。”
    每到秋岁,白露为霜凝在草尖上,等到日头方起的时候,金灿灿的日光照在上面一片白茫茫,远远看像是长了一坡白色的草,这才叫白草坡。
    以前白巍还是个闻名遐迩的大儒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在这坡上搭个亭子讲学。
    前来听学的学子带着垫子,衣衫把露珠沾去,等走得时候,又成了绿草,一白一绿,颇有趣味。
    只可惜啊……白巍心底叹息一声,他现在的身子骨,怕是受不住这秋末白霜的寒了。
    那边清风终于蹭到了马车外头,透过半开的帘子看见里面的老者。
    未戴冠,白发攒成一小束,粗布麻衣,一身平和清正的气质,眼睛亮得清明。
    “这就是你和我说的那个孩子了吧?”
    白巍也看见了他,目光落在清风眉眼间楞楞,“像他娘,也像恩儿。”
    白恩在白家如同半子,白巍记得他,也记得婴茀的模样。
    他们成婚的时候,还是白巍喝的第一杯酒。
    “是,他叫清风。”
    徐辞言点点头,蔺家满门抄斩后,清风大病了一场,半月才醒来。
    他如今无父无母无亲无眷,也不想再要以前的名字了,便留在徐辞言身边继续做书童,依旧唤做清风。
    徐家上下对他一如往常,每日里徐辞言去衙门点卯,他就和其他小童一起读书学习,这月里甚至学会了骑马。
    恩怨结了,活计也还能接着干,清风心底很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白巍。
    再怎么气质平和神采奕奕,也掩盖不了白巍不良于行的事实。
    那是流放到山南时落下的病根。
    “孩子,来。”出乎意料,面对仇家之子,白巍倒是显得格外心平气和,没有半点迁怒的意思,他朝清风一挥手,唤人过来。
    “白大人……”清风有些忸怩地挪过去,低下头声若蚊蝇,“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
    白巍摇摇头,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拍了拍清风手背,“当年你才多大,家里的事情,又与你有和相关呢。”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清风不过懵懂幼儿,投胎到谁的肚子里,也不是他能选择的。
    若要怨,也只能冤他们识人不清,没能看出婴茀乖顺面孔下的狠厉,也没有对蔺家多上一份戒备之心。
    “这么些年苦了你了,”白巍声音柔和,“你父亲早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眼下事情安定下来,你若是愿意,便随我姓白。”
    “不了……”清风摇摇头,“我,我就叫清风吧。”
    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这么些年里,清风也打听过白家的事情,除了那科场案,其他无一不是赞誉。
    白大儒是个好人啊!
    听过白巍讲学的穷书生对他这么说,“若不是大儒愿意教我,我哪里有今天。”
    只可惜……话到最后,又成了这几个字,看着那些人奇异的面容,清风心底五味杂陈。
    白家没有对不起他娘,他娘却害了这一家人。
    清风对她又爱又恨,却也不愿意流着他的血若无其事地回到白家。
    他更愿意跟在老爷身边,当他的书童,以后成为一个管家,有自己的本事去赎罪。
    徐辞言看出清风心底想什么,微微叹息一声,京城里,林西柳她们已经到白家老宅去收拾妥当了,一行人又慢慢地前行。
    “……考成法也推行下去了,先以京城和留都为试点如果顺利就渐渐地推广到地方上去。”
    徐辞言驾马走在旁边,和白巍讲起京城的事情。
    “这法子要是能顺利地施行,我大启朝堂也算是气象一新,”白巍颇感赞叹,“只是邑王那边……怕是要记恨你了。”
    “邑王其人……”徐辞言停顿一声,轻轻冷笑,“只要他还把主意打到出岫身上,我们两家就注定不会好。”
    萧衍恨不恨他重要吗,他恨萧衍不就行了。
    考成法推行之后,萧衍一直不得赏赐,反倒被新来的吏部尚书和左侍郎联手架空。
    他满心悲愤地找乾顺帝主持公道,反倒被乾顺帝呵斥一通,直问他那考成法真是自个主意?!
    萧衍哑口无言。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下两京推行的考成法……似乎不仅是他当初递上去那套。
    好歹是个皇子,等萧衍查来查去查到真相那日,一口血就喷了出来,病倒在床榻之上。
    乾顺帝冷眼看着,借机把吏部侍郎的活给他摘了,调了个外放的亲信官员回京任职。
    而早来的吏部尚书,正是徐辞言的老熟人,滕洪辉滕大人。
    他为人鬼精,此前见喉官衙能把他家族谱搞到手,大惊失色以后也老实了下来。
    这么一来,吏部就掌握在了乾顺帝手中。
    而萧衍,没了权势又不得圣宠,外加他早些时候得罪了那么多官员,一时间树倒猕猴散,都不需要做什么,只要那些官吏不对他大加追捧,萧衍就受不了了。
    徐辞言还派人悄悄地把他是因为开府宴会上的摆件得罪诸位官吏的消息透给了萧衍。
    萧衍这种人,只会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找到了“原因”立刻如释重负,毫不怀疑甚至颇为主动地和江欣仪闹起来。
    曹素衣每日里坐山观虎斗,看乐子看得颇为乐呵。
    白巍听得凝神,半响笑开,“别说别个了,辞言,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啊?”
    徐辞言有点不好意思地笑开,“六礼都走得差不多了,请期请到了明年正月二十四。”
    白巍颇为庆幸,白家的事情结了,那时候他也能好好操办弟子的婚事。
    终生大事,可不能马虎。
    ………………
    进了城,马车停到白家的旧院,早些年白家被抄家流放的时候,这唯一的院子被官府收了,月前乾顺帝又派人把地契送到徐辞言手里。
    徐唐两家跑前跑后地,把久无人住的院子打理得焕然一新。
    马车方一停下,徐出岫小炮弹一样冲出来,撞到冯夫人怀里,眼眶微红。
    “干娘!”
    “出岫,快让干娘看看!”
    冯夫人抱着她喜不自胜,看着舍不得移开眼睛,她从徐出岫七岁便看着小丫头长大,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干娘听说出岫当上太医了!”冯夫人一脸骄傲,“我家出岫真出息!”
    司三娘子好笑地看着她们两个,又跑来给白巍探脉,早些年白巍的腿疾一直是她负责看护的,这年不见,怕是又犯。
    好在指尖一搭上去,司三娘子就松了口气。
    “白老先生腿无事,”司三娘子放松一笑,“就是有些舟车劳顿,休息几日便好。”
    见爷爷奶奶身边都围了人,眼下刚满九岁的白浔茫然地站在原处,眼珠子转了一圈,瞄准徐辞言跑了过去。
    “小叔叔!”白浔眼睛亮晶晶地喊。
    “浔儿长高了,”徐辞言笑呵呵地把他抱起来往家走,多亏他这几年没疏于练武,眼下抱着个半大孩子和抱猫崽子一样轻松,“走,进去吃饭去。”
    休整了一日,第二日一早,宫里就前来传唤了。
    乾顺帝召白巍进宫觐见。
    白巍眼下有个文定侯的身份在身上,虽然还未正式册封,但礼部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若是早些年,他必然辞而不受,身为帝师,太过显赫和张扬不是什么好事。
    但现在……白巍看看身边还是个懵懂孩童的孙儿,叹了口气。
    低调也防不住别人的算计,倒不如领了这个侯位,也算是保住他白家的基业。
    那些在流放路上死去青壮,只留下孤儿寡母在世的旁支,也需要人来看顾着。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乾顺帝悄悄地示意徐辞言也跟着进宫去。
    马车一直驶过午门,停在广场外头,徐辞言推着白巍进到殿里,就见乾顺帝一身常服,坐立不安地四处走动。
    “陛下,”殿外没有宫人守着,自然也没人传唤,鸿喜看见两人进来,小声咳嗽一下,“来了。”
    乾顺帝蹭地转头,面上的喜色扬到一半,生生定住。
    白巍坐在轮椅上,弓着背,神色覆杂地看着他。
    “陛下,许久不见了。”白巍叹息一声。
    “老——”乾顺帝眼眶一涩,快步走上来,他早就知道白巍早年跌断了腿,当时正在流放的路上,也没个好大夫。
    若不是他赶忙把宫里太医暗派了去,白巍怕是都撑不到山南去。
    后来有司三娘子看顾着,乾顺帝查到她是山南有名的大夫,医术精湛,才慢慢放下心来。
    只是纸上描述得再详细,看见瘦削不少苍老不少的老师,乾顺帝还是心底一酸,落下泪来。
    他凑过去,白巍却浑然垮下了脸。
    徐辞言心底一惊,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白巍劈头盖脸就是一句,“陛下如今倒是有出息了,因着那点子小事,倒是打起你师弟了。”
    “三十廷仗啊,”白巍眼眶一酸,他远在山南,徐辞言伤都养好了,但这次是这次,万一呢。
    “你要是看不上他,怎么不把我也一块打了,刚好我师徒两个埋在一处!”白巍出声呵斥。
    徐辞言:“?!!”
    他脑子里头一片轰隆隆地响,还有点迟来的酸涩。
    徐辞言怎么也想不到,白巍见着乾顺帝的第一件事,是替他讨个公道。
    只是……乾顺帝到底是个皇帝,还是个极其在乎脸面的皇帝,白巍这么做,怕是讨不了好。
    果不其然,乾顺帝面色一僵,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鸿喜在后头倒吸一口凉气,先帝去了,敢这么说乾顺帝的,还是第一个。
    “陛下——”徐辞言刚要开口解围,就见白巍忽地眼眶一红,侧过头去老泪纵横。
    “陛下,” 白巍一抹眼泪,手掌拍了拍乾顺帝搀扶的手臂,“这几年老夫不在京城,帮不了你什么,让你苦瘦了不少。”
    “政务哪里是忙得完得呢,”他叹息一声“晚上便早些休息,别和以前读书一样,熬到半夜去。”
    徐辞言的话一下子卡在了脖子眼。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两句话下来,乾顺帝哪里还记得方才的冒犯,眼眶发酸几欲落泪。
    “不苦,不苦。”皇帝侧过头哽咽两声,冲着鸿喜喊,“还不快去把太医叫来!”
    “哎,哎!”
    鸿喜赶忙应声,乾顺帝怕自己失态被人看好,大殿的宫人早时候就打发出去了。
    眼下鸿喜一溜烟跑回去,人便鱼跃而入,上茶丶燃香,白发苍苍的老太医跑过来,又给白巍把脉。
    得知只是体虚了一些,并无大碍,乾顺帝心底一松,流水一样的赏赐又赐了下去。
    两人一直在宫里待到午后,有大人前来商量政事才离开。
    临走的时候,徐辞言的视线和乾顺帝对上,皇帝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目露愧疚。
    嗯……
    徐辞言表情奇异,瞥了瞥白巍,不愧是多年师徒,他师父当真是把乾顺帝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
    “你师伯想让我到国子监去,”出了宫,白巍神采奕奕地开口,“哎,国子监那哪里缺夫子了,比起去那,我更愿意自个开家学堂,教些夫子去。”
    他有些骄傲地昂起头,“你是不知道,今年祁县童生试考得不错,别说松阳府了,就是周边几个府,也没这么好的。”
    白巍只有一个人,对他这样学问高深的来说,负责给孩童启蒙倒是杀鸡用牛刀了,一两个孩童在县里也起不到什么大用。
    是以,他教导县里的夫子,夫子们又负责教导底下的孩童,一环扣一环,一个人,就影响了整个府的文风。
    说不定再过上几年,祁县又能多出几个举人进士来 。
    徐辞言笑意柔和,“夫子来信的时候也说了,眼下县里的求学风气,倒是比我小时候好多了。 ”
    文风兴了,一个地方才能真正地发展起来。
    “也是有你在前头当标杆,”白巍笑笑,“状元牌坊立在那,看着你从县里到了京城,百姓们也都知道读书是个好出路,都愿意把孩子送学堂去。 ”
    “县里还在你家外头修了个六元桥,每逢考试啊,各地都有人跑来上香,热闹着呢。”
    徐辞言想了想,进京赶考以后,他还没回过祁县呢,倒是不知道那六元桥,状元牌坊长什么样。
    等到翻年去婚后,按照惯例,他们还是要回山南祭祖上香的。
    这么一算,也不过四个月罢了,徐辞言笑笑。
    ………………
    接下来几月,考成法也在两京之外推广开了。
    身为始提出者,徐辞言一边要忙着吏部员外郎的差事,一边要抽空到东宫给太子讲课,一边还有时刻关注着考成法的进度。
    多亏蔺党的清理已经到了尾声,眼下主要是喉官衙抄家,吏部筛选合适的官员去填坑,没他多少事。
    不然徐辞言都想不到,自个要长几只胳膊几条腿才能忙得过来。
    官吏们也渐渐明白考成法是谁的主意,只是这时候徐辞言背后靠着杨家丶督察院,白巍回京后,白家的门生故吏也频频上门拜访,连乾顺帝也颇为优待。
    一时间徐辞言风光无二,倒是没有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地报覆到他身上去。
    徐辞言也过上忙碌且充实的生活。
    到了冬去,京城里一日日地冷下来,大雪翻飞,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崔钧几个下职了来找他喝酒,几个人缩在屋里,看着外头的白雪皑皑。
    “冬天一到,西北那头又要不安稳了。”
    崔钧叹息一声,瓦刺丶鞑靼多是游牧为生,到了冬天大雪一下,他们就没了粮草,日子过得就艰难起来。
    早些年还好些,先帝天河末年的时候取消了两地互市,他们不能用养得牛马换来茶叶丶米粮蔬菜这些东西,不吃又会生病,就只能靠着抢掠为生。
    再加上马匪作乱,每到冬去,边关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我听我爹说,今年的岁贡也出了问题,”周翌泽也叹息一声,“眼下那边几个部落乱着呢,没人管,劫掠也比往年严重许多。”
    他虽然生性如此,只喜在翰林院里修书,但这些家国大事,只有有点抱负的,就不能不往心上去。
    徐辞言沈默不语,眼下还好,到了后头鞑靼几个部落内乱够了,就会调转火力,冲着大启来。
    战火烧到后头,瓦刺也会来掺和一脚,东南海盗也趁机劫掠商船,苦战到最后,大启也只是险胜,鞑靼等继续养精蓄锐。
    等到萧衍登基,崔鸿旧伤覆发去世,崔钧战死,大启再次陷入无边战火,而这一次,便是惨败亡国。
    “不说这个了,”徐辞言开口接话,“锦堂,年去今科进士就要外放了,这次倒是空出来许多地方,你可有想去的?”
    崔钧有些犹豫,还是说了出来,“我想到大泽县去。”
    “大泽?!”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呆了。
    大泽在东南沿海的那头,日光暴晒,气候恶劣,土地贫瘠,作物难生,慢慢地也就成了穷山恶水出刁民,山匪水匪一堆。
    周翌泽皱皱眉心,“我前几日看的县报,大泽那头的县令,又死在水匪手里了。”
    当然,是不是真水匪……那可就说不准了。
    若不是大泽附近还有个卫所在那,只怕是要彻底乱起来。
    徐辞言仔细想了想,倒是觉得不错,“大泽会乱,主要还是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那些水匪除了少部分是穷凶极恶的,大多还是可以招安。”
    崔钧点点头,“眼下大泽官衙里只靠个县丞在那撑着,府里也管不了太多,这么下去,怕是更乱。”
    “朝廷估摸着这些日子就要调人下去了,”崔钧面色平静,“这么个火坑,总得有人去灭了,别人都不愿去,我去。”
    周翌泽:“…………”
    他瞥了眼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崔钧,若不是二甲的名次摆在那,谁能看得出来这是个读书人。
    大泽那个地方,文文弱弱的读书人不成,崔钧保不住可以。
    “卫所……”徐辞言敏锐地觉察到这点,大泽那个地方能匪盗横行成这样,当地的卫所官员铁定有问题。
    普通官员过去,别说得到军队帮助,不死在自己人手里都不错了。
    但崔钧在兵仗局观政,半只脚踏进了宦官的领域,这倒是个便利。
    “那的监军太监是哪个?”徐辞言问。
    崔钧笑笑,眼底划过一丝暗光,“名唤伍则,早些年也是从宫里出去的。”
    这就是能用的意思,两人心底明悟。
    “我倒要看看,这海盗和山匪,有什么不同。”崔钧大笑,“若是能剿了他们,也算是保了一方安定。”
    “善,”周翌泽点点头,“那地方倒是没人会和你抢,你既定了主意,翰林院里有大泽的县志之类的,我给你抄一份出来,你多看看。”
    “多谢周兄。”崔钧感激点头,屋外清风打了把伞,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老爷,”清风神色匆匆,“宫里唤您进去。”
    徐辞言一楞,从脑中思绪里惊醒过来,赶忙起身,“师兄,锦堂,我先去了。”
    两人也神色凝重地站起身,今日休沐,这早不早晚不晚的,乾顺帝唤徐辞言进宫做甚。
    …………
    到了宫里,气氛一片凝重。
    兵部的几个官员也都在殿内,见徐辞言见他,微微打了个招呼,看见这几位,徐辞言心底一跳,满出点不详的预感来。
    “臣参加陛下——”
    徐辞言礼还没行完,就被乾顺帝一挥手喊了起来,“不必多礼,无咎,你来看看这个。”
    徐辞言匆匆一看表头,就翻到了里面,这是陜西地方官员递上来的折子,去除掉那些繁覆的套话,大概意思就是:
    今岁气候不好,老天不赏饭吃,百姓的收成本来就不太行,还频频被北成鞑靼侵扰,劫掠粮食。
    老百姓们不给,那些鞑子们就杀人夺粮,最严重的一次屠了一整个镇子,还有马匪作乱,当地军队两头跑,根本打不过来。
    陛下您看看,怎么办是好。
    徐辞言视线落在“屠掠一镇,死伤数百人”几字上,面色一沈。
    “折子也看了,几位爱卿有什么看法,都说说。”乾顺帝面色凝重。
    兵部尚书沈思片刻,站上前去,“陛下,陜西官员请求从别的地方调动军队过去。”
    “各地卫所如今都有事在,不好调动,且眼下正值秋末冬处,大雪封路,军队难行,去了那边,粮草也是个问题。”
    “不错,”乾顺帝点点头,眉心一皱,“北成眼下乱着,若是是举国入侵着实不太可能。”
    “此次骚扰边境的该是最边边的那几个游牧部落,但这些游牧部落实在难打,这边派兵过去了,他们往草原腹部一缩,又没折了。”
    徐辞言心底琢磨了一下,乾顺帝这是不准备大兴兵戈的意思了。
    也是,虽然抄家勉强填了点国库,不像之前那样空空荡荡蚂蚁上去都打滑,但是冬去各地雪灾,南边还有几条河发洪水,赈灾也是个问题。
    算来算去,银子实在是不足以支撑和北边打起来。
    但是边境也不能不管,眼下有地方官府压着,那些鞑子也不敢太过放肆。
    但若是朝廷不管,局势就不一样了,小到几个村几个镇,大到几县几府,都会被洗劫一空。
    而且,这也会让北成嗅到大启的颓势,怕是立马就会调转枪头朝大启来。
    另一头,兵部几个官员已经就要不要派兵打仗争论起来了,乾顺帝把视线移向徐辞言,“徐卿,你怎么看?”
    徐辞言沈思片刻,“陛下,臣认为眼下并非行军打仗的好时机。”
    “老夫也这么觉得,”兵部侍郎叹息一声, “但马匪丶鞑子作乱,也不能放着不管。”
    “不,”徐辞言摇头,“不打仗不代表就不能管了。”
    大殿里摆了西北一代的沙图,徐辞言走到旁边,取小棍在沙上将几个部落圈了起来,“这些部落眼下劫掠边境,是互市关闭,冬日物资艰难活不下去了才如此。”
    “徐大人是想说开互市?”兵部尚书若有所思,“若是往日,互市一开,鞑子能换得东西,倒是不至于非得犯到我们头上。”
    “只是……”他有些犹豫,“眼下他们做无本生意惯了,怕是不愿意再花钱。”
    “老臣担心到时候鞑靼那边表面答应,等边境百姓把粮食这些运到集市上,又被他们一网打尽,劫掠一空。”
    “而眼下那边的军队困于马匪,怕是抽不出手来。”
    “刘卿所言极是。”乾顺帝叹息一声,看向徐辞言。
    “对,”徐辞言点头,“所以不能全开,不然反倒是帮着鞑靼忙,省得他们到处劫掠了。”
    徐辞言在两个部落小旗之间画了个箭头,“成主死后,蒙古各部之间内乱不断。牲口丶草场丶水源丶宗主地位……这些东西关乎着他们一年的生活,争夺起来更加凶戾。”
    “比起国力强盛只能时不时捞一笔的大启,他们之间的矛盾更加尖锐。”
    瞥了眼几个大臣若有所思的表情,徐辞言嘴角扬起,“北成一度沦为大启的属国,和黄金家族的认同比起来,我大启的认同也含金量十足。”
    “徐大人的意思是由朝廷出面扶持一个部落,借他们的手打压其他部落?”兵部尚书敏锐地领会到徐辞言的意思,眼睛发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正如刘大人所说,”徐辞言英雄所见略同地看了眼兵部尚书,“朝廷可以先派人悄悄但是让所有人知道地宣扬开来,给几个部落首领画个大饼,就说朝廷有意封个什么‘草原王’‘大可汗’什么的。”
    “得了封号的部落可以与大启互市,交易商品,还可以适当地降低朝贡关税。”
    “并且,”徐辞言强调,“那个部落必须保证互市的正常交易,若是三天两头地出问题那便要换个人来当‘草原王’了。”
    他再仔细讲了讲其中的细节,比如这个部落一定要选好了,实力不能太强以防止它借着互市太快生长发育,反过来对大启造成威胁。
    也不能太弱,太弱不足,不能牵制局面,还护不住互市,更易惹人怀疑大启是不是傻。
    实在不行,还能换着找人当大王,不能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再比如互市刚开的时候,找几个人假扮其他部落的来捣乱,赶走以后再对那个部落大加训斥,将矛盾转移到几个部落之间。
    听到后面,乾顺帝连连点头,黑沈了一日的面孔放松下来,弥上笑意,“不错不错,这么一来,几个部落互相制衡内斗,有‘草原王’的名头吊着,我大启也能松乏几年。”
    “这几年里还要养精蓄锐,提升军事实力,日后若是北成那边再发难,也不怕了。”
    兵部尚书适时地给自己谋利益,早些年国库空虚,兵部想要点钱那简直是难如登天,连军饷都要发不起了,不然军队也不会弱成这样。
    眼下到处是用兵的时候,也该到他们了吧?
    商量好对策之后,接下来究竟选哪个部落,怎么派人去沟通,具体细节怎么实施……这些就是其他部门要操心的了。
    外患解决掉,接下来就是内忧。
    “还有马匪的事情。”
    徐辞言心底微沈,大启马上打来的天下,对马也十分地重视,官民联合养马,设立马监马寺等等。
    这些政策在早年十分奏效,一度染大启拥有数十万马匹,马多了骑兵就多,而在这个冷兵器打仗的时代,骑兵几乎是一种不可战胜的象征。
    但是到了现在,朝廷不打仗了,对马的需求也越来越小,也对各地马政越来越不重视。
    这么一来,大量养马的牧场不仅没有去劣质得优,变成百姓手里的耕地,反倒是被当地官府监守自盗,“官盗”“官马变私马”大行其道。
    再加上不合理的民牧制度,百姓的日子越过越过不下去,要活命,只能落草为寇,这么一来,马匪就越来越多,成为恶性循环。
    “马匪一定要在北成安定的时间里解决掉,”徐辞言斟酌开口,“这些人里并不全是罪大恶极之人,更多是被逼得活不下去的老百姓。”
    “徐卿的意思是朝廷逼得老百姓活不下去了?”乾顺帝面色一沈。
    “如此这般那自然不是陛下的错,”徐辞言面不改色,“是各地的贪官污吏被利益蒙了眼睛,在任地为非作歹欺民霸下,才落得这么个结果。”
    “所以第一步,”徐辞言眼底划过一丝历色,“杀贪官,把被强占的牧场耕地收回官府手里。”
    “有了地,朝廷就可以用地安抚马匪中良善的那批,”徐辞言解释,“谁也不是天生喜欢当土匪,有了安稳活下去的盼头,他们自然就会成为安分守己的良民。”
    “这些百姓走了之后,马匪的力量不然大幅下降,”徐辞言又点了点沙盘上连绵不断的山峦,“这时候就要用武力镇压,先从回归的百姓口里收集情报再动手。”
    “身怀本事,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之类的可以先礼后兵招安,让他们以匪贼的人头抵罪。 ”
    “而那些打家劫舍想当山大王的,”徐辞言缓缓吐出一个字,“死。”
    “等到平静下来,便要治本,马制上下必须要重新洗牌。”
    徐辞言神色平淡,砍向这些贪官污吏的刀他都替乾顺帝找好了,考成法不就在那吗。
    乾顺帝:“…………”
    兵部官员:“………………”
    这一套连一套地下来,都给他们搞楞住了。
    兵部尚书认真地想了想,这徐无咎,是正经科举出身的吧?
    怎么这么像他们武举出来的人才啊?!
    “我,不,朕再考虑考虑。”乾顺帝半响回神,已经到了晚膳时间了,日头渐渐沈了下来。
    殿里这几个官员已经待了快两个时辰了,再留就不礼貌了,他咳了咳,“今日辛苦几位爱卿了,告退罢。”
    “是。”几个官员松了口气,起身行礼出殿。
    他们刚走,就有内使快步跑向内阁各处,估摸着是乾顺帝要召其他部门的大臣议事了。
    “小徐大人进来忙碌啊?”
    出了掖门,兵部尚书刘大人笑眯眯地凑到徐辞言开口。
    “哪里哪里,”徐辞言一脸谦虚地推辞,“都是些小事,比不得大人您能者多劳啊。”
    这徐无咎果然会说话,兵部尚书一眨眼睛,笑得意味深长,“既然不忙,小徐大人不介意再多领点兵部的差事吧?”
    “我们兵部就缺你这种人才啊!”
    “…………”
    徐辞言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嘴角抽搐,不是,督察院丶吏部丶詹事府,他现在已经像个陀螺了。
    再加个兵部,刘大人想要他直接螺旋升天么。
    “兵部人才济济,”他嘴角直抽抽,“诸位大人都是文武举选出来的精英。”
    “下官这点米粒之光,还是不要去和日月争辉了。”
    “哪里哪里,缺的缺的。”兵部尚书眼都不眨,笑得越发亲热。
    他可打听好了,这徐无咎工作起来简直是认真得不得了,有了他,阳昆那个老头子都敢在上衙时间去京外燕定河里钓鱼了!
    还有督察院那边,这徐无咎简直长了一百零八双眼睛,京城哪个官吏干点什么坏事他都知道,还愿意分功,有他在,御史们的业绩都不愁了。
    勤劳能干会做人,兵部尚书心底渴望,他也想要这种下属!
    徐辞言:“…………”
    你看我像冤大头吗?
    另一边,刚从六部衙门出来准备进宫的滕洪辉眼神好像安了追踪仪,远远地定位到了对着徐辞言拉拉扯扯的兵部尚书。
    他心底警铃大作,脚步一转从掖门外头转过来,几步外大喊,“刘老贼你想干什么!”
    想挖墙角,滕洪辉心底冷笑一声,做梦!
    你兵部缺人,我吏部就不缺了,有他这么个卷王在,吏部官吏情不由己迫不得已地跟着卷起来。
    不是谁都有厚脸皮受得了自个每日姗姗来迟地点卯,擡脚撞见徐辞言抱着一堆处理好的文书朝你微微一笑。
    月底再一比业绩,简直是丢人!
    对于下属的卷,滕洪辉满意得不能再满意——徐辞言哪日一去宫里讲学或是一去督察院办事,吏部就立马松懈下来,滕洪辉要干得活就变多速度变慢。
    他早希望人能辞了其他两个专心干吏部事,只可惜东宫惹不起,御史不敢惹,只好忍气吞声,勉强维持平衡。
    你工部还想横插一脚,滕洪辉笑不出来了,当下把徐辞言往身后一扒拉,“无咎啊,从宫里回来累了吧。”
    “部里还有点大事,你先回去,”他面不改色,“我和你刘大人有话要谈。”
    徐辞了如释重负,脚底抹油地跑了。
    他边跑边忍不住笑,若是往日,他倒是不介意再干一份兵部的活,总归俸禄不会少他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
    徐辞言眨眨眼睛,婚期要到了,他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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